将倾 作者:九冥-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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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并不看她,又好似没有听到般,机械地扫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自是那命令般的口气让那少年脸上掠过一丝冷漠与淡然。
那少女不顾漫天的飞雪,以那般娇生惯养的习性,竟是冲进了雪地,拉起那少年已是冻得僵硬的胳膊,习武的力气,便是稍稍用力,便将那倔强的少年拉回了屋檐下,将还带着几分体温的锦绣棉披搭在那少年的身上。
少年一向冷漠,一向自闭,正欲拒绝,却看见那少女如月般的姣好容颜,不由忘却了动作,一双如水般的眸子正在温和地看着他,那眸子里,没有歧视,没有鄙夷,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与怜悯……忽然像是一片雪花,降落在那少年自卑的内心深处,融化成一滴化不开的温情。
静静看着手中的一片将融的雪花,那身上自有一种美,并不像是人们描述的那般是白色的。雪花里含有蓝和银色这样柔和的色泽,而天空,则是泛亮的灰色。
“我叫绮罗烟,今年十一岁,你呢?”
“夜啸。”
……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天空,在水面上投下淡淡的银光,增加了水上的凉意。对面的湖心亭冷清清地耸立在银光下面,还有山、石壁、桃树、柳树,各有各的颜色和形态,在银白的月光下,似乎都含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烟,送给你。”少年木讷地开了口,拿出藏在背后的一朵火红色的心语花,绮罗烟自是兴高采烈地接过,忽而想到了什么,“听说心语花露很好喝……”看了看那少年的穷困模样,眼中那抹失落确被夜啸捕捉在心,“算啦,今天去哪里玩?”
心语花露,是高级酿酒师调制出的一种名贵的琼浆,配一朵心语花瓣加以点缀,由此成名。那名身处在底层生活的穷酸少年,并没有听过什么名酒佳酿,只是对面少女的一点失落,狠狠砸进他的心底,让他不由为之捏紧了拳头。
心语花,三年结苞,一日落蕊。
……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速狻j?墒苜猓?托??狻?p》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月下美人。
姣好的身姿静静伫立,只是饮却那一杯一滴一滴集了三年的心语花露,便是泪如雨下。
那是一杯真正的心语花露……
往日的场景如同梦幻般一幕又一幕地滑过,那名唤作夜啸的少年,终究没有抓住那抹身着喜袍,远然离去的背影,跪伏在地无力的呼喊成为夜夜难以摆脱的梦魇。
蓄积的压抑,逼迫的心魔,诡异的血瞳,未知的身世……
曾经为她,甘愿苦守三年……
曾经为她,情愿离开驭风岛……
只愿她情有所归、意有所属、愿有所遂。
幻境中的时空,开始了诡异的扭曲,又从原点开始,那个不眠的落雪之夜……
渐渐沉湎于幻境中无法自拔的夙汐,灵识之海陡传异变,黑暗、光明两道洪流,开始卷起滔天漩涡,夙汐一阵惊醒,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又入一层幻境。
幻境中的时空,亦是幻境。
重新开始流转的时空,随着不断深入的幻境,将使得入梦者永难苏醒!
夙汐惊诧不及,强压镇定,回溯脑中记忆,竟是驱动劲气,将那揽着自己的祭祀大人猛然推开,掌上运风,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在这诡异的幻境梦魇中忽而响起。
那祭祀大人空洞的眼神中显出一丝迷茫之色,挣扎、不安、躁动、恐惧……迷乱的目光搅起万道涟漪,夙汐眼角一跳,不顾那看着自己的眼神,脸上显出几分怒意,“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所谓的梦境,皆是虚幻!”
“其实,不知道失去是什么的人最可怜!因为,他永远不会懂得什么叫做珍惜……”
“啪——”又是一掌毫不留情地上去,那祭祀大人竟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这一巴掌,是为绮罗烟讨回的,她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懦弱的人,整日沉迷于自己营造的幻境之中,逃避现实!”
夜啸愣愣地看着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幻境之光,正在失控的情况下缓缓流逝。
“有本事,你去把她给抢回来啊!难道你还在乎,她已经是别人的新娘?”
“抢回来……”那夜啸低声地呢喃着,眸中漾起了一丝遥不可见的微光。
“空有先天传承,手握通天神力,却自甘堕落,流落南疆,脱离世俗,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可理喻!”夙汐怒上眉梢,若不是天赋属性有护主灵气,她恐怕今日,也会随着那不断重复的时空,不断深入的幻境梦魇而丧身于虚无之中。灵脉催动,禁诀式攻击顿出,蕴含千钧之力。
袭来的最后一掌,夙汐倾尽了全力,那祭祀大人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身形倒退,半边俊颜已是血痕遍布,看上去颇为可怖。
“这一掌,是为那些因为你的梦魇而丧生的无辜少女讨仇,你利用部落子民的真神信仰,肆意妄为,该死!”夙汐说完,已是运行灵脉,双灵交汇,左手右手同起攻势,向那夜啸席卷而去。
那夜啸呆愣在原地,竟是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看着那可怕的攻击将落,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却让夙汐生生止住了身形——
“公子,手下留情!”
第一卷 初临九阳 第42章 血月之泪
那因为幻境破碎而元气大伤的祭祀大人此时更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虚弱不堪,看向忽而挡在自己身前的两道人影,夙汐讶异地皱了下眉,“裳樱,你怎么回来了?”
两人看到面前一个身着喜袍的如仙美人,一时心间竟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哪里会是个男子?但却不好多言,一个新娘,一个大人,可都不是能惹得起的人物。
“公子……阿朴和我从心底里感激你,但是我们毕竟是迷失部落最忠诚的子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牺牲别人,更不能忘却自己的使命……”
夙汐看向那身着蓝衣的英武少年与裳樱紧紧拉着的手,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祭祀大人这些年为我们迷失部落做出了许多,包括现在我们迷失部落在南疆各大部落之中的统治地位,部落的生产文明,都是祭祀大人一手发展起来的,更何况祭祀大人是真神派来的使者,公子不能对他无礼。”
“即使他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夙汐俏颜上掠过一丝憎恶之意,杀气却是丝毫未减。
面前的两人扑腾跪地,竟是向夙汐磕起了头,“公子大恩大德,百里朴与裳樱此生当牛做马也是毫无怨言,恳请公子放过祭祀大人……”
夙汐慌忙扶起两人,幻兽空间里的银狐此时探出头来,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乖乖,主人,这次你打算怎么处理?要是放过那个祭祀大人,难保他以后不找你寻仇,你把人家那么俊的脸活活揍成了猪头,嗷~~真是个母老虎……”
夙汐一手悄然一拍,便把那只臭狐狸塞回了幻兽空间,那坐身一旁的祭祀大人此刻却默然开了口,“你们先下去吧,此事不要传言,我和她有话要说。”
“祭祀大人?”那百里朴转身看向那个半边脸已是血痕遍布的男子,脸色不无担忧。
夜啸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百里朴便拉起裳樱离开了此地。
夙汐此时也是收敛了杀气,静静地看着那挣扎起身的祭祀大人,没好气道,“现在你元气大伤,我亦不会杀你,你还要说什么。”
夜啸无言,伸手递过一件血色的月牙般的东西,夙汐犹豫了半晌,接过来仔细打量一番,竟是一片月牙状的蝴蝶,蝶翼上有羽翼纹路,流水般的线条,又如同一滴化了形状的眼泪,极具诱惑的美感,意念一动,那手掌大小的羽蝶竟是突然变大了数倍,像是一把弯刃。
“血月之泪,殿下要我交给你的。”
夙汐茫然地看向那个祭祀大人,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血月之泪,是两人之间,对月亮的美丽约定,相传月到深宵,会在雾起风生一刻,滴下眼泪,有缘人得到这滴眼泪,便能得到上天的祝福。”
“在我离开驭风岛,痛不欲生之时,我遇到了殿下,殿下开启了我的传承血脉,让我在南疆等候一名王者之族的后裔。”
“血月之泪,是殿下交给我的,上面融有我们血族的精纯血泪,灵阶白色武器。”
且不管夜啸前面说了多少云里雾里的话,只是听了那“白色”二字,夙汐心中便是猛然一震——白色品质的稀有程度,不是能够简单地想象而来。白色品质,即便是灵阶,也足以直逼天阶的威力。夙汐不由握紧了手中如蝶翼般的暗红色妖艳武器,轻声道,“你说的殿下是谁?”
“夜啸不知殿下的真实身份,只是听命于他。”
“殿下只是吩咐我将血月之泪和南疆交付于王者之族的后裔,”那夜啸将一块小巧的金玺放在夙汐的手心,“自此南疆十九部落,名归于你。”
“等等等下,”夙汐的小脸已经皱巴成一团,“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王者之族的后裔?又是什么?”
“这个姑娘无需多管,只要收好这两件东西便是。”
“银狐,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不会又是幻境吧?”夙汐悄然灵识传音道,那银狐懒洋洋般,嗷嗷吼了一声,“我不知道,不过唯一清楚的是,主人走大运了,一件灵阶白色武器,十九部落的势力,这么白白就到手了……”
银狐探出头来,伸长了爪子摸了摸那血色如蝶翼般的月形武器,“羡煞我也,主人,你要是不喜欢,那个武器可以给我用用嘛,灵阶白色,嗷嗷~~我活了也快千年,见都没见过,啊不,听都没听过,好宝贝……”
一把将那流着长长哈喇子的银狐拍进了幻兽空间,见问也问不出什么,夙汐缓缓道,“那……你的事……”
“……小烟的事,”那夜啸眉目间又现出了几分伤情,“是姑娘的几掌让我夜啸彻底清醒,我会再回驭风岛,抢回小烟!”
那眸子间深深掩藏的一抹坚定之色让夙汐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夙汐并不知道,驭风岛在九阳大陆上是何等的存在。
只听其名,夙汐当那是座普通的岛屿,而那绮罗烟,不出意料的话便是那岛上富贵人家的小姐。
若然如此,那夜啸也便不会沉湎于如此幻境聊以自慰。
若然如此,祭祀新娘也便不会提着红宝灯笼,献祭真神。
若然如此,每年南疆迷失部落诡异的血月祭祀大典也不会如此费尽周折。
那是另一个神秘的位界!
南疆幻境,时空亦是诡异。
自离开后山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师父会很担心。
夙汐想起那个白衣出尘的男子,心间浮现一丝温和的感觉,“对了,你们这里可有塔灵草?”
……
终于回到家族后山。夙汐长长呼了一口气,回家的感觉,真好。
那一道脱尘的白衣身影,在波光粼粼的妖冥湖畔静静伫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是一尊雕像,夙汐略微愣神,师父所站的位置,不还是那一日自己离开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