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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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再次上街时,碰见了锏影和钺影兄弟,我什么都没问,就将他们带进了王府,纳可烈神色复杂地默许了他们的进驻,和他们对我几乎寸步不离的保护,因为在国主面前,我曾经不顾自己的危险为他说了话,草原男儿,即使再为国家利益着想,也不能忘恩负义,这番恩义,跟我之前赠送他屏风的情义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这一点,我心里有数得很。
锡勒皇宫中我的这一记赌注,终于赢了个满堂彩。
我得到了二百两金子,我将其中一百两金子秘密送给了那个得标建造后寝宫的民间商人,以纳可绪的名义要他在太后的床下面挖一个巨大深邃的防空洞,而且叮嘱他千万不要在纳可绪面前提,以免走漏风声,让国主杀人灭口。随后,我派老成的锏影监视着这里的任何动静,不敢有丝毫懈怠。
外墙先建,遮住了所有窥探的目光,我在一天天等着隧道的进展。
天日皇宫,冬天的寒意终于夹着风雪在每一寸土地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九天和清歌默默地行走在皇宫的小径上,他们都瘦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
“你能猜到父皇在等待什么吗?”九天侧头询问,“部队已经秘密集结完毕,只等着主帅的一声令下,可是为什么父皇突然不动了?”
“是我跟父皇提议的!”
沉默了很久,清歌终于道。
九天吃惊地看着他,“你疯了?难道你不想救绮罗了?”
“我正是想要救她,我们还没有找到内应,父皇抵死也不说,虽然我们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但是没有证据,听说绮罗在锡勒已经行动起来,此刻出兵,无疑是逼着锡勒国主杀了绮罗,我不能冒险!”
清歌沉沉地道。
“难道我们就束手无策了吗?”
九天皱紧眉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充满了无能为力感。
“我打算只身去锡勒,放心,我不会有事,我还要将绮罗带回来,只有我独自去锡勒,才能将风险减到最小。”
清歌坚定地道。
远远地,一道身影站在门后,静静地看着他们,片刻间,眉头一皱,似乎作了重大的决定,他迈步向九天和清歌走去。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三章
天气愈加寒冷,我里外穿了三层皮袍,房内燃起三个大火炉,依然冻得脸青唇紫,加上大病初愈剧毒未除,不时还会咳血(我悄悄地瞒过了锏影和钺影),我几乎要怀疑自己能否挨过这个冬天了。
想起当年在澜城度过的冬季,我不禁苦笑,原来那根本不叫冬季,比起锡勒的恶寒刺骨,澜城的冬季温和得像是绵软的春天,带着精巧灵秀的寒意,惹人爱怜。
锏影兄弟看我如此辛苦,居然提议两人轮流每天向我的体内输一点内力为我保持温暖,他们隔一天内力就能自然恢复。我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在敌人的地盘上,我们此刻的身份敏感至极,安全岌岌可危又怎么能为了我畏冷这样的小事而消耗宝贵的内力呢?
纳可烈为了让我的体质恢复过来,几乎把府里所有的老人参都搬了出来为我补身,可是怎么也没法让我再恢复之前的光芒四射的朝气。他总是背着我看着我叹息,被钺影无意间撞见过几次,钺影偷偷告诉了我。
王府里的人我已经混熟了,虽然我淡淡得跟谁都保持距离,可是挡不住那些热情的北方人毫无心机的笑容,即使传闻我是纳可烈从天日带出来的俘虏,也丝毫不能打消他们的亲近之心,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人缘何时变得这么好了。锏影兄弟迥异于北方男儿粗犷豪放的俊秀面容引得府里的小丫头们芳心乱跳,总是借着送汤送药的机会来看他们,弄得整天乐呵呵的他们全变成了苦瓜脸。
这些日子其实很平淡,像是置身在巨浪风尖上的一种安稳,我每天要去宫里向纳可绪报道,并去后宫和太后简单商讨行宫的一些细节,太后从来不理我,任我说破了嘴皮,只用恼怒的眼神盯着我,我装作没有看见。
我知道国主纳可绪的心思,在我目前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不仅要控制住我这个对天日很可能很有分量的俘虏,更是由于听说了纳可烈为了救我不眠不休的事情,想要借我的安危牵制纳可烈,现在,宫中有一个太后,外面有一个我,纳可烈就是有十双翅膀也别想飞得多高了。当年我曾听清歌说太后不喜欢纳可烈,国主跟纳可烈却兄弟情深,原来内幕却恰恰相反,这就是皇室中最复杂最难懂的人心这一门学问了。
虽然我相信,目前纳可烈不会对我的安危造成威胁,但是,我依然不能不防着纳可烈一点,自从他把我绑架来了这里,我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我倒不是还记恨着这件事情,而是想在满是眼线的国主眼中制造一种假象,便于我今后的从事。
在眼下这种情况下,纳可烈自然也能牵制到国主几分,至少,为了能有效地控制纳可烈,国主目前是绝对不会动我的。
只是,最让我担心的事情很是发生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我设计的防空洞,不仅是我的逃跑路线,更是我为纳可烈娘俩预设的狡兔的某一窟,以纳可绪的为人,当形势已经造成他想要的结果后,又怎么会留下纳可烈这样皇位竞争力强大的对手兼弟弟?他必然会想法处死他的亲生母亲和亲弟弟,以保证他的位置安稳无虞。
我一直奇怪,纳可绪至今没有子嗣,按照草原传统,纳可烈当然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一旦纳可绪杀了纳可烈,而自己又没有子嗣,这锡勒的皇位不就落入外人之手了吗?真不知道这个纳可绪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能够赶在冬天土壤没有冻实前赶一个防空洞出来,然后我和锏影钺影再联合纳可烈悄悄地挖出隧道,岂料北国的冬天如此雷厉风行,半个月不到一场弥漫天地的大雪,让我的如意算盘彻底搁浅下来,急得我差点又吐血。
要不是有着锏影和钺影的安慰,我几乎真的有些疲惫绝望了。
耽误的时间虽然不用赔进金钱,但是却赔进了我心底沉甸甸的绝望,我该怎么办?我难道就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等待直到明年中旬才会来到的冰雪融化的春季?
还是,我应该改变策略,重新设计离开的路线?
梅林的雪依然没有消尽,纳可烈说,锡勒的雪,下了就很难化,执拗得就像锡勒人的性格,他说这话时看着我,我偏着头,看着雪,看着红梅。
我披上雪白的斗篷,缓缓走进梅林,红梅的暗香浮动,牵引出我内心的柔软,仔细地嗅着梅香,我突然想到,前世我几乎没有看过几回梅花,即使有,也只是遥遥地欣赏过落寞的几枝,怎比得上此处的壮观?
“纳可烈,”我轻轻地低道,我知道他没有走,还痴痴地站在我背后,“你今日的一番好意,他日我一定回报,只是到时候也许需要你配合,希望你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只要不再伤害你,不伤害国家,我听你的。”远远地,纳可烈的声音传来,分外模糊,呵呵,终于把我放在了国家前面,可是,我从来都不想要他如此。
“伤不伤害我与你无关,但是最终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国家!”我狡黠地道,在我的话中埋藏了无限可能。
锏影和钺影回来了,带着一抹喜上眉梢的俊色,霎时将梅林染得扑鼻芬芳,几乎熏人欲醉地浮动着。
他们看了看纳可烈,既没有行礼,也没有打招呼,我低斥一声,“你们这么不懂礼貌,别人倒以为是我这个主子教的,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们看见熟人不打招呼的?”
锏影和钺影还没有开口,纳可烈就开口阻止,“不用了,本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清静……”
纳可烈走了,我嘴角泛起一抹笑。
“主子,你不是在骂我们吗?怎么又突然笑起来?”钺影不解。
“主子口中是在骂我们不懂规矩,实际上是在说那个锡勒王爷不懂规矩!”锏影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笨弟弟。
我赞许地点头,“还是锏影反应快。唉,我这么对他,你们说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他虽然把我抓来,却没有让我吃过什么苦……”
我有些惆怅,看着纳可烈远去的背影,心中油然而生怜悯之感,遇到我这样的俘虏,大概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挫折的事情了吧?
“主子都病成这样还不算吃苦吗?”钺影倒起两条浓眉,气得不可开交,“要是主子好好地留在京师,又怎么会生病?也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模样了!”
我闷闷地一叹,也许,但即使留在京师,也难保证我身上的蛊毒不发作啊,这是,这个蛊毒,我却不能告诉锏影兄弟,免得他们更加担心……
“对了,主子,难得今天好天气,我们出去走走吧。”
打破沉默的氛围,锏影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看着他一脸期待并兴奋的表情,“你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没有,没有,”他矢口否认,但晶亮的眼神怎么瞒得过我?只要我微微向稍微单纯点的钺影套套话,还怕问不出来吗?不过——也罢,他们陪着我闷了几天,权当和他们一起出去换换环境吧。
闷头沉思,我在锏影和钺影的陪伴下(有他们陪着,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绝纳可烈的那些侍卫了),我巍巍缩缩地穿着几层大厚皮袍,一步一喘,随着他们来到了我初次遇见他们的那个酒家。
钺影快速上前,为我打开了厚厚的棉花帘子。跨进去,扑面的热气让我精神一振,浑身陡然暖和了起来,我不禁微微眯上眼,对锏影和钺影一笑,以示嘉许。
“主子,咱们去二楼包间吧,这外头毕竟风大。”锏影担心地看着我,虽然我的嘴唇慢慢不再发紫,但一抹苍白横在几乎透明的脸上,还是格外让人担心。
“我没事,现在觉得好多了,包间没有那么多人,不是更冷么?”我摇摇头,迟疑地道,此刻的我,既贪图人多的温暖,又有些受不了人多所混合的刺鼻味道。
“主子放心,我和钺影都打点好了,那里面空气洁净,又暖和。”锏影温言道。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听从锏影的话。
随着锏影的脚步往前走,越往里走,越觉得心头突然揪了起来,丝丝疼痛弥漫,几乎让我不能呼吸,怎么回事?不会毒性又在这时候发作了吧?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我叫不出声音,锏影就快要进包间了,我扶着墙壁,顾不得冰冷刺骨的感觉几乎要冻僵我的手,我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我扶着墙慢慢地往下滑,浑身无力,意识也有些模糊……
“主子——”锏影一声担心的轻叫传来,我勉强地微微抬头。
一道黑影霎时从锏影身边卷出,狂风一般,把我卷进怀里,瞬间移步,带进了包间里,锏影顺势关门,动作一气呵成,默契十足。
一股浅淡舒服的熟悉香味窜进我的鼻子,我吃惊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张依旧俊逸却无比憔悴的脸庞,炙热的双眸如同明耀的太阳,瞬间眩花我的眼睛。
“清歌,”我喃喃自语,“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
怎么会呢?一定是我思恋清歌过度引起了幻觉,清歌怎么可能出现在锡勒的都城里,两国现在的关系无比紧张,清歌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跟送死差不多?
想到这里,我晃晃头,想更清醒些,然后再抬头——
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