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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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说看。”
云熹看了一眼,其实,从军中传来睿王为了绮罗病倒一事后,皇上对睿王登位就不那么热衷了,一个为了女人连自己命都不要的人,会为了江山放弃女人吗?
皇上不想再逼睿王了,他私心里毕竟最疼的是睿王,他不想他们的关系闹僵,所以,他开始犹豫,动摇。
而他,也应该抓住时机,帮他们年轻人一把!
只有太子登上皇位,绮罗才能避开这一劫——皇上不可能不担心睿王的一枪怒气发到绮罗的头上,而太子强势,或可以成为睿王和绮罗的靠山!
他这一番隐蔽心思皇上却猜不到了,皇上沉默了良久,突然道,“清儿也曾说过,他缺乏九天的霸气,这就是当年皇后坚持立九天为太子的原因。”
“睿王殿下深明大义,是宰相的最佳人选,但作为皇上的接位者,臣斗胆认为睿王殿下还缺乏一股雄心支撑!”
皇上沉下了脸,“他像皇后!”
“正因为像,臣当年也曾说过,皇后的风采足以母仪天下,但皇后却不适合生活在皇宫中,臣虽然赞成立皇后为后,却并不理解皇上的坚持,事实证明,臣没有说错!”
其实,平时里,云熹是很少跟皇上这么梗着脖子说话的,他一向小心谨慎,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皇上知道,一旦这家伙梗起脖子了,那还是不要跟他争——同时,皇上也想起了当初云熹的奏折。
“是啊,当初我的决定是仓促一些,才让她受尽了委屈,”皇上的声音微微低哑,“可是,我会为她报仇的,我一定会的!”
他的声音模糊,云熹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倒是听到皇上没有自称“朕”,而是直呼“我”,云熹心里暗暗伤怀,皇上这辈子,也只有在与皇后一起时才真正地快乐过几天,甚至不用说那个沉重的“朕”字,云熹知道皇上是在怀念皇后了。
“咦,爱卿怎么不说下去了,朕正在听!”
“是,臣还以为,太子身后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会在太子之后将天日推向更加强威的未来!”
“你是说朗乾孩儿?”
“是!”
“你认为,你的女儿绮罗和清儿,生不出比朗乾更出色的继承人?”皇上的眼睛眯上,怀疑云熹言不由衷,连他都知道是眼睁睁的事实,云熹会睁着眼说瞎话吗?
“生是生得出,只是,并不保险,到时朗乾,已确定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更是可以延续霸主皇帝大业的太平明君,而睿王的后代——首先,绮罗性格要强,她的孩儿只怕不如朗乾明理,其次,睿王和绮罗是否有未来,还是未知数。”
云熹的声音低下来,皇上也听懂了他的话,
清和绮罗的后代,以他们现在的状况,能保住各自的命就是老天有眼了,听说绮罗那丫头也中了蛊毒,当年皇后也是中蛊毒的……
“朕一直以为,把绮罗给了睿王,他们两兄弟就会——”皇上突然说的话没有全部出口,但云熹听懂了,因为听懂了,而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帝王无情?竟然想让他们亲兄弟手足阅墙?”皇上微笑地看着云熹来不得掩饰的有些恐惧的表情,心底有丝丝的落寞。
“如果绮罗让他们兄弟产生摩擦,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团结了,甚至有可能反目,为了得到绮罗,他们会努力获取更高的权利以保住自己的女人和江山,其他兄弟也许会趁火打劫,可是这正好给了他们一个铲除异己的机会,等他们其中的一个最后登上皇位后,天日的江山就会太太平平,一片安稳。毕竟九天的强势朕心底是有数的,而清儿的本事,朕却从来没有琢磨透,这就是他真正神秘的地方——只不过,朕没有算到,你那个宝贝女儿绮罗,竟是个这样的人物,不但没有让他们产生任何摩擦,反而使他们更加团结,甚至连老四和九天的心结都慢慢淡化,朕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皇上淡淡地道。
云熹停住了脚步,心底惶然,皇上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
“绮罗若没有野心,便绝对担得起一国之母的重任,而金清儿的背后朕也摸清了大概,也许,让强势的九天成为明处的帝王,让沉稳的清儿成为暗处的——,这样,对他们都好!”皇上终于道。
“那皇上……”云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了,他不知道皇上告诉他这番话的用意。
“爱卿,朕要你去为朕拟一道旨,让太子一定要想尽办法,尽快取得北疆的全面胜利,待到北疆胜利之时,朕要为先锋将军云绮罗与睿王主婚,着他们回京完婚!”
第四十一章 帝王霸业(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军营中,太子面无表情地接下了京师千里急奔送来的圣旨,连谢恩都忘了说,抑或是,不想说。
这几日,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已经从前几日互论兵法的合作无间,转向了僵持不下的生冷。
自从将纳可烈安置在北陵以后,我和九天的合作关系就在锡勒的问题上出现裂痕,我主张复国,复国可以减轻天日百姓的负担,减少天日的财政支出,以及未来几十年内边疆频繁的战事(锡勒灭国,必然会有很多锡勒人立志复国,会在边境搞得天日疲惫不堪);可是九天却说这要请示皇上,再做决断。
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要考虑进去很多政治因素,所以我也不强迫他,但是我漠然平静的随意态度却让他心里不爽了起来,脸色越来越沉。
直到今天,皇上的圣旨传达下来,所有人皆面面相觑,唯有我喜极而泣。
明明睿王还没有醒来,皇上难道还不知道吗?万一到时候睿王还是醒不了,这个婚礼如何能够进行下去?所有人都疑惑不已。
只有我知道,以皇上的老谋深算,怎么会不清楚军营里发生的这等大事?皇上此举是要告诉九天,即使清歌永远不醒(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连想都不愿意想),他也不可再动妄想,因为他已经补偿给了他另外的珍贵东西;也是要告诉我,只要我甘心辅佐九天彻底打下锡勒,他就成全我和清歌,再也不会从中作梗。
而且,皇上的意思是,清歌一定会得救,一定会的。为什么他如此肯定?难道,他有什么计划吗?
不管怎样,这次,我相信了皇上,因为从他的圣旨里,我看到了一丝不祥的晦暗。
“朕老怀弥慰……”
皇上,是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旅程了吧,所以,他才放下了以前执着的种种,像普通父亲那样,开始慢慢为子女安排他认为最好的后路。
想必九天也听懂了吧,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只有我看得分明。
待传旨的人把圣旨放在了九天等待的手上,我连忙爬起来,连客套话都忘了说,不顾一切地奔回清歌的帐篷。
摒却了所有人,我闭上眼睛。
一阵柔和的光芒包围了我。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我就是靠着金鸾和赤鸾的帮助,每天去探视清歌的元神,才能保持平常水准的冷静的,只有看到清歌的灵魂安稳无损地静静沉睡,我才能舒展开揪紧的心,得片时的松快。
“主人又来了,是有好消息吗?”一跨进金鸾的光芒中,赤鸾就自动从我的体内分出,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金鸾迎了上来,表情却不若平时的嬉皮笑脸。
“怎么?清歌有事?”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不是,”金鸾苦笑道,“看来主人今生和前世基本没有什么差别。”
“没事你装出这副哭丧样子吓人!”我出了一口气。
“没事是没事,只是,主人得加快步伐了,这劫难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时间还没有解开盅毒,就连咱们的仙力也保不住主人二人!”金鸾少有地严肃起来。
“你是说……”我沉重的心愈加低落。
“我原是要告诉你,皇上准了咱们的婚事了,却没想到——,看来,我要催促九天尽快做出决断,与锡勒的事情一了,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了。”我叹息地看着漂浮着的透明球,喃喃地道。
清歌沉睡依旧,我心千疮百孔,这种日子,何时才有一个尽头?
皇上圣旨一下,无人敢违,最后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
天军三十万大军开进,九天任元帅,我是先锋,锡勒十几万铁骑在草原上摆开阵仗。
这次,没有天时地利,没有奇谋诡计,天日胜在人数,锡勒优在骑兵,纯粹是血肉的拼杀,一场惨烈的对垒!
天日斗气正盛,锡勒拼死一搏,两军相逢狭路窄!
在九天,悬在眼前的帝位的稳固与否在此一战;在纳可绪,国家的存亡问题完全搅在这一局中;在我,我心中的痛已经麻木,战与不战,已不在沙场;在纳可烈,内心激烈的冲突也都是为了这一战!
我没有问九天是立国还是灭国,已无意义,我一身银白战袍,马上英姿不输安圣,先锋营如折服于安圣那样折服于我,我们冲在最前面,刹那间血肉翻飞,鲜血蔽日,一片青葱草原,骤成修罗地狱!
我一马当先,瞬间截住锡勒一员大将,不待他有所反应,手中魁星笔一翻一划,乌光如芒,霎时一腔热血喷涌,一声含在口中的痛呼,一条生命瞬间消逝。
身后传来尸体落地的沉闷声音和无主战马的悲鸣,我没有理会,一马当先向深处冲杀过去!
主将的勇猛让跟在主将身后的士兵士气高涨,口中连声呼喝,奋勇杀敌,两军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那边,一身黑色铠甲的九天威风凛凛,蓄势待发,如战神临凡!
传言病重的纳可绪面色平静镇定,即使到了这最后的关头依然毫不慌乱,面对胜券在握的九天,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咚、咚、咚——”战鼓声轰轰烈烈地响了起来,九天和纳可绪身子一动,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冲出了各自的队伍!
“杀啊——”
刹那间,九天如猛虎下山,纳可绪如蛟龙出海,在刀枪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闪耀的火花!
主帅一动,双方的士兵也不甘寂寞,锡勒铁骑知道了我们弩车的厉害,不待弩兵发难,当先冲进了天军步兵营,仗着马上的优势,翻飞的弯刀如砍瓜切菜般落在步兵们的头上,一声声凄厉的惨呼瞬间淹没了整个战场。
见状,天军也不甘示弱,骑兵迅速分成两支包围住一时间损失惨重的步兵,形成护翼缓缓退后,弩车快速地被推到前方,顿时,密集强劲的破空声嗤嗤不断,铺天盖地,乌黑的箭矢霎时代替鲜血遮掩了明亮的蓝天,那强劲的力道,从上而下的射势,恰恰成了凶悍铁骑的克星,每一轮弩箭过后,人尸与马尸血流如注,如巨型刺猬,战场上顿时又添了无数箭下亡魂!
渐渐地,跟九天缠在一起的纳可绪有些支持不住了,拼死一战,固然有胜的些微希望,但灭国的阴影却更加让人难以接受,而眼前,天军却已经杀红了眼睛,反败为胜的希望已属奢望,保存自己的实力才是上策。
国灭了,可以再建立,人死了,却如同灯灭,再也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
“将军,那些龟孙子想逃!”耳边,传来莫逐流洪亮的嗓门。
我这才从专心的杀戮中缓缓抽出一丝心神关注战场整体局势。
那纳可绪果然了不得,竟然从九天密集刚猛的进攻中抽出身子,他手下三员大将瞬间抵住九天,纳可绪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