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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未列入名册 [苏] 鮑·瓦西里耶夫-第39部分

小说: 未列入名册 [苏] 鮑·瓦西里耶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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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发现使他非常高兴,就象当初他发现面包干那样,——不过,此刻如能找到面包干的话,那他的喜悦程度也会不亚于此。他拣到一支土拉造的装满了子弹的托卡列夫式半自动步枪。他拆开了它,涂了点油,又安装起来,拉了拉枪膛。撞针的冲击有如新枪,只是他还不能确信,这支半自动步枪是否好用:它长久被弃置在砖堆底下,可它本身是非常娇气的——这一点,他是在军校里知道的。但这只能在战斗中得到检验:他重新把这支半自动步枪压上了子弹。为了这个大喜的日子他吃下了最后一片面包干:头一片还是在夜间就啃光了。

  在这个陌生的地下室里他忙乎着摆弄自己的半自动步枪:严冬的白昼的光亮透过一道狭窄的缝隙射了进来。当他嚼完了最后一口面包干时,突然听到了说话声。是远处的、敌人的、听不懂的话语声。他走近缝隙向外张望: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三个人。其中的一个明显地高大壮实。

  他觉得他好象认识这个穿灰绿色呢子军衣的高个子家伙。不,他明白,自己并不认识他也不可能认识:只不过他突然感到了昨天趴在干马粪堆里时肩头所承受的那种重压。高个子手中的那支上了四棱刺刀的步枪也长得出奇。

  看着这把暗蓝色的森冷的刺刀,他又感觉到了肋部的创伤:受了伤的肋骨一直在隐隐作痛。原来,刺刀上没有沾血是因为刀尖上的血滴浸到了他的呢子军衣上,原来,昨天的万幸全在于,扎伤了他的不是德国的、匕首式的刺刀,而是自己的、粗国的四棱刺刀,这把刺刀上没有留下他的血迹,没有供出他,没有让德国人看见有血。在他面前,刺刀是没有任何罪过的,有罪的是将这把刺刀掉过头来反对他的那双手。

  他端起半自动步枪:太好了,正巧今天拣到了这支枪,瞧,岂不派上了用场。但愿它不卡壳:这种半自动步枪毕竟是非常娇气的。他眯起一只眼睛,通过瞄准器搜寻着背对他站着的高个子。可是人影顿时化成了斑点,失去了轮廓。他揉了揉眼睛再瞄,高个子的轮廓还是模模糊糊。他的视力一向很好,从来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他毕竟立即就恍然大悟了:视力差了,恰恰是右眼更差。

  他没让自己产生失望情绪。他干脆把另一只眼睛睁开,开始用双眼瞄准。这使他感到很不习惯,但毕竟把枪口对准了射击目标,并且平稳地扳动了一下枪机。随着一声枪响,他看到高个子伸开两臂扑倒在前面的砖堆上。他又扳动了一次枪机,但半自动步枪卡壳了——第二颗子弹没有打响。来不及重装子弹了:应当马上转移。他不大熟悉这些地下室。

  他撤得很快,但常常停下来向各个掩蔽室和通道张望。背后传来了呐喊声和几棱子子弹的扫射声。德国人正在追赶他,但他相信在这些地下室里他是能够逃脱的,只要自己不钻进死胡同,不钻进没有其它出口的掩蔽室里。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就不得不进行抵抗,那时便成为他最后的战斗了。有一次他已跑进了那样一个掩蔽室了,幸而及时醒悟了过来,赶紧离开了那里,此时他宁愿稳妥一些。况且德国人在地下室里向前移动得很缓慢,他们对任何一个壁龛和洞穴都不放过,或者用手电照,或者用枪扫。

  不过,毕竟应当找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他不能老是往后退,否则德国人迟早会把他堵住。于是他找寻这样的地方,尤其在晦暗通道的墙壁上打主意。他找寻那样的小洞孔、鼠窿、裂罅,穿过它们可以折回去或者趴上一会儿,让德国人走过去,然后回到他们已搜查过——照射过和扫射过的掩蔽室里。

  他找到了一个窟窿。这个窟窿如不是有心去找,是很难被发现的。它正好位于地下室墙根拐角的后面,与地板成一水平面,拐进去的那段距离是如此之短,简直谁也不会料到,这里还会有什么出口。洞非常狭窄,向横的方向延伸,但是在离通道一米处陡然拐了个九十度:他不得不侧身躺着往那坟墓般黑暗与死寂的地方爬去。他不知道自己爬进去的那个掩蔽室究竟有多大,但他立即把脸转向了洞口,把半自动步枪端在手中。这是个方便的洞穴:他尚未来得及检查,只是凭巧妙挖通的这条通道对它作了区高的评价。在这儿几乎听不见德国人的呐喊声,此刻他身子底下的沙子是松软的,甚至还有点暖意,对他来说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很成功。

  沙地上传来了沉重的橐橐声,他整个身躯都感到了这些脚步的重量。这时走在前头的人已经接近晦暗的拐角里面:隔着深厚的沙层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排射声。敌人扫射了一阵,此时他们当该继续往前跑,到邻近一个掩蔽室里去了。敌人跑了过去,没有在短短的拐角里停下。

  德国人皮靴的橐橐声渐渐消失了:越来越远去,越来越听不清了。他缓缓地舒了口气,把半自动步枪的保险关上了。

  “恶魔走了吗?”

  他猛地转过了身子:声音是从黑暗处发出的,嘶哑而又断断续续。他的心突突直跳。

  “谁?”

  “而你是谁?”

  “自己人!”

  “那我就更是自己人了。你们是几个人?”

  “一个。”

  “最后一个?”

  “我并不认为。可你这是在哪儿呢?”

  “等一等,我点上灯。蜡烛只剩下一点点了,我保存着,不过在这种场合下……”

  火柴被划着了,昏暗中出现了一只瘦骨鳞峋的、指头很长的手和一络斑白的胡须。这只手把火柴凑近放在小箱上的一截蜡烛上,当蜡烛点燃了的时候,他看到了身穿棉祆、紧束腰带、活脱一具骷髅的人。他看到了长得垂肩的苍白头发、闪着狂热火花的眼睛和向他伸过来的手。于是他向这只手扑了过去。

  “慢来,老弟。慢来,轻一点。我的两条腿疼得厉害,我们忘记什么是接吻了。把手伸给我吧,我亲爱的老乡,你是苏维埃人,我的战士。把手伸给我。这就对了。你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瞧,这些坏蛋没能征服我们,对吗?不论是冲锋枪,不论是炸药,不论是火焰喷射器。没能征服我们,没能征服!……”

  瘦骨鳞峋、虚弱不堪的人嘶哑他说着,胜利地笑着,可眼泪却顺着胡须流淌。他笑着,颤抖着,说个不停:“请原谅,兄弟,原谅我,亲爱的,我止不住眼泪。我有权利流下自己的眼泪。一连三个星期我没见到过人,没听到过说话声,我甚至开始同自己絮叨起来了,我渐渐变得虚弱,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在我的这种情况下……因此说,让我先说个够,先把你好好瞧瞧,瞧个够,然后我们再相互介绍一下。但是首先让我把你看个够。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亲爱的兄弟,你都受了些什么罪,怎样熬了过来?”

  “熬过来了,”他回答说,并为自己不能象这个胡须斑白的人一样流下幸福的眼泪而感到遗憾。“这么说,只你一个人?”

  “起初人很多。我们找到了这个洞穴,挖了个通道。后来剩下了四个人。三个星期以前,最后一个人没有返回。从那时起,我便一个人躺在这里。我的两条腿瘫痪了,懂吗?用两个膝盖还能勉强爬一爬,而走路已谈不上了。一直躲藏在这里。”

  “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考虑过。考虑过我现在的处境。我想过,如果德国人抓到我,而我没有来得及自杀,我将怎样说出自己的名字。我考虑这样回答:我是一个俄罗斯士兵。我的称号是,‘俄罗斯士兵’,‘俄罗斯士兵’是我的姓。你认为我想得对吗?”

  “对德国人来说,是对的。而我是自己人,普鲁日尼科夫中尉。”

  “哪个团的?”

  “还没有列入名册,”普鲁日尼科夫苦笑了一下,“怎么,该我谈谈自己了吗?”

  “是的,该你谈啦。”

  普鲁日尼科夫谈了谈自己——没谈什么细节也没隐瞒什么。受伤的人暂时没有介绍自己,他一直那么握着他的手,听他讲下去,始终没有打断过他的话。根据对方的握手如何渐渐变得软弱无力,普鲁日尼科夫感觉出自己的这位新同志全身的力气已所剩无几。

  “现在我们可以认识一下了,”当普鲁日尼科夫叙述完了的时候,受伤的人说道,“我是准尉谢米施内依。莫吉廖夫团的。”

  谢米施内依受伤已经很久:子弹打在脊椎骨上,两条腿渐渐瘫痪了,走路已不听使唤,但还能勉强爬行。假如说他呻吟过,那也是在睡梦中,平时他总是忍着疼痛,甚至还面带笑容。他的同志们先后一去不返,而他活着,以惊人的毅力顽强地活了下来。仅仅剩下一点点吃食、几粒子弹,三天以前就断水了。夜间,普鲁日尼科夫弄来两水桶雪。

  “你要做做操,中尉,”第二天清晨谢米施内依说,“咱们不能放纵自己:只剩下我们俩了,也没有药品。”

  他自己一天做三次操。坐在那里不停地弯腰、伸胳膊,直到喘不上气来为止。

  “是的,好象只剩下我们俩了,”普鲁日尼科夫叹了口气,“唉,假若每个人都给自己下达命令,都去执行这个命令,那么战争早在夏天就结束了。在这里,在边境上。”

  “你认为只有我们俩打得如此出色吗?”准尉冷笑了一下,“不,老弟,这——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不能相信。你知道到莫斯科有多远吗?上千里。每一俄里都有你我这样的人趴着。他们不比我们强也不比我们差。至于命令问题,你错了,老弟。应当执行的不是自己的命令,而是誓言。可誓言是什么呢?誓言就是在军旗下面的宣誓,”他突然变得严峻了起来并且以斩钉截铁的、近于凶狠的口吻结束了他的话:“吃了点东西吗?那就去履行自己的誓言吧。去杀死一个德国人再回来。每杀死一个恶魔就给你两天假;这就是我这里的规矩。”

  普鲁日尼科夫开始收拾。准尉盯着他,在幽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睛奇异地闪烁着。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指挥你?”

  “因为你是这一地段的领导,”普鲁日尼科夫冷冷地一笑。

  “我有这种权利,”谢米施内依轻轻地但很有份量他说道,“我有权派遣您去作生死存亡的斗争。去吧。”

  于是他吹灭了蜡烛。

  这一次他未能执行准尉的命令:德国人离得很远,而没有把握他不愿意随便放枪。他的视力已明显减退,他知道,要瞄远处的人影已无法打中目标。唯一的希望是,等有偶然的机会面对面地碰上敌人。

  然而,在环形兵营的这块地方他一直没能碰上任何敌人。一些德国人镇守在另一个地段上,在他们后面,许多朦陇的人影依稀可辨。他想,这是些妇女,是米拉同她们一起离开过要塞的那些人,于是他决定偷偷地向她们靠近。也许能找到机会跟某人打打招呼,或者跟某人谈上几句话,了解一下米拉的情况,再让她转告米拉——他活着并且健康。

  他跑进邻近的废墟,穿到了对面,再往前便是一片开阔,地带,白天他不想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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