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2007年第1期-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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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鲍勃!
帕金顿:我将很快告诉你,出版商对你的作品的意见。与此同时,祝你们万事如意!
[相互握手。]
鲍勃:谢谢你,帕金顿!
帕金顿:[一边往外走]再见!
玛丽:哦——我真高兴,非常高兴!!!
鲍勃:是的!那么现在我该不高兴了。
玛丽:为什么?
鲍勃:因为,我可不敢向一位有她自己事业的姑娘求婚,她只会对她的事业、对成名成家感兴趣。
玛丽:那倒不错。不过,是你——[卖弄风情地微笑]——是你发现了我,也许有了你的帮助,我将工作得更好!
鲍勃:我相信你会工作得更好!那么[拉着她的手],咱们告诉爸爸吧!
[他把玛丽带到福斯特先生跟前,轻轻地拍了拍福斯特先生的肩膀。]
福斯特:[醒过来]原来你已经来了。我仿佛听到了你的声音,我试着睡一会儿,但是我连个盹也没打,只是休息了一会儿。
鲍勃:爸爸,您给我们祝福吧!
福斯特:[大吃一惊]哎呀!这个,啊,当然——祝福你们,我的孩子,祝福你们!!![他抓了抓脑袋。]说不定我刚才真的睡着了。
(全剧完)
一个人道主义者
[法国]罗曼·加里著徐家顺译
阿道夫·希特勒元首在德国执政的初期,慕尼黑有一位名叫卡尔·乐维的玩具制造商,为人性格开朗、乐观。他相信人性,相信雪茄烟,相信民主。虽然他多少和雅利安人种沾点边儿,却并不把新总理的反犹太人声明放在心上。他深信理性、克制及非常普遍深入人心的天生正义感一定能战胜那些人一时的迷惘。
乐维先生对于他同族兄弟一再向他提出的警告——他们动员他随他们移居国外——一笑置之。他嘴上叼着一根雪茄烟,惬意地坐在扶手椅中,谈起他在1914—1918年大战期间在战壕里结识的好友,其中有些人今天位居要津,必要时他们不会不关照他的。他给惴惴不安的客人斟上一杯利口酒,举杯为“人性”祝福。他说,他对人性的信心是绝不会动摇的,不管那些人身上穿的是纳粹制服还是普鲁士制服,头上戴的是蒂罗尔式帽子还是鸭舌帽。最初几年,卡尔确实平安无事,日子过得差强人意。当然并不是说他没有遇到刁难和麻烦,不过,要么是“战壕里结识的好友”暗中护佑,要么是他那德国人的开朗性格、信心一度延宕了对他的讯问。当那些出生证明不够完善的人纷纷踏上流放的道路时,我们的朋友凭借他那不可动摇的乐观主义和他对人的信念这根精神支柱,继续其乐融融地生活在玩具厂、书斋、雪茄烟和窖藏的美酒这个天地里。接着,大战爆发,局势险恶起来。有一天,他进工厂时,居然横遭阻拦。次日,几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扑到他身上,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卡尔先生给熟人打了几个电话,可是“战壕里结识的好友”连电话也不接了。他第一次感到不安。他进到书房,眼睛朝墙边的书籍扫过来扫过去,长时间、庄重地看着它们:堆积如山的珍贵书籍都在为人开脱,为人解说,为人辩护。柏拉图、蒙田、埃拉斯姆、笛卡儿、海涅……应该相信这些杰出的先驱,应该有耐心;应该让人性有时间表现自己,有时间在混乱、隔阂中识别方向,振作起来。
法国人有一句很好的成语说明这种情况,这句话就是:本性难移。这一次,慷慨、正义、理性终归要获胜的。不过,显然还需要若干时日罢了。既不要丧失信心,也不要泄气。当然,采取一些预防措施总是没有坏处的。他坐在扶手椅中思索起来。
卡尔先生矮矮胖胖,面色红润,戴着一副新奇的眼镜,薄薄的嘴唇上仿佛还保留着刚从嘴里吐出的俏皮话的痕迹。他久久注视着他的书籍、他的雪茄烟、美酒、用惯了的物品,好像在征询它们的意见。他的目光逐渐活跃起来,脸上露出十分机智的微笑。他向房间里几千卷书籍举起酒杯,仿佛向它们表白他始终不渝的忠贞。
卡尔先生雇了一对诚实的夫妇。他们是慕尼黑人,给他操持家务有十五个年头了。女人是管家兼厨娘,给他烧可口的饭菜;男人是司机、园丁、门房。舒茨先生只有一个嗜好:读书。他干完活儿,他妻子编织毛衣时,他常常手里捧着一本卡尔先生借给他的书一看就是几小时。他喜欢的作家有歌德、席勒、海涅、埃拉斯姆。他们住在花园尽头的一所小房子里。他挑出一些典雅、有启示意义的章节高声朗读给他妻子听。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卡尔先生感到孤寂时,便让他的朋友舒茨到他书斋里去,他们两人嘴里衔着雪茄烟,长时间谈论灵魂不死、上帝存在、人道主义、自由以及他们在书房里的书中读到的一切美好的东西。他们用感激的目光巡视着房间里的书籍。
在这危难的时刻,卡尔先生还是去求助于舒茨和他的妻子。他拿着一盒雪茄烟、一瓶烧酒来到花园尽头的小屋,向他的朋友说出他的计划。第二天,舒茨先生、舒茨太太就动起手来。书房里的地毯卷了起来,地板开了个洞,安放一架梯子通到地窖,地窖原来的进口堵死了,相当一部分藏书转移到地窖里。葡萄酒、利口酒本来就在地窖里。舒茨太太把藏身的小地窖收拾了一番,随身用品准备得尽可能齐全。用德文Gemutlich德文:舒适。这个词儿来说,几天工夫,小窖就变成一间“舒适”的小房间,她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板上开的洞用石板盖严,然后铺上地毯。这时,卡尔先生由舒茨先生陪同最后一次上街签署变卖产业的假契约,以防止工厂、房屋被充公。舒茨先生坚持要把取消正式文件的秘密文件、单据交给他。有朝一日,产业的合法主人可以凭这些文件收回自己的财产。接着,这两个合谋者回到家里。卡尔先生嘴上挂着机智的微笑躲进地窖,安安稳稳等候春回大地的时节。
舒茨先生每天两次,中午一次,晚7点一次,掀开地毯,打开石板。他妻子把烹调可口的菜肴、一瓶美酒送进地窖里。晚上,舒茨先生必定去和他的东家、朋友谈论高尚的话题:人的权利、宽容、灵魂永存、教育、读书的益处。这些高尚、富有启迪性的弘论使小窖笼罩上一层光辉。
最初,卡尔先生还要他们拿一些报纸看看。他随身带着一台收音机。可是过了半年,消息越来越令人沮丧。世界仿佛真要走向毁灭,他干脆让他们把收音机拿走,免得任何眼前的新闻报导动摇他对人类持有的坚定信念。他虽然藏身地窖,但是他的信心无比坚定。他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嘴上挂着微笑,切断同偶然的、没有前途的现实的一切联系。最后连使人沮丧的报纸也不看了,只限于重读他藏书中的杰作;从书中永恒揭露暂时的谎言中汲取维持他信念所需的力量。
舒茨先生和他的妻子搬进了正屋。房子居然奇迹般未受到轰炸的破坏。开始,他在工厂方面遇到一些困难,但是他手里的文件证明自从卡尔逃亡国外后,他就是工厂的合法业主。
卡尔先生生活在灯光下面缺乏新鲜空气身体发胖了。随着年华逝去,他的两颊早已失去红润的色泽。但是他的乐观态度及对人的信念一如既往。他在地窖里坚持下来,等待着高尚、正义在大地上获胜。尽管舒茨从外面带给他的都是坏消息,但是他毫不灰心。
希特勒政权垮台后几年,卡尔的一个朋友结束国外的逃亡生活回到德国,特地来席勒大街造访他的宅邸。前来应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头发灰白、微微驼背的男人。这人看起来勤勉好学,手里还拿着一本歌德的著作。不,乐维先生不住在这里。不,我们不知道他的下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战争结束后进行的调查都没有结果。GrussGott德文:很好。!大门关上了。舒茨先生回屋后向书斋走去,他妻子已经把食盘准备好了。既然德国重新富裕起来,她要好生服侍卡尔先生,给他烹调最可口的菜肴。地毯卷起来,石板从地板上移开,舒茨先生把歌德的书放在桌上,端起食盘下地窖了。
卡尔先生现在身体很虚弱,他患了静脉炎。另外,他的心脏也开始衰竭了。实在应该去请医生,但是他不能让舒茨夫妇冒这风险。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把一个犹太人道主义者藏在地窖里许多年,他们就完了。应该耐心,不要怀疑。正义、理性、高尚的情操很快要占上风,特别不应该丧失信心。卡尔先生尽管身体孱弱,但是始终保持着他全部乐观主义精神。他对人的信念一丝一毫未减。每天,舒茨先生带着坏消息下地窖时——希特勒占领英国对他是一个特别严重的打击——反而由卡尔先生鼓励他,说几句风趣的话安慰他。卡尔先生让他看墙上的书,提醒他人类最终一定获胜,只有在这种信念、信心中才能产生这样伟大的杰作。舒茨先生每次从地窖出来时,心情就平静下来。
玩具厂生意兴隆。1950年,舒茨先生把厂子扩大,销售额增加了一倍。他把厂子经营得井井有条。每天早上,舒茨太太送下去一束鲜花,放在卡尔先生床头。她给他放平枕头,帮他翻身,用小勺喂他东西吃。因为他自己连刀叉也拿不动了。现在他说话很吃力。不过,有时候,他眼睛里充满泪水,感激的目光停留在这一对诚实夫妻的脸上。多亏他们夫妇的支持,他才能始终如一地相信他们、相信人类。人们能感觉到他怀着高瞻远瞩、称心如意的心情,一边拉着一个忠实朋友的手幸福地与世长辞。
请别称呼我的姓
[俄罗斯]娜塔妮娅·托尔斯塔娅著刘亚丁译
这辈子老有人问我:您出自哪个托尔斯泰家族,列夫·托尔斯泰是您的什么亲戚?在由我们这些语文系的大学生组成的军事教研室里,培训预备役护士的时候,一位男上校这样问我:
“胖大学生,请说说行军中脚的保健措施。”
同班的女同学们笑完后,胡闹道:
“上校同志,您干吗要侮辱一个姑娘家?”
上校戴上眼镜:
“这儿写得可不清楚……托尔斯泰家的女大学生,请回答问题!”托尔斯泰(Толстой),如果重音在第一个音节,就是形容词“肥胖的,高大的”,所以军官先叫“胖大学生”,后又改称“托尔斯泰家的女大学生”。
我听到过关于我们家族的很多有趣的事情:
“我读到:《布拉季诺历险记》是布宁写的,可阿列克塞·托尔斯泰剽窃了他,署上自己的大名,拿去出版了。”
“据说,战前托尔斯泰就继承了带有农民的大庄园,伏罗希洛夫送给他一架飞机。”
“阿列克塞·尼古拉耶维奇遗赠给每个孙子一百万,是真的吗?”
“您祖父有绝妙的句子:‘在喧嚣的舞会中,忽然之间……’”
阿列克塞·托尔斯泰辞世的时候,我才两岁。祖母娜塔妮娅·瓦西里耶娃·克兰耶夫斯卡娅与托尔斯泰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撰写了回忆录。一切尽在此书之中:世界大战前夕勃发的爱情,侨居国外,回归俄国,在列宁格勒和杰茨科耶村的生活,战争与围困。
我注视着这张照片,祖母那时十六岁,同哥哥、姐姐、父母站在一起。他们非常美丽的脸庞显得很安详。他们生活在一个不同平常、独一无二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