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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2004年第04期-第34部分

小说: 2004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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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章法的。”
  腊梅哭泣着说:“章法?这是什么章法!”
  爹说:“你现在这么做,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昨日里咱陈家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骂过爹了,如果这事不能处理好,以后有大小事情别找他们,咱家以后在村子里有个大小事情谁管?再说爹脸往哪里放?爹这不是白白地把女儿送人了吗?”  腊梅半天无语。  爹就说:“离了你再想找谁都行,爹这回不拉你,也不要彩礼。”
  腊梅忽然不哭了,她从炕上跳下来说:“爹,我跟二愣说过了,二愣说我们赔钱。”
  爹说:“赔钱,咋赔?你们有多少钱,能给你哥赔回一个婆姨来?”
  腊梅咬咬嘴唇说:“爹,你说个价吧,我们一时还不起,我们总有还起的时候。”
  爹说:“你这说的不是哄人的话?10年,20年?”
  腊梅说:“我们家里的东西也能顶。”
  爹说:“你们不过日子了?”
  腊梅说:“事都弄成这么个样子,走一步说一步,要不你说咋办?”
  爹不说话了,腊梅也不说话了。
  爹就在地上背着手转圈圈,转了许久,忽然说:  “那就你们家的那个水泥窖吧。”
  腊梅站在爹的眼前,一眼一眼地盯着爹看,爹就垂下头去说:“腊梅,别怪爹心狠,爹不这么做会惹人笑话的,女子没有白送人的。你看看这南北二川,谁家的女子白送人了。”
   爹又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圈说:“再说了,你哥他可怜啊,你们成双成对的,他啥都做不了,也啥都不做了,天天跟爹到沟子上喊着要春杏。喊得人心酸啊。”
  爹又说:“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当爹愿意这样?咋说你也是我的女儿啊。”
  腊梅就把目光从爹的脸上挪开了,她看到爹的泪水在眼眶里乱转,就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和二愣商量商量。”
  爹说:“行。”
  腊梅要回,爹说:“让你哥把二愣叫来吧。”
   腊梅想了想,便也只能同意了。
    腊梅家有一个水泥窖。上面扶贫的第一年,给了一个水泥窖指标,本来村长家要占,可是来落实指标的是那些年在村子改造过的一个干部的儿子。干部改造时一直住在二愣家的拐窑里。干部住了三年,和二愣的爹处得有了些感情,就很念旧。老干部的儿子就硬把指标给了二愣家。
  那窖是用水泥、石子和钢筋一圈一圈箍起来的,可是百年千年的业物。
  水泥窖很大,一窖水能装三个土窖的水,不渗漏,收一窖水能吃两三年。要是自己打一个水泥窖,没有三四千块钱打不出来。
  二愣结婚后,过了半年二愣爹就把弟兄几个全另开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大家日子永远过不过小家。那时间二愣还是个愣子,爹说二愣是个愣子,以后日子比你们哪个都难过,水泥窖就给二愣吧。
  弟兄们倒也没说啥,可是妯娌们却意见大得很。但意见大也只能意见大,女人嘛,再大也翻不了天。
  二愣跟着呆子来了。
  二愣听了事后半天不语。他蹴在地上,吃着烟。他的脸在烟雾中变得很模糊。
  腊梅的爹见了女婿,就再不像对女儿那么说话了,他盘腿坐在炕上,嘴里咬着一个玉石烟锅,也不吃女婿递来的过滤嘴,眼前放着一个给茶锈锈得黑糊糊的罐头瓶做的水缸子,吸上几口烟,喝一口水,阴沉着脸一字一字地对女婿说:
  “这一点都不过分,现在要娶个媳妇没有两三万能娶得来?可我只要你一个窖。”  他语气很重。女婿是外人,这就让他觉得话很好说,不像对女儿说时那么为难。
  二愣说:“可这事……”
  腊梅爹在炕沿上敲敲烟锅说:“这事咋了?是你家人不仁,就别怪我这个长辈不义,这事算是便宜你了。我也是为你娃好哩。”他还想说不是换亲,把你娃家刮了也娶不到我女儿。可是他没有说出来。  腊梅坐在炕沿上,她听到这里跳下地,说:“爹……”,
  爹就说:“你少插嘴,这是男人的事,女人家少说话。亲父子还明算账哩。”
  二愣想了半天说:  “这事我得和我爹商量。”
  腊梅爹说:“行,你就快一点,事拖得长了让人家笑掉大牙。”
  二愣挠站起来要走,腊梅却说:“吃了饭再回去。”
  爹就说:“还吃什么饭,这事早了早好,快回去吧。”
  二愣回到家里和爹一商量,爹就跳了起来,说:“你咋这么没脑子,那窖是随便给人的?不要说是个千年业物,就是冲着人家念情,专门弄给咱的,那也是个念想,咋能给人?遇事也不想一想。”
  二愣挠着自己的头说:  “可是,他们就……”
  爹一摆手又说:“他们要了个怪,你去给你外父说,要啥都给,就是不给那个窖。”
  二愣还想说什么,爹已经提着锹出去了。
  二愣回来把爹的原话说了,腊梅的爹就火了说:  “你们家的人不讲信义,你们还有理了不成,算了,算了,离了算了,我有女儿啥都有,不行就请主事的人来说,看丢谁的人。”
  二愣又回来,爹还是那话。
  第二天陈家就动了家门,请了陈、刘两家的主事人。陈、刘两姓人前说话遇事主事的人都来了,坐到一起一说,按契约办,要不还有没有章法?结果就是要腊梅就给窖,不给窖就别想要腊梅。
  二愣的爹想都不想说:“要窖。”
  人们都去看二愣。二愣蹴在地上像雪地上的鸡,搐成了一团。
  陈家的三爷站起来说:“这事就这样了,你们两家商量着解决吧,但章法不能坏。”
  这个时候,二愣“嚯”地站起来,对爹说:“我不要窖,我要腊梅,窖你分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了,我的东西我就能做主。”
  二愣爹见儿子说这样的话,当下扇了儿子一个嘴巴说:  “没成色的东西,你狗日的知道不?那是聚宝盆,你把它送人了。没水的时候那窖里的水能卖多少钱?只要早上几年,卖几年水,娶媳妇还球!走,跟我回去。”
  可二愣像是愣病犯了一样梗着脖子说:“我要腊梅,我就要腊梅!”
  两姓主事的人和凑热闹的人都看着二愣爹,二愣爹就又抽了儿子一个嘴巴说:“你狗日的还不如愣着,狗日的羞先人没见过女人!”便走了。
  人都走光了,二愣嘴角流出了殷红的血,他蹴在地上许久没起来。直到腊梅把他拉起来。
  二愣拿着窖上的钥匙,从拐窑里把腊梅领了出来。
  腊梅娘留女儿女婿吃饭,腊梅头都没回。爹蹴在大门口,腊梅看见就把脸转到了一边。
  二愣和腊梅顶着白花花的日头往自己家里走。他们都觉得自己好没力气,像是身体里的筋骨给人抽掉了。没力气汗水就多。两人不停地擦着汗水。
  快到家的时候,二愣忽然说:“腊梅,我想到窖上再看看。”
  腊梅抬头看看男人说:“我也想去。”
  两人就拐了个弯,来到了水泥窖前。二愣看到爹蹴在窖沿上,像烧柴的烟洞一样冒着烟。
  二愣叫了声“爹”,便走过去,他想给爹一根烟。
  爹抬起头看了看他们俩,梗着脖子背起手走了。
  水泥的窖盖泛着微蓝的光芒。他们蹴在窖盖上抚着给日头晒得发烫的水泥板。从窖口往下看,窖里的水蓝汪汪的,就像一面镜子,又像一块质地很好的绸缎。水味从窖口里冒出来,使他们浑身的燥热一下子清爽了许多。
  二愣忽然站起来狠狠地说:“明天我就到外面挣钱去,我非得再打这么一个窖,比这窖还大。”
  腊梅抬头看看二愣说:“那得几年?”
  二愣说:“得三年,第一年挣水泥,第二年挣钢筋,第三年挣石头和匠人钱。”。
  腊梅说:“城里钱不好挣,像使唤牲口一样使唤人,还不给钱。”
   二愣拾起一个土疙瘩,“日”地一声扔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打起了一缕沙尘,像一股烟一般飘散,他收回目光,恶恶地说:“谁不给钱我就跟他拼命,谁也挡不住我打水泥窖。”
  腊梅不说话,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二愣。
  二愣又说:“谁也挡不住我打水泥窖。”
  
  
  
  
  爬进爬出的月光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但阳光还是那样的毒烈,村子干巴巴瘪枯枯的,像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张着大嘴喘息,干燥的气息就热烘烘地扑来,带着强烈的尿臊味。
  根旺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黑提包,走进村子。几只狗吐着猩红的舌头,趴在墙根下的阴凉处,对着他闷闷地叫了两声。那叫声就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老瓦罐里传出来的。之后,便无精打采地大张着嘴哈气了。
  看不到一点绿色,只有七八棵榆树,撑着硕大的树冠,零零散散地墨绿着,在焦枯干黄的村子里投下一坨一坨的阴凉,像娃娃尿在炕上的湿坨。村子就越发像娃娃的一块尿毡子了。镀着晃眼的阳光的叶片像一块块金箔,仿佛酷热是从那片片叶子上散发出来的。
  经过村口那棵老榆树的时候,根旺给一种景象吸引住了,七八个抱娃的女人,聚集在树下,一个个扇哗着粉的绿的白的天蓝的水红的衫子,亮着一对白晃晃的奶子,嬉笑着,打闹着,追撵着……
    根旺立刻就嗅到一股强烈的奶香味。
  女人堆里扎着几个男人,闹着荤话。
  根旺走过去,几个女人立刻就有了话题。
  根旺,挣钱了,人模狗样的,头发亮得能滑倒苍蝇。
  根旺看看那些女人,奶子亮白亮白的,有些晃眼,便说好白的奶子,像城里刚刚出笼的白面馍。
  眼馋了,来,婶喂你一口,婶的奶可是好质量哩,你看你这小弟弟,多憨多白,脸像个盆盆子。耀军的女人抖着自己的大奶子,指着怀里抱着的娃说。
  来来来,婶娘的奶是O型奶,吃上不拉肚子,质量三包哩!
  狗旦子的女人边说边对着他挤起奶水来。那肥硕的奶子给她双手用劲一掬,奶水就像一股泉水直喷根旺而来。
  根旺慌忙躲开,奶水虽然没有喷到他的脸上,却喷在了他的衣服上。根旺的衣服上便立刻有了奶味。
  根旺扑过去叼着捏了一把那对大奶子说妹子那个东西也是O型的吧,让我用一用。
  人堆里挤着的常孝说女人那东西本身就是O型的,难道你婆娘的东西是A型的?
  根旺嘿嘿一笑,说我婆姨的东西就是A型,只适合我一个人专用。
  于是女人们便一阵哄笑。
  半年前村子里来了福建帮扶的卫生队,免费给村里人体检。大家都知道了血型。
  根旺和女人们调笑了一会儿,便愈发着急着要回去了。他出外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家了。十天前,在城里碰到柱子说春芳生下娃了,是个儿子。高兴得差点喊起来。现在头首子难得生个儿子,计划生育这样紧张,头首子生个儿子,人心安哩。他就急迫得不行,想早早地看看儿子长得什么样。他想第二天就找工头请假,可是一算再有七天,一个月就干满了,能把这个月的工钱领了。一个晚上没睡着,想来想去,他想还是把工钱领了,再请假,工头准了他也回,不准他也回。要是现在请假,怕是连那二十多天的工钱都要丢了。工头会找借口的,什么正用人哩,耽误了工期了,说来讲去一句话就是不给你工钱。今年运气好,遇到了个开工钱的老板,干满一个月就能领一个月的工钱,虽然工钱是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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