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铜钮扣 作者:[苏] 列夫·奥瓦洛夫-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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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鲁尼亚金却大声喊道:“还谈什么情况啊!孩子们呢?孩子们在哪里?快点儿干吧,不然我们就都走不脱了!”
斯塔姆用德文对我说,他马上去取孩子。
鲁尼亚金怀疑地瞧了瞧我:“这个德国人是个干什么的?”他问道。
“这是一位同志。”我说,“是一位经过考验的同志。他取孩子去了。”
“好了,既是经过考验的就好。”鲁尼亚金说,“我们都去,那会装得快些。”
这时,他的身旁又出现了他的两位助手——一位领航员和一位无线电员。
“孩子们在哪儿?”有一个人问道。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都向那所小房跑去。
老实说,我们这一夜对待孩子的态度可不象平常在托儿所和幼儿园里那样了。既没有劝说的时间,也没有温存的工夫了,我们就把他们夹在腋下,一次夹两个,甚至是三个,连跑带拖地拉到飞机跟前,塞进机舱,便回去再取别的孩子。
这时,从大门口那个方向传来了枪声。
“这是怎么回事?”鲁尼亚金问道。
“不知道。”我说,“不过很明显,没有什么好事。”
“我们去瞧瞧。”鲁尼亚金说。
他把领航员留在飞机跟前,我们四个人——鲁尼亚金,那个无线电员,斯塔姆和我,使乘车向大门口飞驰而去。
热列兹诺夫在岗楼上站着。
我们跑到了他跟前。
“维克多尔,出了什么事?”
“他们来了。”他说,“是第一批客人!”
原来,大门外面开来了一辆小汽车,热列兹诺夫开枪把它赶开了。
现在那辆汽车停在远处的树荫下,来人在树阴下躲藏着。
我仔细瞧了瞧,但是很难看清楚。
我碰了一下热列兹诺夫的胳臂:“你看这可能是谁?”
他冷笑了笑。
“我已经说过:这是第一批客人,一会儿就要跟着上来了!”
有几个人站在汽车跟前等着。
突然,我们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声。
我马上听出来了:这是扬柯夫斯卡亚在喊。
“阿弗古斯特,阿弗古斯特!”她大声叫道,“贝尔金,请您答话!”
甚至在这里,在这黑夜之中她也信守着职业的习惯,遵从着从事秘密活动的规矩,不叫我任何别的哪一个名字。
我上了岗楼。
“您说吧!”我喊了一声,哈下了腰,怕她开枪打我。
“您别怕,我们绝不会开枪的!”扬柯夫斯卡亚喊道。
在黑暗中,有一件白色的东西在摆动……
她把一个手帕系在折下来的一根树枝上举起来当做白旗。
“请别开枪!”扬柯夫斯卡亚喊道,“我到门口去!”
她果断地沿着大路走来。
要想不叫她来是办不到的:她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您要干什么?”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问道。
“难道同军使就这样讲话吗?”她讥诮地说,“请放我进去。”
“为什么?”我问道。
“难道您骇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吗?”她回答说,“我必须同您谈一谈!”
“我们放她进来。”热列兹诺夫决定说。
热列兹诺夫还站在岗楼上,我同斯塔姆就把杨柯夫斯卡亚放进来了。
“您说吧。”我说道,“您要干什么?”
“我要单独同您谈一谈。”她说,“我们到一边儿去吧。”
她从小道儿上走开了,我不由得也跟着她走去。
“您干什么来了?”我问道,“和您同来的还有谁?”
“谁也没有!”她大笑起来,“还能有谁同我来呢?您想象不到我那个保镊的搞了一通怎样的把戏。您可把他逗弄够呛。我很想早些来,但是,岗查列斯不让我们任何人讲话,所以我还不明白波里曼打算干什么……”
她拉起了我的胳臂。
“您打算干什么?”她接下去说,“波里曼的怀疑被证实了。格列涅尔什么也不知道。他既没有从您手里得到名单,也没有从上级那里得到指示。……”
“您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打断了她的话。
“为了您!”她喊道,“波里曼在几分钟之内就能查明您的汽车开到哪里去了。那时,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的。特遣部队马上就会开到这里。我打算拯救您这条命。反正您是通不过战线的。请帮助我把飞机上全体乘务员的武器缴下米,那么,您就会保证得到宽恕了。他们不会把您送回俄国。您会有钱,有地位,有自由……”
她急急忙忙地劝我,应许给我各种各样的好处,并且千方百计地吓唬我。
她在来的时候,也许以为能把我劝住,但是,她刚一说出来,我以为,她马上就会明白这种别有用心的谈话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急急忙忙、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说那美妙的生活,个人的自由和有保证的地位,但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那种结论的说服力了。她还继续往下说着,但是她的脑袋里已经有了另外一种打算,因为她突然从我身旁跳开,从衣袋里把手枪掏出来了。
我突然想到,这一次她是绝不会再宽恕马卡罗夫了,但是不对,她瞄准了鲁尼亚金!
我不晓得她是无意中选中他的,还是她看出他是驾驶员来了,但是,她这一枪就会把我们大伙都毁了。
她真是善于在转眼之间做出决定!
我猛地一跳就窜到了她的身旁,把她打倒了。
鲁尼亚金跑到了我跟前,我们便用从被击毙的一个党卫队员的身上弄下来的皮带捆起了她的手脚。
“安德烈·谢明诺维奇,你们那里怎样?”热列兹诺夫喊道。
“扬柯夫斯卡亚想把他打死?”我指了指鲁尼亚金,大声解释说。
我走近岗楼,就把扬柯夫斯卡亚说马上就有特遣部队来这番话对热列兹诺夫讲了。
“您怎么还不着急呢?”他说,“不能让大家都遭殃……”
他用眼睛寻摸斯塔姆。
“斯塔姆同志,”他喊他过去,“有两句话说!”
他们两人简短地交换了几句意见。
“这样吧,同志们,”热列兹诺夫不慌不忙、清楚明确地说,“现在已经决定了。全体乘务员都回飞机,马卡罗夫同志也去,我和斯塔姆同志设法掩护你们。”
“你可以同我们一起飞走!”我喊道。
热列兹诺夫指着围墙说:“你以为这些家伙不打算进到这里来吗?可是,我们并不晓得这个机场的全部秘密!我们既不能拿飞机冒险,也不能拿人冒险,而且谁也没有准许我离开!现在我们要把门外的那些家伙拦住,不放他们进来,直到来了……”
“不成,”我说,“我不同意!你要同我们一起飞走!”
“马卡罗夫同志,您的纪律性有些不强。”热列兹诺夫说,“军部正在等着您。您懂吗?这是统帅部的命令!”
他马上转辽身去,便握了握鲁尼亚金的手。
“多谢您的帮助……”他的声音刹那间嘶哑了,但马上恢复了常态,“请代我转达……”
但是,他再就什么也没有说。
“马卡罗夫少校,您去开汽车。”热列兹诺夫吩咐说,“请坐进去吧。”
他用头指点了一下杨柯夫斯卡亚。
“请把这个女人也带走。”他说,“不必把她留在这里,把她交到特别处。”
他又转身对鲁尼亚金说:“鲁尼亚金同志,请您……”
驾驶员和领航员走到了扬柯夫斯卡亚身旁,象抬一个口袋似的把她拾了起来,很不客气地把她塞进汽车里了。
“斯塔姆同志,带上冲锋枪和手榴弹,爬到房顶上去。”热列兹诺夫说,“我还站在岗楼上。”
斯塔姆拿起了冲锋枪。
“握握他的手吧。”热列兹诺夫说。
我同斯塔姆告了别,他就向警卫小房走去。
“现在快些吧。”热列兹诺夫说,“让我们亲吻一下。”
我们亲吻了一下,我就转过身来,连头也没有回,就向汽车跑去。
几乎就在这同时,外面响起了枪声……
起初,枪声还很零散,然后就响起了稠密不断的枪声。枪声是在围墙外面远处响。这枪声是从野地那个方向传来的,但是,不久大路上也传来了枪声。
我听了听,就回到热列兹诺夫那里去了。
“你听到了吗?”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的人!”维克多尔喊道,“有一支游击部队在这附近活动。上级给他们下了命令,要他们前来保证这次行动。可见,他们是接到命令了!”
看来,在这次战斗里几乎就没有—刻感不到同志们的帮助!
“就是说,一切都好了!”我喊道,“现在你也可以同我们起……”
“不成,不成,谁也没有准许我离开里加。”维克多尔气咻咻地喊道,“少校同志,您为什么又违犯命令?上汽车,搭飞机,请你别再耽搁!”
我不能不服从,于是就跑回汽车跟前。不过,我的心里开始觉得平静些了。……
“快,快,少校同志,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鲁尼亚金说,“外面打枪是怎么回事!”
“是游击队!”我解释说,“是特别派来保证我们这次行动的。”
“好极了。”鲁尼亚金满意地说,“现在我们就冲出去!”
我们经过林荫路,驰过草地向飞机跑去。
射击声越来越厉害了,看来,战斗已经十分激烈了。……
特遣部队碰到了意外的狙击。
我把飞驰着的汽车急忙煞住了。
领航员跑到了汽车跟前:“时间太长了。”
“好了。”鲁尼亚金说,“警卫小房里的孩子们都抱来了吗?”
领航员点了点头。
“那就各就各位吧……”
飞行员忙了起来。他们把杨克夫斯卡亚扔进了机舱,也让我坐了进去。
几分钟以后,我们就起飞了。
当我们的飞机升高了以后,下面传来了轰险险的爆炸声。
不久,我们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在离开里加的时候我才瞧了瞧表。我觉得仿佛过了好长时间,但实际上这么多的事都是在一个钟头之内发生的。飞机发动机的响声越来越凶;鲁尼亚金还在让飞机往上爬。我摸了摸衣袋里的那个小包,感到快些把它交出去才好……
我们下面的大地全消失了,我们飞向了那高不可测的夜空……
第二十章 坦率的谈话
我们走后,里加所发生的一切,我只是听普罗宁讲了才知道,而且是经过了好长时间以后。
波里曼同我告别以后,马上就去找格列涅尔去了,但是,正象我估计的那样,岗查列斯却比他先到了。
岗查列斯出了马戏院,就直奔格列涅尔家去,到那里一打听,便知道格列涅尔确实是要同杨柯夫斯卡亚结婚,而且正准备同她一起离开。关于这件事,格列涅尔直截了当地就同他讲了,并立即吩咐勤务兵把这个捣乱的演员撵出去。
岗查列斯气坏了。
这时,波里曼刚好赶到,并且要求岗查列斯放他进去,这正如火上浇油一般。
格列涅尔和扬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