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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冰壁-第13部分

小说: 冰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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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那子站在后面,觉得他们的话是空的。 
  “据说是登山绳断了,人就掉下去了。”小坂妹妹的语气比他们冷静,说得也肯定。 
  “很难想象登山绳会断。”高个子说。 
  “有没有找到座位?”美那子往车厢里看了看说。 
  “没有。坐满了。站到甲府后,我想总有办法的。行李架上已占好位子了。”另一个说。 
  月台上有几个穿着登山服的青年人,其中还有手拿登山搞的。美那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着某种关心,望着那些要在冬季去登山的年轻人。 
  小坂的妹妹走进车厢,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又走到月台上,再次对前来送行的美那子道谢。 
  开车的铃响了。小坂的妹妹站在车厢人口处把略显苍白的脸转向美那子,面颊露出一丝微笑。列车开动后,小坂的妹妹挥了一会儿手。当月台上只剩下美那子一个人时,她感到很疲劳。 
  小坂出事的那一天,鱼津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返回德泽客栈已经有十点钟了。当时M大学山岳部的六名成员也在那里住宿。 
  五名学生和看守客栈的S共六人组成了搜索队,随即从德泽客栈出发,那是三日凌晨两点。从鱼津回德泽客栈到他们出发,前后不到四小时。另一名学生为报告遇难的消息,在客栈前和搜索队分手,朝上高地走去。 
  搜索队出发后,鱼津一直睡到中午。午后,他睁着眼睛躺在被子里。 
  鱼津时而从被子里爬出来,走到有火炉的地方,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看室外。平时那蓝蓝的天空,现在却飘起轻如羽毛的白雪。 
  鱼津有时看看表,心里琢磨着搜索队这时候在哪里。他事先和学生们研究过搜索队的行动计划。 
  鱼津认为自己已经走过第二岩台,没有必要再去找。第一岩台也应该排除,因为那里很狭窄,与其说它是岩台,不如说它是隔开B壁和C壁的一条带型地段,小坂的身躯不大可能落在那里。 
  所以首先要找的应该是C壁脚下。搜索队应该沿着浅谷B走到C壁脚下,把搜索的主要力量集中在那一带,然后回到后又白峰的本谷。从前松高学生在v字形雪谷遇难时,_曾滑到本谷,落在五峰附近。如果小坂滑到这里,说不定也会落在五峰一带。所以搜索队还应该把着眼点放在那里。 
  以上是鱼津和学生们商量过的计划。 
  三日这天,鱼津感到夜幕降临得特别快。尤其是下午的时间很短,太阳刚落,客栈周围寂静的白色世界就笼罩在夜幕中了。 
  晚上八点钟,搜索队的成员挨个儿走进鱼津烧暖炉火的屋里,个个满身是雪,谁也不讲话。 
  当第六个人进屋并随手关上门的时候,鱼津怀着沉重而绝望的心情说:“苦啦!” 
  “毫无结果。”其中的一人说。 
  “辛苦啦!” 
  “我们是一刻不停地找的。”另一人说道。 
  “辛苦啦!”鱼津反复着同样的话。 
  六人组成的搜索队空手回来后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突然闯进来一个七人组成的登山队。这是今天下午到达上高地旅馆的冬季小屋的第一山岳会会员,他们原定登北穗高峰,打算明晨出发去横尾。因得到遇难消息,遂改变计划,马上组成了搜索队来到这里,这一队人中,最年轻的十八、九岁,最大的三十来岁。 
  从上高地来的这一队人成了第二搜索队,同样干半夜两点钟从德泽客栈出发。 
  四日。从早上起就一直下雪。昨天累了一天的学生们叫直睡到中午时分。上午只有鱼津一个人醒着。他生起炉子,为学生们做饭。并象昨天一样,时常站在门旁向外观望。 
  雪下个不停,而且和昨天不一样,是沉甸甸的鹅毛大雪,一刻也没停过。到了中午下得更猛了。 
  “要下大雪啦。”一个学生醒来说。的确,这种下法是大雪前的预兆。 
  三点钟的时候,半夜出发的第二搜索队终于没找到小圾,空着手撤回来了。据说有雪崩的危险,无法继续搜索。 
  第二天是五日,雪还是不停。只好停止搜索,无计可施。年轻的登山运动员们横七竖八地挤在狭小的屋子里。 
  鱼津竭力不去想小坂。一想到小坂,简直要发疯。小坂仰面躺着(鱼津总觉得是这样的),身上的积雪恐怕已有一两尺厚了吧——鱼津这么想着。 
  鱼津和其他人一起围着火炉。他默默无言,别人也回避和他谈话。因为他们很清楚,任何语言都不能安慰一个失去朋友的登山运动员。 
  鱼津虽然一声不响,可是他的眼睛、耳朵和嘴巴却活跃得很。眼睛凝视着小坂的脸;耳朵在听着小坂的声音;嘴巴也在不停地和小坂唠叨着…… 
  “……那天我不该和你掉换,应该我来领头。小坂!你当时为什么提出要和我掉换位置呢?如果不掉换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故的呀。那天被困在A壁岩缝里的时候确实很不好受,风雪迎面扑来,真冷!当时你擦了一根火柴,袋形帐篷里突然亮了起来,不一会又暗了下去。就在那时候,小坂,你说出了那句倒霉的话——明天我来领头。”鱼津还这样说:“……小坂!记得你喜欢杜布拉的诗,是不是?一喝醉酒,你就爱朗诵杜布拉的那首诗——《如果有那么一天》。” 
  如果有那么一天,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死在山上, 
  我的登山老伙伴哟, 
  这篇遗文就留、给你: 
  请你去见我妈妈,告诉她: 
  “我死得幸福,因为我就在母亲身边,毫无痛苦。” 
  请告诉我爸爸:“我是个男子汉。” 
  请告诉我弟弟:“接住!接力棒就交给了你!” 
  请告诉我妻子:“没有了我,你也要活下去, 
  就象我没有你之前而活下来一样。” 
  留给孩子们的话是:“你们会在伊丹森的岩壁上找到我 
  的指痕。” 
  对我的朋友——你,我要这么说: 
  “请你拾起我的登山镐吧! 
  我不想让登山搞蒙受耻辱死去。 
  请把它带上美丽的岩台, 
  造个小石家,将它插上!” 
  “小坂!我将按照杜布拉的期望,也把你的登山镐拾起来——为了不让它蒙受耻辱死去。我要把你的登山镐带到我们曾经露营过的那个小岩石缝去。在那里堆个石冢,把它插上去” 
  为了小坂,鱼津真想这么做。泪水时常透湿鱼津的脸颊,可是他自己完全不觉得。他无暇注意到它。鱼津一动不动,不停地和小坂讲话——小坂!你啊…… 
  尽管这样,一到晚上,鱼津却能早早入睡。白天不断地和小坂谈话,谈累了。 
  到了六日,雪还在下。既然搜索不得不停下来,M大学的学生们和第一山岳会的成员们都没有必要在这里停留下去,但是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又没法进行下一步的活动。等天气转晴,这两个队都想按照各自的预定计划,出发去登原来的目的地——北穗高峰和后穗高峰。 
  六日晚上,又有两个人来到这个拥挤的客栈。他们都象雪人一样,进门后异口同声地问:“小坂只怎么样?小坂兄呢?”他们是小坂所在公司的年轻职员。 
  到了七日,雪依然不停。M大学的学生们和第一山岳会会员自然而然地商谈起来,决定在当天十点钟出发,冒雪前进到横尾小屋。学生们要登后穗高峰,第一山岳会要攀北穗高峰,虽然目的地不同,但在这里徒等雪停也没有意思,还是先挺进到横尾小屋再说。 
  十三个年轻人都套上滑雪板,捐上背囊,然后一个个对鱼津简短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从德泽客栈出发了。鱼津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只见他们从客栈前面不远的地方向右转弯,进入树林,活泼爽朗的讲话声一直在周围回响着,不一会儿,一个个消失在树林里。只有细小的雪片不停地飞舞。 
  这天,鱼津仍然整天守着突然冷清下来的客栈,坐在炉旁沉默不语。今天役象昨天那样去同小坂乙彦说话,但心情比昨天更难受。 
  看管客栈的S和小坂所在公司的两个青年的低声谈话不时传入鱼津的耳朵。在这客栈里,小坂遇难的事情似乎成了忌讳的话题,谈话都不涉及小坂。直到这天晚上,有关小坂的事情才成为他们的话题。 
  “无论怎样,明天一转晴,我们再去找一遍。”说这话的是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名叫枝松。 
  “要在本谷仔仔细细地找。”答话的青年名叫宫川,年龄和技松相仿。这两人毕竟是在专门发行有关登山的刊物出版社工作的,看来对登山有相当的经验。 
  一直缄默不语的鱼津听他们这么说,也开口了:“我也要去。不过,不知天气是否靠得住。” 
  “我想可能会转晴的,你看天空亮点儿啦。”宫川接着问:“天气可能没问题,要紧的倒是鱼津先生您行不行?” 
  这时,正在做饭的客栈看守人S停下来说:“不管雪停不停,你们到本谷一带去走走看!一到那儿准会挨上雪崩!”他的口吻有点严厉。 
  鱼津也很清楚有雪崩的危险,可是不寻找小坂而这样回去,他受不了。 
  “也许多少会有危险……”枝松说。 
  S抢着说;“危险不危险,你们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看!” 
  “不用担心,我也去的。”鱼津说。 
  “不行的!不行,不行!”S说。他根本听不进鱼津的话。S这个人,其貌不扬,动作迟钝,为人和气,可这时说话不客气了。两个青年人介在鱼津和s之间不知所措。S又说:“鱼津先生本是个不会蛮干的人,怎么搞的……这不好!心情可以理解,但这样做不好!” 
  枝松便说道:“算了吧,鱼津先生。是我不好,我不该开这个口。恐怕小坂兄也会不高兴的。算了,不干了吧。” 
  “对!这才对啦。”S制住了他们的念头。鱼津不作声,眼睛盯着炉火。 
  如果自己现在就停止搜索,那么小坂的身体在雪地里一直躺到春天,没人过问,直到四月或五月间化雪以前,小坂将仰面躺着,脸上、手上、脚上都盖上三四尺厚的雪,那该有多重啊!鱼津忽然感到这重量压到了自己身上,于是抬起脸。S的眼睛和鱼津的眼睛相遇,他盯着鱼津的眼睛说: 
  “你放心吧,小坂的躯体,我会在这里一直守到春天的。你不如早点下山去安慰小坂的家属更好。” 
  S的朴素语言,消除了鱼津心里一直解不开的疙瘩。 
  “好吧,小坂交给你了。我们明天就下山。”鱼津说。 
  第二天起来,雪已经完全停了。走出客栈一看,客栈、广场、树林全都披上了银装。没有太阳,但天空是明亮的。鱼津和两个青年决定上午就离开德泽客栈。 
  包括S在内的四个人一起在炉旁吃好早饭,抽了支烟,鱼津开始做出发的准备。他手里系着背囊的绳子,心里在估量:一走出这客栈,必将有一股抵挡不住的寂寞感向自己袭来。 
  他和两个青年向将在这里过冬的S告别后,离开了德泽客栈。这已经是十点钟了。走到客栈前面的广场尽头,鱼津回过头来看了看。S还站在客栈门口注视着他们。鱼津向s举手示意后,回身从S的视野里渐渐消失了。 
  当他估计S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时,突然止步,仰望前穗高峰,虽然没有阳光,但盖满雪的山峰犹如屹立在自己身边,伸手可及。东坡的雪似乎已经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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