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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暗杀-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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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耗时半个月的战斗宣告结束。随之展开的,是竹篱笆的修筑。各地征集抓捕来的大量民工,聚集在预定的封锁线上,先夯基土,然后打桩,再在基础上竖立起大半编织好的篱笆,顶端中段,以五道竹筋加固,后面每3米加一根迎北的支撑,略略倾斜朝南,足以抗御狂风的吹击。由于是各个地区同步修造,所以进展的速度也是迅速。不出两个月,整条竹篱笆封锁墙的雏形便告完成。整个地从沙盘上搬到了地面,犹如一条长龙蜿蜒横曳过苏中平原,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南部面对着这样一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宏大工程,叹息不已,手扶着指挥刀,双目涌满了泪水,伫立良久,未发一语。正感慨间,身后有人说:“将军英姿勃发,驰骋沙场,眼见大功告成,有何感想?”

 南部觉着这人口音熟悉,掉头望去,竟是多日未见的周繁昌。虽然心中对其已失好感,但仍是敷衍道:“周先生亲临前线,也是看这篱笆墙的?”

  繁昌摇头,说:“将军一战定胜局。在下是来祝贺的。而且,顺便带来了一些情报告知将军。”

  南部点点头,问:“什么情报,是有关叶旅去向的吗?”

  繁昌笑了起来,说:“将军念念不忘对手,确是军人本质。在下获悉,叶旅所部,陈庄之战后三天,从柳原旅团的防地破围而出,向西去了,和先前转移的敌方首脑机关汇合。眼下,将军的正面之敌,只有一些地方武装,昼伏夜出,只能隔靴搔痒,不能再有强有力的军事行动了。”

  南部恨恨道:“可惜,我不能全歼叶旅,生俘叶正渠,为本田和竹本中佐雪恨。可惜竟被他逃脱了。”

  繁昌咳嗽一声,说:“我与本田中佐十分要好。可惜,他竟死于新四军地下组织之手。好在这个领域的争斗还在继续。为他们报仇的机会有的是。交给我来办好就是了。定当不负本田中佐的在天之灵。”

  南部面无表情地踩了踩脚底隆起的泥土,望着远处持枪巡逻的士兵,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们这一拳出击,达成了目的。那么,该轮到他们还手了。他们将会从哪儿给我们以有力的打击呢?”

  (三)

  南部的猜测在以后两个月的时间里,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转眼间夏天过去,秋风乍起,遍地金黄。偃旗息鼓后的新四军苏中军区主力一路向北,进入安徽境内,和军部汇合,屯兵修养。一路向西,和友部汇合,对日军兵力空虚的地区展开了秋季反扫荡缴获了大量给养辎重,以补充前一阶段的物资损耗。日军伸出封锁线外的几条触爪被斩断,只得老老实实地凭借竹篱笆拒敌于门外。

  这篱笆墙所圈入的占领区,没有受到触犯。这令南部很是高兴。仿佛认定这竹栅栏所带来的保护令对手望而生畏,失去了反击的信心。他将旅团司令部回迁到海陵万字会内,重新恢复对这个古老城市的统治。小别不过数月的海陵,一切风景依旧,只不过沿途多了些沿途乞讨的乞丐而已。这,正说明了此次战事的成功,足以在当地居民心底重重地插上一刀,令他们余痛长留,难以忘怀。

  不过,和战前相比,小城中明显缺少了两位令他曾刮目相看的人物:周家大少爷周繁昌,和北山寺驻节办公的督导专员方世成。

  此时,周繁昌正像幽灵一样出没于日本人新占领的广袤地区,打点着他苦心经营的情报网点。而方世成。则固定地将行辕设在沙沟古镇。这次,南京方面周佛海又给他争取到了另外一顶头衔大帽“江苏省苏北区专员”,节制海陵以外的新占领地区的行政管理。他向南京上报的计划中,拟将沙沟及石牌两个大镇升格为县,并恳请派遣县、区、乡长一级行政人员若干,来帮助他充实地方政权。

  南京政府内,挂虚职拿干薪的闲鸭子多得是。故而,不出一个月新委派官员纷纷到任。到职的头天,便不约而同地来拜见这位上司,赫赫大权在握的人物。

  方世成十分高兴,吩咐在镇中设个全鱼席,犒劳这些新到的部属们。沙沟虽是个大镇,但饮食却比扬州、海陵等地差了许多。全鱼席是办妥了,鱼儿是上等秋肥的鲤、鲫、青、鳊,但是师傅的手艺却是差了一大截。忙了半天,只办得个村菜口味。好在那些兴致勃勃来钻营的人,注意力本不在此,嚼着这些腥土气未消的鱼肉,极力地吹捧着这位前道士现专员的大人物。方世成笑吟吟执筷在手,虚点空气划出个圆饼,说:“诸位,眼下正是汪先生用人之际,位置有的是,只要大伙儿尽力去干,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众人皆是点头不已,个个捧酒起立,团团敬了方专员一杯。方世成也不客气,以一杯回敬了大家,复又侃侃谈道:“这些新得到的地盘,目前暂时都在名义上归属于苏北专区。眼下战事虽停,但清乡都没有停。共产党游击队将会对我们的战果进行侵蚀。所以,我这里早已安排好了上等的狗皮膏药来对付。那就是我们督导公署的稽查别动队。以后,新建的县、镇、乡,都要主动协助支持他们。这是咱们自己的武装,维护咱们兄弟利益的,不可小视啊!”

大伙儿听他说有武装力量,自然是高兴,连声恭维。方世成抚着下巴上新出的一层胡渣,说:“我看,县镇的警察队,由我这边派人去做吧,他们有经验,又贴心,不会干吃里扒外的事情,值得信赖。”

  这些人一赴任,虽然利欲熏心,但安全问题却是如芒在背。这会儿听他这样安排,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件事,便在杯盏交碰中完成。

  方世成宴请宾客时,周繁盛一直坐在专员公署内喝茶,盘算着眼前的形势。自从开战以来,他只在半个月前见过大哥繁昌一面。繁昌行色匆匆,似乎忙碌至极,寥寥几语便登鞍上马,绝尘而去。现在,外界有关他的传言并不乐观。据说日本特高课对他起了戒心,有意将情报治安方面的责任向方世成这边倾斜。但繁昌没有直接对此表示异议,只是埋头忙于秘密情报网的完善。看样子,是不愿意就此发生正面冲突,而是寄希望于用实际成绩来证明,他这个情报系统具有无可取代的地位。

  繁盛置身于局外,看着这博弈双方你来我往的手段,心中也焦急起来。他急的倒不是这双方表面平静如水的局面,而是远离海陵的同伴——李明善别动队重返海陵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现在,通向安徽的三个方向都被日军占领,且以竹篱笆封锁住。国军、新四军都被阻隔于外,望篱兴叹而已。自己孤身一人陷于乱军之中,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方世成之类看上去形迹可疑的人物身上,吉凶难料。

  有几次,他有意出言相探,看看他是否有所反应。不料,这位先生深沉不露,浑若无事般一笑了之。这,又令他对于重庆方面发来的情报心有疑虑。这个方专员,是己方人员,还是与己方有联系的人员,还是己方准备进行策反的人员?看着他在占领区内的举措,像极了铁杆汉奸。比之于繁昌,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这一场清乡,给他带来了如鱼得水般的机会。他会真心实意地替日本人、汪精卫卖命?还是别有他图?

  正胡思乱想之时,门外有人通报一声,说有客到。

  繁盛心中奇怪,出得门来定睛一瞧,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访客并非别人,乃是自己的弟弟,周家三少爷繁茂。

  他笑笑,问:“这兵荒马乱的,你出城来干什么?”

  繁茂一路下乡而来,被太阳晒得黑了几分,手中抓着个草帽,不住地扇风,说:“老娘听说沙沟向北都被竹篱笆圈住了,安全稳妥就生了收咱们家以前那些田租的念头。你和老大在乡下,正好找你们商量商量。”

  繁盛笑道:“原来老太太还有这么个心思。今年春收,老百姓四散逃亡,不少粮食都烂在田里。下半年的粮食,可指望着度日呢。你哪里能收到。眼下,可正是游击队呼之欲出的时候。你去收田租,不怕挨黑枪?”

  繁茂吐了吐舌头,说:“那倒是。我就住你这儿几天吧。回去回复老太太就说田荒了,种田的租户早已逃光了,没人耕种了。绝了他的指望。”

  繁盛关注地望着他,问:“城内的情形如何。日本人可是得意了吧?”

  繁茂说:“老样子,反正他们是扛着三八大盖四处扰民,抢些吃喝的。比之于在乡下,算是收敛多了。”

  繁盛哼了一声,说:“你在城里闷得慌,就住这儿吧。老大行踪不定,一时也难捉到。咱们索性守株待兔,说不准还有收获呢。”

  繁茂心中一动,想起件事来,问:“你的上司,那个方专员呢。有空替我引见引见?”

  繁盛点了点他的鼻尖,说:“你不是在药铺子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吗?怎么还要我引见。”

  繁茂点头,道:“说句实话。这位专员大人,我见着了他就有骨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觉。他到底是谁呢?”

  繁盛冷笑,说:“老大心知肚明,却不肯实说。只点了一个题,那就是此人咱们三兄弟都认识。你说不是撞了邪吗?咱们三个人都认识的,只有他明白,故弄玄虚吧?”

  繁茂思量再三,道:“我到觉得老大这话不错,此人我真的是熟悉的,可到了嘴边就是说不清。真的是邪门。”

 这兄弟二人正在绞尽脑汁地研究这位方专员身份底细。外面街头马蹄声阵阵,来了一个报信的皇协军士兵。此人额头滴血、满面尘土,却顾不得去擦,跌跌撞撞地进了门厅,大声喊道:“顾庄据点被袭!顾庄据点被袭!”

  原来,顾庄位于沙沟镇西20里地。那里设有一个据点,驻扎着一个小队的皇协军和一个班的日本人。今天中午,一帮子人煮炖了三只鸡,躲在炮楼里喝酒。忽然有人叫喊着卖瓜。日本军曹便着两个日本兵下去,没给钱,几个巴掌打跑了人家,搬着瓜儿上了炮楼。酒足饭饱后,正要开瓜尝尝,不料瓜堆里轰地一声爆炸,当场炸死了四五个人。余下众人正焦头烂额之际,外面田野里钻出一行人来,趁着混乱摸到楼内,举枪便打。幸亏有几个震昏了的依旧躺在楼架上,乒乓一阵枪响,底楼的人都被打死,低头偷窥时,那些人已经如旋风般离开,眨眼间消失在青纱帐里。

  这位便是幸存者之一,抢了匹马赶来镇中报信。

  周家兄弟在隔壁听得有趣,正要出来看看。不料大门外哭啼声杂,又有两个人来报讯。原来,沙沟镇北5里地的黄家垛也遭了游击队的劫。富户李家粮仓里屯集了准备送交给日本人的几千斤粮食,被人打开仓门,召唤来四下里的饥民,一拥而上分了个精光。本有几个巡逻的皇协军想要阻拦,被伏在人群中的游击队暗中下手,用刀子解决掉了,半声未吭。等到粮食散尽,仓底见天后,人群走光。李家这才战战兢兢地派人来。

  繁茂心中喜悦,没曾想头天到了乡下,便有这样的见识,终于知道了自己人开始动手反攻了。繁盛对此却没有显出多大的兴趣来,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水,朝窗外榆树上望望,说:“咱们离了城,便是身处险境,吉凶难料呀。要是那位箫道人在,求上一卦岂不心安?可惜,不知这老杂毛混迹到何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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