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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药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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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时常想起无门镇里暗昧的生活,才总会陷入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墨羽问:“父亲是谁?”
墨香没有回答,眼神幽幽地看向石匾后面。浓雾。什么都看不见。良久,墨香说:“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曾提出要去祭拜,母亲说,坟冢荒废,不知道葬在哪里。想来,这是她的秘密。”
存在窥探秘密的人,就有了保守秘密的必要。墨羽想起六岁那年,母亲因为这个问题带她闯马路送死的经历,抿了抿嘴唇。
终是没有答案。逝者已逝,也罢,就让她带了去,留给世上的人一生寂寞的幻想。
母亲,她在弥留时一直盯着装嫁衣的箱子,干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箱面,极细地叹息,像生生不息的怨灵。
她交代,羽儿,你不可以再设计衣服。
墨羽当面发誓,没有遵守誓言。
她交代,嫁衣受过诅咒,不要轻易拿出箱子。
墨羽点头答应,没有听从。
她交代,衣服和箱子,终有一日要送回无门镇村。
墨羽表示一定做到,如今她站在这里,箱子丢了,嫁衣也丢了。
面前站着自己的姐姐,墨羽看着她,仿佛看着母亲。坚强干练的女子,终于失声痛哭,她什么都没有做到,母亲的话,她一句都没有遵从。
墨香搂着妹妹安慰。无论如何,母亲总也是个真正活过的人,可是自己呢?苍白,冰冷,活死人。
因一件嫁衣留下,为了解开隔世的怨怼。
浓雾里,一个高大的影子近了。黑黢黢地压过来,不是夭夭,那是谁?
是寿衣,送寿衣来的人。
是嫁衣,送嫁衣来的人。
夭夭被段落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兀自挣扎抗议,一大一小吵得正欢。
墨羽换上衣服,是一条旗袍式样的短裙,胸前几朵乱花,妖红色,十分耀眼。无门镇里唯一能容的,是血一样的红色。“是什么花?”她问墨香。
“夜合花。”夭夭抢先回答,“古婆婆院子里那株花树,墨姐姐瞅着好看,就绣上去。”
墨香微笑,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妹妹。
真像啊,除了声音、身高略有差别,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难怪夭夭会认错人。她把目光转到夭夭身后的男人身上,笑道:“我们又见面。”
段落傻傻地笑,露出两颗鸡蛋白一样的门牙。把嫁衣拿出来递给墨香,道:“外面有人托沃带给你。”
墨香点点头,伸手去接,手指才碰到,红衣服居然尖叫起来。
尖厉刺耳,犹如诅咒。
段落吓得手一抖,衣服散在地上。墨香没有拿住衣服,右手食指和中指上,一串火燎的泡。嫁衣着手的感觉如一条火龙瞬间掠过,留下过境的伤痕。
“还是恨墨家人。”墨香看着嫁衣苦笑,衣服在她脚下,冰冻的火焰。静止,随时爆发的攻击性。
夭夭把衣服捡起来,入手有奇妙的感觉,仿佛电流,触碰心脏。“奇怪,为什么羽姐姐摸它就没事呢?”
“她现在亦不能摸,因为嫁衣已经分开了。”
墨香这样一说,墨羽的脸色发白,段落的脸色也发白。只有夭夭仍旧犯迷糊:“分开了?是说这衣服变成两件了?”她抖了抖衣服,完完整整,什么都不缺,很好看的设计,行云流水。
“是的,两件,一件是善,一件是恶。”
“那……这件是善还是恶?”夭夭抚摸着嫁衣,衣服似乎很喜欢她,在她的手指间蛇行。
墨香不说话,眼睛看向段落。
段落沉吟了一下,缓缓说:“这是善,恶还留在人间,为非作歹。”南茵曾告诉他说,现在怎么抚摸它都没有关系了,它只剩下善,恶还在人间,还有人要猝死,还有人在作恶,还有人会报复。他当时听不懂,现在想来,正是这个意思。
“是善啊。”夭夭的眼神迷离起来,似乎在想什么心思。嫁衣纠缠住她小小的身躯,夭夭耳边响起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怦,怦”夭夭突然心惊肉跳,身体里仿佛有千万条虫子在拱动,是伤口即将愈合的那种痒,无法克制,挣扎亦没有用。她摔倒在地。打滚。
“怎么了?”段落想要扶她起来,被墨香拉住,墨香的眼神,冷得几乎把人冻结。
“墨姐姐……”夭夭发音不清,滚到墨香腿边,努力伸手抓她的裙角。
墨香避开,拉了一把兀自发愣的墨羽,说:“这一劫,若当初她没有出无门镇便可避开,如今……”她没有说下去,只道:“我们走吧。”
三个人绕过石匾走了,留下一个六岁的孩子,痛苦蔓延全身,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求救无门。


第66章:31

石匾背后是雾。黑而重。比段落上次来时浓厚很多。像沼泽地里鼓起的沼气,像死人尸体腐化之后的浊气。
雾里掩藏着无门镇的门栏,高高旧旧,漆色剥落,依稀可见雕梁画栋,两边飞起的檐角直扎进浓雾深处。
门栏里的世界比外面的世界明亮,一些鲜红的斑斑点点的灯笼,可以照见过路的人。
人从雾气里过,看不见腿脚,如漂浮的妖孽。
恍然如梦。
从一个世界走进另一个世界,由生入死。心,猛然一沉。一过了这道门槛,人的心跳就开始缓慢。血流缓了,体温也下降,也许,会变成墨香那样,冰冷,一块破碎的残冰。
墨羽是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
雾,黑漆漆的,比起前一次,灯笼少了很多。熄灭的红灯笼越来越多,每一家都在死人。
墨香说:“恶,来了。”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墨羽只想解惑,不想看见血腥,段落更是无辜,他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把嫁衣交给墨香。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段落遇见的鬼就是钟馗,站在村南的钟馗庙里。荒芜的废庙,捉鬼钟馗高高耸立,身子前倾,铜铃一样的眼睛,似乎要压下来。段落当时就倒抽一口冷气,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概遇见不祥的东西。
他没想到自己到了无门镇,他一直认为无门镇是不存在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把自己丢进精神病院住了几个月。
即使后来南茵把嫁衣交给他,他也怀疑是那个女人胡言乱语。言语中太多的吻合,被他视为巧合,毕竟疯子就是疯子,总有一些常人无法料想的诡异。
出了钟馗庙,看见齐膝的野草,鬼火在空气中舞蹈。忽然想起夭夭说过,没有人气的地方,草总是长得很快的。段落毛骨悚然。他不害怕,只是太吃惊,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甚至准备去洛阳的精神病院也住几天。
没来及住院,先遇见夭夭,幻想中的小女孩,活灵活现地站在他面前,甚至撞到他的肚子。被撞得隐隐作痛,他才不得不承认,他在无门镇,这才是现实。
恶,来了。每个人都绷紧了弦,不自然地紧张起来。
细碎而繁密的声音,夹杂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处来袭。
雾气,越发浓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鬼域中走来,齐腰的长发随着她的脚步声扭动,给人腰肢款摆的错觉。一场皮影戏,屏幕后的影子由小变大,一点点靠近。
靠近,然后停下,等待他们走过去。
墨羽不认得她,段落认得,墨香当然也认得。只凭着满头银白色的长发,就很难被人遗忘。何况,这把年纪,她却有一张年轻没有皱纹的脸,不老,亦不死。
古婆婆脸上木木的没有表情,等一行人走近了,不打招呼,不说话,转身就走。
段落怔了怔,小声问墨香:“要跟去吗?”
墨香点点头,把食指放在嘴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悄无声息地跟随。
从十字路口转向南面,向前走,住户越加稀少。路的尽头是钟馗庙,古婆婆却在附近拐进一条被荒草掩埋了的小路去。
悉悉簌簌地走,白色的长发披散着,被风一吹仿若魂灵鬼舞。
干枯的草围绕着他们,发出轻佻的嘲笑。
再向前又变成一个十字,对面的三个出口,南边那条通往钟馗庙,北边通往饶家坟地,穿过坟地不多远是墨家的宅院。古婆婆在路口停了停,回头看了跟随的三个人一眼,一笑,让人全身发冷。
仍旧是无语,向前直走,一条小路,比另外两条更细、更长、更黑,也更加诡秘。
墨羽很自然地跟去,被墨香伸手拉住,她一路保持沉默,直到这时候才舒了口气,说:“不用去了,在这里等着就可。”
段落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诧异,连忙问起来。
墨香道:“你是见过她的,当日在钟馗庙,她是不是一眼就认出齐家兄妹?”
“是,当时她还说晓沁有灵光,我们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那就是了。”墨香点头,“古婆婆是村子里的看阴人,也就是所谓的鬼媒人,可以看出生人死人的差别。”
段落想到那日古婆婆对齐眉说“你不该来”,难道当时她就预知了齐眉的死亡?他倒抽一口冷气。墨羽没有他的经历,对这些东西毫不知晓,只是疑问道:“古婆婆?她看来并没有到要称呼婆婆的年龄啊。”
墨香一笑,甚为苦涩:“看阴人原本也是人,脱不出生死二字,唯有她,恐怕是例外。从我有记忆到现在,她一直这副模样,从未改变。”
未见年轻,也未衰老,这是神鬼的悲哀,难道,古婆婆,她是神?又或者,是鬼?墨羽脊背发寒。
说话间古婆婆已经从原路返回,手里捏了个古色古香的碎瓷瓶子,只有半尺来高,粗细刚好握在手心,瓶口有木头塞子。
此时的古婆婆慈眉善目,跟方才的木讷冰冷绝不相同。也许,在她回家的那一小会,她已经换了一张人皮面具,重新乔装打扮。古婆婆走到三人面前,扬了扬手里的瓶子,笑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诸多疑问,那么,跟我走吧。”就当先朝北面过去。
墨香没事人一样伴在古婆婆身边,小声聊天,有说有笑。可苦了跟在后面的两个人。这二人已经得知了古婆婆的身份,微微发怵,不敢跟得太近。而他们之间又不相识,并肩走着,颇为尴尬。倒是墨羽首先破了僵局:“你怎么会有那件嫁衣?”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段落,直接用“你”指代。
“好像每个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段落挠了挠头,“我到洛阳做编辑,在报纸上看见一个女人杀死新婚丈夫的报道,觉得蹊跷,就去精神病院找到她……”
“是南茵给你的?”墨羽打断他的话,居然是南茵么?那个第一个试穿嫁衣的女人,纯粹因诅咒而丧生。
“是她。”段落点头,“怎么?你认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死了。”墨羽叹息,南茵和肖遥都是最最无辜的人,连一点贪念也无,就这样死于嫁衣的妒恨。
“怎么会死了?我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段落一惊。
墨羽沉默不语。
总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找到了共同话题,虽然两个人都满腹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倒也能聊得起来。
有人相伴,再远的路也会变得近了。
可惜人的一生中,有太多路需要独自一人。


第67章:32

坟地的中心,遍地荒芜的坟冢,杂草丛生。
这是齐眉死的地方,段落一眼就认出来,那颗大好的头颅,那双无望的眼睛,一切都历历在目。这是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他的手微微颤抖。
夭夭的坟冢,小而安静,躺在那里,墓碑上一条细长的裂缝。
段落警惕地发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从坟冢中擦身过去。悉簌柔软的衣角。他刚想提醒大家,却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夭夭的墓碑。
石头墓碑,裂缝中渗出鲜血,一滴,一滴。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现象,齐眉像落地的瓷娃娃一样裂成碎片,心脏,被一个婴孩啃噬粉碎,那……这一次呢?
这又是谁的血呢?
墨羽突然想起无门镇石匾旁打滚挣扎的女孩子,此夭夭和彼夭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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