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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药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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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突然,去得突然。
若大的男人,空气一样消失了。
“永姜,你还没有告诉我无门镇在哪里,怎么去。”墨羽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喃喃道。
突然离开的永姜一定有他的苦衷,既然来报恩,一定会有什么提点。
墨羽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永姜为了向她报信,把自己化成了一瘫血水。
生无门,死无路,变成血水,连亡灵都不能再渡到彼岸。
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再也不能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永姜,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地板上,血迹横流,水银一样凝聚在一起。最后的意志,聚集成最后两个名字。
乔恩。
傅轻轻。
两个人名,五个字,是凶兆的提醒。可惜,房间里太过黑暗,墨羽尚迷失在永姜消失的空惑中,没有看到地板上的字。
血水,在潮湿的天气里弥散,洇入地板,留下一片干涸的红。
再无其他。
此岸的彼岸,永姜无从超度。


第59章:24

墨羽去参加南茵的葬礼。
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嬉闹,一起长大。她看着她恋爱、订婚,她看着他试穿嫁衣、拍婚纱照,她看着她做了新娘、成了疯子。
终于熬不住了,她自杀了,她怎么办?
这是一场紧锣密鼓的盛典,事情一件连一件,环环相扣,如此迅速,让人措手不及。
生活,永远比小说更加精彩,也更加伤感。因为,爱恨都是真的,悲喜都是真的,结局在过程中演绎,无从篡改。
再回首,形如陌路。
墨羽和乔恩面对面,却只能遥望。遥望,距离如此远。中间的沟壑太宽太深,不能前行。
他到婚纱摄影店来应聘,穿白色的衬衫,扣子不扣全,有一种干净的颓废感。
偏生是个温和的人,身上散发着青草的味道,手指修长内敛,像马蹄莲。眼睛清澈,善于发现美,能够让现实的丑陋以美的姿态展现在照片中。
阳光一样的男孩,从北京到广州,从苏州到巴黎,跟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追寻爱情。
他的无名指上刺着她的名字,墨绿色的“羽”字,像张开的羽翼,盛放出惊心动魄的毅力。
他们的爱情,就这样一点一点绽放开来,多么美丽,多么耀眼,但是,莫名其妙的事情引发了莫名其妙的怀疑。从那日她拒绝搬去与他同居开始,他们之间就开凿出一条不明所以的河流,活人,死人,都无法泅渡。
他说,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笑,当然知道。
他问,是什么?
她答,好好爱自己所爱的人,好好让爱自己的人爱。
这一段对话发生在“姹紫嫣红”刚刚享誉世界的时候。如果现在他提出同样的问题,她必会茫然地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
自己所爱的人皆已经死去。
爱自己的人也已经离开。
不付出,也不接纳。无从付出,也无从接纳。
墨羽突然挑起唇角,乔恩的眼睛也眯了一下。
只是看,只是笑,然后,都转开视线。河那边是个陌生人,陌生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站在门前已是疲惫万分。
钥匙在锁眼中生涩地响,门比石头还要厚重。每一次推开它,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度过了一场轮回,那么漫长,那么荒芜。
尘埃在空气中舞蹈。
阳光在房间里抽搐。
闹钟用一种极慢的速度爬行,嘀嗒,嘀嗒。
风,从窗子的缝隙进来,从门缝里出去,呼喊着,扭曲着,痛苦,欢乐,歇斯底里。
南茵的葬礼如同自己的葬礼,离开殡仪馆之后,墨羽异常思念自己的母亲,那个一生都被包裹在棉麻衣服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神情淡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绝望。
黑色的咖啡里白色的安眠药,到底会睡去还是醒过来?
墨羽突然想要抽烟。她记得母亲的抽屉里还有半包中南海,一个打火机,红色的,上面有蝴蝶花纹。张开的翅膀包裹住小小的长方体的塑料盒子,里面是苟延残喘的液体汽油。
墨羽进屋拿烟,忘了关客厅的门。
遗忘。
很简单的两个字,往往很难做到。
遗忘。
一旦成就,必定引致致命的伤。
墨羽的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烟盒,积灰,陈年往事,已经发霉。
母亲抽烟的时候喜欢面朝窗外。墨羽学着母亲当年的姿态。有时候,一个相同的姿态也能抚慰思念。
思念,无穷无尽。
风把吐出的烟气都吹回,喷到她的脸上,她就用一双迷茫的眼睛向外看世界,窗外,是月上初华的寂静。
苍茫,一望无际,不无悲哀。
墨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进入房间。
女人,一米七九的身高,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
女人,披散着长发,浓而妖艳的妆。
女人,戴着墨镜,穿着红色的婚礼服。
精致,妖娆,贴身,完美,仿佛量身定做。
本就是量身定做,这个女人,是在国际上享誉一时的傅轻轻。
傅轻轻的手伸向乌木盒子。黑沉沉的盒子,盒盖上的骷髅头冷冷地看着她。光线很暗,傅轻轻看不见盒子上的花纹,仿佛被吸引了,手指径直插进骷髅的双眼。
双眼是无底的洞,手指被深深吸进去,两指相连的地方挣得发疼,似乎会被硬生生扯开。傅轻轻想叫,看了看窗边的墨羽,咬牙切齿。
去不掉,指根挣裂出血。她浑身被毒疮腐烂都未曾有过任何的痛感。十指连心,疼痛万分。
傅轻轻用力甩。
吸引力仿佛突然失去,盒子一下子就被甩得飞了出去。墙上,地上。安静,清寂,声音被暗夜吸收。
还好没有声音,傅轻轻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蹲下捡盒子。
摸到,但是没有捡到。
墨羽把烟按灭在旧的烟灰缸里,冷冷道:“原来傅小姐也会做偷偷摸摸的事啊,真不愧是国际名流呢。”
傅轻轻已经无法再笑得国际化,眼睛一眯,伸手就抢盒子。
墨羽自然不会放手,傅轻轻也不会放手。两个人,四只手都捏在乌木盒子上。这做盒子用的材料本是檀木碳化而成,十分钝重,外表光滑,润泽如人的皮肤,根本不受力。手指之下,直打滑。
傅轻轻果然不愧是傅轻轻。
阴狠毒辣的角色。
细溜溜的高跟鞋往墨羽脚上一踩,已经空出一只手抡着桌子上的化妆镜砸了过去。墨羽终于松了手。
生命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
墨羽瞪大了双眼,血,从她头顶上渗出来,一滴一滴往下落。
滑过额头,滑过眉梢,越过双眼,如泪,流过脸颊。
“不过是个孱弱的女人!”傅轻轻冷嗤一声,过去拿乌木盒子。墨羽的血正好滴在婚礼服上。婚礼服吸取了滚热的人血,兴奋得绽开裙摆,极大地弧度,如怒放的花。
傅轻轻拿到盒子,顺手扯了床上的被子往墨羽身上一丢,只当把尸体盖住了,手舞足蹈地出了门。
被子是深棕色的,墨羽的脸是惨白的。
生命是一堵高墙,如果无法翻越,只能躲在墙角哭泣。可惜,她不能翻越,可惜,她连泪水都没有。
没有泪,只有血。血顺着脸颊流淌,印刻下一道殷红的痕。
璀璨。绝望。
墨羽惨白的脸露在被子外面,一双空洞的眼睛,大睁着,盯着傅轻轻的背影,一直看,一直看。乌木盒子上的骷髅花纹也睁大眼睛,空洞的,黑寂的,两个窟窿,盯着傅轻轻的脸一直看,一直看。
红色的婚礼服,不,确切来说是红嫁衣,穿在傅轻轻的身上,夜风中猎猎飞扬,窃窃地,一直笑,一直笑。
天空在笑,月亮在笑,荒草也在笑。
整个世界都疯了。


第60章:25

傅轻轻拿到装嫁衣的盒子,第一件事情就去找乔恩。她是个守信的人,得了好处,帮人办事。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拿到东西就是王道。
傅轻轻穿着红色的婚礼服靠在车子旁边。正是晚饭之后,昏黄的路灯,来来往往的人。红色的法拉利原本已经抢眼,何况旁边站了个身高一米八的模特。
美女配香车,应该出现在上海、香港,而不是洛阳。
这女子穿一条不寻常的裙子,兀自高昂着头,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摆着职业化的pose,像一场国际名车展。十分亮眼。可是,偏生没有人注意她。一个住宅小区里那么多散步的人,老老少少,都对她视若无睹。
傅轻轻很纳闷,为什么他们都不看她?她好歹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应该引人注目,发掘美丽,躲避丑恶,但没有人。她换了个姿势,用右手托住脸颊,眼神流转,十分妩媚。还是没有人在意,人们径自从她身边走过,甚至差点碰到她的衣服。
傅轻轻皱了皱眉头,把裙摆收回自己身边,这是宝贵的东西,万不能被这种俗人弄脏。
一个美丽的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别人忽视。
她看了看手机,从打通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乔恩还没有下楼。再打过去,忙音,再打,仍旧是忙音。
抬头,乔恩站在窗口,朝楼下看,甚至对她耸了耸眉。
这个男人的确英俊,但傅轻轻没空欣赏,她只想赶快把那个盒子交出去,一了百了。
她朝他挥了挥手。
他置若罔闻。
打电话,还是忙音。他一直捏着电话放在耳边,却不说话,只是重播,放在耳边,等待回应。对楼下的女人浑不在乎。
“是你要的东西,又不是我要的。”她有义务信守诺言把盒子送过来,却没有义务爬上楼送到他手里。傅轻轻气得一把拉开车门,连人带手机一起摔进去。
发动,调头,离开。
真是一个古怪的小区,男女老幼,所有的人都古怪。
她把车子开得飞快,直接冲回永姜的住处。这地方现在是她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失踪的人多半是死了,所以才有宣告死亡。
傅轻轻盘算着只要把乌木盒子交给乔恩,期满四年就申请宣告永姜的死亡,然后,她就成为这栋房子名正言顺的主人。虽然她并不缺钱,但这房子却甚合心意。
然后呢?
然后整天穿着同一件婚礼服蜷缩在屋子里,镜子的前后里外都是红衣服?
这个结局太恐怖,不属于她傅轻轻的考虑范围。
触碰嫁衣的人,不得好死。
穿着嫁衣的人,永世难安。
傅轻轻上楼,高跟鞋声音清脆空寂。手机响了,是乔恩。还敢打电话来?傅轻轻嘲弄地笑,顺手挂断。
手机又响,傅轻轻把它丢到厨房的锅里,准备生火煮熟。可惜用的是电磁炉,没有火,于是作罢。永姜不在身边,自己为自己做果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寂寞,一个人,也是一种享受。
铃声仍旧响,手机和房间的电话一起,一个是乔恩的手机号,另一个,估计是他住处的号码,这个男人契而不舍。
傅轻轻历来喜欢契而不舍的男人,比如永姜,勤勤恳恳,任她摆布,甘愿当她平步青云的台阶。如果他没有失踪,迟早被她当抹布丢掉。
傅轻轻此时讨厌契而不舍的男人,比如乔恩,空有一张细皮嫩肉、勾魂夺魄的脸,却一点都不懂的处世为人,明明放了她鸽子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她。
铃声吵得脑袋都要炸掉了,傅轻轻终于忍无可忍,接听电话。
还没有张口开骂,乔恩已经抢走了发话权:“你怎么还不来?”彼端的男人气急败坏。
“我没去?我专门开了法拉利去,在你楼下站了半个多钟头!”傅轻轻尖叫,犀利的声音,几乎和他吵起来。
“你有来过吗?别骗我了,我一直站在窗口。”男人皱了皱眉头,他讨厌满嘴谎话的女人。
“你没有看见我?那你为什么朝我耸眉?”傅轻轻愣了一下,掐了掐自己的脸。实实在在的脸,没错,她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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