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7年第02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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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王大志办公室出来,憋着一肚子气直奔二桥。二桥头还有几个卖菜的,守着筐里几把发蔫的青菜,独不见李青的豆腐摊。我问旁边的人,豆腐摊呢?
一个老太婆说,有几天没摆了。
我问清楚李青的住处,踩着自行车往李青的家去。
刚下桥头,有人在后面喊我,涛哥,涛哥。
我回头看是杨保红。我用脚撑地,没声好气地问,干吗?
杨保红说,你是去找李青吗?我跟你去。
这小子是哪儿有热闹都要来凑一把,我不知道他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翻了他一眼。脚一蹬地,车子飞地踩出去。杨保红傻站了几秒钟,撒开腿往前追。
我骑到李青家门口,刚支好车,杨保红也面红耳赤地跑到了。我说,杨保红,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到底上不上学?
杨保红说,放学了。
我摇摇头,伸手拍李青家的门板。这家门户是三层楼的一个小院,生活看上去还是满富裕的。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咣地把门打开,横眉瞅我一眼说,找谁?
我说,李青在家吗?
男人的脸更为阴郁,你找她干什么?
我是派出所的,找她了解一些事情。
派出所的?她回娘家了。说完他就要把门关上。
我用手撑开门说,你是她爱人吗?
这男人不耐烦地嘬着嘴点了点头。
你是叫刘向学吧?
刘向学满腹疑问地又点了点头。
我说,我们可以进你家里去谈吗?
刘向学不情不愿地把门打开半边,让我侧着身子进门,杨保红像一条泥鳅一样也跟着钻了进来。我不好当着刘向学的面训他,装作没事地问刘向学,你听说乡里这段时间有几个人被打的事情了吗?
刘向学抱着手说,知道,谁不知道,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四月十二日凌晨两点,四月十五日晚上十一点半,四月二十三日凌晨三点你都在什么地方,有什么证人……
刘向学眼睛突然瞪大了,说了半天你是把我们当嫌疑犯呀?老子一年难得回来几天。一回来你们就把我当嫌疑犯。你要怀疑我干脆把我抓走得了。刘向学说得生气,飞起一脚,把院子里的一张小板凳踢个四仰八叉。
这个人的性子跟头野牛一样,单凭这点把他定为背后砸人的嫌疑犯一点不过分。我担心再往下问,他没准会给我一拳头。我看了一眼杨保红,杨保红嘴巴张得大大地盯着刘向学。这小子在场也好,我如果吃什么亏还有个报信的。
我舒缓语气说,我们没有打算抓你,现在是找你了解情况,请你配合。
刘向学哼了一声,老子一个星期前才回来。你不信可以去车站找黄三问一声。回家当晚我就和李青打起来,她跑回娘家了。你说的三个时间,头两个我还在外地待着,第三个时间我是回到家了,我记不住我干什么了,不过除了睡觉我还能干什么?凭什么你们认为是我干的?我和他们连照面都没打几个,恨得上吗?如果你们怀疑是李青干的,就去问她,她的事我不管,没把她揍死算便宜她了,这个烂货!
说到李青,刘向学一手变成拳头,啪的一声砸在另一只手的手掌里,以一种激烈的方式结束了与我们的谈话。我拉着杨保红离开李青家,马上直奔车站。这次我没让杨保红跟着我的车子跑,再怎么说他也是孙敏的表弟,以后是要叫我姐夫的。我让他坐到我的车后座上。
跑车的黄三师傅证明,刘向学确实是一个星期前才回来的。这很让我失望,像刘向学这样粗鲁的人,我真恨不得他是凶手。但话说回来,这也不能证明刘向学是清白的,也许张业民和韦守德的事情是李青做的,老杠的事是刘向学做的。可按照刘向学那个臭脾气,看他对李青咬牙切齿的模样,他会帮李青出头吗?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经不起推敲。
去找李青吗?杨保红冷不丁冒出一句。
关你屁事!你成天跟着我转,干脆替我调查算了。
杨保红说,肯定不是李青干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
杨保红说,你见了李青就知道了,她娘家不远,离坡月就二十里路,骑车一会儿就到了。杨保红有点像我助手的味道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在杨保红的怂恿下,骑上车子往风垭村走。杨保红找人借了一辆自行车,跟着我。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风垭村。在村口的第一家问李青家的位置,那家人指着最高处的一幢木楼说,就那儿了。
李青的父亲把我们请进堂屋。他趴到窗户对着后院喊,幺妹,坡月有人找你。我看出窗外,看到菜园子里有一个人在摘菜,估计就是李青了。
听到坡月来人了,李青匆匆忙忙赶回来,她穿着一件灰色的肥大的连衣裙,看上去比以前肥胖了一圈,脸色发黄,额头上还青着一块,想是刘向学揍的。以前豆腐西施的风采不留半分了。
李青看到是我们先是失望,然后是奇怪,她放下手中的菜筐说,你们找我?
难道她还希望那个凶神恶煞的刘向学来看她吗?我想。
杨保红说,青姨,涛哥是找你调查情况的。
我瞥了杨保红一眼,这小子倒真是摆出一副助手的姿态了。
调查什么情况?李青问。
我把问刘向学的话又问了一遍李青:四月十二日凌晨两点,四月十五日晚上十一点半,四月二十三日凌晨三点你都在什么地方,有什么证人……
李青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你们怀疑我一个妇道人家,半夜三更拿棍子出去敲人?
我说,我们只注重事实,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李青说,是谁怀疑我,韦守德?李青说,我是骂过他,说他吞了我的汇款,可我骂了就骂了,我犯不着还去打他这个入土半截的人。
前一阵子东风街上出的大字报是不是你贴的?
李青说,不是我,我没有这么高的水平,哎呀,那句话还写得真贴切,看来恨他的不止我一个人。李青呵呵地像小姑娘一样天真地笑了。
我说,李青,你最好还是将前面我说的那三个时间你做的事情交代清楚,我们要不是掌握了一些材料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李青说,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怀疑我?李青脸微微变了,突然呼地撩起她的裙子,露出肚皮。她雪白的小腹鼓起一个大包。我赶紧别转头。
李青拍了拍肚皮说,我结婚十年怀不上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我要感谢老天爷,我要为孩子积德烧香,我可能半夜三更出去拿棍子敲人吗?我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低着头说,李青,你严肃一点,好好说话。你跟我说,你和他们三个是不是都有过节?
李青放下裙子说,有,当然有。韦守德不用说了,私吞了我家刘向学寄回来的钱。老杠那个老色鬼成天晚上在我家门外晃悠,我骂过他好几回。
我发现她没有提到张业民。我说,张业民呢?
李青咬着牙说,我最想打的就是张业民,可是我下不了手。想不到我讨厌的人全都有人帮着下手了,真解恨呀。李青夸张地笑了两声。
我说,说清楚你和张业民有什么过节。
李青看了一眼杨保红说,保红仔你出去。
我转头向杨保红说,去坡上等我。
杨保红依依不舍地离开李青家。
李青说,如果老杠指我是嫌疑人,他肯定告诉你们,我和张业民好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张业民的。张业民说过要和我结婚的,可现在他不愿意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反悔了吗?因为肚子里面这个又是女的。我老公打我我认了。我只要有这个孩子就够了,我不怕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想要个孩子。张业民再怎么负我,我也不会报复他的,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孩子她爸呀。他被打躺在床上那几天,我还偷偷去看过他两回呢……
李青一边倾诉,一边大肚子朝我的方向挺进。我敬畏地节节败退,最后几乎是跑着出了李青的家门。
杨保红坐在坡上等我,眼睛眺望前方。对面是连绵不断的石山,太阳落下去了,起了一层雾气,山的轮廓模糊了,几朵红色的云挂在山顶上。杨保红说,哥,好看,跟我爸以前给我买的明信片一样好看。
我在他后脑上敲了一把说,好看你个头!保红,你是不是早知道李青大肚子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杨保红说,我跟你说过不会是她做的,你不信。 我又给了杨保红脑袋上一巴掌。
9.案子再度陷入僵局。
在一个细雨纷飞的夜晚,老天爷似乎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我们派出所的巡逻值班依然在进行中。今天晚上轮到我和刘高全两个人巡逻。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我俩穿着雨衣在水街上走。在一个交叉路口,我无意识地往右手边的小巷看过去,巷子中间有一个人影走得轻飘飘的,好像是踮着脚尖在走路。我用手肘顶了顶刘高全,刘高全顺着我下巴往右边看,心神领会地点点头。我们两人悄悄地迂进巷子里。
跟了一会儿,我们发现,其实前面有两个人。后面这人走得轻手轻脚的是在跟踪前面那人。后面这人只顾提防不让前面那人发现,完全没意识到我们黄雀在后。
在快到巷尾的时候,后面那人突然加快步子冲上前,他的手上举起一根棍子,我和刘高全手中的手电筒齐齐拧亮,大喊一声,住手!
后面那人吓了一跳,回头看我们一眼,扔下棍子撒开腿往前跑。前面那人也回了头,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刘高全平日很自负的短跑功夫显示出来了,他迈开两腿,噌噌噌往前跑,最后几步用的是百米跨栏的动作,一下子将行凶人扑倒在地。刘高全二话不说几拳头下去,那人哇哇惨叫。刘高全舌绽惊雷,总算抓到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子他*的半个月没睡个囫囵觉了,我不信揍不死你。
我们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要行凶的人,把他认出来的是前面险些被打的人。
差点被打的人是乡里专管计划生育的黄寿副主任。他凑过来惊讶地喊,李福旺,是你! 李福旺被押回派出所。我们全所齐上阵审问。
李福旺,你为什么要在坡月乡用棍子伤人?王大志是主审。
李福旺说,黄寿他用了我家的耕牛。
胡说,黄寿是政府干部,他要你家的耕牛来做什么?
今天开春黄寿到我们村来抓计划生育,我老婆因为不愿意上环,黄寿就将我家的耕牛牵走了。因为春耕要用牛,我几次来乡里讨要,黄副主任都没给我,我怕误了春耕,没办法,让老婆去结扎了换牛。后来牛是换回来了,但却瘦得几乎下不了地。我听人说黄副主任把我家的
牛给他亲戚耕地去了。那时候我就把黄副主任恨上了,总想找个机会报复一下。前一阵子乡里有几个人被人从后面砸闷棍,我就想来个浑水摸鱼,砸了黄副主任,把这账记到别人头上。
刘高全上前给了李福旺一个嘴巴,说,你还挺能说的,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把前面你干的那几桩坏事全抹掉了,你把我们全当傻鸟呀?
王大志说,老实交代我算你有自首情节,再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别怪法律无情。
李福旺哇的一声哭了,从凳子上一下跪到地上说,那三个人真的不是我打的,我真的没有打那三个人,如果真是我做的,老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