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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十月 2007年第02期-第15部分

小说: 十月 2007年第0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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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彻底被击倒,是跟踪“坦克”和那女人到客房。她把他们从床上揪了起来。那女的赤条条的,她的年轻也清晰地显示出来了,那身段简直无可挑剔。她当场就厮打那女的。她想跟那女的拼命,要是不能打死她,就让她打死我!她像母兽一样号叫着,自己听着都觉得惨。“坦克”过来拉她,这让对方反击了她一下。她气急败坏地给了“坦克”一巴掌。“坦克”捂着脸,骂了起来: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 
  她一愣。他一直都叫她心肝宝贝儿的。你以为你是谁?她也反击,一个老男人! 
  对,我就是老男人!“坦克”应,老男人还有这么年轻的女人爱。他说着过去搂住那女的。那女的胜利地一笑。她攀着他,舔他的脸颊,那个被王妃扇过的地方。那女人光溜溜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那么坦然,那么刺眼。 
  “坦克”又说:你再瞧瞧自己,又老,老了还没关系,又凶。胸都平了,倒是肚子鼓得蛮大的,该大的地方不大,不该大的大。那腰上,我记得还套着几个救生圈?要不要拿出来看看? 
  王妃猛地护住了自己的腰。她知道自己的腰难看。所以当初在“坦克”面前,她总是不愿意脱掉裙子,只是把裙子撩起来,让他分别从上面和下面进攻。直到后来他说这让她很性感,她才放松了。现在他居然这么说,王妃感觉被骗了。而且是在那个女人面前说。而且“坦克”还真的扑过来,叫着:看看,看看!那女的也欢快地叫我来配合!王妃慌了,逃了出来。客房的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了,她听到里面疯狂的笑声…… 
  王妃感觉沉到了黑暗的海底。原来是浮在海面上的,被一只船托着,这船就是他。假如她能抓住他,打他,骂他,她还觉得他存在。可是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她跑到他单位找,单位说,他已经调到公司分部。在哪里?他们不告诉她。他手机也换了。王妃只能回到家里哭闹,像垂死的人在水里扑腾。恋爱是她的空气,如果不恋爱,她就只是一具木乃伊。恋爱让她受苦,但也让她尝着活的滋味。李杜也没脸到公司上班了,也整天待在家里,这样就得整天看王妃欲死欲活地闹。王妃哭过后,用水蜜桃一样的眼睛望着李杜,柔弱地说:我想他! 
  这让李杜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他想:你妈的,你想他,跟我什么关系?又不是想我!你跟外面野男人搞不清楚,还在我这里闹!他烦了。可回头一想,自己不也值得骂吗?自己也去搞野女人,她被野男人搞了,我们两个,一个嫖客,一个妓女。扯平了。就又去劝她,他为她端去一杯开水,不料她却一把打过来,开水烫在他手上。这下他火了,抡起胳膊,就是狠打。那只被烫伤的手因为打人,不觉得疼了,反生出快感来,颤抖着,他想叫停都停不住,它好像有了意志似的。李杜惊骇地看到自己身体里有种绝望的东西在滋长。她没有反抗,让他打。好像已经死了。他也打乏了,扑通坐到了地上,觉得自己也死了。 
  她缓缓苏醒过来,站起来,摇摇晃晃走进卧房。她又拿出了尼龙丝袜来,沙哑着说:不要劳驾你打,你帮我挂上去就行了。她指指顶上的吊灯。他没有惊异。他觉得她这样子,真的死是最好的解决了。他点头,说:那你也拿一条借我。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早就想死了,自己早已默默地酝酿一部伟大作品一般,酝酿着死。 
  她同意了,给了他一条,像要好的小伙伴似的。她给自己那一条缠成麻花,也为他那条缠了。他领情了,替她抛上吊灯,挂了上去。这时,他发现自己没有地方挂了。好容易又找到了一个点,比那个高不少,够不着。她歉意地为他搬来椅子垫脚。他把绳索套了上去,就站在椅子上打圈套。这边,她已经将圈套打好了,打得比较小,她提醒他,尼龙丝袜没有想象的那么滑,它一旦束紧了,是会涩得滑不动的,那样就收不紧了。 
  他朝她嗯了一声,感谢她。可是他把握不住尺寸。她过来了,让他下来。她打量了一下他的脖子,帮他打。她的样子很温柔。她真细心!他心里说,好像又恢复到恋爱的时候,那时候什么都是虚的,没有利害冲突。现在也没有了。他忽然想最后抱她一下。但是他又感觉很慵懒,无可无不可的。反正都要结束了。他又好像在匆匆赶路,没有闲暇顾路边的风景。今年死的,明年就不必等死了。他想起海明威的话。他有点羡慕海明威,他得了诺贝尔奖,当然可以死了。这样想着,他又微微有点不甘。 
  一切准备好了。他朝妻子望了一眼,发现妻子也望着他。两个目光撞在一起,好像互相支撑起来似的,他们几乎同时爬上了椅子。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被什么力量拉起来,升腾了。死亡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这时,电话铃响了。 
  他们愣住了。犹豫着要不要去接。他们互相看着,好像在互相征询意见。但是电话铃声已打破了原来的气氛,他们渐渐心烦意乱起来了。她后悔自己忘了挂断电话。她和“坦克”去开房间,总是把手机关掉的,为的是防丈夫电话来搅了气氛。这下不必防丈夫了,丈夫已是她的同谋,所以才没想到挂断电话的吧。没想到还有别人来捣乱。  他蓦地觉得好笑:自己和那女人做爱正兴奋时,有人来打岔;现在又是来打岔。他的笑显露在脸上,她瞧见了,很受打击。她泄气地反身跳下来,到电话前,看了来电显示。你妈。她没有接,丢下一句,进卧室去了。 
  确是李杜母亲的电话。从老家打来的。母亲一个人住在老家。母亲责备为什么这么久不接电话。李杜一时想不起是为什么了。母亲又问:你老婆呢?他支支吾吾。母亲厉声问:我问你她在不在家!李杜答:在。那就是你们又吵架了?母亲肯定地说。 
  李杜又被往现实方向拽了一下。母亲前一阵来到他所在的这个城市,住在他哥哥家里。来他家几次,总撞见他们吵架。确实他们几乎天天不是争吵,就是冷战。单凭这一点,就绝望得足以让人去死。可现在死不成了。母亲的话简直是讨厌的聒噪。你们哪!母亲说,你们这么闹,最终要怎样?你叫她!母亲道。 
  李杜不叫。 
  你把她叫来,我有话要跟她说!母亲严厉命令。他终于屈从了。他们用的是子母机,他把子机递给了王妃。王妃不接。母亲就说:把电话按到她耳朵里!他照做了。王妃抗拒地把电话搡开。但这时,母亲的话经过喇叭扩音器似的大声响了起来:你别忘了,你是个母亲!你得为小多着想! 
  他一愣。哦,他们还有儿子小多!王妃身体猛地抖了起来,好像跳神时鬼神附体似的。她抓起电话,冲话筒尖叫:我说我不要孩子,你们偏要!是你们要的!她尖声哭了起来。 
   
  3 
   
  王妃当初怀上小多才五个月,就已经后悔了。孩子在身上让她难受。她是个对生活质量有很高要求的人,更何况身体简直不成样子了。由于怀孕,她脸上长斑了,鼻子有了酒糟,五官也好像移了位,变得很丑。她想打退堂鼓,把孩子做掉。但是李杜不肯,李杜的母亲也不肯,说这么久了,做掉有很多坏处。医生也这么说。她只得作罢了。  胎儿一天天长大,让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她又要把孩子做掉,但这时做掉,对身体的危害更大了。她无可奈何,胎儿就又长大了。放在她身体里,像孽障一样。她觉得可怕。有时候她希望自己不小心把他屙出来。可是他一直不出来,像便秘。他终于出来了,她看到了她的儿子。她现在还记得,孩子出来后,一直对着她看。她一下子觉得这是她的儿子了!虽然后来她听说,婴儿那时候其实是没有视力的。从此孩子牵挂了她的心。现在对方一提孩子,她的心被猛烈地扯了一下,扯出了血。同时她更感怨恨,怨恨上帝给她孩子! 
  李杜能理解她的怨恨。当初要孩子,他更多是出于私心。男人一生,要的是儿子和情人。当年他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出人头地,不曾想到如今写作一点也没起色。这儿子倒成为拖累了。 
  对儿子,李杜想得最多的是一个字:孽。自己都活不好,又生出一个孩子来,不是作孽是什么?李杜在大学时代就想过要自杀的,只是想到父母,怕他们伤心,作罢了。想着到父母死了后再死吧。但是渐渐地他成熟了,没那么想自杀了,即使有时候也还会冒出死的念头,但最后也会在他成熟了的思维开导下,化掉了。看到别人结婚,他也去结了婚;看到别人生子,他也去生子。到头来猛然发现,自己更不可能自杀了。虽然父亲死了,母亲呢,也可以在他之前死。可是儿子一定是在他后面死的,要拖累他一辈子。他恨自己意志薄弱,但是已经被套上了。 
  他们把孩子送到老师家里“养猪仔”,由老师带,一星期回来一次。这样连吃带住,带辅导学习,他们每月要交给老师一千元。尽管他们经济不富裕,但为了自己能自由,他们宁可节衣缩食。 
  把孩子交给老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管不了孩子。李杜祖家有一棵大榕树。起初扶植它,它越长越大,有了自己的意志,就拱起地面,穿破围墙,掀翻屋顶,直到霸占了主人的房子。李杜觉得儿子就像这棵榕树。他极不听话,捣乱,几次要被学校开除。才二年级,就除体育外全亮了红灯。李杜告诫他:你这样的成绩,以后怎么考大学?以后怎么有饭吃?可是孩子说:没饭吃,吃面。简直跟他讲不明白。孩子太小,等他长大了再抓吧,可那时候学业早塌了,来不及了。未来太可怕!别的孩子当然也有不肯读书的,可是他们的父母有权有钱,或者他们根本对子女不抱希望,或者是不去想。唉,根本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还抱着希望。 
  老师收了三个学生在家里“养猪仔”,其他两个父母是做生意的。那两个孩子很有钱,口袋里都总揣着百元大钞。李杜孩子就回来向父母要钱。李杜说,你爸没钱,等你自己读好书,长大了赚钱去。孩子说:爸爸不是读好书了吗?还是没钱!李杜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杜有时也想,读书这东西也挺虚妄的。当年重视知识,大家都争着要上大学,没上大学的就没前途了。他有个乡亲,是个高干,当年还忌妒他上了大学,因为他自己的子女没一个考得上。考不上大学,就意味着没希望被培养。那时候讲“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但是没多少年,那高干的子女一个个又浮上来了,不是利用老子的关系做了生意,就是也成了大学毕业生。怎么可能?因为省长自己的儿子也没能考上大学,就提议办了一所省属大学,把考不上的领导干部子女容纳了进去,于是也进入了干部培养机制的轨道了。倒是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葱都不是。原来所谓尊重知识只是假的。但是这些不能对孩子说,说了孩子更不念书了。不说又觉得自己在诓骗孩子。李杜有时候真恨自己想不开。倒是妻子王妃想得开。那一次,她就给了孩子钱。她说孩子身上要是没钱,会被人看不起。后来李杜知道,孩子确实被人看不起了。看不起孩子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老师。那个“养猪仔”的老师得到其他两个学生家长的好处多,李杜这边的少,李杜的孩子又最会捣蛋,就对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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