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7年第02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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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说,李长庚市长不吸烟。
何泥说,那是谁到这个房间来看你?
荔枝说,这是一个闲置的房间,如果没有人在这儿过夜,服务员就很少到这儿来收拾,我进这房间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这烟灰缸里的烟蒂。
何泥说,怪我多虑了,请陈秘书原谅。
荔枝说,我们回家吧。
何泥说,能不能给我个特殊待遇,今天我们就在这个房间休息,晚上也在这儿过夜。 荔枝说,当然没问题,我跟宾馆经理说一声就行。
10
转眼间,荔枝在市政府秘书处工作快到一年了,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荔枝好像渐渐地忘掉了疲惫,她跟李市长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自然。但她还期待着能有戏剧性的变化,她甚至开始渴望能和李市长近距离的接触,但李市长没有给她太多这样的机会,虽然李市长主持的几次重大活动都让荔枝参加,可李市长并没有单独和她交流过什么。有一次荔枝请李市长喝茶,也被李市长婉言拒绝了。越这样,荔枝从心里就越喜欢他。而现在她最惧怕的不是李市长,而是何泥。何泥从白作家那座城市回来以后,愈加感到自身责任的重大,他觉得现在的官员越来越没有哲学头脑,越来越没有文化。他曾经对两座城市的市长文化结构作了一个分析调查。F城市长一名,副市长四名,均大学本科文凭,其中有两名为函授本科毕业。市长宋学廉毕业于大连水产学院,水产养殖专业。副市长李长庚,师范大学中文系。副市长郭文理,函授大学数学专业。副市长陈吉,矿业学院自动化开采专业。副市长许朝玲,函授大学数学系。这五名市长语言表达能力都很差,形象也不佳,这五名市长不注意衣,除李长庚之外,四名市长均不喜欢音乐。F城市政府的市长们均没有创造力,他们的政绩平平。何泥愈加感到,如果他是一位市长的话,这座城市将会发生惊人的变化。从学历上说,他是博士,他不光精通哲学,同样精通政治经济学。他想离开学校,步入政界。他曾经跟荔枝说过,请李市长帮忙,把他调到市政府某一个局做副局长,随后,他将会晋升为局长,然后就有希望成为副市长的候选人。重要的是,他的年龄只有三十六岁。他非常关注荔枝和李市长的关系,他由原来担心荔枝和李市长上床,到现在他希望荔枝能够尽快和李市长上床,当然,他是在生活中不断暗示荔枝。荔枝对他已经有了麻木感,她甚至想到要和何泥离婚,但她如果真的和何泥离婚的话,对她自己,甚至对李市长都会有影响。现在荔枝之所以能够放松下来,是因为李市长没有像何泥想象的那样,按照时间的推移,将她推到李市长的床上。荔枝已经能够感受到他是一个清清爽爽的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国家公务员。 荔枝摆脱煎熬,渐入佳境的时候,潭秘书长这天向他们宣布了一件事儿,让她不知所措:李市长下周将调到省国土资源厅任厅长,现在正在交接工作,本周周末政府将设便宴欢送李市长。
那天晚上,政府食堂摆了两桌,除了本市的五位市长外,还有秘书处的四位工作人员。市委书记和人大常委会主任也来参加欢送宴。那天李市长满脸喜气,也充满真诚,他在举杯发表告别演讲的时候,竟然泪流满面,连连说,我在F城没有待够,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副市长。
那天李市长在和荔枝碰杯的时候,说道,荔枝,我能把你调到市政府秘书处,也是我对市政府的一大贡献,你一进秘书处,秘书处的平均年龄就由原来的四十九岁降到了四十七岁。往后你还有戏……
荔枝不知道李市长说的往后你还有戏指的是什么。宴会后,潭秘书长曾经跟她透露,李市长去省里肯定要带一两个人去,工作起来也顺手,这几乎成了市里干部上调省里的附加条件。
荔枝认为,你还有戏这句话是否也意味着李市长调到省里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把她带走,到那时,有许多事情也会顺理成章。
荔枝没有被李市长带走,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李市长去省里,在F城带走了两个人,一个是市计委的一个科长,一个是F城土地局的副局长,那位科长是一位二十八岁的清华大学毕业生,一个一米八八的小伙子。土地局的副局长是一位女性,三十七岁,没有太高的学历,是电大本科毕业,也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单身女性,这让荔枝感到很吃惊,可仔细一想,也没有什么可吃惊的。
荔枝在市政府秘书处干得不错,一年之后,她被提为副秘书长,又不到半年,因为工作的需要,她又被派回了F城师范大学,任校长兼党委书记。
自从荔枝回到了学校,何泥感到生活更加寂寞,他甚至感到有些自卑。某一天,正在他无聊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白作家的电话,他说,他要到F城,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在师范大学作一场报告。何泥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请示我们家的陈荔枝校长。白作家说,陈荔枝成了校长,我这作家都不敢和她通话了.考虑再三,还是跟你说吧。何泥笑着说,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我可以替她做主,再说,我也是系主任。
十几天以后,白作家又来F城,何泥夫妇到火车站接站。接到了白作家之后,他们又到西郊的生产队食堂吃饭。这次白作家显得很冷静,他竟然提出来不喝酒,何泥说,那不行。如果咱俩不喝醉,关系就不能进一步发展。
荔枝提议,我们不喝白酒,只喝红酒。红酒是不容易醉人的,席间就免不了多说话,多吃菜。刚刚喝完一杯酒,白作家掏出了烟,他有在酒席上抽烟的习惯。何泥说,今天我也抽一支烟。
荔枝说,你从来不抽烟,可不能让白作家把你带坏了。
白作家还是递给了何泥一支烟,何泥接过烟,看了看,笑道,是洋烟,什么牌子?
白作家说,是希尔顿,现在这种洋烟吸的人不多,也不好买,我这些年一直抽这个牌子。我们那座城市虽然落后,但能买到这个牌子的洋烟……
荔枝举起酒杯说,在酒席上谈烟很没意思,我们喝。
何泥深深地吸了一口,吐了出来,说道,真是好烟。
这天晚上,荔枝喝醉了,何泥把她背出了生产队食堂,对白作家说,老白,对不起,荔枝喝多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高兴。
白作家说,其实今天晚上喝醉的应该是咱俩。
荔枝在醉中也没有忘了叮嘱白作家,老白,明天的课一定要讲好,我任校长才两个月。需要有人捧场。
白作家说,放心,我讲的课一定会在你们学校引起轰动,题目是《小说的发生学——生活中的巧合和人类的愚蠢》。
晚上,荔枝要求做那种事情,何泥做了,但做得不理想。荔枝说,你怎么了?
何泥苦笑道,我在想已经被你遗忘了的那两支希尔顿烟蒂。
荔枝也笑了,我没忘。世界上的许多巧合让我们措手不及,世界上的许多悲剧来自于误解和偶然。正因为我们坦然,所以我们就知道什么该忘掉,什么不该忘掉……
何泥又躺下了,小声对荔枝说,我们能不能再做一次。
荔枝说,我是你的,你明天后天都可以做,但今天不行。 何泥自言自语,我是不是有点无耻。 荔枝说,如果你知道自己无耻的话,你才能变得崇高。
责任编辑 宁 肯
题 字 李纯博
欢乐英雄
陈 希
我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自杀。
——阿尔贝·加缪
1
李杜想,李白杜甫如果不写诗,会不会活得好一点? 李杜近来老是想这个问题。当初他把笔名叫“李杜”,就因为向往李白和杜甫。那时候他只看到他们荣耀的一面。后来发现,那些荣耀全是他们死后才得到的。他们生前其实活得像丧家狗。
现在,李杜就像那样的丧家狗,在街头流浪。他又想到这问题。他其实不在乎生前活得好不好,他是有文学史意识的诗人。何况他本来就爱写诗。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点名气也没有。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到了现在21世纪了,已经没人要看诗了,他还没有出名。还只是一家公司职员。在公司,他脾气乖张,不合群,上班也写诗,工作老出差错。老板已经几次警告他了:再这样,我让你回家永远写诗去!
只要不是傻子,这意思都能听得出来。可是李杜似乎听不出来。他照犯不误。大家说,他被写诗搞傻了。其实李杜是明白自己处境的,只是他改不了。他不能不写诗,每当构思的时候,他浑身会通了电似的畅陕。他会像吸毒鬼一样,迫不及待地抓起笔纸,只要是笔纸都行,找个地方,刷刷刷写了起来。这时候他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凌驾在这世界之上,什么公司啊,老板啊,同事啊,甚至工资啊,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制约着他了。他需要这样的飞翔,要不然,一天到晚,朝九晚五,一年到头,像推石头的西西弗,永无休止,还不把人憋死?
写完了,回落到地面上了,他仍然是那个全公司最窝囊的人,那个被老板威胁要炒他鱿鱼的人。诗呢,也没有地方发表。文学杂志几乎全都成了小说杂志了。他的一些诗友纷纷开始改写小说了,好歹小说字数多,能够多赚些稿费补贴家用。可是他不,他爱的是诗歌,又不是小说。李杜就是这么个固执的人。他说:如果为了谋生而改去写小说,那倒不如改去拉板车!
你拉板车?拉倒吧!妻子王妃说,就你这身子骨,板车拉你还差不多。
妻子王妃说这话时,她还能跟他说几句话。现在她连这话也懒得说了,彻底绝望了。只剩下一句话:我算是明白了,要让一个人没饭吃,就让他去写诗!
李杜心里痛。想当初王妃把他看得那么重,他多么有力量,因为诗歌有力量。他给她念诗,她听得热泪盈眶。现在她根本不听他念诗了。他也早死了让她听念诗的愿望。她根本都不让他碰她,还动不动彻夜不归,说是登山协会露营。李杜知道肯定没好事。他是搞写作的,文艺圈,他虽然没进去,但是住在餐馆边,也会知道人家吃什么。开头,王妃不回家,还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后来就连电话都不打了。第二天她回来,他就责问她,她就跟他吵,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有一次他还瞧见一个男人用车把她送回来。是越野吉普,什么牌的,他当然不知道。可是她却明确告诉他,那是“三菱吉普”。并说这就是他们野营用的车,上面可以装很多生活用品,包括帐篷。妻子王妃越来越猖狂了。李杜知道是为什么,有人给她充底气。玩得舒服吗?李杜问。 舒服。王妃应。 有人让你这么舒服啊?李杜干脆说。 是,你忌妒了?王妃答。 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瞧妻子,妻子昂着头,还故意冲他邪恶地一笑。李杜说:我忌妒?你有人,我也可以有人!李杜甩下一句话,跑了出去。
可是他没地方可去。混到他这份儿上,还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你?现在李杜奇怪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有底气跑出来?只因想到了她?但她只是个按摩小姐。在王妃没回来其中一个晚上,他曾去找过她。他感觉是对妻子的报复。现在他掏掏衣袋,还好,带着点钱,百元一张。他向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