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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十月 2006年第03期-第60部分

小说: 十月 2006年第0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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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而嘹亮,黑色的翅膀划过彩色的屋檐,消失在屋脊背后。而它们引出的,却是一大群乌鸦,几乎是在瞬间的工夫,无数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密密麻麻停满了故宫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屋顶,乌鸦的鸣叫把寂静的故宫弄得一片喧闹。这是令人心惊的景象,仿佛是古老宫殿中的幽灵们在这里聚会,黑压压闪动在天地之间。 
  去年冬天到北京,坐出租车经过长安街。也是黄昏时,夕照血红,天色尚明。呼啸的寒风中,路边的树木早已一派萧瑟,只剩下没有树叶的枝丫。无意中朝车窗外一瞥,发现奇异的景观,路边的大树上,枝丫竟然并不枯秃,无数黑色的物体密匝匝缠满树枝,不是树叶,也不是果实,所有的行道树上,都是如此。这是什么?车在行驶,看不真切。司机发现我在张望,问我看什么。我问他:树上是什么?司机不动声色,吐了两个字:乌鸦。 
  我吃了一惊,这是乌鸦吗?长安街两边的大树,每棵树上都停栖着这么多乌鸦,整条大街上,聚集着多少乌鸦?它们白天在哪里活动,此刻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聚集?更使我纳闷的是,我坐在车上,竟然听不到一声乌鸦的鸣叫。这些爱聒噪的黑色大鸟,为什么变得如此沉静?离它们近在咫尺的长安街上,奔流的车水马龙正轰鸣作响,它们似乎视而不见,只是用脚爪抓住在风中摇动的树枝,安静地做自己的梦…… 
  突然想起了乌鸦反哺的传说。在大自然中,这是罕见的现象。这些懂得报恩父母的黑色大鸟,其实并不可怕。在这么热闹的长街上栖息,能不能看作是它们亲近人类的表示呢? 
  这时候,如果走进空寂的故宫,金黄色的古老皇宫屋脊上,还有它们的形声和踪迹吗? 
   
  蜘 蛛 
   
  小小蜘蛛,在人的心目中是一种复杂的生灵。它们的活动,总是在黑暗中,在浑浊中,在尘土飞扬的不洁之地。它们不动声色地吐丝结网,编织着貌似温柔的杀机。对其他昆虫来说,蜘蛛是阴谋家,是猎杀者,是死神的影子。 
  儿时我曾仔细观察过蜘蛛捕杀猎物的过程。我看到一只美丽的红蜻蜓被树枝间的蛛网缠身,在空中徒然挥舞着晶莹的翅膀,却难以挣脱。而那张罗网的主人,是一只比蜻蜓小许多倍的灰色蜘蛛,它蛰伏在不远处,很冷静地观赏着蜻蜓在它的网中挣扎。我看不见蜘蛛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它洋洋得意,被自己的巨大捕获陶醉。它大概也有点紧张和不安,始终和蜻蜓保持着距离,盯紧了蜻蜓的每二下挣扎,唯恐那网被挣破,蜻蜓可以身披着轻盈的蛛网重新飞上天空——而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然而那只美丽的红蜻蜓终于精疲力竭,无奈地躺在蛛网上停止了挣扎,最后成为蜘蛛的美餐。蜘蛛爬到蜻蜓身上饕餮的样子,让人憎恶。 
  然而蜘蛛在生活中竟有美名,中国人的习俗,把蜘蛛称为“喜蛛”,说是在屋里看到蜘蛛,便可能喜事临门。生活在城市里,家里越来越讲究清洁,连隐蔽的角落里也不能容忍蛛网的存在。然而蜘蛛却还是常常不期而来。在我的书房里,有时会有蜘蛛爬到我的书桌上来,甚至还攀上了电脑的显示屏。这些蜘蛛,和我童年印象中的蜘蛛,形象截然不同。它们有时在墙上或者桌上爬动,有时凭借着一根看不见的细丝从空中飘落,在我的面前晃晃悠悠,仿佛在招呼我。我伸出手去,一只小蜘蛛停在我的手掌中,竟然毫不惊惶,使我能仔细谛视它。它是浅灰色的,颜色淡到近乎透明。我想,如果有一个放大镜,也许能看清它体内的构造。它的肢体是如此精致,头上似有嘴脸耳目,身上似有晶莹的茸毛,八只细细的脚此起彼落,不慌不忙地移动,仿佛舞蹈家优美的步履。看着这样的小生命,你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我让那蜘蛛移动到我的食指尖上,将它靠近我的眼睛。它仍然不动,仿佛在和我对视。如果它有视觉,不知会对我这样一个巨人的惊奇目光作何感想。它终于发现我的食指不是它的栖息之地,那些细足在我的指尖轻轻一点,它的身体便腾空而起,被那根看不见的细丝拽回空中,在我的注视下飘然而去…… 
  我在书房里一次次看到蜘蛛之后,日子如常,生活依旧,它们好像没有带来过什么喜事。只是,我的手指敲击电脑时,似乎比平时更轻盈一些,我看着我的灵活的手指,联想起蜘蛛那些优美如舞步的细足…… 
   
  绣眼和芙蓉 
   
  曾经养过两只鸟,一只绣眼,一只芙蓉。 
  绣眼体型很小,通体翠绿的羽毛,嫩黄的胸脯,红色的小嘴,黑色的眼睛被一圈白色包围着,像戴着一副秀气的眼镜,绣眼之名便由此而得。它的动作极其灵敏,虽在小小的笼子里,上下飞跃时快如闪电。它的呜叫声音并不大,但却奇特,就像从树林中远远传来群鸟的齐鸣,回旋起伏,变化万端,妙不可言。绣眼是中国江南的鸣禽,据说无法人工哺育,一般都是从野地捕来笼养。它们无奈地进入人类的鸟笼,是真正的囚徒。它们动听的鸣叫,也许是对自由的呼唤吧。 
  那只芙蓉是橘黄色的,毛色很鲜艳,头顶隆起一簇红色的绒毛,黑眼睛,黄嘴,黄爪,模样很清秀。据说它的故乡是德国,养在中国人的竹笼中,它们已经习惯。芙蓉的鸣叫婉转多变,如银铃在风中颤动,也如美声女高音,清泠百啭。晴朗的早晨,它的鸣唱就像一丝丝一缕缕阳光在空气中飘动。芙蓉比绣眼温顺得多,有时笼子放在家里,忘记了关笼门,它会跳出来,在屋里溜达一圈,最后竟又回到了笼子里。自由,对于它来说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吸引力。 
  两只鸟笼,并排挂在阳台上。绣眼和芙蓉相互能看见,却无法站在一起。它们用不同的呜叫打着招呼,两种声音,韵律不同,调门也不一样,很难融合成一体,只能各唱各的曲调。它们似乎达成了默契,一只鸣唱时,另一只便静静地站在那里倾听。据说世上的鸣鸟都有极强的模仿能力,这两只鸟天天听着和自己的歌声不一样的鸣唱,结果会怎么样呢?开始几个月,没有什么异样,绣眼和芙蓉每天都唱着自己的歌,有时它们也合唱,只是无法协调成两重奏。半年之后,绣眼开始褪毛,它的鸣唱也戛然而止。那些日子,阳台上只剩下芙蓉的独唱时而飘旋起伏。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芙蓉的叫声似乎有了变化,它一改从前那种清亮高亢的音调,声音变得清幽飘忽起来,那旋律,分明有点像绣眼的鸣啼。莫非,是芙蓉模仿绣眼的歌声来引导它重新开口?然而褪毛的绣眼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沉默。于是芙蓉锲而不舍地独自鸣唱着,而且叫得越来越像绣眼的声音。绣眼不仅停止了呜叫,也停止了那闪电般的上下飞跃,只是瞪大了眼睛默默聆听芙蓉的歌唱,仿佛在回忆,在思考。它是在回想自己的歌声,还是在回忆那遥远的自由日子? 
  想不到,先获得自由的竟是芙蓉。一天,妻子在为芙蓉加食后忘记了关笼门,发现时已在一个多小时以后,那笼子已经空了。妻子下楼找遍了楼下的花坛,不见芙蓉的踪影。在鸟笼里长大的它,连飞翔的能力都没有,它大概是无法在野外生存的。 
  没有了芙蓉,绣眼显得更孤单了,它依然在笼中一声不吭。面对着挂在对面的那只空笼子,它常常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横杆上,似乎是在思念消失了踪影的老朋友。 
  一天下午,我从外面回来,妻子兴冲冲地对我说:“快,你快到阳台上去看看!”还没有走近阳台,已经听见外面传来很热闹的鸟叫声。那是绣眼的鸣唱,但比它原先的叫声要响亮得多,也丰富得多。我感到惊奇,绣眼重新开口,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走近阳台一看,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鸟笼内外,有两只绣眼。鸟笼里的绣眼在飞舞呜叫,鸟笼外,也有一只绣眼,围着鸟笼飞舞,不时停落在鸟笼上。那只自由的野绣眼,翠绿色的羽毛要鲜亮得多,相比之下,笼里的绣眼显得暗淡,不过此刻它一改前些日子的颓丧,变得异常活泼。两只绣眼,面对面上下飞蹿,鸣叫声激动而急切,仿佛在哀哀地互相倾诉,在快乐地互相询问。妻子告诉我,那只野绣眼上午就飞来了,在鸟笼外已盘桓了大半日,一直不肯飞走。而笼里的绣眼,在那野绣眼飞来不久就开始重新呜叫。笼里笼外的两只绣眼,边唱边舞,亲密无间地分食着食缸里的小米,兴奋了大半天。 
  那两只绣眼此刻的情状,使我生动地体会到“欢呼雀跃”是怎样一种景象。妻子建议把笼门打开,她说那野绣眼说不定会自动进笼,这样我们可以把它养在芙蓉待过的空笼子里。有一对绣眼,可以热闹一些了。可我不忍心打断两只绣眼如此美妙的交流,我不知道,在我伸出手去开鸟笼门时,会出现怎样的局面。是野绣眼进笼,还是笼里的绣眼飞走?我想了一下,无论出现哪种结局,都值得一试。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但还没有碰到鸟笼,就惊飞了笼外那只野绣眼。我打开笼门,再退回到屋里。笼里那只绣眼对着打开的笼门凝视了片刻,一蹦两跳,就飞出了鸟笼。它在阳台的铁栏杆上站了几秒钟,然后拍拍翅膀,飞向楼下的花坛,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远处的绿荫中,隐隐约约传来欢快的鸟鸣。 
   
  野 猫 
   
  有一年时间,我几乎每天晚上在一个街心花园散步,沿着灌木丛中的小道,漫无目的地行走,一边走路,一边想我的心事。 
  灌木丛中有安装于地面的射灯,灯光里,常有活泼的身影闪过,快捷如风。这是出没在这里的一群野猫。有时,它们就蹲伏在小路上,似乎有所期待,我走过时,它们竟然也不怕,直到我的脚快触及它们的身体时,它们才轻轻一跃,隐匿在灌木丛中。若在路上看不见它们,只要仔细在灌木丛中寻觅,总能发现它们的目光,荧荧然如萤火闪烁。猫善叫,而这里的野猫几乎无声。 
  我曾经纳闷,这些野猫,何以存活?它们靠什么果腹,在哪里栖身?天天在这里散步,不久便有了一些答案。 
  它们的食物,除了自己寻觅——花园里,想来没有多少吃的可以找到,池中有鱼,可观而不可食,土中是否有鼠,不得而知。穿过一条马路,有居民住宅,现在的城里人大多闭门锁户,野猫们难有机会登堂入室。然而就在灌木丛边,每天傍晚竟有它们的一顿大餐。那天我来这里散步的时间比平时稍早一些,走到那片灌木丛前时,只见路上聚集着五六只猫,它们围着两个塑料饭盒,鱼骨和米饭撒了一地。它们不慌不忙地吃着,一直到舔净了地上的饭粒和汤汁,才悠然离去。好几次这个时候,我都看到相似的情景。这大概是野猫们的正餐了。看来,每天傍晚都有人来这里给野猫们送饭。很多天之后,我才有机会看到两个有点神秘的喂猫人。 
  那是一对银发老夫妇,黄昏时,他们蹒跚而来,手里各拎着一个饭盒。他们刚在小路上出现,灌木丛中的野猫们便欢跃而出,围着他们转。两位老人打开饭盒,站在路边,看着野猫们吃完饭盒里的鱼和饭,然后收起地上的空饭盒。吃饱的野猫们仍然不想离开,在老人的身边互相追逐,满地打滚。两个老人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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