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曼案件 作者:[苏] 弗·鲍戈莫洛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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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斯维里德说,巴甫洛夫斯基的父亲是德国人,现在已经被我逮捕,扣押在利达市监狱。他的亲姑妈则住在卡面卡村。
事实上,森林中有许许多多过去的伪警察、形形色色逃跑了的德寇的走狗,他们成群结伙,到处游荡。地方政权机关和内务部部队的机动小分队在同他们周旋,只是当他们威胁到我方面军作战部队及其后方安全时,这些人才引起我们的注意。
在这当中,值得警惕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这些武装匪徒是些杂牌部队,服装和武器极不统一。但是,斯维里德坚持说,这三个人穿的差不多是清一色的我军军官制服,而且其中的两个人还拿着苏军的冲锋枪。
其次,一般来说,在德军撤退时,伪警察部都跟他们往西跑了,而这个曾在华沙一带当过警察的巴甫洛夫斯基却相反,不知为何竟然来到了东部地区,并深入到离前线二百公里的后方,他是如何潜入此地的呢?同时,我不否认,我们正在搜查的那个敌台发报之前三十小时,他却出现在什洛维奇一带……这也完全可能是一种巧合。
引起我注意的是,为什么斯维里德那么激动,为什么他不在自己家中讲出这件事,他显然是追了我半天,追上我之后便把这一切和盘托出了。
关于巴甫洛夫斯基的许多情况尚待去利达市和在本地进行了解,审查、核实,而且这件事应该马上办。然而,现在我一分钟也不能耽搁,大森林在等待着我去搜查哩。
……
第7章 近卫军中尉勃林诺夫
一棵大橡树映入他的眼帘:距安德烈·勃林诺夫头部约一米高处的树干上,有一个窟窿,黑洞洞地显得很神秘。他站了几秒钟,想了想:“假如那里面有人呢?……”他一跃而起,抓住窟窿的边缘,伸直了身子,用靴底蹬在树皮上,把手伸了进去……里面全是腐烂了的木屑。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脚一滑,跌了下来,差点儿把手臂摔坏,手腕被擦出了血。
这座偏僻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森林在他看起来却很特别,很值得注意,越看它越象敌人曾在其中发过电报的地方……如果早晨安德烈还对这座森林如此充满信心和希望,还曾如此为之激动不安并有所期待,那么,到了傍晚,他就越看越不相信会在了这座森林里搞出个什么名堂来了。
确实,在偌大一座森林中,想找到那些发出电报的人的脚印谈何容易,而且,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脚印呢……这可是难说。其次,发报地点测定得也不一定那么准确。安德烈知道,测定到的发报位置总是同后来找到它的准确位置有出入,方位的误差有时可达数公里。
最使他难过的是,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如果说在他受伤之前,在前线团队中他并不比别的排长差,甚至有时还更能干,那么在这里,在搜查小组中,他在三名组员中间却是经验最少,能力最差,当然成绩也就最小的人。不管他是多么努力苦干,一般来说,每一次他都在一定程度上靠阿廖辛和塔曼采夫过日子,一想到这里他就十分苦恼。
太阳落到西方的地平线了,这时,勃林诺夫正朝东走去,以便在天黑之前赶到什洛维奇。很快他便走进了一片沼泽地中,这个沼泽地到处是青苔和褐色的污水,到处长着赤杨树从。他一直往前走,保持着一定方向,两脚却越陷越深,褐色的臭泥水灌进了靴筒。
他努力地回想着军用地图,那上面似乎没有标出在这一带有沼泽地,也许他看地图时没有留心到这一点。他望了望四周,发现他自己正站在森林中间,不管从哪一边看,距离都相等。现在要决定,怎样才能更快地从沼泽地里脱身。
当他听见两排冲锋枪的短促的扫射和接下去的几声点射时,他望了望四周,首先想到的是阿廖辛和塔曼采夫。他一秒钟也未耽搁地往右边跑去,也就是往刚刚发出枪声的方向跑了过去,他艰难地拨着双腿,心中骂着这个沼泽地和自己的倒霉遭遇。他一边跑一边注意地倾听着,期待着能听到约定的信号(鸟叫声表示“快来救援”)。但是,森林中又恢复了寂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廖辛和塔曼采夫都没带冲锋枪,是谁开的第一枪呢?……是谁朝谁射击?……难道阿廖辛和塔曼采夫也象巴索斯那样被敌人抓去了?……
当他连滚带爬地跑到沼泽地边缘时,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好在脚下的地面硬多了,泥水只到长统靴脚处。在茂密的赤杨树从的狭窄地段,有一些树长得很高。安德烈匆忙穿过灌木从,爬上了生长着香蒲的一小块草地上。他在左边灌木从中发现了一股从地下喷出的泉水,这股泉水被黑炭一样的黑木板围了起来,木板的一半埋在土里。
他跪在泉水边,伏下身去大口大口地喝水,同时,还匆忙地洗着自己那发热的汗脸。泉水凉爽清澈,有点儿沼泽味儿,凉得牙根都痛了。
他站在木板上,直起身资倾听了一会儿,就在这一瞬间,由于以外的发现他竟惊呆了……在沼泽地发黑的泥地上,离地只有三步远的地方,他发现了那个他找了整整一天,迄今只能在梦中幻想的东西:穿军人长统靴的人留下的新脚印,这是个新的,还没来得及吹干的脚印。
第8章 塔曼采夫上尉
快六点了,他应该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他决定前往南面大约二公里远的焦油厂去看看,这个焦油厂早已没有人照管了。从早晨起,这个工厂就在引诱着他,也许这是因为森林中或者穷乡僻壤中的而已座孤零零的大建筑物总要引起人们注意的缘故吧。
很远就闻到了尸体的臭味。当他以太阳的位置确定好方向,走到过去人们炼焦油的地方时,腐烂尸体的臭味更令人难以忍受了。
他躲在灌木从后面倾听了一会儿,观察着林间草地和流经草地的小河,以及焦油厂的残垣断壁。
焦油厂右首的木房子已经被毁坏了,有一部分是烧毁的;焦油厂的锅炉有一半被毁坏了,砌在炉台上的大锅也残缺不全,露出了烟道。这一切不是在最近这次战役中破坏的,而是在以前的战斗中就毁坏了,所以,在那些残垣断壁和锅炉上都早已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在左边,离塔曼采夫稍近处,有一幢方盒式的平房坐落在又高又结实的地基之上。平房已经没有屋顶,也没有房梁。但是,引起塔曼采夫注意的是那些已经没有窗框的窗孔,准确些说,是从地基和左右两侧与平房连在一起的墙壁,墙壁上子弹坑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塔曼采夫早就看出,这里不久前发生过对射,时间大概是在他躲在树上的那些日子里,这一点从灌木从里留下的痕迹也可以看出来。根据被子弹打断的早已枯萎的树枝和树叶判断,对射发生在八天或者十天以前。
在臭气难忍的寂静之中,潺潺流水隐约可闻,林中鸟语也显得柔声细气。但是,在这里也好,在附近也好,塔曼采夫都未能发现任何动静,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在灌木从的掩护下,他转移到左边,到了离平房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在一个角落里,即在墙壁和台阶之间,他发现了一具已经肿胀得非常难看的德国人的尸体。在他脸上,准确些说是在他那已经被鸟类啄得露出了白骨的头颅上,一动不动地立着一只黑里透青的长嘴乌鸦。这简直犹如一幅可笑的静物画,真没说的!
塔曼采夫从裤子后兜里取出手枪并把它放进侧兜,一个箭步跳上了台阶,顺着台阶往上跑去。他一出现,那只乌鸦就很不高兴地飞走了,而当塔曼采夫跑进平房时,又有几十只乌鸦大声叫着飞出了窗口。
在黑黝黝的地板上,到处丢弃着各种废物:空罐头盒、剥落的墙皮和数不清的冲锋枪的子弹壳,就在这些垃圾中间,躺着七具德寇的尸体,姿势各不相同。这些尸体上的靴子和皮带全没有了,头颅都被乌鸦啄食过,四肢已被吃光,还有两具尸体没有军服,一具尸体甚至连裤子也被剥光了,只穿着一条很脏的衬裤。成千上万只绿头苍蝇成群结队地缠着尸体不放。
在隔壁一间较小的屋子里,在窗户旁边又发现了四具腐烂不堪的尸体,都被乌鸦啄食过。
看得出,这群德国鬼子是杂牌军。其中一个穿的是黑制服,即坦克手,他的军裤是散裤腿;另外六个穿的是党卫军的制服;其他人穿得是灰老鼠颜色的步兵制服。根据成千上万颗子弹壳来判断(在每个窗口附近,子弹壳把地板都盖住了),从被打落的墙皮和尸体的位置看,不难想象到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这些德国人占据了四面八方的位置进行防守,不顾一切地抵抗,但是,他们终于全部被歼灭了。他们是被冲锋枪、机关枪以及扔进来的手榴弹打死的。塔曼采夫分析了这里的温度和湿度,还对血迹的颜色进行了一番研究,他确定这些人被打死的时间至少在五到七天之前。
他几乎要被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臭气熏死了,如果此刻他能跑到森林里去该是多么高兴啊;但是,既然来了,就应当把一切彻底检查一番。
在左边的第一个房间里,窗前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党卫军的尸体。塔曼采夫看了看那具个子较小的尸体,根据体型确认,这是具女尸。
她背朝上地躺在那里,穿着党卫军制服裤子和没有肩章的侦察队军官制服上衣。出于鄙视感,塔曼采夫啐了一口唾沫,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用眼角发现了窗外对面林中草地边上那个灌木从的树枝轻轻地动了一下。他急忙俯下身子……冲锋枪射出的几梭子弹立即在他的头上响起。他把手枪的枪筒伸到窗台上面,未加瞄准地就朝着树枝抖动过的地方连放两枪。接着他立即跳到墙角那个瓷砖壁炉的后面,以便在敌人往这里投手榴弹时,他可以得到后面石墙和前面壁炉的掩护。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是些什么人?!根据枪声判断,敌人是用德国冲锋枪进行射击的。他有两支手枪和两个备用的子弹夹,他绝不会让敌人轻而易举地抓住自己!他期待着听到喊声或口令,希望敌人进攻,但他却只听到了脚步声,而且是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很明显,他们人数不多,所以不敢进攻。塔曼采夫绕过尸体爬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立即躲进对面的灌木从里。现在没有任何人再开枪,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他又等了一分多钟,然后手持枪支穿过草地,钻进了刚才有人向他开过枪的地方。这里,草地上到处都是什帕金式冲锋枪的子弹壳。他没能立即找到使他感兴趣的东西。一开始他只发现了四个,接着又发现了另外五个刚刚发射的德国冲锋枪的新子弹壳。他继续寻找,接着又在林中草地上和落叶中发现了一片血迹。这是一片椭圆形的血迹,血迹的一角指着被他打伤了的那个人逃走的方向,看来,那个人是匆忙地从林中草地跑开的。
现在他可以准确地说,向他开枪的是两个人,用的武器是德国造的冲锋枪。他打伤了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于是他们就溜之大吉。他们并没想打死他或者抓他,他很可能是偶然地碰上了几个昏头昏脑,到处流窜的德国鬼子或国民军分子。
他本来决定去追击敌人,但看了一下手表,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