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曼案件 作者:[苏] 弗·鲍戈莫洛夫-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在,与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有关的一切情况都已经清楚了。然而,甚至在接到质询的回答之前数秒钟,包括将军在内的任何人,谁也未敢否定这条线索,因为凑在一起的各种极其可疑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这一整天我都是在戈罗德诺和别洛斯托克度过的。一大早就有一架联络飞机供我使用,许多飞机场都有一些小汽车和人数相当可观的行动小组在听候我的调遣。如果昨天承办“涅曼”案件的还只有我们三个人和波里亚可夫,如果昨天我还只能勉强地要求派一名实习人员来帮助我们工作,那么,今天则几乎什么都有……侦察机关这部庞大机器已经开动并全速地运转起来了。
而且,在戈罗德诺和别洛斯托克等待着我的已经不再是福姆岑柯和鲁日诺夫那样的新手,而是我们方面军和友军的五个集团军的反特机关的侦察人员,他们都是一些精明强干、十分机灵、一点即透的人。对他们不必进行辅导,只需要我分派任务和协调他们的行动。
从密码电报的译文来看,敌人不是在火车站外面,也不是在区间乘车时对军用列车进行侦察的,而是在各火车站里进行观察的。
一如既往,这一次又被波里亚可夫说中了:473水陆两用汽车营并未通过戈罗德诺或者别洛斯托克,也就是说,敌人是在相互配合地进行观察,在这些火车站中的一个车站上取得的观察结果同流动哨或乘车者所取得的情报互相补充,而这些流动哨或乘车者显然是化装成红军官兵在进行活动。
对方面军的作战后方来说,事实上这是最常见、也是非常难发现的一种敌特活动方式。他们拥有无可非议的装备,编造了各种神话,手持各种军人证件,有时甚至能几星期之久地待在一些最重要的铁路交通线上。而且他们的那些食品供应证逐渐换成了新的真正的证件,出差证书上一盖上了更多的各个检查站的证章。这些证件和证章以及不断增加的毫无可疑之处的身份证使大多数检查证件的人都会上当受骗。
无疑,军装是特务在执行任务时最好的护身符,不过,在铁路线上,还可以遇到更复杂和更特别的伪装。
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春天在斯摩棱斯克发生的那件事。
我们接到警报后,一大早就到达了出事地点,因为半夜破译的密码电报说,火车站上有一个很有经验的特务,他观察并记录部队的调动和后备队的到达情况,包括人员和武器的数目。
第一天我们就注意的在军用列车附近走来走去的一位老年妇女。四月初的天气,她还光着脚,脚上满是血迹,疯人般的脸孔,露出在头发外面的灰白头发,一刻也不停留的无神的目光以及好象在半睡眠状态中用嘎哑的声音不断重复着的话:“我的亲儿子啊!……小沃洛加……我的心肝……”
车站工作人员不止一次地检查过她:有民警、警备司令部的人,也有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交通科的代表。这天晚上,我也走到她跟前。
“老妈妈!……”
她没停下来,甚至头也没回,于是,我赶上前去拽住她的胳膊。
“您在这儿干什么?……您有什么证件没有?……”
只是在我从口袋里取出军人证明并在她眼前晃了晃之后,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从怀中取出一个满是油污的小包,十分信任地递给了我,又继续沿着铁轨往前走去。我又追上了她,叫她站住。
小包里除了战前在奥尔莎市发给安娜·库兹米尼奇娜·伊瓦绍娃的护照之外,还有证明她从该市撤退的证件和工会会员证,有两份长子和次子的死亡通知书,小儿子伏拉基米尔寄来的几封三角形的士兵信件(她在火车站到处跑来跑去找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信上有野战邮局和军事检查机关的印章,还有两份给她治过精神病的医院开的病历摘录和诊断书。任何一个证件都没有可疑的地方。
她在这个火车站成了大家都熟悉的人。在军人食堂里,大家都愿意分给她一点吃的,谁都可怜她。
半夜,当我通过高频电话向波里亚可夫汇报火车站上的情形时,也提到了这个伊瓦绍娃。
“必须把她送进医院。”他说道,“你要告诉警备司令或民警句局长,起码,她在火车站上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干的。”
第二天我们把该市精神科大夫请到警备司令部,这是位仪表文雅的老人,戴着金丝框的圆形眼镜,浮肿的脸上一片倦容。
他看了看伊瓦绍娃的医疗证明,把她检查了将近一个小时,为了让她多说话,还叫她是亲爱的,好人儿等等。患有她这种病的人应该有的一切症状她都有,反射和综合症候她都有。
我利用这段时间,在隔壁房间里又一次检查了她的证件,读了那些文件。这些信是一位年青的前线战士写给自己患了精神病的母亲的,信中充满令人感动的真情和热爱。我还检查了伊瓦绍娃的背包:几块面包,脏得发黑的手帕,肮脏的破布片…几件内衣,一点白糖,这一切都杂乱无章地放在一起,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这是一个明显的病例,”伊瓦绍娃走后,大夫对我说道:“她应该到慢性病患者疗养院去,不过,可惜的是,这个疗养院已不存在了,被德国人烧毁了……我们没有办法让她住院,因为全州唯一的精神病院只有六十个床位。”他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镜片之后告诉我道:“有几百个病人在排队等着住院,但是床位还不够狂暴型患者住的……而她一点也不闹事……何况,她对现实的感受处于极不清醒的状态,她不断地希望能遇到自己的儿子,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她隔离起来,您知道,这太不人道了……她受了多么大的刺激……两个儿子都死了……我们男人甚至不可能想象,对于一位母亲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可怜的大夫,……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位精神病科医生的四十年临床经验也无能为力了。始终也没把真相告诉他,而如果告诉他,他也可能不会相信……这一切症状、反射和综合症候都是哈赛尔教授在凯尼斯堡大学的医院中训练和“传授”给伊瓦绍娃的。
当时,塔曼采夫却对她产生了怀疑。
有趣的是,他第一次看到伊瓦绍娃时,就把自己领的那份白糖送给了她,正如他后来对我承认的那样,当时他“差点儿没难过得落泪”、
当塔曼采夫第四次,也许是第五次看到她时,他发现这个女人在走过有暖气的货车旁边时,她边呼唤着儿子,边不时地望着放在月台上的武器装备,似乎在点数目。傍晚时,塔曼采夫尾随着她进了城,并在一条到处是废墟的大街上及时地躲在瓦砾堆后面,他还来得及看见,这个老妇人如何把攥在手里的一个小镜片在眼前一晃,这是为了在走路时不必转身就可以检查一下,是否有人在盯梢。半小时后,她把塔曼采夫带到了一幢旧房子跟前,我们后来就是在这里的地下室抓到报务员的,我们还没收了发报机。不过,就在那一瞬间,当塔曼采夫发现了小镜子并躲进瓦砾堆时,“安娜·伊瓦绍娃”(未能弄清她的真实姓名和身份),这个德军军事机关的高级特务的命运就注定完蛋了。显然,她是一位已经俄罗斯化了的德国女人。
一星期后,我在审讯时同她见面了:她的目光非常理智和冷静,双唇紧闭着,摆出一副骄傲的架势,整个面貌流露出轻蔑和仇恨的表情。她坚决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一直沉默到最后,然而,由于报务员作证和其他物证俱在,她终于被判处死刑并立即被处决了。
由于在前线死了两个儿子而得了精神病,这样的女人……是非常好的、别出心裁的一种伪装,它可以利用,而且可以说是滥用正常人都有的那种伟大感情…对母亲的爱。
“伊瓦绍娃”在我们作战后方的交通要道整整活动了四个星期。我们红军在这一个月之内由于她的特务活动而付出了无数的生命代价,一想到这里,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在利达市,起飞之前,我和波里亚可夫把一切都研究了一遍,一起都确定下来了。简单说来,我们得出的结论如下:
对来往军用列车的观察是在别洛斯托克市或者可能是在戈罗德诺市进行的。这是一种固定的监视,因为敌人的流动哨或乘车者在有严密护卫的铁路交通要道待上几昼夜或更多时间……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进行监视的不是一个人,起码是两个人。
在运火箭炮(“卡秋莎”时),每一个站台上都有哨兵,武器被帆布严严实实地遮盖着,里边还放有各种木架和干草,以便改变这些武器的外形。因此,要确定火车上装运的就是“卡秋莎”火箭炮,而且还要辨认出从爱姆十三到爱姆三十一各种型号的火箭炮来,就只有观察能力很强的高级专家、受过极好的军事教育和间谍训练的人才可能做到,而且他们必须是在近一两年之内接受的训练,也就是说,他是一个通晓新的军事技术的人。
我们在戈罗德诺和别洛斯托克,都是从了解铁路交通要道的规章制度着手工作的。原来,任何无关人员在如此长的时间内呆在铁路线上,待在列车段和服务楼中而不被人发觉是不可能的。警备司令部的两人一组的巡逻哨兵都在极其严格地执行任务,他们确实是警惕性很高的;只要我们在军用列车旁闲逛一会儿,他们就马上注意到我们并要求出示证件。在非军人旅客的候车室、月台和车站周围都有哨兵,这些地方都处于交通民警和国家安全局人员的通宵监视之下。在戈罗德诺和别洛斯托克,从该城市解放时起就实行了这种严格的制度。
在这两个城市的火车站里,我一直有一种内疚的感觉,特别是在戈罗德诺。在那些铁路线上,停有近十列军用列车,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这种繁忙景象已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军队和装备不停地运往前线,但还在人员和装备到达之前,停车地点和集中地点就被人知道了。
我望着人们也不知道、在军用列车周围跑来跑去的官兵们,有时就想,敌特已经在我军后方活动一个月了,想到这里,我的后背便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了解了两个车站上的保卫制度之后,我确信,进行监视的不只是乘车者和流动哨,还可能有固定在一个地方进行观察的人,而且最有可能是铁路员工。
根据经验我知道,在刚解放的地区,在建立苏维埃政权时,敌特力图混入铁路运输系统,而且他们并不想爬上领导岗位。他们更愿意干下层工作……列车编组员、给油工人、扳道员等等,这使他们有更多时间在车站上来来往往,并与很多铁路员工和主要是军人过路旅客接触。
自然,不光是敌特想到铁路系统工作,想到铁路系统工作的还有那些打算取得某些好处的人,以及想比城里的工人取得更高标准的食品供应和过冬燃料的人。
在戈罗德诺和别洛斯托克有六百多人同火车的各种服务性工作,技术检查和走行部分的检修工作以及正在运行的军用列车的改组工作有关。
从这几百人中,我们挑出了十三个人,他们的最近几年的经历不大清楚,他们都曾在德军占领地区生活过,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