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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涅曼案件 作者:[苏] 弗·鲍戈莫洛夫-第24部分

小说: 涅曼案件 作者:[苏] 弗·鲍戈莫洛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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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要把实情告诉您……”

  “叶日!”她喊了一声,脸色立即变得苍白。

  “请您不必担心,太太,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关于您儿子叶日的消息。”为了使她安静下来,我甚至握住了她的手。“我要把实情告诉您……您明白我的意思吗?您答应对我们这次谈话保密吗?”

  “我答应。”

  “我们认为,您和您的一家人都是波兰的爱国者……您的丈夫在保卫波兰时牺牲了,他死得象一位英雄,而您的儿子则正在同占领军进行斗争……波兰人和俄国人都正在与共同的死敌作战……”

  我本来想同她按照人之常情坦率地谈话,结果我说的都是些公式化的官腔和陈词滥调。由于昨天一夜未睡,而现在时间又非常紧迫,也许还因为我总在不自觉地想尽量快一些解开这个难解之谜……我便不由自主地打起官腔。

  “华沙,”她说,“华沙怎么样了?”

  我能对她说些什么呢?……我知道华沙起义了,是国民军司令部发起的起义,但参加起义的波兰人有几十万。华沙市内的残酷战斗已经进行到第三周,实际是手无寸铁的人们在抵抗着德寇的坦克、飞机和大炮的袭击,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死亡。

  这几天,人们多次问起我有关华沙的情况,他们大部分是波兰人;我主要是从一些少得可怜的报纸消息中了解到起义的点滴情况的,除此以外,我什么也说不上来。

  “华沙发生了起义……正在进行巷战。”

  “叶日在那里……”她的声音发抖,两眼含泪。

  果然不错,被我猜中了!

  “我们祝愿他会活着并且健康地返回故乡……”

  我停了一会儿,才接下去说道:“我们都正在与我们的共同敌人浴血奋战,因此,非常重要的是您对我们的帮助……您这样做也不仅仅是帮助我们,也是帮助您的儿子和一切波兰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由于激动,她说了一句波兰话,并且泪如雨下。我递了一杯凉开水给她,她一饮而尽,有手帕揩去眼泪,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使自己安静下来。

  她沮丧地坐在我面前,无精打彩,她那看似年青的外表和故做妩媚的姿态一扫而光。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位为了自己的独生子生死未卜的命运而忐忑不安的母亲,是一位由于本国同胞正在流血牺牲而悲伤的波兰女人。

  常有这样的情况。有时,你同陌生人的生活发生了联系,看见别人在受苦,你想安慰他、鼓励他,但是,良心要求你:还是让这个人独自待一会儿吧。然而,你仍然不得不向他打听各种情况,以前取得你所需要的情报。我们干的这行工作真该死,没有比这行更糟的工作了。

  等她稍微安静下来以后,我便言归正传,说明了这两位军官为什么引起我的注意。开头她吓了一跳,在她家里居然住过强盗,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她又急忙拿出了司令部批准两位军官在她家留宿的证明。我说,他们不是强盗,不管,他们也没有权利在这一带采购农副产品,这是不允许的。于是,她为他们找了个“投机商人”的头衔。对她来说,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可以理解了。私商、采购,然后转手倒卖,这类现象在刚刚解放了的利达市和西白俄罗斯一带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的。因此,在她看来,他们是投机商这一点是完全可信的事实。

  她痛快地回答了我所提出的关于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的一切问题,无疑,她对我是毫无保留的。

  这两位军官只被批准在这里住五天,他们在她家里住了四天,有一天晚上不知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两位军官是一大早,即大约六点钟离开她家的,天快黑时他们才回来,都已经疲惫不勘、风尘仆仆了。她认为,他们这是搭车到附近各村庄办事去了。军官们擦过皮靴,洗过脸,吃过晚饭以后,便马上躺下睡觉了。

  两位军官没跟她聊过天,只在必要时才跟她谈话,而且只是那个大尉出面跟她谈话。举个例子说吧,头一天晚上,大尉问过羊和猪的价钱,还有农副产品、煤油和德军军装的价钱。现在有很多人,特别是农民,都把军装染成别的颜色,用它做衣服穿。戈罗林斯卡娅听他们说,几天前他们曾逛过巴兰诺维奇集市,他们对比了该地同本地的物价。

  两位军官颇有礼貌,待人和气,请她吃白糖和煮鸡蛋,据说是从村里带回来的;头一天晚上,他们就把士兵吃的半个面包送给了她,她叫这种面包是“公粮”,而昨天,他们还给了她一茶杯食盐。

  在德军占领整整三年期间,从来也没有供应过食盐,盐就象金子一样贵重,即使现在,在集市上也是用茶匙卖盐的,价钱也很贵。

  尼可莱耶夫慷慨大方地送给她的食盐(我请她拿给我看了看)是德国产的细盐,有黑色的微粒杂质……是辣椒末,这是尼可莱耶夫亲自告诉她的。

  城市解放一个月来,已经有十几个军官在她家住过,机会每个房客都送过吃的东西给她,但不知为什么,最好这两位房客的善良行为却使她警惕起来(我想,这是在我提出了一系列问题之后的现在,她才有这种警惕性的吧),尽管似乎他们的一举一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昨天,他们比平时回来得早,是在雷雨来到之前。那位铁路员工是在两位军人回来之前就来找他们了。在打听他们时,他说的是两个人的姓: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没叫名字。然后,那位铁路员工就一直坐在厨房里等着他们回来。

  这个铁路员工是波兰人,但戈罗林斯卡娅并不认识他;她认为这人是外地人,可能是从立陶宛来的,因为他的波兰话有点儿维尔纽斯口音。戈罗林斯卡娅认为,这个人不一个普通的铁路员工,而是列车长或者其他一类小官儿。她觉得这个人不爱讲话,有点孤僻。

  铁路员工后来同两位军官在一起待了三个多小时,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喝了一瓶显然是铁路员工带来的“滨别尔”酒。她没听见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也没注意听。

  我又问,除了这个铁路员工,两位军官还同谁来往过。她说,三天前的晚上,她在火车站看见过他们同另外两名军官站在一起,她没注意那两位军官的相貌,在黑暗中也不可能看清楚,只觉得那两个人是“年青人”。但“年青人”三个字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因为象她那样老的老太太也会把五十多岁的男子看做年青人哩。

  原来,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已经抄过一次近路,他们知道穿过邻居家的院子到城里去更近,更好走。以前,在邻居院子外面本来有一条自由通行的小路,但是,自从女邻居跟戈罗林斯卡娅吵架之后,她便把栅栏门锁上,用木板把门钉死了。如果不是他们在天黑时踩坏了菜畦,本来不会发生什么口角。顺便说一下,戈罗林斯卡娅对他们的离去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们事先告诉过她:晚上他们将搬到有仓库的另一家去住,因为卡车将开到那里运货。

  不言而喻,我也问及他们随身携带了些什么,是什么时间拿来的又在什么时侯拿走的。两位军官第一次来时是傍晚,带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其中的一个第二天早晨就不见了,而另一个背包则在他们的床底下放了两天(她是在打扫房间时发现的),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后来我问,八月十三日,星期天,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是几点钟回来的。

  “星期天……”

  她想了一会儿说,是九点钟以后,天已经黑了。她还想起了一件事:那天晚上,那位年青军官(中尉)在厨房里洗过……黄瓜。

  “他们没请您吃过黄瓜吗?”

  “没有。”

  “那天晚上,他们吃过苦黄瓜没有?他们扔过黄瓜没有,您记不记得。”

  “不知道……我没看见。”

  这一切都令人怀疑地凑在一起了。当然,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可能出现最意料不到的巧合和偶然性。但是,这种巧合是不是太多了呢?

  八月七日,在离巴兰诺维奇大约一百公里的斯托尔布兹东南的森林中,出现了敌台的无线电讯号。据戈罗林斯卡娅说,就是在那个星期天,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到过巴兰诺维奇集市。

  有一个背包(可能装有发报机)是八月十三日凌晨被他们携带出住地的,而这一天政是发现了敌台讯号的日子,他们是在敌台讯号出现前的十二小时携出背包的。冼佐夫回到住地后,吃晚饭前又洗过黄瓜……而在发报地点(当天晚上)也发现过黄瓜。

  前天,勃林诺夫在什洛维奇森林边看见了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他们带着背包,而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当他们走到公路上时,他们手中已经没有背包了。这就更令人相信,那背包里装的是发报机,而且已被他们藏在森林中的某个秘密地点。

  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告诉戈罗林斯卡娅,说他们过去来过这个城市,七月件他们也在这里住过,但住在另一家,可能就是他们昨天半夜里搬去的那个人家。但是,利达市解放以来,在这个城市中因出差居留过的军人中间,用尼可莱耶夫.亚列克赛,伊万诺维奇和冼佐夫.瓦西里.彼得罗维奇的名义登记者只有一次,即八月十二日这天他们出现在戈罗林斯卡娅家中的这一次(我曾请利达市警备司令部检查了该市和另外两个驻地的过夜军人登记簿)。

  最简单的办法是把密电中关于军用列车的时间表的情报同那位“客人”……铁路员工以及他那柔和的维尔纽斯口音和只有在维尔纽斯郊区才种植的“特拉苦”黄瓜联系起来考查,这种黄瓜是在敌台发报处找到的。

  最好,还有那些猪油的包装纸……玻璃纸,这种猪油是只供给德军伞兵和海军陆战队的。

  这……自然而然地便呈现出一副完整、可信的情景……小组里有四个人,昨天在汽车上发报的是另外两个人,也可能就是戈罗林斯卡娅傍晚时在火车站附近看到的那两个同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在一起谈过话的人。

  那个铁路员工可能是联络员或交通员,显然,他来自波罗的海一带,同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碰头后便到戈罗德诺方面去了,也就是密电中所说的,有人在不断观察我军用列车运输情况的那个方向。

  他们之所以要两次通过邻居的院子离开住处,是出去谨慎而采取的预防措施:一旦发现有人钉梢,便可以把“尾巴”甩掉。

  这一切都自然而然令人信服地清楚起来了,但是,这一切是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弄清楚的,以致我不得不强迫自己不要过早地下结论,应批判地分析那些甚至是最不容置疑的事实和明显的巧合。

  也有一些不那末明显的矛盾之处,其中只有一个矛盾可以完全动摇看上去是确实无误和令人极为信服的推测,这个矛盾就是:他们把玻璃纸丢在人人都可以看到的地方,丢在烟灰缸里,而我们所要搜查的人却都是老手,是非常谨慎的人,可以说,他们任何时候也不可能干出这种实情来。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我很想同波里亚可夫商量一下,但明天早晨以前,在他还没有回到反特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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