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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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僵硬而冰冷,阿兰珠终于明白她今天的装扮,原来,这是死亡的前兆!
阿兰珠看清楚了她的脸,美丽而凄凉,苍白间接近透明。
“看来我还是要被我的敌人看见我临死的样子。”
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莎莎凄冷得笑着。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是不是很可怕?”
“你不要再说话了!你快随我回去,我要御医立刻给你解毒!”
“没有用的,那些庸医是无法救我的。我是个研毒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毒药可以让自己死的时候还保持着美丽。刚才与你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服了药。现在的雪,会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冷,这样,我就不会痛苦,我会像睡着一样轻松,在这里闭上眼睛,永远的睡眠。”
“你在说什么傻话!”
阿兰珠也知道莎莎说的不假,地上的血红是最好的证明,可是眼看着莎莎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阿兰珠痛恨这样的自己!
“我将会死掉,刘辉昨天也已经死掉了。我给他下了毒。我对不起他。我明明不爱他还要给他希望。我知道王爷除掉鲁王以后也不会放过刘辉,所以我抢在他下手以前杀了刘辉,也算是还了他的情!”
又有鲜血吐出,莎莎眼看着血梅盛开,伸手在血梅间划了一些枝条。
“真是美丽,这就是我的生命的颜色。”
“不要再说了,你快随我回去,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的!”
“不必了,你即使救了我的命,也只是让我的痛苦继续。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便是活在修罗地狱。倒不如死掉,也就不要再牵挂了。”
莎莎笑了,即将成为死神的新娘的她有难以言喻的美丽和诱惑。
“让我死吧。这一生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一生都在他身边,已经很幸福了。我不会再奢求,我心满意足了。”
“可是宁王他也很在乎你!你要是死掉了,他也会伤心流泪的!”
“是吗?那我更不应该活着了。死亡也是一种拥有,我是注定得不到他的,只好在他还在乎我的时候死掉,这样就可以永远的占有了。”
莎莎粗粗的喘气。
“其实他也很可怜,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争权夺势,不是他的天性,生在这个地方,他也无能为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情,你要记住。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现在的他,被关在一个囚笼里面,我希望你可以救他。因为,将他关起来的人,就是他自己。我希望你可以,把,他,从,牢,狱,中,解放!”
回光返照,莎莎推开了阿兰珠。
阿兰珠不敢拦她,在她身上,流淌着死域的神秘。
莎莎缓慢的走着,结冰的太液池上也满是雪,那里将会成为她的归宿。
看着永央宫,莎莎的身体软了,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阿兰珠不敢上前,但她知道,莎莎的脸上一定有笑容,那是迷幻与陶醉的笑容。
冰层是她的归宿,雪花封住了她的身体,仅是几步的距离,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泪水流了下来。
阿兰珠看着莎莎的身体被雪花掩埋,终于又一次知道绝望的写法。
诡异的梦
“她已经死了,你终于不要和她在争斗了。”
宁王的声音在身后,苍茫的白色中,他穿着白衣披着白裘打着白色的伞。
在净化一切的晶莹世界里,他的神情也超脱了。
他似乎在注视眼前的人,又仿佛透过眼前的人看着遥远的未来。
阿兰珠不知道看见莎莎逝去的时候,他是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也许从一开始,活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虚像,一个不曾存在的幻影。
与白色的衣服相衬的是他墨龙一样的长发。在如夜色的长发与眼睛中,从来就有着美丽的孤独。
她不明白他的孤独从何时开始,又将到何时结束,那份孤独是所有权力者的孤独,任何一个成为至高者都要背负的孤独。从沧海桑田以前的过去,到沧海桑田以后的未来,等到世间的山峰都被磨成粉,他们的孤独依旧,永远也无法消抹。
“我曾经爱过她,她是第一个给了我温暖的身体。可是我也知道,她的爱情,不能改变任何现实。我一直喜欢欺骗我自己,可惜今天的我,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自我走上权力的不归路,我就知道,我什么也不会得到,什么都将失去。”
宁王的声音,几乎要和时间连成一线的苍凉。
“现在,她走了,这世间又少了一个爱着我的人。很好,这就是我的命运,所有的人,都将离我而去!”
“如果我不是公主,如果我只是一个棋子。你是不是也会,在我的利用价值殆尽之后,希望我死去?”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欺骗也是一种伤害,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宁王走过来,握着她的手。
“我不是个无情的人,我也是真心爱过她的,只是——”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阿兰珠甩开了他的手,她忍不住说出了伤害他的话。
“我又一次对你失望了。”
若是平时,宁王一定会追上来,说些缠绵的话,可是这一次,他没有追上来。
阿兰珠相信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看着这白色的身影被雪絮湮没,突然就有了几分伤感。
难道这就是不吉的前兆?
阿兰珠对皇宫里面的事情大多不在意。
她信步走在白雪漫漫的宫室间,竟然到了密室的入口?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甬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昏暗,空气有些温暖,她看见房门的两盏宫灯。
推开门,里面点着灯,却空无一人。
香炉里烧着清雅的香料,原本香艳糜烂的房间,因为这清雅的香味,竟然有了几分高贵?
她坐了下来。
这里的床榻很柔软,她记得宁王也是,喜欢躺在榻上,而不是睡在小阁房一样的大床上。每一次看见,阿兰珠都觉得,躺在榻上的宁王,眼角很媚。
她坐下,嗅到了宁王身上独有的香味。
桌上放着一只白玉花瓶,瓶中斜插一枝红梅,上面有几个含羞的花苞,也有几朵吐蕊的展瓣,很有红梅香冷的味道。
阿兰珠看见一壶一杯,壶已经空了,杯中还有残酒。
胭脂红的酒,血红色的酒,白玉酒杯上有红泪挂杯。
也许昨夜,宁王就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里,独盏独饮。
她将半杯残酒饮下,酒水有些甜、有些苦、有些腥,在口中化为麻辣与生涩的腥味。
她看着红梅,眼睛有了几分恍惚。
这枝红梅是流血的梅花,莎莎的坚强和痛苦,全从这梅花上流了出来。
她的马在黑暗中奔跑,她看不见周围,只可以听见耳边的风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一片黑暗中飞奔,只是心中想要找到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马飞驰着,将她带进了沉沉暮暮的黑暗世界。
她看见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在哭泣。
他披着大人的衣服,火红的衣服,在大片的黑暗中分外醒目。
马也停了,阿兰珠下马,走向孩子。
可就在她要走到孩子身边的时候,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出现了。
阿兰珠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只觉得很熟悉,却不知道女人的名字。
孩子看见女人就不哭了,他走到女人的怀中,寻求母亲的怀抱。
“你是不可以哭泣的,妈妈走了,你就再也不可以哭泣了。”
女人抚慰着她的孩子,温柔中带着冰冷。
“安儿,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要坚强,不能哭,永远也不能哭。”
“母亲,我不要离开你,安儿不能没有你。”
孩子还在哭泣,披在他身上的红衣掉下,阿兰珠看这孩子的身形,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很瘦,伏在母亲怀中的样子,也很可怜。
这时黑暗中又走出了一个男人,约莫二十五、六,白色衣衫,发束金冠,腰系玉带,脸上有愁苦之色。
他将女人和孩子都圈入怀抱,他们在哭泣,阿兰珠可以听见水珠溅落的声音。
她忍不住地看着脚下,看见自己站在水面上,水波黝黑,在她面前拥抱的一家三口,水中的倒影只有孩子一个!
她想到了鬼魂,她想告诉孩子,他的家人早就死去,可是她抬头,看见大人已经不见,只有孩子一个,依旧在哭泣。
孩子不停地哭着,她看见他的面容,清秀美丽,长大以后,只怕是个倾国佳人。
她试着呼唤他的名字:“安儿?”
孩子看着她,童稚的眼睛里流淌的是戒备,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黑暗扩散,她可以看见这个孩子被黑暗吞噬,有一个黑色的雾状怪物将孩子的身体包住。
她听见了呼救声,绝望痛苦的呼救声,但是她的脚被钉在了地上,只可以听见声音。那声音是刀,插进心脏,一刀一刀的割下自己的血肉,她痛苦着,连眼泪也流不出来的痛苦。
时间停滞了,泪水始终无法流下,她定在那里,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加的懊悔。
淡淡的香气旋来,是很复杂的香味,有草药的清香,有鲜花的甜香,更有动物的腥香。
在这些香味的衬托下,漫天都是白色的似雪非雪的花瓣状飘落物,一个纤长的身影出现了,这个男人缓步走来,带着命运的决绝。
她知道他是谁。
这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脸上写着冷冽,透出淡淡的孤独和冷漠,美丽傲慢的眼神里,有哭泣的忧伤。世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有这样的风情与魅力,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将这些对立面调和。
她想叫他的名字,张开口,发不出声音。
她低头看脚下,这个成年男子的身体,在水中的倒影果然是个孩子。
红衣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曾经拥抱过孩子的母亲从背后将儿子抱住,女人对儿子细语,阿兰珠看见他脸上的陶醉与孤独。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亡灵,可是他爱着被拥抱的感觉,他笑了,笑得凄凉。
“我爱你,母亲。”
他被女人紧紧抱住,阿兰珠看见他的身体渐渐沉入女人的怀抱,脚下的水也在变幻。
不知道从何处涌出的红色,一点点地吞噬着黑暗,那是鲜血的红色,也是毁灭一切的红色。
红浪的中心是相拥的两个人,一层又一层的红色以他们为中心激荡着。
阿兰珠害怕了,她看见他的神情越来越恍惚,他的肩膀已经没入女人的体内,可是他闭上了眼,快乐的等待着被女人吞噬。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
阿兰珠害怕了,她张开嘴巴大声地呼唤,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移动身体,她只能眼看着他的身体渐渐被黑暗吞噬。
她的心听见了女人的笑声,悦耳的声音里有毛骨悚然的寒冷。
在没有声响的世界里,他的身体被女人的身体吞了下去,然后——
女人缓缓抬头,这美丽风华的面容写着绝望与毁灭。
女人看见了阿兰珠,她轻笑着走来,每走一步,这世界的红色就加重一份。
她的步伐高贵而美丽,宛如开在风中的莲花,可惜这是一朵盛放在血海的莲花,血腥中,风华绝代。
女人走到了阿兰珠的面前。
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