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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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和这个白衣人沉默着,夜风渐渐有些冷,白衣人的衣袍被吹鼓,她才发现白衣人没有束发。
中原男子到了成年就会束发,称为成人的标志,可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却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冷冷的站在柳树下,全身都散发出冰棱一样的气息。
也许只是错觉,但这个白衣男人的确让她感到害怕,如果说定王平有冬天的太阳的温暖抚人,这个男人就是寒夜冷月,他是冰川是寒水,是不可以接近的,她甚至怀疑自己再和这个男人站得这么近,身体就会被他的冷气给完全冻坏了。
永央宫的灯熄了,白衣人低低的发出悠长的叹息。远处传来宫女们呼喊她的声音,她只一回头的时间,刚刚还立在柳树下的男人竟消失了——只是她一眨眼的时间闪过,柳树下的白影就消失了,连她也怀疑自己刚才见到的仅仅是一个幻影。
“公主,你可吓死我们了,还好没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奴婢可以放心了。”
“为什么?”
“云儿说,这太液池边不知有多少冤魂,所以即使是宫中大胆的侍卫,夜里也不敢到太液池边巡查,若是不小心碰到野鬼,就是大罗神仙保佑,也难逃一死。”
看他们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阿兰珠也不想告诉他们自己刚才见到怪人的事,怕他们又多出许多担心。
不过这后宫本就怪事层出不穷,若是那个男子真是什么妖邪之物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她相信他也仅仅是个留恋人世间的一个可怜而痴心的鬼魂。
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想与宁王成婚,所以在等待父汗的回信到以前,她也象想弥补宁王安一样,每每找到空闲就尽可能的陪伴在有着一颗童心的宁王身边,但每次想到自己终会弃他而去,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的可耻感也还是无法甩脱。
自然,莎莎的眼神就更加不友好了。她一定已经猜到阿兰珠的心思,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宫女,她并没有改变一切的力量——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很快就见到了另外两位王子:鲁王名言,湘王名若。据说湘王若为了博取张太师的欢心,已经迎娶张太师的独女为王妃,可惜张太师素来不喜欢湘王若,依旧正直的支持着定王平,也因为张太师的顽固,他与湘王妃的父女关系变得很是生硬。不过,或许是因为明白定王平的地位牢固,湘王若和鲁王言现在的关系极好,好得叫人怀疑。
除去瑾妃和陈妃,宫中还有云妃和雨妃,这四位妃子是二十年后宫战争的胜出者,即使是现在,虽然互称姐妹,也是没有停止内斗,与她们分别接触后,阿兰珠不得不承认后宫是一个是非之地,后宫的女人个个不平凡,每一个人都说话含蓄又暗藏讽刺,终是听不明白她们真实的意图。
阿兰珠只是出于礼仪才游走在她们之间,自然心中对她们的评价也就越发的低了。
鬼魂(上)
春天将至,皇上的身体也渐渐有了起色,依照惯例,开春以后,皇室会举办只有皇室成员和少数近臣可以参加的春猎大会,自然,阿兰珠在参加者的行列中。
阿蛮开始为阿兰珠准备狩衣,原本觉得这汉人的宫廷极为烦闷的阿兰珠一想到再过几天就可以打猎,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她快乐的幻想着打猎的画面,直到已经耽误了时间才记起自己和宁王约好了在御花园放风筝。
汉人在春天会到郊外去放风筝,可是锁在宫中的宁王,也只能在御花园玩风筝,即使这样,他还是真心期待着这一天。
赶到御花园的阿兰珠已经有被责备的觉悟了,但除了一只风筝在假山的上空飞来飞去,竟找不到宁王的身影,倒是有两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在眼前晃来晃去,还大声地说话。
“这傻子可真是好骗,这次从山上摔下来,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可是很有手足情的送了他一份大礼。”
这是快乐的鲁王言。
“我帮你在地上加了一把铁针。”湘王若也很是兴奋,“我试过,那里的石头已经很松了,便是一只小兔子也立不住,更何况他是一个人?”
“你们想干什么!”
大概可以猜到他们的游戏内容的阿兰珠气愤地上前,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耳光。
“没错,他现在只是个孩子,可就算你们和他有仇,也不该这样捉弄他!我知道你们欺负他什么都不懂,可是欺负一个弱者就让你们那么开心?难怪连张太师也不支持你这个人渣!”
“你——”
被阿兰珠刺到伤口,湘王若的脸都扭曲了,他甚至口不择言,
“要不是因为你是可汗家的公主,你以为谁会正眼看你这个丑女!”
“你说什么!”
虽说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大美女,但也被称为过天父额上的明珠的她不允许别人这样肆意侮辱自己。
“太丢脸了,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从后面走出的定王平扣住湘王若的手,“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个大男人说出这样侮辱女人的话,甚至还要动手打人,我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你们两个立刻向公主道歉,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
一声惨叫从假山后面传来,阿兰珠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的规矩,抓住定王平的手:“快,快跟我过来,晚了,恐怕就会来不及了——”
绕过假山就看见宁王全身是泥和血的倒在泥泞中,不住地发出呻吟,更让阿兰珠气愤的是,围观的宫人就没有一个上前。
她上前,与定王平一起拉起被泥和血包裹的宁王安,宁王安的腿骨似乎受了伤,只是被拉起就不住地喊痛,可惜他只是一个孩子,即使知道他很痛,却也无法询问详情,只得一边扶着他回去,一边叫婢女们去传唤御医。
伤势倒也不重,也许是因为宁王在宫中时常被人捉弄,所以在摔下假山时,本能的避过了要害,只不过是脚腕扭伤,另有一些人为洒下的荆棘刺进手臂和腿脚,但伤势倒没有太重,只要将荆棘拔除,再敷上药膏,不过两三日就会痊愈,倒也不会无法参加春猎大会,只是在春猎大会的前几天都得躺在床上,不可乱动。
因为药膏和他日常服用的药的药性相克,这几日他就不必服那莫名苦涩的药了。
莎莎什么也没有说,她在这永央宫已不是一日两日,这种事也是寻常,何况她到底只是一个宫女,所以只是用责备的目光盯着阿兰珠,一边温柔的为宁王涂药。
定王唤来一个小太监,在小太监颤抖凌乱的叙述中,他们也明白了大概:
原来今天早上,宁王便听话的吃了药,带着风筝来御花园等阿兰珠。他一个人在假山边玩风筝的样子被路过的鲁王言和湘王若看见,不知怎么就起了坏心眼。他们故意叫小太监们去抢走宁王手中的风筝,又把他远远引开。这时他们就把风筝挂在临近假山的高树上。他们早就知道假山的石头松动,却哄骗找风筝的宁王爬到假山去拿风筝,而且他们还不忘在假山下面的泥泞里扔几把荆棘——结果阿兰珠赶到,就看见宁王从假山上摔下来。
其实谁都明白,宁王没有未来,他在这宫中是一个完全的孤儿,是一件宠物,这个稚儿心的王爷单纯没有心计,早已习惯被宫中的人故意捉弄,所以当时才会没有人上前扶他,大家都麻木不仁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也任由受伤的宁王在泥泞中呻吟。
“当年赐死他或许是正确的。”平王叹了一口气,“想不到皇上会用这种办法发泄他对宁王叔叛乱一事的愤怒。父王说过,皇上心思深不可测,今日一见,不免令人胆寒。也许当年,皇上就是为了今天才故意留下了他的性命,以便让一死了之的宁王夫妻在天之灵无法安息。”
定王平果然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大好人,所以才会受到大部分的朝廷重臣的支持,阿兰珠也觉得若是他做了皇帝,对天下,对个人,也都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忘了通风,在泛起〃定王做皇帝是最好的”这样的想法时,阿兰珠竟觉得永央宫的空气中划过一丝妖异的颤动。
就仿佛在自己身后的柜中有一个人在盯着自己一样的不自在,阿兰珠感觉奇异,也许是自己心虚,而且这里又居住过发疯的宁太妃,所以才会不论何时总会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阿兰珠摇了一下头,自己太多心了,一定是这里的空气太潮湿,才会引起这样的幻觉。
莎莎就总是一张令人不敢直视的冷脸,或许是她长久的呆在这冰冷的永央宫,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就带上了永央宫的寒气。
换药时,莎莎脱下宁王的袜子,前次涂上的药被小心的刮下来,这时她看见了脚心的伤口:细小的荆棘已经扎进了皮肉,淡粉红色的肉在伤口处隐约可见。
莎莎细心的抱着他的脚,一点一点地为他刮干净上一次的药膏,然后抹上刚刚到好的药,又将纱布包上。
看着莎莎专注的样子,阿兰珠也再一次的认识到自己不可能像莎莎一样待宁王,也许自己该认真考虑莎莎说过的话,政治联姻的自己应该退出,不该是阻碍他们的第三者。
定王显然看出了她的不安,他轻拍了一下呆住的阿兰珠,她立刻明白了定王的暗示,于是跟着他走出弥漫着暧昧的空气的永央宫。
“定王爷,你是不是也早就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不知为何,面对定王的时候,阿兰珠就是有几分扭捏。
“你可不会无缘无故将我拉出来。”
“莎莎很喜欢宁王,说起来也是一场孽缘。”
定王叹了一口气。
“本来当年瑾妃娘娘是有意将她许给刘翰林为妻,不想她竟然会主动要求入宫为奴。莎莎的性格外柔内刚,就是娘娘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入宫一年后,她便主动要娘娘把她调到永央宫当差。我想,当初她就是为了宁王才放弃一切入宫。刚才的一切,你也看见了,莎莎对宁王用情之深,在这个阴谋重重的宫闱里,她的痴心和宁王的天真都是难得的珍宝。”
“难怪连瑾妃娘娘也要让莎莎嫁与宁王为妾,若是我与宁王解了婚约,她或许会成为正式的宁王妃。”
于是,阿兰珠就将前几日莎莎说要嫁与宁王为妾的话也转述给定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对定王说出这些,也许是因为他是个难得的好人。
“莎莎倒也没有说错,若是你和宁王解除了婚约,恐怕他的处境会更危险。”
定王给平静的太液池一粒石子,于是水波飞起,在石子投下的地方,一圈又一圈的波澜荡了出来。
“这皇宫就如这太液池一般,表面上是无比平静,其实是暗波汹涌,你现在是一粒石子,跌入这伪装的平静中,自然首先会引起水花,可而后才更可怕,层出不穷的水花会以你为中心,各种心思,各种目的的人都会出现——”
“中原皇室的历史极长,历代皇帝也大多经过了许多磨难才登上至尊之位。在这一路上,不知发生过多少手足相残,杀戮忠良的事情,可是又有几个皇帝的皇位之路没有这些血腥?阿兰珠公主地位特殊,你的存在,对于现在已经暗潮汹涌的皇宫权力分布,不亚于一块巨石。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的未来夫婿虽是一个痴儿,他的父母当年却有左右天下的人情网,若你与宁王结为夫妻,你便是宁王叔留下的重臣们的首领,这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