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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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珠知道白云说的话极为无礼,可是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飘动着独特的氛围,她是无法拒绝这种诱惑的。
雨水已经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和他衣服下的线条。
她不觉得闭上了眼。
白云的手指夹着冰冷的温度,和雨水一起浮过她的双唇,那冰冷的指尖也隐约带着暖意,她是无法拒绝白云的冷酷的,她就快要溺死在这冰冷的尽头泛起的微微暖意中了。
她伸出双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纤细的手指里有可怕的力量在酝酿,危险的爱情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可是它却还是来了。
“帮我除掉雨妃,这也是为了给阿诺报仇。”
情人的私语一样温柔的声音带着体温飘进了耳中,阿兰珠点了点头。
作为听话的奖赏,白云抱住阿兰珠的头,混着雨水给了她一个清楚的吻。
阿兰珠知道自己的立场可笑又可悲,可是这样无情的吻却是她唯一可以从这个无情的男人那里得到的籍慰。即使她一再地为自己的立场感到可悲,她也爱着他。
梦一样的亲吻,她的泪水在雨中流了下来。果然是白云的风格,只会在要她做事的时候才会对她好,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阿兰珠问出了一个连她自己也感到可笑的问题。
“你会爱上我吗?我可以比爱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多的爱着你,你会有爱我的一天吗?”
“爱上一个人是很难的,而且不现实。爱情很伤人,我永远都不会为这种只会带来苦涩的东西付出。阿兰珠公主,你是爱我的,你以后也会像现在一样爱着我,我就是知道你会一直爱着我,所以才接近你,才会有一天和安儿交换。”
看着呆立的阿兰珠,白云又好心的解释。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与安儿交换的机会。我是为皇位而来,自然一切为皇位服务。我要你帮我,因为只要连宁王的妻子都说我是安儿,就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我是另一个宁王,到时,我就可以——”
“我对你而言,只是助你夺位的工具?”
白云赤裸裸的言语教她实在已经听不下去了,即使他所说的是自己早就想到的。
“明白就好,不要张扬。你对于我们的计划而言,最大的价值就是你是可汗的女儿。我们精心布下的局,已经到收网的时候了,我的目的就是要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夺回来,将本该是我父王和母妃的名誉都还给他们。”
“难道连安儿也要牺牲?他可使你的双胞胎兄弟!他是你在世上最亲的人,你们之间存在的牵绊,难道是皇位可以比上的?”
“可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皇帝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把他害成这付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已经全废了,他已经不配做我的兄弟了。不过母妃早有先见之明,知道她的一个孩子会终于位尊九五,会龙驭天下,所以就保一个放弃一个。至于他,不幸被选为牺牲品,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抽中了这支下下签。”
白云是真的很爱安儿,阿兰珠可以听出言语间的悲伤。
“他已经不用存在了,我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然后我就是宁王,而你会成为宁王妃。这是一个多好的结果,你不但不用嫁给一个白痴,还可以和我在一起。虽然我没有真心给你,但我会给你妻子的名份。日后,我成为了皇帝,你就是皇后。即使我的心中没有你,我也会给你作为皇后应该享有的一切。你不觉得这样的发展是最合我们的心意的发展吗?”
“我只要你不要再伤害他。你可以伤害任何人,唯独他不行。他是你的兄弟,是你唯一的亲人。”
“你就以为我会喜欢伤害他?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他伤心我也会伤心,他快乐我也会快乐,我们的心是一体的,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可能伤害他。”
这是白云的真心话吗?阿兰珠不知道,她只知道白云的保证便如天上的白云一样不可定形,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
阿兰珠扶着柳树,白云是何时离开的她并不知道,白云留下的伞在雨中被打湿了,是上天的泪水打湿了它——阿兰珠知觉自己的处境也与这把伞不相上下,白云要用的时候便用,不想再碰的时候,他便随手丢弃了。
“公主!”
“公主!”
…… ……
被发现是她已经晕倒在太液池边,只是手中居然还握着白云遗下来的雨伞。
因为雨夜着凉,阿兰珠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其实病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只是御医们都知道她是连皇上都不得不巴结的公主殿下,自然是小心翼翼,开尽了珍贵的补药。
只是几个御医随时候在身边,弄得阿兰珠毫无自由可言,却又不好驳了他们的好意。
听闻她着了凉,各宫都送来了礼物。
各位后妃自然是派人送来各种补身的药材,就连与她在御花园闹过不愉快的雨妃也送来固气培元的补药。因为御花园的事,定王避讳,但也派小可来长宁宫天天打探,又送了些小玩意逗她开心。
倒是宁王,也为她准备了礼物,是一只自己雕刻的小木兔,漆了白色,虽然说不上精美绝伦,却是让她很多感慨。
阿兰珠只是在床上躺了半月,病愈时天气已经炎热许多,宫人们的衣衫也越加显得隐隐约约,可谓是春光无限。
宫里出了一点点小事。
自阿诺死后,长宁宫与甘露宫的关系就不可能好转,阿蛮自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害公主,于是对甘露宫时时关注,结果还真让她知道了一些小秘密。
雨妃未入宫的时候,就以琴艺闻名,是京城最有名的抚琴高手。她入宫后,一手好琴博得皇上欢心,称其琴艺天下无双。现在,雨妃已形同失宠,却在最近的一年里,常召一个琴师入宫为她调琴。而那个琴师,又是少年英俊,长得唇红齿白,不免就渐渐有一些流言蜚语传了出来。
阿蛮和所有人都知道,这琴师怕是与雨妃关系菲浅,但没有证据,谁也不敢乱说,雨妃到底是有根基的后妃,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连瑾妃也不敢擅动。
可正是公主病倒的那一夜,因为风雨,琴师居然留在了宫中!
不论他们是否有鬼,入夜私留男人在宫中,便是死罪!
阿兰珠料想,这种事只怕早就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只是一直以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宫中的权力网错综复杂,几乎每一人都有把柄在别人手上,谁手上都有别人的把柄。雨妃和那个琴师的事情,恐怕就是因为这重重关系,才一直都被压着。
能在这是非之地稳坐贵妃之位,瑾妃自然是不简单,雨妃试图挑战她的地位,才是这件事终于有流言传出的真正原因。
看来一场风雨已经在酝酿中了。
皇家
阿兰珠取出了白云留给自己的白色圆伞。
这几日,每每无人的时候,她就会将这把伞取出,白云的每一记呼吸,说过的每一个字符,都会在打开伞的时候在她的耳边缭绕。她有时甚至觉得白云就在长宁宫的某一个角落里,随时都会用他冰冷彻骨的怀抱给予她的身心不能承受的痛。
“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的去做了。”
阿兰珠的指端抚过湘妃竹的每一个竹节,她已经不用睁开眼也可以描出竹上的每一个湘妃泪斑。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像着了魔一样深刻的爱恋着白云,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出白云的网——她的全身上下都没有逃出罗网的欲望。
这样的自己很可怜,可是沉湎于爱情的人又有谁不可怜?
手指摸到了一根比发丝更细的缝,她的指甲插不进去。她抽下衣服上的一根丝,丝线很是勉强的卡进了极细的小缝中,可惜丝线太脆弱了,只是将缝弄大了一点点,线就断裂了。
她又拔下头发,让裂缝变得可以容下指甲,这样的费尽心思,才终于将这个裂缝完全的打开。
中空的竹筒里有一张写在薄如蝉翼的丝帛上的信,阿兰珠终于明白了。
白云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就出现,但恐怕连他也没有料到愚钝如自己的女人,竟会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发现密信。
阿兰珠铺开丝帛,帛上记叙的内容令她不能呼吸。她也知道在这宫中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可是她却没有料到白云竟早就将雨妃的所有秘密都查得一清二楚了,甚至还列出了几个连雨妃自己都未必清楚的事情。阿兰珠感到害怕,难道一切都是一个圈套,白云有意要自己帮他,所以才会对阿诺见死不救?
白云虽是身在宫外却对宫中的事情了如指掌,难怪他就可以出入大内如入无人之地。
绣在丝帛上的秘密太可怕了。
看完帛书,阿兰珠忙依帛书的附言将整张铺开足有二尺见方的丝帛引燃。她不敢记住帛书上的任何一个字,但帛书可以烧毁,那些字却是刻在脑海里,根本无法洗去。
阿兰珠的心中有一种害怕,与白云为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因为在皇宫那如蛛网一样细密的关系网中,有一条主线,一条并没有被太多人发现的主线就握在白云手中,所以他才会进出后宫有恃无恐。
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弄得她半月不能外出,好容易得了御医们外出的许可,阿兰珠的快乐堪比死刑犯遇到大赦令。
湘王夫妇也正在御花园里陪瑾妃说笑。
据说他们夫妇也没有什么感情,更几乎没有相同的爱好,但他们却有一个足以抵消一切缺点的共同兴趣:他们夫妇是一样的权欲熏心,正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尊贵的夫妇,他们两个人才结合在一起的。所以湘王妃自与湘王成婚以后,她与父亲张太师的关系就日益恶化,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她希望父亲可以支持丈夫,而张太师却认为湘王的德行不足,他支持的是定王。
见到阿兰珠走近,三人也是起身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又重新入席,依次坐好。
湘王与瑾妃坐上首,阿兰珠则是略比湘王妃高一些。
“刘翰林到——”
太监拖长了声音,这几年来深得皇帝器重的江南第一才子刘辉被引入席间。
刘辉是翰林院的学士,他这人在政治上倒是一直没有太多的建树,也没有什么著名的奏折,只是丹青功夫了得又随时会做出令人拍案叫绝的诗歌文章,所以皇帝每有宴请盛事就会命他随侍在侧,以便做一些好诗好画流传千古,为皇上留下美名。
前几年,瑾妃还有意将自己的远亲莎莎许给刘辉为妻,可惜莎莎情有独钟,宁可入宫侍奉宁王也不要做翰林夫人,于是就又一次验证了历代诗人多是在爱情上受了伤才会将情诗写得千古流传的古怪真理。
自从被莎莎拒绝,刘翰林写就的伤情诗的文才真可谓是一日千里,他写出的婉伤情诗不知都让多少女子为之肠断,却始终还是无法动摇他心中的仙女的铁石心肠,这也不可谓不是一件可惜。
刘翰林对政治没有兴趣,但这一年他却与鲁王的关系愈加亲密,想是他这人单纯惯了,鲁王又一直许了他什么好处,不过内情并未有人知晓。
对于莎莎拒绝刘辉一事,瑾妃也是几分尴尬。她不止一次表示可以再从后宫中选几个品貌皆佳的女人供他挑选,可惜刘辉是个专情的人,他这一生已经认定了莎莎,对别的女人全是不屑一顾,甚至是留恋秦楼楚馆的男人惯好,他也已经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