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风俗小说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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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眼生了疳疮,戴不得,还贴着膏药哩。”刘妈妈道:“原来如此。”玉郎
依旧来至房中坐下。亲戚女眷来相见。张六嫂也到。慧娘梳裹罢,也到房中,
彼此相视而笑。是日刘公请内外亲戚吃庆喜筵席,大吹大擂,直饮到晚,各
自辞别回家。慧娘依旧来伴玉郎。这一夜颠鸾倒凤,海誓山盟,比昨倍加恩
爱。看看过了三朝,二人行坐不离。到是养娘捏着两汗,催玉郎道:“如今
已过三朝,可对刘大娘说,回去罢。”玉郎与慧娘正火一般热,那想回去,
假意道:“我怎好启齿说要回去,须是母亲叫张六嫂来说便好。”养娘道:
“也说得是。”即便回家。
却说孙寡妇虽将儿子假妆嫁去,心中却怀着鬼胎。急切不见张六嫂来回
覆,眼巴巴望到第四日,养娘回家,连忙来问。养娘将女婿病凶,姑娘陪拜,
夜间同睡相好之事,细细说知。孙寡妇跌足叫苦道:“这事必然做出来也!
你快去寻张六嫂来。”养娘去不多时,同张六嫂来家。孙寡妇道:“六嫂,
前日讲定约三朝便送回来,今已过了,劳你去说,快些送我女儿回来。”张
六嫂得了言语,同养娘来至刘家。恰好刘妈妈在玉郎房中闲话。张六嫂将孙
家要接新人的话说知。玉郎、慧娘不忍割舍,到暗暗道:“但愿不允便好!”
谁想刘妈妈真个说道:“六嫂,你媒也做老了,难道恁样事还不晓得?从来
可有三朝媳妇便归去的理么?前日他不肯嫁来,这也没奈何。今既到我家,
便是我家的人了,还让得他意!我千难万难,娶得个媳妇,到三朝便要回去,
说也不当人子。既如此不舍得,何不当初莫许人家。他也有儿子,少不也要
娶媳妇。看三朝可肯放回家去?闻得亲母是个知礼之人,亏他怎样说了出
来?”一番言语,说得张六嫂哑口无言,不敢回覆孙家。那养娘恐怕有人闯
进房里,冲破二人之事,到紧紧守着房门,也不敢回家。
且说刘璞自从结亲这夜,惊出那身冷汗来,渐渐痊可,晓得妻子已娶来
家,人物十分标致,心中欢喜,这病愈觉好得快了。过了数日,挣扎起来,
半眠半坐,日渐健旺,即能梳裹,要到房中来看浑家。刘妈妈恐他初愈,不
耐行动,叫丫环扶着,自己也随在后,慢腾腾的走到新房门口。养娘正坐在
门槛之上,丫环道:“让大官人进去。”养娘立起身来,高声叫道:“大官
人进来了。”玉郎正搂着慧娘调笑,听得有人进来,连忙走开。刘溪掀开门
帘跨进房来。慧娘道:“哥哥,且喜梳洗了。只怕还不宜劳动。”刘噗道:
“不打紧!我也暂时走走,就去睡的。”便向玉郎作揖。玉郎背转身,道了
个万福。刘妈妈道:“我的儿,你且慢作揖么I”又见玉郎背立,便道:“娘
子,这便是你官人。如今病好了,特来见你,怎么到背转身子!”走向前,
扯近儿子身边,道:“我的儿,与你恰好正是个对儿。”刘噗见妻子美貌非
常,甚是快乐。真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病平去了几分。刘妈妈道:“儿
去睡了罢,不要难为身子。”原叫丫环扶着,慧娘也同进去。玉郎见刘噗虽
然是个病容,却也人材齐整,暗想道:“姐姐着配此人,也不辱没了。”又
想道:“如今姐夫病好,倘然要来同卧,这事便要决撒。快些回去罢。”到
晚上对慧娘道:“你哥哥病已好了,我须住身不得。你可据掇母亲送我回家,
换姐姐过来,这事便隐过了。若再住时,事必败露。”慧娘道:“你要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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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易事。我的终身,却怎么处?”玉郎道:“此事我已千思万想。但你已
许人,我已聘妇,没甚计策挽回,如之奈何?”慧娘道:“君若无计娶我,
誓以魂魄相随。决然无颜更事他人!”说罢,呜呜咽咽哭将起来。玉郎与他
拭了眼泪道:“你且勿烦恼,容我再想。”自此两相留恋,把回家之事到阁
起一边。一日,午饭已过,养娘向后边去了,二人将房门闭上,商议那事,
长算短算,没个计策,心下苦楚,彼此相抱暗泣。
且说刘妈妈自从媳妇到家之后,女儿终日行坐不离。刚到晚,便闭上房
门去睡,直至日上三竿,方才起身,刘妈妈好生不乐。初时认做姑嫂相爱,
不在其意。已后日日如此,心中老大疑惑。也还道是后生家贪眠憎憎,几遍
要说。因想媳妇初来,尚未与儿子同床,还是个娇客,只得耐住。那日也是
合当有事。偶在新房前走过,忽听得里边有哭泣之声。向莫缝中张时,只见
媳妇共女儿互相搂抱,低低而哭。刘妈妈见如此做作,料道这事有些西跷。
欲待发作,又想儿子才好,若知得,必然气恼,权且耐住。便掀门帘进来,
门去闭着。叫道:“快些开门!”二人听见是妈妈声音,拭干眼泪,忙来开
门。刘妈妈走将地去)便道:“为甚青天白日,把门闭上,在内搂抱啼哭?”
二人被问,惊得满面通红,无言对答。刘妈妈见二人无言,一发是了,气得
手足麻木。一手扯着慧娘道:“做得好事!且进来和你说话。”扯到后边一
间空屋中来。丫环看见,不知为甚,闪在一边。刘妈妈扯进了屋里,将门闩
上。丫环伏在门上张时,见妈妈寻了一根木棒,骂道:“贱人!快说实话,便
饶你打骂。若一句含糊,打下你这下半截来2”慧娘初时抵赖。妈妈道:“贱
人!我且问你:他来得几时,有甚恩爱割舍不得,闭着房门,搂抱啼哭?”
慧娘对答不来。妈妈拿起棒于要打,心中却又不舍得。慧娘料是隐瞒不过,
想道;“事已至此,索性说个明白,求爹妈辞了裴家,配与玉郎。若不允时,
拚个自尽便了。”乃道:“前日孙家晓得哥哥有病,恐误了女儿,要看下落,
叫爹妈另自择日。因爹妈执意不从,故把儿子玉郎假妆嫁来。不想母亲叫孩
儿陪伴,遂成了夫妇。恩深义重,誓必图百年偕老。今见哥哥病好,玉郎恐
怕事露,要回去换姐姐过来。孩儿思想,一女无嫁二夫之理,叫玉郎寻门路
娶我为妻。因无良策,又不忍分离,故此啼哭。不想被母亲看见。只此便是
实话。”刘妈妈听罢,怒气填胸,把棒撇在一边,双足乱跳,骂道:“原来
这老乞婆恁般欺心,将男作女哄我!怪道三朝便要接回。如今害了我女儿,
须与他干休不得Zte这老性命结识这小杀才罢!”开了门,便赶出来。慧娘
见母亲去打玉郎,心中着忙,不顾羞耻,上前扯住。被妈妈将手一推,跌在
地上。爬起时,妈妈已赶向外边去了。慧娘随后也赶将来,丫环亦跟在后边。
且说玉郎见刘妈妈扯去慧娘,情知事露,正在房中着急。只见养娘进来道:
“官人。不好了!弄出事来也!适在后边来,听得空屋中乱闹。张看时,见刘
大娘拿大棒子拷打姑娘,逼问这事哩。”玉郎听说打着慧娘,心如刀割,眼
中落下泪来,没了主意。养娘道:“今若不走,少顷便祸到了。”玉郎即忙
除下管钱,挽起一个角儿,皮箱内开出道袍鞋袜穿起,走出房来,将门带上。
离了刘家,带跌奔回家里。正是:
拆破主赛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蚊龙。
孙寡女见儿子回来,恁般慌急,又惊又喜,便道:“如何这般模样?”
养娘将上项事说知。孙寡妇埋怨道:“我叫你去,不过权宜之计,如何却做
这般没天理事体!你若三朝便回,隐恶扬善,也不见得事败。可恨张六嫂这
老虔婆,自从那日去了,竟不来覆我。养娘,你也不回家走遭,叫我日夜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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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今日弄出事来,害这姑娘,却怎么处?要你不肖子何用!”玉郎被母亲
嗅责,惊愧无地。养娘道:“小官人也自要回的,怎奈刘大娘不肯。我因恐
他们做出事来,日日守着房门,不敢回家。今日暂走到后边,便被刘大娘捡
破。幸喜得急奔回来,还不曾吃亏。如今且叫小官人躲过两日。他家没甚话
说,便是万千之喜了。”孙寡妇真个叫玉郎闪过,等候他家消息。
且说刘妈妈赶到新房门口,见门闭着,只道玉郎还在里面,在外驾道:
“天杀的贼贱才!你把老娘当做什么样人,敢来弄空头,坏我的女儿!今日
与你性命相搏,方见老娘手段。快些走出来!若不开时,我就打进来了!”
正骂时,慧娘已到。便去扯母亲进去。刘妈妈骂道:“贱人,亏你羞也不羞,
还来劝我!”尽力一摔,不想用力猛了,将门靠开。母子两个都跌进去,挺
做一团。刘妈妈骂道:“好天杀的贼贱才,到放老娘这一交!”即忙爬起寻
时,那里见个影儿。那婆子寻不见玉郎,乃道:“天杀的好见识!走得好!
你便走上天去,少不得也要拿下来。”对着慧娘道:“如今做下这等丑事,
倘被裴家晓得,却怎地做人?”慧娘哭道:“是孩儿一时不是,做差这事。
但求母亲怜念孩儿,劝爹爹怎生回了裴家,嫁着玉郎。犹可挽回前失。倘若不
允,有死而已。”说罢,哭倒在地。刘妈妈道:“你说得好自在话儿!他家
下财纳聘,定着媳妇,今R平白地要休这样事,谁个肯么?倘然问因甚事故
要休这亲,叫你爹怎生对答!难道说我女儿自寻了一个汉子不成?”企娘被
母亲说得满面羞惭,将抽掩着痛哭。刘妈妈终是禽犊之爱,见女儿恁般啼哭,
却又恐哭伤了身子,便道:“我的儿,这也不于你事,都是那老虔婆设这没
天理的诡计,将那杀才乔妆嫁来。我一时不知,叫你陪伴,落了他圈套。如
今总是无人知得。把来闯过一边,全你体面,这才是个长策。若说要休了裴
家,嫁那杀才,这是断然不能。”慧娘见母亲不允,愈加啼哭。刘妈妈又怜
又恼,到没了主意。
正闹间,刘公正在人家看病回来,打房门口经过,听得房中啼哭,是女
儿的声音,又听得妈妈话响,正不知为着甚的,心中疑惑。忍耐不住,揭开
门帘,问道:“你们为甚恁般模样?”刘妈妈将前项事,—一细说。气得刘
公半晌说不出活来。想了一想,到把妈妈埋怨道:“都是你这老乞婆害了女
儿!起初儿子病重时,我原要另择日子。你便说长道短,生出许多话来。执意
要那一日。次后孙家叫养娘来说,我也罢了,又是你开嘴弄舌,哄着他家。
及至娶来家中,我说待他自医罢,你又偏生推女儿伴他。如今伴得好么!”
刘妈妈因玉郎走了,又不舍得女儿,难为一肚子气,正没发脱,见老公倒前
倒后,数说埋怨,急得暴躁如雷,骂道:“老忘八!依你说起来,我的孩儿
应该与这杀才骗的!”一头撞个满怀。刘公也在气恼之时,揪过来便打。慧
娘便来解劝。三个搅做一团,滚做一块,分拆不开。丫环着了忙,奔到房中
报与刘珍道:“大官人,不好了!大爷大娘在新房中相打哩。”刘美在榻上
爬起来,走至新房,向前分解。老夫妻见儿子来劝,因借他病体初愈,恐劳
碌了他,方才罢手。犹兀自老忘八老乞婆相骂。刘噗把父亲劝出外边,乃问:
“妹子为甚在这房中厮闹,娘子怎又不见?”慧娘被问,心下惶愧,掩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