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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曾国藩文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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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授徒友,往往不绝。在桐城者,有戴钧衡存庄,事植之久,尤精力过绝人。 
自以为守其邑先正之法,(衤+颤之左)之后进,义无所让世。其不列弟子籍, 
同时服膺,有新城鲁仕骥挈非、宜兴曼德旅仲论。挈非之甥为陈用光硕士。 
硕士既师其舅,又亲受业姚先生之门。乡人化之,多好文章。硕士之群从, 
有陈学受艺叔、陈博广敷,而南丰又有吴嘉宾于序,皆承索非之风,私淑于 
姚先生。由是江西建昌,有桐城之学。 
     什伦与永福吕璜月沧交友,月沧之乡人有临桂朱椅伯韩、龙启瑞翰臣、 
马平王锡振定甫,皆步趋吴氏、吕氏,而益求广其术于梅伯言。由是桐城宗 
派,流衍于广西矣。 
     昔者,国藩尝怪姚先生典试湖南,而吾乡出其门者,未闻相从以学文 
为事。既而得巴陵吴敏树南屏,称述其术,笃好而不厌。而武陵杨彝珍性农、 
善化孙鼎臣芝房、湘阴郭嵩煮伯深、淑浦舒素伯鲁,亦以姚氏文家正轨,违 
此则又何求?最后得湘潭欧阳生。生,吾友欧阳兆熊小岑之子,而受法于巴 
陵吴君、湘阴郭君,亦师事新城二陈。其渐染者多,其志趋嗜好,举天下之 
美,无以易乎桐城姚氏者也。 
     当乾隆中叶,海内魁儒畸土,崇尚鸿博,繁称旁证,考核一字,累数 
千言不能休。别立帜志,名曰“汉学”。深摈有宋诸子义理之说,以为不足 
复存,其为文尤芜杂寡要。姚先生独排众议,以为义理、考据、词章,三者 
不可偏废。必义理为质,而后文有所附,考据有所归。一编之内,惟此尤兢 
兢。当时孤立无助,传之五六十年。近世学子,稍稍诵其文,承用其说。道 
之废兴,亦各有时,其命也欤哉! 
     自洪杨倡乱,东南荼毒。钟山石城,昔时姚先生撰杖都讲之所,今为 
犬羊窟宅,深固而不可拔。桐城沦为异域,既克而复失。戴钧衡全家殉难, 
身亦欧血死矣! 
     余来建昌,问新城、南丰,兵整之馀,百物荡尽,田荒不治,蓬蒿没 
人。一二文土转徙无所。两广西用兵几载,群盗犹汹汹,骤不可爬梳。龙君 
翰臣又物故。独吾乡少安,二三君子尚得优游文学,曲折以求合桐城之辙。 
而舒涛前卒,欧阳生亦以瘵死。老者牵于人事,或遭乱不得竞其学;少者或 
中道夭殂。四方多故,求如姚先生之聪明早达,太平寿考,从容以脐于古之 
作者,卒不可得。然则业之成否又得谓之非命也耶? 
     欧阳生名勋,字子和,没于咸丰五年三月,年二十有几。其文若诗, 
清缜喜往复,亦时有乱离之慨。庄周云:“逃空虚者,闻人足音跫然而喜。” 
而况昆弟亲戚之(上声殳下言)咳其例者乎?余不之不闻桐城诸老之(上声殳 
下言)咳也久矣!现生之为,则岂直足音而已!故为之序,以塞小岑之悲, 
亦以见文章与世变相因,俾后之人得以考览焉。 
     圣哲画像记 
     国藩志学不早,中岁侧身朝列,窃窥陈编,稍涉先圣普贤魁儒长者之 
绪。驽缓多病,百无一成;军旅驰驱,益以芜废。丧乱来平,而吾年将五十 
矣。往者,吾读班固《艺文志》及马氏《经籍考》,见其所列书目,丛杂猥 
多,作者姓氏,至于不可胜数,或昭昭于日月,或湮没而无闻。及为文渊阁 
直阁校理,每岁二月,侍从宣宗皇帝入阁,得观《四库全书》。其富过于前 
代所藏远甚,而存目之书数十万卷,尚不在此列。呜呼!何其多也!虽有生 
知之资,累世不能竞其业,况其下焉者乎! 

…  7…

     故书籍之浩浩,著述者之众,若江海然,非一人之腹所能尽欤也。要 
在慎择焉而已。余既自度其不逮,乃择古今圣哲三十馀人,命儿子纪泽图其 
遗像,都为一卷,藏之家塾。后嗣有志读书取足于此,不必广心博骛,而斯 
文之传,莫大乎是矣。昔在汉世,若武梁祠、鲁灵光殿,皆图画伟人事迹, 
而《列女传》亦有画像,感发兴起,由来已旧。习其器矣,进而索其神,通 
其微,合其莫,心诚求之;仁远乎哉?国藩记。 
     尧舜禹场,史巨记言而已。至文王拘幽,始立文字,演《周易》。周孔 
代兴,六经炳著,师道备矣。秦汉以来,孟子盖与庄、苟并称。至唐,韩氏 
独尊异之。而来之贤者,以为可跻之尼山之次,崇其书以配 《论语》。后之 
论者,莫之能易也。 
     兹以亚于三圣人后云。 
     左氏传经,多述二周典礼,而好称引奇诞;文辞烂然,浮于质矣。太 
史公称庄子之书皆寓言。吾观子长所为《史记》,寓言亦居十之六七。班氏 
闳识孤怀,不逮子长远甚。然经世之典,六艺之旨,文字之源,幽明之情状, 
粲然大备。岂与夫斗筲者争得失于一先生之前,姝姝而自悦者能哉! 
     诸葛公当扰壤之世,被服儒者,从容中道。陆敬舆事多疑之主,驭难 
驯之将,烛之以至明,将之以至诚,譬若御驽马登峻坂,纵横险阻,而不失 
其驰,何其神也!范希文、司马君实遭时差隆,然坚卓诚信,各有孤诣。其 
以道自持,蔚成风俗,意量亦远矣。昔刘向称董仲舒王佐之才,伊、吕无以 
加;管、晏之属,殆不能及。而刘歆以为董子师友所渐,曾不能几乎游、夏。 
以予现四贤者虽未逮乎伊、吕,固将贤于董子。惜乎不得如刘向父子而论定 
耳。 
     自朱子表章周子、二程子、张子,以为上接孔孟之传。后世君相师儒, 
笃守其说,莫之或易。乾隆中,闳儒辈起,训诂博辨,度越昔贤;别立徽志, 
号曰汉学。 
     换有来五子之术,以谓不得独尊。而笃信五号者,亦屏弃汉学,以为 
破碎害道,(齿斤)(齿斤)焉而未有已。吾现五子立言,其大者多合于洙泗, 
何可议也?其训释请经,小有不当,固当取近世经说以辅翼之,又可屏弃群 
言以自隘乎?斯二者亦俱讥焉。 
     西汉文章,如子云、相如之雄伟,此天地遒劲之气,得于阳与刚之美 
者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刘向、匡衡之渊懿,此天地温厚之气,得于明与柔 
之美者也。此天地之仁气也。东汉以还,淹雅无惭于古,而风骨少聩矣。韩、 
柳有作,尽取扬、马之雄奇万变,而内之于薄物小篇之中,岂不诡哉!欧阳 
氏、曾氏皆法韩公,而体质于匡、刘为近。文章之变,莫可穷诘。要之,不 
出此二途,虽百世可知也。 
     余钞古今诗,自魏晋至国朝,得十九家,盖诗之为道广矣。嗜好趋向, 
各视其性之所近,犹庶羞百味,罗列鼎俎,但取适吾口者,济之得饱而已。 
必穷尽天下之佳肴辩尝而后供一摆,是大惑也;必强天下之舌,尽效吾之所 
嗜,是大愚也。庄子有言:“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余于 
十九家中,又笃守夫四人者焉。唐之李、杜,宋之苏、黄,好之者十而七八, 
非之者亦且二三。余惧蹈庄子不解不灵之讥,则取足于是终身焉已耳。 
     司马子长,网罗旧闻,贯串三古而八书,颇病其略;班氏《志》较详 
矣,而断代为书,无以现其会通;欲周览经世之大法,必自杜氏《通典》始 
矣。马瑞临《通考》,杜氏伯仲之间,郑《志》非其伦也。百年以来,学者 

…  8…

讲求形声、故训,专治 《说文》,多宗许、郑,少谈社、马。吾以许、郑考 
先王制作之源,杜、马辨后世因革之要,其于实事求是一也。 
     先王之道,所谓修已治人、经纬万汇者,何归乎?亦曰礼而已矣。秦 
灭书籍,汉代诸儒之所掇抬,郑康成之所以卓绝,皆以礼也。杜君卿《通典》, 
言礼者十居其六,其议已跨越八代矣!有宋张子、朱子之所讨论,马贵与、 
王伯厚之所纂辑,莫水以礼为兢兢。我朝学者,以顾亭林为宗。国史《儒林 
传》□然冠首。吾读其书,言及礼俗教化,则毅然有守先待后,舍我其谁之 
志,何其壮也!厥后张蒿庵作《中庸论》,及江镇修、戴东原辈,尤以礼为 
先务。而秦尚书意曰,遂纂 《五礼通考》,举天下古今幽明万事,而一经之 
以礼,可谓体大而思精矣。吾图画国朝先正遗像,首顾先生,次秦文恭公, 
亦岂无微旨哉!桐城姚鼐姬传,高邮王念孙怀祖,其学皆不纯于礼。然姚先 
生持论阁通,国藩之粗解文章,由姚先生启之也。王氏父子,集小学训信之 
大成,重乎不可见已。故以殿焉。 
     姚姬传氏,言学问之途有三:曰义理,曰词章,曰考据。戴东原氏亦 
以为言。 
     如文、周、孔、孟之圣,左、庄、马、班之才,诚不可以一方体论矣。 
至若葛、陆、范、马,在圣门则以德行而兼政事也。周、程、张、朱,在圣 
门则德行之科也,皆义理也。韩、柳、欧、曾、李、杜、苏、黄,在圣门则 
言语之科也,所谓词章者也。许、郑、杜、马、顾、秦、姚、王,在圣门则 
文学之科也。顾、秦于杜、马为近,姚、王于许、郑为近、皆考据也。此三 
十二子者,师其一人,读其一书,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若又有陋于此,而 
求益于外,譬若掘井九份而不及泉,则以一井为隘,而必广掘数十百井,身 
老力疲,而卒无见泉之一日。其庸有当乎? 
     自浮屠氏言因果祸福,而为善获报之说,深中于人心,牢固而不可破。 
土方其占毕咿唔,则期报于科第禄仕;或少读古书,窥著作之林,则责报于 
遐迩之誉,后世之名;纂述未及终编,辄冀得一二有力之口,腾播人人之耳, 
以偿吾劳也。朝耕而暮获,一施而十报,譬若泊酒市脯,暄聒以责之贷者, 
又取培称之息焉。禄利之不遂,则激幸于没世不可知之名。甚者至谓孔子生 
不得位,没而俎豆之报,隆于尧舜。郁郁者以相证慰,何其陋欤!今夫三家 
之市,利析辎铁,或百钱逋负,怨及孙子;若通(外门内上四下袁)贸易,瑰 
货山积,动逾千金;则百钱之有无,有不暇计较者矣。商富大贾,黄金百万, 
公私流衍,则数十百结之费,有不暇计较者矣。均是人也,所操者大,犹有 
不暇计其小者;况天之所操尤大,而于世人毫末之善,日耳分寸之学,而一 
一谋所以报之,不亦劳哉!商之货殖同、时同,而或赢或细;射策者之所业 
同,而或中或罢;为学著书之深浅同,而或传或否,或名或不名,亦皆有命 
焉,非可强而几也。古之君子,盖无日不忧,无日不乐。道之不明,己之不 
免为乡人,一息之或懈,忧也;居易以俟命,下学而上达,仰不愧而偏不怍, 
乐也。 
     自文王、周、孔三圣人以下,至于王氏,莫不忧以终身,乐以终身, 
无所于祈,何所为报?己则自晦,何有干名?惟庄周、司马迁、柳宗元三人 
者,伤悼不遇,怨排形于简册,其于圣贤自得之乐,稍违异矣。然被自借不 
世之才,非夫无实而汲汲时名者比也。苟汲汲于名,则去三十二子也远矣。 
将适燕晋而南其辕,其于术不益疏哉? 
     文周孔孟,班马左庄,葛陆范马,周程朱张,韩柳欧曾,李社苏黄, 

…  9…

许郑杜马,顾秦姚王。三十二人,阻豆馨香。临之在上,质之在旁。 
     经史百家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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