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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曾国藩文集-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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诬也。常家欲与我结婚,我所以不愿者,因闻常世兄最好恃父势作威福,衣 
服鲜明,仆从但赫,恐其家女子有富家骄奢习气,乱我家规,诱我子弟好佚 
耳。今渠再三要结婚,发甲五八字去,恐渠家是要与我为亲家,非欲与弟为 
亲家,此语不可不明告之。贤弟婚事,我不敢作主,但亲家为人何如,亦须 
向汪三处查明。若吃鸦片烟,则万不可对;若无此事,则听堂上各大人与弟 
自主之可也。所谓翰堂秀才者,其父子皆不宜亲近,我曾见过,想衡阳人亦 
有知之者。若要对亲,或另请媒人亦可。 
     六弟九月之信,于自己近来弊病颇能自知,正好用功自医,而犹曰“终 
日泄泄”,此则我所不解者也。家中之事,弟不必管。天破了自有女姻管, 
洪水大了自有禹王管,家事有堂上大人管,外事有我管,弟只安心自管功课 
而且,何必问其他哉! 
     至于宗族姻党,无论他与我家有隙无隙,在弟辈只宜一概爱之敬之。 
孔子曰“泛爱众而亲仁”,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礼人不答反其敬”。此 
刻本理家事,若便多生嫌怨,将来当家立业,岂不个个都是仇人?古来无与 
宗族乡党为仇之圣贤,弟辈万不可专责他人也。 
     十一月信言现看 《庄子》并《史记》,甚善。但作事必须有恒,不可谓 
考试在即,便将未看完之书丢下,必须从首至尾,句句看完。若能明年将《史 
记》看完,则以后看书不可限量,不必问进学与否也。贤弟论袁诗、论作字 
亦皆有所见,然空言无益,须多做诗多临帖乃可谈耳。譬如人欲进京,一步 
不行,而在家空言进京程途,亦何益哉?即言之津津,人谁得而信之能? 
     九弟之信,所以规劝我者甚切,余览之不觉毛骨悚然。然我用功,实 
脚踏实地,不敢一毫欺人。若如此做去,不作外官,将来道德文章必粗有成 
就。上不敢欺天地祖父,下不敢欺诸弟与儿子也。而省城之闻望日隆,即我 
亦不知其所自来。我在京师,惟恐名浮于实,故不先拜一人,不自诩一言, 
深以过情之闻为耻耳。 
     来书写大场题及榜信,此间九月早已知之,推县考案首前列及进学之 
人,则至今不知。诸弟以后写信,于此等小事及近处族戚家光景,务必一一 
详载。季弟信亦谦虚可爱,然徒谦亦不好,总要努力前进,此全在为兄者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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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之。余他无可取,惟近来日日有恒,可为诸弟倡率。四弟六弟纵不欲以有 
恒自立,独不怕坏季弟之样子乎?· 
                       致诸弟 道光二十五年初一日京寓 
     ·不如安分耐烦,寂处里闻,无师无友,挺然特立,作第一等人 
     物。昔婺源汪双池先生一贫如洗,三十以前在赛上拥工画碗,三十以 
     后读书,终身不应科举,卒著书百馀卷,为本朝有数名儒,彼何尝有 
     师友哉?又何尝出里间哉?余所望于诸弟者,如是而已。 
     四位老弟足下: 
     诸弟写信总云仓忙,六弟去年曾言城南寄信之难,每次至抚院资奏厅 
打听云云,是何其蠢也!静坐书院,三百六十日日日皆可写信,何必打听招 
差行期而后动笔哉?或送至提塘,或送至岱云家,皆万无一失,何必问了无 
关涉之赍奏厅哉?若弟等仓忙,则兄之仓忙殆过十倍,将终岁无一字寄家矣。 
     送王五诗第二首,弟不能解,数千里致书来问,此极虚心,余得信甚 
喜。若事事勤思善问,何患不一日子里?兹另纸写明寄回。 
     家塾读书,余明知非话弟所甚愿,然近处实无名师可从。省城如陈尧 
农、罗罗山皆可谓明师,而六弟九弟又不善求益。且住省二年,诗文与字皆 
无大长进,如今我虽欲再言,堂上大人亦必不肯听。不如安分耐烦,寂处里 
闾,无师无友,挺然特立,作第一等人物,此则我之所期于清荣者也。昔婺 
源汪双池先生一贫如洗,三十以前在窑上为人佣工画碗,三十以后读书,训 
蒙到老,终身不应科举,卒著书百馀卷,为本朝有数名儒,彼何尝有师友哉? 
又何尝出里间哉?余所望于诸弟者,如是而已,然总不出乎立志有恒四字之 
外也。· 
                     致诸弟 道光二十九年三月廿一日京寓 
     ·决不以做官发财,决不留银钱与后人;若禄人较丰,除堂上甘 
     旨之外,尽以周济亲戚族党之穷者;此我之素志也。 
     ·将来我夫妇所有衣服,五兄弟站间均分;我所办之书籍,则存 
     和见斋中,不私取一本:此我待兄弟之素志也。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足下: 
     正月初十日发第一号家信,二月初八日发第二号家信,报升任礼部传 
郎之喜,计六日发第三号信,皆由摺差带寄。 
     温弟在省所发书,因闻澄弟之计,而我不为揭破,一时气忿,故语多 
激切不平之词。予正月复温弟一书,将前后所闻温弟之行,不得已禀告堂上, 
及澄弟植弟不敢禀告而误用诡计之故,一概揭破。温弟骤看此书,未免浪我。 
然兄弟之间,一言欺诈,终不可久;尽行揭破,虽目前嫌其太直,而日久终 
能相谅。 
     澄弟书来,言温弟鼎力办事,甚至一夜不寐,又不辞劳又耐得烦云云。 
我闻之欢喜之至,感激之至。温弟天分本高,若能改去荡佚一路,归入勤俭 
一边,则兄弟之幸也,合家之福也。我待温弟,似乎近于严刻,然我自问此 
心,尚觉无愧于兄弟者,盖有说焉: 
     大凡做官的人,往往厚于妻子,而薄于兄弟;私肥于一家,而刻薄于 
亲戚族党。予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宦囊积金道子孙为可 
羞可恨,故私心立誓,总不靠做官发财,以遗后人。神明鉴临,予不食言。 
     此时侍奉高堂,每年仅寄些须以为甘旨之佐。族戚中之穷者,亦即每 
年各分少许,以尽吾区区之意。盖即多寄家中,而堂上所食所衣亦不能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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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丰;与其独肥一家,使戚族因怨我而并很堂上,何如分润戚族,使戚族戴 
我堂上之德而更加一番钦敬乎?将来著作外官,禄入较丰,自誓除廉俸之外 
不取一钱。廉俸若日多,则周济亲戚族党者日广,断不蓄积银钱为儿子衣食 
之需。盖儿子若贤,则不靠宦囊亦能自觅衣饭;儿子若不肖,则多积一钱, 
渠将多造一孽,后来淫佚作恶,必且大玷家声。故立定此志,决不肯以做官 
发财,决不肯留银钱与后人;若禄入较丰,除堂上甘旨之外,尽以周济亲戚 
族党之穷者:此我之素志也。 
     至于兄弟之际,吾亦惟爱之以德,不欲爱之以姑息。教之以勤俭,劝 
之以习劳守朴,爱兄弟以德也;丰衣美食,俯仰如意,爱兄弟以姑息也。姑 
息之爱,使兄弟情肢体,长骄气,将来丧德亏行,是即我率兄弟以不孝也, 
吾不敢也。我仕宦十馀年,现在京寓所有惟书籍、衣服二者。衣服则当差者 
必不可少,书籍则我生平嗜好在此,是以二物略多。将来我罢官归家,我夫 
妇所有之衣服,则与五兄弟拍间均分;我所办之书籍,则存贮利见斋中,兄 
弟及后辈皆不得私取一本。除此二者,予断不别存一物以为宦囊,一丝一粟 
不以自私:此又我待兄弟之素志也。恐温弟不能深谅我之心,放将我终身大 
规模告与诸弟,惟诸弟体察而深思焉。· 
                      致诸弟 道光廿九年四月十六日京寓 
     ·官宦之家,能庆延一二代者鲜矣;商贾之家,勤俭者能延三四 
     代;耕读之家,谨朴者能延五六代;孝友之家,则可以绵延十代八 
     代。故但愿为耕读孝友之家,不愿为仕宦之家。 
     ·地方有盗贼,我家出力除之,正是此时应行之事。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足下: 
     祖父大人之病日见日甚如此,为子孙老远隔数千里外,此心何能稍置! 
温弟去年若未归,此时在京,亦刻不能安矣。诸弟仰观父、叔纯孝之行,能 
人人竭力尽劳,眼事堂上,此我家第一吉祥事。我在京寓,食膏粱而衣锦绣, 
竟不能效半点孙子之职;妻子皆安坐享用,不能分母亲之劳;每一念及。不 
觉汗下。 
     吾细思凡天下官宦之家,多只一代享用便尽,其子孙始而骄佚,继而 
流荡,终而沟壑,能庆延一二代者鲜矣。商贾之家,勤俭者能延三四代;耕 
读之家,谨朴者能延五六代;孝友之家,则可以绵延十代人代。我今赖祖宗 
之积累,少年早达,深恐其以一身享用殆尽,故教诸弟及几辈,但愿其为耕 
读孝友之家,不愿其为仕宦之家。诸弟读书不可不多,用功不可不勤,切不 
可时时为科第仕宦起见。若不能看透此层道理,则虽巍科显宦,终算不得祖 
父之贤肖,我家之功臣,若能看透此道理,则我钦佩之至。 
     澄弟每以我升官得差,便调我是肖子贤孙,殊不知此非贤肖也。如以 
此为贤肖,则李林甫、卢怀慎辈,何尝不位极人臣,舄奕一时,汇得谓之贤 
肖哉?予自问学浅识薄,谬膺高位,然所刻刻留心者,此时虽在宦海之中, 
却时作上岸之计。要令罢官家居之日,己身可以淡泊,妻子可以服劳,可以 
对祖父兄弟,可以对宗族乡党,如是而已。诸弟见我之立心制行与我所言有 
不符处,望时时切实箴规,至要至要。 
     鹿茸一药,我去腊甚想买就寄家,曾请漱六、氓樵两人买五六天,最 
后买得一架,定银九十两,而请人细看,尚云无力。其有力者,必须百馀金, 
到南中则直二百馀金矣,然至少亦须四五两乃可奏效。今澄弟来书,言谭君 
送四五钱便有小效,则去年之不买就急寄,余之罪可胜悔哉!近日拟赶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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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付归,以父、叙之孝行推之,祖大人应可收药力之效。 
     安良会极好。地方有盗贼,我家出力除之,正是我家此时应行之事。“细 
毛虫”之事尚不过分,然必须到这田地方可动手,不然则难免情势欺压之名。 
既已惊动官长,故我特作书谢施梧冈,到家即封口送县可也。去年欧阳家之 
事,今亦作书谢伍件常,送阳凌云属其封口寄去可也。 
     予因身体不旺,生怕得病,万事废弛,抱疚之事甚多。本想诸弟一人 
来京帮我,因温、沅乡试在途,澄又为家中必不可少之人,洪则年轻一人不 
能来京,且祖大人未好,岂可一人再离膝下?只得俟明年再说。 
     希六之事,余必为之捐从九品,但恐秋间乃能上兑,乡试后南旋者乃 
可带照归耳。· 
                      致诸弟 道光三十年正月初九日京寓 
     ·非道义可得者,则不可轻受。要做好人,第一要在此处下手。 
     堕入卑污一流,必有被人看不起之日。 
     ·欲于今年八月迎父亲母亲叔父三位老人来京。叔父在家抑郁数 
     十年,今出外潇洒半年,得观京师之壮丽,又得与使儿等团聚,则叔 
     父亦可快畅。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正月初六日接到家信三函,一系十一月初三所发,有父亲手谕、温弟 
代书者,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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