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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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洛林王朝:法兰克第二个王朝,始自公元七五一年,在德意志终结于
公元九一一年,在法国终结于公元九八七年。
残老军人院是路易十四为了收容服役的残老军人于一六七○年提出建
造的,一六七六年建成。后来范围逐渐扩大,一直延至塞纳河畔。
躇于大拱门圆花窗与半圆形后殿尖拱窗之间,又是谁把这些
“色彩强烈”的玻璃窗换上了冷冰冰的白玻璃呢?十六世纪的
一个唱诗童子,要是看见我们那班专门破坏文物的大主教胡
乱把主教堂涂上美不胜收的黄灰泥,他会作何感想呢?他会
想起,那是刽子手用来粉刷恶贯满盈建筑物的颜色;他还会
想起,由于陆军统帅的叛变,小波旁官邸也是全部涂上了黄
色,索瓦尔说:“黄色毕竟质地很优良,又是那样受推崇,涂
上了,上百年都不可能褪色。”唱诗童子准会认为这圣殿已变
成了污秽不堪的地方,立刻躲得远远的。
如果我们往主教堂上面去,不停下来观看那成千上万、各
种各样的野蛮玩艺儿,那座屹立在交叉甬道交叉点上的迷人
的小钟楼,轻盈而又奔放,绝不亚于邻近圣小教堂的尖塔
(也已毁掉),比其他塔楼更刺向天空,高耸,尖削,空灵,回
声洪亮,这座小钟楼的命运又如何?一位颇为风雅的建筑师
在一七八七年把它截肢了,并且认为用一张像锅盖似的铝制
大膏药往上一贴,就可以把伤疤遮掩住了。
中世纪奇妙艺术,几乎在任何国家,尤其在法国,其遭
遇大抵如此。从这种艺术的废墟上,可以发现有三种因素不
同程度地破坏了这种艺术:首先是光阴,岁月不知不觉地腐
蚀着其外表,留下了疏疏落落的缺口和斑斑锈迹;其次是一
连串政治宗教革命,就其本质来说,这些革命都是盲目的,狂
暴的,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向中世纪艺术发起冲击,撕去了
其雕塑和镂刻的华丽衣裳,拆毁了其花瓣格子窗户,打碎了
其蔓藤花纹项链和小人像项链,忽而由于看不惯教士帽,忽
而因为不满意王冠,就索性把塑像连根拔除;再次是时髦风
尚,越来越怪诞,越来越丑陋,从文艺复兴时期种种杂乱无
章和富丽堂皇的偏向开始,层出不穷,必然导致建筑艺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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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落。时髦风尚的破坏,比起革命尤甚。那种种时兴式样,肆
无忌惮地进行阉割,攻击建筑艺术的骨架,砍的砍,削的削,
瓦解的瓦解,从形式到象征,从逻辑直至美貌,活生生把整
座建筑物宰了。再则,花样翻新,经常一改再改,这至少是
时间和革命所未曾有过的奢望。时之所尚,甚至打着风雅情
趣的旗号招摇过市,厚颜无耻地在峨特艺术的伤口上敷以时
髦一时的庸俗不堪的各种玩艺儿,饰以大理石饰带,金属流
苏,形形色色的装饰,卵形的,涡形的,螺旋形的,各种各
样的帷幔、花彩、流苏、石刻火焰、铜制云霞、胖乎乎的小
爱神、圆滚滚的小天使,总之,真正的麻风病!它先是开始
吞噬卡特琳·德·梅迪奇斯 ①
小祈祷室的艺术容颜,两百年
后,继而在杜巴里夫人 ②
小客厅里肆虐,使其建筑艺术在经
受折磨和痛苦之后,终于咽气了。
这样,综上所述,今日损坏着峨特建筑艺术的有三种灾
祸。浮表的皱纹和疣子,那是时间的业迹;万般作践、肆虐、
挫伤、砸碎,那是从路德 ③
直至米拉博
④
历次革命的业迹;肢
解、截肢、四肢脱臼、修复,那是维特吕维于斯 ⑤
和维尼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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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③
④
⑤ 马库斯·维特吕维于斯·波利奥,公元前一世纪恺撒统治时期的军事工
程师和建筑家。这里代表古典风格。
米拉博伯爵(1749—1791),原名为奥诺雷·卡普里埃·里克蒂,法国资
产阶级大革命的政治思想家。
马丁·路德 (1483—1546),德国宗教改革家。
杜巴里夫人,即雅娜·贝居·杜巴里(1743—1793),路易十五宠爱的情
妇,法国大革命时被送上断头台斩首。
梅迪奇斯是佛罗伦萨的名门望族,十五至十八世纪在欧洲政治、艺术和
文学等方面都有过重大的影响。卡特琳(1519—1589)是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的妻
子。
尔
①
的倡导者们所进行的希腊式、罗马式或野蛮式的工作。汪
达尔人 ②
所创造的这一辉煌艺术,学院派把它扼杀了。数百
年岁月和历次革命风云所造成的破坏,至少是没有偏心的,正
大磊落的,然而接踵而至的那多如牛毛的各种流派建筑师,却
都是特许的,宣过誓的,许过愿的,他们对低级趣味趋之若
鹜,竭尽毁坏之能事,竟用路易十五时代菊苣纹饰去代替巴
特农神庙 ③
里最大光轮上峨特式的花边饰带。这可真是蠢驴
对垂死的雄狮猛踢了一脚。老橡树遍体鳞伤,更惨的是还要
遭受毛毛虫的摧残,蛀呀,啃呀,撕呀。
想当初,罗贝尔·塞纳利曾把巴黎圣母院比做埃费索斯
的著名的狄安娜神庙 ④
—— 被古代异教徒奉若神明并使埃
罗斯特拉图斯 ⑤
名字永留于世——,认为圣母院这座高卢人
大教堂“在长度、宽度、高度和结构上都远胜一筹” ⑥
。抚今
追昔,真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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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③
④
⑤
⑥ 见《高卢史》第二卷第三篇第一三○印张第一页。—— 雨果原注
埃罗斯特拉图斯:埃费索斯岛人,为了自己永远留名于世,竟于公元前
三五六年纵火烧毁了狄安娜神庙。遂被判处火刑。
埃费索斯是小亚细亚半岛西部的一个古城,今在土耳其境内。狄安娜是
意大利和罗马神话中的女神,从五世纪起被认为是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埃费索
斯城的狄安娜神庙当初被誉为世界奇观之一。
巴特农神庙是雅典专祀雅典娜的神庙。这里代表古希腊风格。
汪达尔人是古日耳曼族的一支,五世纪时曾先后入侵高卢、西班牙和非
洲,对峨特文化的传播起过重要的作用。这里代表峨特风格。但汪达尔人曾大力
逼害天主教徒,因而又引伸为文物破坏者,本卷第二章提到汪达尔人则为这后一
个意思。
维尼奥尔:意大利原名为吉亚科莫·巴罗齐·德·维尼奥拉 (1507—
1573),意大利建筑师。这里代表文艺复兴风格。
况且,巴黎圣母院绝非可称之为形态完整、风格确定、归
入某类建筑艺术的那种纪念性建筑物。它已不属于罗曼风
格 ①
,也还不是峨特风格
②
。整座建筑算不上是一种典型。巴
黎圣母院不像图尔纽 ③
寺院那样,不是以开阔穹窿为构架的
建筑物,一点也不见凝重粗实的拱腹,浑圆宽阔的拱顶,冰
冷赤裸的风貌,庄严简朴的气概。圣母院也不像布尔日大教
堂,并非那种尖顶穹窿的建筑物,壮丽,轻盈,千姿百态,繁
盛茂密,布满尖形饰物,如花盛放。既不能把圣母院列入那
类阴暗、神秘、低矮、似乎被圆形拱压碎似的教堂的古老家
族;这类教堂除了平顶之外,几乎都是埃及式样的;所有都
是象形文字式的,所有都用于祭祀,都具有象征性;在装饰
方面,更常见的是菱形和曲折形,而不是花卉图案;但花卉
图案又多于动物图案,动物图案又多于人物图案;与其说是
建筑师所创造的,毋宁说是主教所建筑的;这类教堂是建筑
艺术的初期变态,无不烙印着始自根植于拜占庭帝国 ④
、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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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③
④ 拜占庭帝国:中国史籍称大秦。亦称东罗马帝国。三九五年罗马帝国分
裂成东西两部分,东部即为拜占庭帝国 (395—1453)。
图尔纽:法国索恩—卢瓦尔省首府。那里有座圣菲利贝尔教堂,是十一
世纪重建的最古老修道院,被认为是勃艮第罗曼艺术最具有特色的典范。
峨特风格是继罗马风格而起的一种建筑式样,以高耸入云的尖塔为基本
形式。采用尖拱、飞扶墙、修长的立柱或簇柱、镶嵌彩色玻璃,形成腾飞的动势,
给人以天国神秘的幻觉。建筑形式有三种风格:垂直式,辐射式和火焰式。雨果
在小说中都有简略的描述。
罗曼风格,即古罗马建筑艺术的风格,流行于九至十三世纪西欧各地。其
特征是:砖石墙厚重坚实;拱呈半圆形;门框装饰逐层向内凹入;拱顶为交叉结
构;并采用束柱。
于征服者吉约姆
①
的那种神权军事纪律的痕迹。也不能把我
们圣母院列入那类高大、剔透、饰满彩色玻璃窗和各种雕塑
的教堂家族;这类教堂是形状尖削,姿态奔放,作为政治象
征,具有村社和市民的色彩,作为艺术品,却带有自由、任
意和狂放的特征;这是建筑艺术第二个阶段的变态,不再是
象形文字式的了,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并仅限于祭祀的了,而
是富有艺术魅力的,演变的,深孚众望的,始自十字军归来,
终止于路易十一 ②
时代。总而言之,巴黎圣母院既不属于第
一类纯罗曼血统,也不属于第二类纯阿拉伯血统。
巴黎圣母院是一种过渡性的建筑物。当萨克逊建筑师快
竖完中殿最初的大柱时,十字军带回来的尖拱式样,已经以
征服者的姿态盘踞在原来只用于支撑圆拱的那些罗曼式的宽
大斗拱之上。尖拱从此后来居上,构成这座主教堂的其余部
分。然而,初出茅庐,总有点胆怯,所以显得有时放大,有
时加宽,有时收敛,还不敢像以后在许许多多奇妙主教堂所
展现出来的那样如箭似矛地直刺天空。这大概是因为它感觉
到近旁就是罗曼式的粗笨柱子。
再说,从罗曼风格到峨特风格的这类过渡建筑物也值得
好好研究,绝不亚于那种纯一的建筑类型。这种过渡建筑艺
术所表现出来的微妙之处,倘若没有这些建筑物,那就会荡
然无存。这是尖拱式样嫁接于开阔穹窿的一种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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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路易十一 (1423—1483),法国国王 (1461—1483)。
征 服者吉约姆,即吉约姆一世 (1027或 1028—1087), 诺曼底大公
(1035—1087) 和英国国王 (1066—1087)。
巴黎圣母院特别是这种新品种的奇特样品,这座令人敬
仰的丰碑,无论是每个侧面或是每块石头,不仅是我国历史
的一页,而且是科学史和艺术史的一页。因此,不妨这里略
举主要的细节,以资证明:那小红门几乎达到了十五世纪峨
特艺术精美的顶峰,而中殿的柱子,由于粗大和凝重,却可
以回溯到加洛林时代的圣日耳曼—德—普瑞教堂。小红门和
中殿那些柱子之间,大概相距六百年。甚至连炼金术士,也
无一不认为从那大拱门的种种象征中,发现了一本满意的炼
金术概要,认为屠宰场圣雅各教堂是炼金术最完整的象形符
号。这样,罗曼教堂,炼金术教堂,峨特艺术,萨克逊艺术,
使人回想起格列高利七世 ①
时代的那种笨重柱子,尼古拉·
弗拉梅尔创先于路德的那种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