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谈恋爱-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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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纪陶便是在那个码头,遇上了当时刑部的那帮匪样官兵。
唐糖刚认清这条巷子,那个鬼魅般的人却不见了。
她慌乱地转了一圈,却始终找不见他。只好贴壁缓行,心知此番的对手不是纪陶,对方说不好存了杀心,故而更揣了十二分的小心前行。
刚行几步,唐糖隐隐听着岔道里传出短促的咳嗽声,刚要出声唤,却猛地被人用布捂住了口鼻。唐糖嗅到一股猛烈刺鼻的气味,心道不妙,死死屏住呼吸,脑子却早已晕了一半,她强撑起那另一半清明,继而屏息,只用余光偷瞥脚下,趁他将她半提起来的那刻,用脚跟往他那条薄弱的伤腿之上踹去。
她踹得极狠,那人痛得连手中下了药的绢帕亦落了地。
那药性极猛,唐糖尚且有些想吐,累得原地喘息,不想那人亦很很忍痛,刚才的痛意想必尚未消去,他却反冷笑了一声,单手勒住了她的咽喉。
她的耳朵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那胸膛里的声音寂静得可怕,心跳声几不可闻,仿佛那人连血都是冷的,倒比山寺里打起的晚钟还要清冷一些。
唐糖愈发的懊恼,当初当初……她怎么就会分辨不清?
那只手勒得丝毫不讲情面,她只觉得喉间的呼吸都疼痛起来,正欲出声相唤,他右手便居然抵上来一柄匕首,匕刃未曾出鞘,只作个硬物抵着,并不可伤她。
唐糖觉得这一刻连如何惊慌都忘记了,她认得出这就是纪陶前阵拿的乌金匕,了然道了声:“公主墓中,未能当面道谢,是我失礼了。”
那人冷“嗤”了一声,声音像是受了伤,暗哑得就似一把刀。
唐糖也有些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了什么好处你用得着这样子,你我对不上姻缘,性子不和也当不了朋友,好歹为了纪陶不要剑拔弩张……不就是一条命,你也犯的着?
她发了狠,把着他的手试图将那匕刃往外抽,脖子刚触上那一抹晶石利刃,唐糖还未慌,那人倒似慌极了一般,将唐糖往墙上狠狠一撞,一手卡住了她的颈后,另一手收了匕,将唐糖左右手齐齐缚住,她再也无法动弹了。
“我知道您要救的不是我,而是我……这一条小命,敢问留着我的命对您究竟有什么用处,你要的可是……我的血么?究竟为了什么人,您要这般拼?”
然而她连答的意思都没有,径直执起她的头发,拽着就往那墙上撞去。
许是她发后隐藏的零落细钩细簪扎痛了他的手,他的动作迟缓了一步,唐糖依旧被撞得生疼。
她的余光里可瞥见他目中阴寒的精光,她的脸孔触着砂质的墙面,知道那墙并不坚硬,这么多撞上几下撞不死人,也未必会将人撞傻,却决计可以撞昏过去。
唐糖硬气得很,知道讨饶无用,咬着牙问:“你……究竟……打算将我带……去什么地方?”
他像是不曾听到她的话,利落地将那些物件一并撇落在地,再次抓紧了她的头发,继而去撞。
唐糖被撞得七荤八素,唇边渗出血来,血的腥甜之气布满了唇齿之间。
她本来引了此人到鹿洲,一来是为着试探他的目的,顺便好打听出一些线索来,二来也想同他亲自作个了断。她想,对方首先要留着她的命,其次他更是碍着纪陶,终究不至于痛下狠手。
不料对方老辣心狠到了这个地方,他全无顾念,出手便是穷凶极恶之姿。
唐糖心神一敛,探出左脚往他小腿腹上踢去……
这是唐糖暗藏的最后杀手锏。上回纪陶靴中的暗藏机关给了她启示,唐糖改造了两双,将利针藏于靴尖之内。那针寻常不会掉出,但她若发力往物体上撞过去,那靴尖的小机关便会触发,针尖破口而出,成为攻击的利器。
她本来还顾念着纪陶,生怕伤此人太甚。方才她被撞得七荤八素时无望地想,若是再不发狠,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纪陶了。
她狠命踢去,那人果然痛得低声哀嘶一声,滚倒在了地上。
唐糖趁势抽出靴尖,只见那针已然断入了他的小腿,血漫出来,月光照见之处,已然湮成了一大片。
她望望那双黯然痛楚的眼睛,那眼睛的轮廓毕竟是唐糖所熟悉的,她望着竟有些不忍,片刻失神之后,那人已然爬了起来!
她回神拔腿便跑,只觉得身后劲风阵阵,那人不顾痛地死命追来,唐糖一急,脚下更是绊了一跤……他的大手眼看又要触到自己,唐糖怒拔开她藏在胸前的匕首,比着自己的咽喉道:“你再上前一步,我便血溅当场,横竖这条贱命我根本无所谓留不留!”
那人的手果然往回缩了缩。
唐糖以为这还不够,干脆咬唇厉色,将那匕首往自己的喉间一紧,血珠子沁皮而出:“我说到做到,你尽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为了争一个男人我特么容易么,泪
大纲菌:男主快来!
纪大人:大纲菌真想弄死你啊,这种时候你让我去洗澡……洗澡!
大纲菌:不是罢,你还在洗?
第76章 金钥匙
这招果然灵验,那人妥协地退了两步;唐糖撒腿便往巷外疯跑;远远望见河面上有船驶来;唐糖不管不顾往哪个方向喊:“纪陶……”
然而那条船太过遥远,恐是怎么都听不见自己的唤声,她也顾不得水温冰寒;跃入河中就往深流之中拼命游去。
身后那人根本不会凫水;因为怵于这水,照理是不敢跟着跃进来的。
唐糖拼全力往那船的方向游了一阵再回首看,岸上却哪还有人;那人早已不见了!
她暗怕他或者早有预备,又带了什么浮圈之类的东西;悄悄潜行了一会儿,耳朵贴去一艘船的外壁之上凝神听码头边的水声。近处的河面极静,她判断身畔当是无人划游逼近,那个人应该未曾入水。
缓缓驶来的那艘船只依然十分遥远,船上那些幽微的灯火,随风摇摇曳曳。
她想了想,以为还是不可太过轻敌,更不当投奔那艘无名之船。因为若按时间算的话,纪陶最快也得明日才可到得鹿洲,这条船说不好根本就是来接应那个人的……那她等在这里岂不自投罗网?
唐糖沿着河岸线,往相反的方向游去。
又游了许久,她虽然知道脱了险,却也不敢贸然游回她租的船旁。
她潜去的是鹿洲往遂州的码头,这是鹿洲最大的码头,夜间比旁的码头要繁忙许多。这会儿仿佛又有远船至,说不定就会有人守在码头之上,于她究竟安全些。
唐糖气喘吁吁潜伏在船与船的间隙悄悄窥望,近处的岸旁已然停了一艘客船,那船果然正在下客。
小伙计船旁招呼着:“掌柜的慢行。”
唐糖定睛望见那袅袅娜娜的身影,欣喜得泪都差点落出来,急急往前潜行了几步。
小伙计眼尖看见了她,一时间如临大敌:“你是哪个?你给我出来!鬼鬼祟祟这是想要作甚?”
唐糖料得方才那枚银针刺得很深,那人小腿负了重伤,无论如何不会那么快到得此处,一时什么也顾不得,冒出脑袋来捋一捋头发,索性落汤鸡一样奔上去就认:“朱掌柜!”
小伙计这才认出这就是那个天天跑来柜上寻找掌柜的小子,他方才的确是吓着了,此刻恨得痛骂:“原来是你!掌柜的肯不肯见你还未可知,何故大晚上的泡在这里装水鬼,打算吓死人不偿命么?”
朱掌柜是江湖走惯的女子,见着眼前这样狼狈不堪一个小孩,倒不以为是在装神弄鬼,一眼便知必是遇了很大的麻烦,倒也没曾大惊小怪。柜上当手此前的去信之中,已然同她提起过这么一个姓田的小子。
朱掌柜肯跑胡来这么一趟,也正因为知道此人要取的这件东西并不寻常,乃是纪三爷特别重托过的。
纪三爷是她与她先夫的救命恩人,这小孩看面相去年好像仿佛来过鹿洲,上回好像就是冲着三爷的东西而来,此番听说又是如此,揣的还是一张假当票,是敌是友尚且难辨……
不过朱掌柜行走江湖,见过的人本来就多,除非这小子城府太深,单看眼神就知不大可能是个坏人。而他面色苍白,方才必是极尽惊慌,面上颈上又都负了伤,说不好方才是被歹人追逼落水。
无论如何,朱掌柜决意帮她一帮,低声招呼道:“什么都先不要说,随阿禄到佛陀后巷的老宅里换身衣裳,料理一下伤势。”
唐糖惊魂未定,尚不敢置信就此从地狱返回了人间,那唤作阿禄的小伙计倒也机灵,低声唤:“还不快跟来,猫在我身边行路,不要教追你那人见着了。”
春寒料峭的夜,她冷得哆哆嗦嗦,摸一摸脸,刚刚滴干了河水的面上又是满面濡湿。
小伙计依旧一味在催,她连声应下,疾步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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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禄为她生了个炉子,又寻了套自己的短打交与唐糖:“也不新,渔家的小孩,衣裳裤子都做得短。幸亏你人小,凑合快换上罢。”
唐糖浑身打颤,尽管浑身滴水,如何方便当着阿骨动作。
阿禄看这小孩皮相,知道是平常定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只是这都落了难竟还能如此扭捏,便有些看不惯,催道:“快点换好,浑身都是臭水再捂出什么病来,你不是还要寻掌柜的?掌柜的在帘子外等着呐。”
“哦,哦。”
唐糖抱起那摞衣裳,躲到角落里先去擦脑袋。
“真是的,脱下来换上就完了嘛……”
唐糖见他就要过来帮忙,连声哀告:“我自己来……”
朱掌柜听见里头动静,拨帘子入内,就着昏灯重将唐糖打量了一番,那眉眼鼻子,脸蛋上蹭破了的细皮……这原来竟是个小姑娘啊!
遂嘱咐阿禄道:“你去,打桶洗澡水来,再煮些姜汤,多煮一些,除了倒在碗里的,其余倒在澡盆里去,这天奇冷,河水里又尽是死鱼死虾,也不干净。”
阿禄只知道掌柜平常不问小事的,今夜对这小后生竟是如此着紧细致,实在是让人很不快活,皱着眉头,一径嘀咕着“娘娘腔,死讲究”,这才依言去办了。
唐糖醒一醒鼻涕,感激地望眼朱掌柜:“谢谢掌柜的,可我要取的那件东西……”
朱掌柜笑道:“东西的事另说,你只有一张自己画的假当票,如何能取?那东西主顾自己十分着紧,要是弄没了,我真不知如何同人家交代。”
唐糖急了:“那存物的人……我们……我同他……”
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同纪陶的关系,说是夫妻罢,人家何曾娶过她?说不是,那他们又算什么!唐糖急往自己身上胡乱摸了一通,实在也寻不出什么凭信来证明,一时又气又急又委屈。
朱掌柜笑笑,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呢,看脸上的伤,估计那人下手很黑,被人威逼到这个份上能逃得一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