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心灵那一端-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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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一个充满爱心的人是可怕的,因为他(她)能包容整个世界;同样,一个充满仇恨的人也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他(她)能摧毁整个世界。
被仇恨武装起来的刘瑞芬以坚定的步伐登上了界牌梁。
界牌梁上,那灰褐色的硫铁矿渣堆成的渣坡,在西斜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宏伟壮美;高大的烟囱以及横跨马路的砖石桥梁仿佛都在向刘瑞芬招手助威。站在界牌梁就可以看到登云山了。夕阳在登云山上空仿佛喷吐着怒火,跳跃着死亡的舞蹈。登云山灰暗的身影如一把复仇之剑横绝太空。
刘瑞芬不禁暗暗祈祷着:天哪,天哪,可怜我刘瑞芬,让那些仇视和欺辱我的狗东西们死吧,死吧!让他们不得好死吧!让他们得气鼓、得噎病、得瘫病,得不治之症吧!
经过一阵诅咒,心情松快了许多,刘瑞芬又突然意识到她太可恶了,太恶毒了,于是不由有些颤栗,于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境向梁下走去。
“干什么啦,才回来?死他妈外头算啦,回来干什么!”刘瑞芬一进门,张鸿远就大吼起来。
刘瑞芬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回来晚了。天都黑了,孩子们都睡下了,炉台上堆着锅碗筷勺。刘瑞芬没吭气,进了厨房盛好饭,端进屋里坐在板凳上就吃起来。刘瑞芬饿了,一大碗汤呼噜呼噜不几口就全倒进了肚,接着她又将锅底也倒干净了。
她那极富音乐感的吃饭声惹得睡在炕上的张鸿远十分反感。
“真他妈厚脸,吃起来一碗又一碗,真能吃得下。”张鸿远又骂了起来。刘瑞芬终于沉不住气,开始反击了。碗里还有几口汤她也不吃了,筷子也扔一边了,看样子她要拉开架势跟张鸿远较量一场了。
刘瑞芬一摔筷子,张鸿远火了,“噌”地坐了起来,裸着干瘦的胸膛拉起了男子汉的威风:“怎么啦,你!反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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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啦。毛主席说,造反自由。男女平等,许你们摔锅打碗,就不许我摔一摔筷子?”
“自由?好!有能耐不要回来,不要回来吃!”
“为什么,我吃自己的一份。”
“你的?说的便宜,你挣的?还是你买的?给我吐出来!说清楚了再吃。”
“好大的口气,别人娶了老婆都能养活老婆,好吃、好穿,你张鸿远娶了女人是要女人养活你?你不给自己的老婆做主撑腰,还不给碗饭吃?什么他妈狗屁本事!”
双方由“吃”开吵,现在已吵到了“做主”上了。夫妻吵架,导火索总是一些皮毛小事,真正的问题的根源是争吵中“吵”出来“争”出来的。
看吧!问题出来了。
“少给我乱扣帽子,谁不做主,说!这些年来谁敢欺侮我张鸿远?谁敢欺侮我的妻儿老小?我张鸿远没本事,也没有到了让人欺侮的份上,你给我少胡说。”
刘瑞芬听到这里,怒火上冲,站了起来:“屁胡煽,充什么英雄,,摆什么好汉,你就能冲你的老婆摆威风,怎么地,对你兄弟媳妇你就酸不溜溜的?一付熊样,见了别的女人你就熊了!”
“胡扯个屁!你扯我弟弟干什么?”
“干什么?一回一回的气受不够了?我的娃子们看看猛子,看那个毒虫那付恶煞神样,恨不能把我的娃子们都吃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我这亲生妈看看娃子也不让。娃子是我的,我生的。她生不下,连一块土坷垃也尿不出来,断子绝孙的毒虫。娃子们是我生的,告诉你,你去给我说,告诉你那个毒虫弟媳妇,不但我刘瑞芬有权看自己的娃子,就是要回我的猛子我也敢,我能养活起我的娃子,我讨吃要饭也心甘。”
刘瑞芬说到这里大哭起来。
张鸿远这时多少明白了点什么了,但听说刘瑞芬要往回要孩子,便吼道:“猛子是给了志小,你敢要?我打断你的腿,劈了你的手,他妈的,不让看就不看,给人就是给了,世上没卖后悔药的。”张鸿远的吼声很大。刘瑞芬收住了哭声。由“吃”吵到“做主”,又吵到“娃子”。问题一个一个吵出来了,但又吵不下去啦,吵到娃子身上张鸿远的态度是那样坚不可摧,但誓不甘心的刘瑞芬不能罢休。
“打吧、劈吧,我扎眼的你不行,不如大队那个狐狸精好,她年轻,水气,她迷人,会讨你喜欢……”
刘瑞芬不知为什么会扯到这个问题,不由地暗暗有点后悔,从她内心里不愿提这个话题,她有些心虚。
“你少来这一套。你有什么证据可说我?还是多说说你自己,整日里走东家窜西家,疯疯癫癫的,快盛不下你了!”
刘瑞芬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不由一阵虚惊,但张鸿远嚷了一顿似乎没有嚷出一点实实在在让她心服口服的事来。但他的神态,怒目圆睁、势不可当。他是那种洁身自好,爱名誉胜过一切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头上戴一顶——哪怕是一丁点的绿帽子。
“我怎么了,我怎盛不下了!”
刘瑞芬反问道。
这是女人特有的一种争吵艺术:通过反问诱使对方说出真情,于是抓住对方的弱点予以反击。
女人在争吵中没有男人那种高度的概括能力和强硬的逻辑说服力。
女人争吵起来抓住什么用什么,想到哪条说哪条。
女人吵架的时候是最精明最伟大的实用主义者。
张鸿远语塞了,举不出刘瑞芬违规违律、有伤风化的事情和证据。
就在张鸿远一时语塞的时候,刘瑞芬心中有了实底,张鸿远并不清楚,也没有耳闻她在麦收中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但做贼心虚,刘瑞芬依然有些不踏实感,或者是羞涩感和负罪感。这种感觉在已经铸成的铁的事实面前怎么也摆不脱,难受极了,然而,张鸿远的语塞给她提供了机遇,助长了发起反攻的勇气。她要大肆攻击张鸿远、以奋力抨击张鸿远,掩饰心中的惶恐。
“你在外面寻花问柳,别人在家里给你们做吃做喝。只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跟那个狐狸精眉来眼去,就差手拉手、腰搂腰在红土崖村游街了,娃子们大啦,你也不忌讳点,我一个无能无知的女人家无所谓,可是让我的娃儿们怎做人……”
刘瑞芬连骂带哭,涕泪交横。吵骂和啼哭这两把女人的运用自如的锋利武器,充分发挥了效用,再加上无中生有和诽谤这两门重炮,刘瑞芬边自卫边进攻,在自卫中摸清了张鸿远的底数,又在进攻中彻底战胜了张鸿远。
男人们往往在这种状态下痛苦万分,女人们则窃窃自喜。
能在不理智中让男人丧失理智,男人则会失去知识、逻辑、尊严和威风,则会一败涂地。
孩子们被父母吵醒了。张鸿远咽了口气,重新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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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芬嘴里不干不净唠叨着去洗碗了。听她在厨房里唠叨仿佛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有滋有味咀嚼胜利的果实,又是在吟颂喜庆的战歌。
张鸿远则陷入莫名的苦恼之中。
夜,秋天宁静的夜,像慈爱安详的母亲,用宽厚温柔的手掌抚弄着她的孩子们,用那安详神秘的眼睛注视着进入梦乡的孩子们,将她的孩子们紧紧拥在怀中,不论是淘气的、苦恼的、快活的、欢欣的、失望的……不论富贵贫贱,不论地位高下,在她悄悄展开的床垫上,所有的孩子们都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乡。
妈妈呀。张鸿远叫到,您能再给我一个属于自己安详的梦乡吗?
第十一章:“粉条”打败吴培云。“纸条”击败张鸿远。
第十一章:“粉条”打败吴培云。“纸条”击败张鸿远。绵柔似水的毛桃大娘厮守平静岁月与爱情,让做好人好事的孩子们震惊。“套院除奸”的短曲……
停电,又是停电。黑夜停,白天也要停。
大结巴周成瑞从大队部跑到张鸿远家,通知张鸿远吃过午饭去大队部一趟,主任叫。红土崖村有两个结巴:周成瑞为大,但结巴的不厉害,只要在着急的时候,或者是脑袋里的问题一时卡了壳时才结巴;小结巴就是为民——丢麦子,点不清数时,唱数的那位。
“成瑞,有大喇叭呼叫一下就行了,干吗还叫你跑一趟,是不是有急事?你鸿远叔不在家。”刘瑞芬说。
“不,不,不——道。”刘瑞芬问话问的太快,成瑞的脑子里转不过弯来,不知回答什么,怎么回答才好,“停停停停——了。你告告告告——就行了。”
周成瑞的意思:第一是回答“不知道主任叫张鸿远有什么事儿”;第二是回答“停电了 ,不能广播”;第三是回答“转告张鸿远就行了”。不过,同时让周成瑞回答这三个问题,有点过于难为他了,但周成瑞还是勇敢地应付了这三个问题,其结果是:一方面,回答了三句话,只好把几个关键字省略掉;另一方面,尽管做了如此巨大的努力和牺牲,周成瑞的脸还是憋了个通红,本来就有些黑的脸几乎成了紫色皮球,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中溜出来,把个正要出门的建诚看呆了,建诚以为那双眼睛要掉下来似的,直下得吐舌头。
“妈,我要去‘学雷锋,做好事’去了。”建诚跟在刚走出街门的成瑞身后,边做鬼脸,边跟刘瑞芬说话。
刘瑞芬说:“见了你爹,告他一声,记住了没?”
建诚应了一声,跑下了青石古道。
建诚是四年级小学生,逢礼拜天总是同纪忠、玉梅、青翠、小栓一起给军属扫院、抬水、挑红土。前头沟一共有五户军烈属:
东头五梅家的丈夫是武工队员,被日本人杀死的,但她家养殖蜜蜂,他们不敢去。而且五梅老太的媳妇不喜欢孩子们去她家,她太精干了,干净的连个孩子也生不下。
北梁的拐三狗,是朝鲜战场受的伤,确切说,是在第二天准备跨过鸭绿江时摔断了腿,因此,他本来就很短的腿又不得不跛了一点。他的闺女兰兰跟建诚是一个班,长的很胖,很能为那位河北侉老师看的起来,为此建诚他们一帮差等生很嫉妒,也正为此,他们也故意不去拐三狗家,以示报复。
村中东头嘴霍家,是三年前儿子参军的新军属。霍家从百崖坡迁来,霍家放羊的老汉吹的一口好口哨,村中人给起个外号叫“百雀”,他家院子挺大,原来是大财主张根斗的上院,土改后上院分给五户人家住,建诚他们去霍家不知扫哪块地为好,于是一般也不去霍家。
村西有两户军烈属:一户是纪忠家,纪忠的哥去年参加陆军,但纪忠不让同学们去他家,大概是觉得去他家怪不对劲儿,哪有自己给自己家干活儿还能算做好人好事呢,于是他们只好去离纪忠家三十米的毛桃大娘家。
建诚他们非常喜欢毛桃大娘家。
毛桃大娘姓杨,丈夫是一位非常厉害能干的战士,是有名的武工队英雄。岁数大一点的学生们都听大人们讲过他的英雄故事。他最著名的事迹是“套院除奸”。说的是河洼出了个汉奸二流子吴汉林,不但出卖八路军情况,还把妹妹吴花送给日本三原小队长做姘妇。那年八路军连续有三个工作人员被捕,经侦查是吴汉林告的密,这下*了毛桃大娘的丈夫周有庆。
周有庆发誓要干掉吴汉林。一天他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