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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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穿上大衣,把衣领竖起来,戴上帽子,手里提着破旧的手提箱,急不可耐地在过道上走来走去,眼镜片不时发出闪光。
列车明显地开始减速了。
窗外闪过灯火通明的高高的站台:系着白围裙的搬运工推着运货车。
乘客们——原来相当多——都聚集在过道上。
列车终于哐啷一声停住了。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和他的旅伴随着人流走出车厢,不由自主地朝四周环视了一下。
“噗,天气还是相当冷啊,”胖子精神抖擞地说,“怎么样,出发吧?”
“是啊,是啊,当然,”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回答说,“真的,太冷了。”
他们一边顺着站台朝前面很远的地方,亮着“城市出口”的牌子走去,一边绕开站在那里的人。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突然停下来,压低声音说:“我的上帝,这好像是他……”
胖子由于习惯不知不觉地又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惊诧地回头一望,只见他的旅伴惊慌失措地在原地转来转去,便回到了他身边。
“您怎么了,老兄?丢什么东西了吗?”
“您知道吗……您知道吗……我甚至不敢说出来……可是,我觉得……”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嘟嘟哝哝地说起来,忽然开始仔细地审视自己的手提箱。
胖子也俯身去看手提箱。
“手提箱怎么了?您不要这么着急。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
可是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突然改用咝咝的声音小声说:“什么‘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他生气地说,“您看一看吧。千万要悄悄地。您看见那边亮着路灯的柱子跟前有一个人吗?高高的个子,胖乎乎的,戴着鹿羔皮帽子?”“哦,看见了,”胖子讽刺地说,“这人是谁?乔装的世袭亲王还是逃犯……”
“我觉得这就是他。您明白吗?”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小声说,“就是当时把钱拿走的那个人。”
“这只是您的幻觉而已。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胖子断然反驳道,“走吧,走吧,这样站着会冷的。”“我不能走……”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诉苦地说,“这真可怕。应当……应当把他阻拦住……”
“什么?您发疯了!我敢保证,您肯定弄错了……”这时,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所指的那个人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匆匆忙忙地向旁边走去,转瞬间不见了。“我的上帝,他好像在躲避我们。”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惴惴不安地小声说。
“他在避风,而不是避我们。”胖子愤愤地反驳道。可是过了不一会儿,他们一切都弄清楚了。
有两个人——一个是戴着帽子、穿着黑色大衣的高个子年轻人,一个是穿着灰鼠皮大衣的姑娘,走到刚才那个人站过的地方。姑娘不知嘀咕了句什么,那年轻人便举起一只手,喊道:“我们在这儿!”
有两个人离开在站台上徐徐行进的一群刚下火车的乘客,走到他们跟前,其中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大手提箱,看样子很重。姑娘说:“请互相认识一下吧。这位是……”
她的话被嘈杂的人声淹没了。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回头看了看,踌躇不决地说:“这里应该有警察。我们只要把情况告诉他……”
“天哪,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胖子懊丧地反对说,“您到底走不走?”
“您想要我们离开吗?”
“是的,我想要我们离开!”
他们又争执起来,同时仍然装作摆弄手提箱的样子。
这时,路灯旁边进行了下面一段谈话:“怎么样,我们走吧?”姑娘问拿手提箱的人。“你们就在那里过夜吧。”
一直十分戒备的那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回答说:“不用了。我们去住旅馆。我们明天早上来。”
“那我就不劝了。”高个子年轻人含有意味地说。
“喏,为什么?”来客中另一个人谨慎地问。
“我听说今天那里发生了切普①。使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地感到胆战心惊。”
【① 俄语中“严重事故”的缩写译音。——译者注】
“切普是什么意思?”那人又问道,“请解释一下。”
“喏,怎么说呢?”年轻人笑了笑,“总之一句话,就是发生了严重事故。死了一个人还是怎么的。警察正在对所有的人进行审查。”
“啊哈。明白了,明白了。谢谢。”那人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同伴,然后问姑娘道:“彼佳为什么没来,啊?你为什么带生人来?”
“我单独一个人害怕。彼佳在等你们。他不愿意到这里来。要知道,他这人可慎重了。”姑娘说。
来人摇了摇头。
“带生人来不好。我们不相信。”他又看了一眼高个子年轻人,“他可靠吗,啊?”
“当然可靠。”姑娘急忙保证说。
“也喜欢赚钱吧?赚大钱?”
“谁不喜欢赚钱呢?”
“当然,当然,”来人点了点头,“谁不喜欢赚钱呀。住得远吗,啊?”
“一点儿不远,亲爱的,”高个子年轻人插嘴道,“步行很快就到了。
或许能碰上一辆出租车。”
“房子是单独的吗?”
“是单独的。完全是独门独院。”
“周围有花园吗?”
“有一个院子,并且有两个出口,分别通向两条大街。对这一行我们也懂,亲爱的。”
这场谈话好像渐渐使高个子年轻人兴奋起来。但是来人似乎没有发觉这一点。
“好吧!”他咂了一下嘴,转身对同伴说,“我们去吧,瓦尼亚,啊?”
那个叫“瓦尼亚”的点头作答,把同伴叫到一边,并提起手提箱,径自走了。
“等一等。应该合计合计。”那个同伴说。
他们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达成了一致意见。那个被称作瓦尼亚的人有点粗鲁地说:“我们同意了。你们可要当心,如果出了事——我们可不是吃干饭的。”
并恐吓地补充说:“我们是讲认真的人,不懂得玩笑。”
来人提起手提箱,于是他们一伙急忙顺着站台向通往市里的出口走去。
“您看,您看,”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惊惶地小声说,“这个人跟着那帮人走了。我担心他有什么图谋。或许应该警告他们一下?”
“当然。而且他们会立刻把他拦住。”胖子高兴地附和道,“我真不明白,您怎么就冻不坏呢?我好歹有这一身肥肉保驾,要不然……”
“哪里!我简直要冻死了,”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大声喊道,“我担心明天会……”
“啊!您老是有担不完的心。说实在的,您的表现就像个小娃娃。”
他们一边在站台上走着,一边彼此交谈着,目光始终盯住那个戴鹿羔皮帽子的身宽体胖的人。那人小心地走着,竭力躲在走在前面的人背后。
当他们来到空荡荡的站前广场时,天已经很晚了。胖子说:“我们加快步伐,追上他们。”
“不,不,现在不是时候,”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惊惶地说,“否则他会发现我们在靠近他们……而且……而且他会躲起来,但愿不要发生这种情况。或许他还会一下子认出我来。”
“咳,您挺懂行。您原来竟是个职业密探。您可要考虑到,往后要想靠近会更加困难。至少周围现在还有人。”
“是啊,您说得对。”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迟疑不决地说。
这时,后面跟着那个不明身份的人的那些人穿过广场,在一条不知什么大街的转角处消失了,那个人紧随其后。于是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和他的旅伴只好别无选择地朝同一方向走去。
前面展现出一条长长的、阒无人迹的大街,稀稀拉拉地亮着路灯。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突然加快脚步,好像被勇敢,更多的则是被不顾一切所驱使,开始追赶走在前头的那个人。
胖子惶恐不安地问:“说实在的,您想要干什么?”
“截住他……”
“那么然后呢?”
“就……就叫喊……让那些人都听见……”
“您发疯了!他会把您……”
“万一有情况,他们会帮忙的……况且我们毕竟是两个人,他不敢。”
这时,那人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回头看了看。他大概断定这两个人不会对他构成危险,便放心地朝前走去,他可能觉得赶上他是完全自然而然的,因为人们都在赶路,冻得够呛。既然两个人都拿着手提箱,当然是刚下火车。
当他们相距已经非常近的时候,那个不明身份的人甚至闪开了道,让他们走在前面。
可是其中一个追上他的人,戴眼镜的瘦子,猝然停下来,一边用空着的手不好意思地扶扶眼镜,一边非常客气地说:“对不起,我想请问您……”
“我没有时间,公民。”不明身份的人嘟哝了一句,一边把脸掩进立起来的衣领里,不知是为了避风还是为了避偶然相遇的人的目光。
“不,不,我恳求您。”
“我说了,我没有时间。”
不明身份的人转过身,打算往前走去,可是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一把抓住他的大衣袖子:“我请求您回车站一趟。”
“什、什么?”那人大吃一惊。
“是啊,是啊。应该弄清楚……”
这时,不明身份的人匆匆瞥了一眼渐渐走远的那伙人,用力把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推开,撒腿跑掉了。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用沙哑的声音喊道:“您胆敢动手!……”
“抓住他!……抓住他!……”胖子叫喊起来。
他,还有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也跟在后边飞快地去追赶那个跑掉的人,但是那人溜进一个黑洞洞的院子里不见了。
当他们又跑到大街上时,这里已空寂无人了。
“那伙人在哪儿?”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气喘吁吁地问,“他们到底在哪儿?……”
“看来,他们都走了。”
“可是他们听见我们喊了吗?我看见有一个人甚至回头看了看。”
“啊!”胖子摆了摆手,擦去额头上的汗,“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像您这样的英雄。”他笑了笑,“喏,我希望,您现在该放心了吧?”
“那有什么办法呢”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一边心绪不佳地回答说,一边环顾着四周。
“怎么叫‘有什么办法’?可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比如说,在那个院子里设埋伏。”
“哎呀,您少开玩笑。他跑掉了,这简直太可怕了。”
他们彼此交谈着,重又来到空荡荡的站前广场。这里风特别大,卷起了低吹雪,刮得路灯摇摇晃晃,长长的身影时而投在闪闪发光的布满雪的马路上,时而映在周围一座座沉静的、窗户里黑魆魆的楼房上。唯有那栋中间矗立着高高塔楼的长形的、敦实的车站大楼里还亮着灯。
“也许我们该到那里去吧?”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朝车站那边挥了挥手,“打听一下这个地方哪里有旅馆。”
“随便去什么地方都成,只要走就好。这可恶的风……”
他们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