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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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您曾坚信,他们一定会来的。”
“是的,我曾坚信是这样。但现在……现在我怀疑了。”
“可是他们来了,谢苗诺夫。”
谢尔盖凝目看了看他那双由于吃惊而瞪得溜圆的眼睛。
“来了?”谢苗诺夫用顿时嘶哑了的嗓音问道,“什—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夜间。”
“不—不可—可能……为什么我……也就是说我们……没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呢?……”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但他们来了。而且把他们逮了起来。确切地说,是把他拘捕了起来。来了一个人。”
谢尔盖发现,谢苗诺夫惊惶失措了,真正地惊惶失措了。这一点十分清楚。但是为什么呢?
“一个人,”谢尔盖又强调说了一遍,“可见他来的目的不是要行凶杀人。”
“那为一-为什么?……”
“这个我倒要问问您。”
“可是……我不知道!……让他自己说吧!……”
谢苗诺夫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又转而嗷嗷大叫起来。
“他已经说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
“那好。我们现在让您跟这个人进行对质。到那时您也许会想起点什么来的。”
“不,不!”谢苗诺夫惊恐万状地举起手来,仿佛要自卫,以免挨打,“我不愿意见他!说到底,我害怕,就这些!”
“您害怕什么呢?他已经被拘捕了。”
“反正一样……反正一样……”
谢苗诺夫又感到一阵阵神经质的寒颤。他那胖乎乎、红通通的面颊颤动起来。
“我们只能把这理解为这样一个意思,”谢尔盖特别平静地反驳道,“就是说,您害怕他说出您所不想告诉我们的。”
“根本没有这回事!……听见了吗?……没有这回事!……我……那好!”他突然绝望地大声说,“您就折磨我吧!……您就嘲弄我吧!……”
“那么,您同意对质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
“您可以拒绝,”谢尔盖耸耸肩膀,“您没有被逮捕。没有对您提出起诉。”
“那当然!我要是拒绝,然后您就会……不,不!我同意!对质就对质!您会看到的……”
过了几分钟,阿列克被带进了办公室。他用冷谈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谢苗诺夫,然后他的眼睛里刹那间闪过一丝冷笑。
“坐到这边来。”谢尔盖给他指了一下谢苗诺夫对面的椅子,并警告他们俩人说:“你们只能回答我的提问,你们不能互相提问,不能互相交谈和争论。清楚了吗?”
谢苗诺夫连忙点点头。阿列克冷冷一笑,耸了耸肩。
“现在我问您,谢苗诺夫。您认识这个人吗?”
“第一次见到。”谢苗诺夫断然回答说。
“您仔细看看。”
“不,不,这个同……这个公民我不认识。”
“那好,”谢尔盖把他的回答记录下来,并对阿列克也提出同样的问题。
“这个不大讨人喜欢的人使我想起了点什么。”阿列克挖苦地回答说,“假如他能够停止抽搐,那么我也许会回想起来。放心吧,亲爱的,”他对谢苗诺夫说,“坐在一起将会更加愉快的。”
“回答问题要严肃。这不是开玩笑。”谢尔盖正言厉色地提出警告。
“假如要严肃的话,那么,很遗憾,我就不会遇见他了。”
“是这样。”谢尔盖忍住了笑。可以肯定地说,他有点喜欢这个阿列克,尤其是跟谢苗诺夫比较起来。但他向阿列克提出一个新问题:“您深更半夜到谢苗诺夫家里去干什么?”
“取一样东西。我已经对您说过了。”
“我什么东西都没有!……”谢苗诺夫大叫起来,脸又涨得通红,“我发誓,我……”
“谢苗诺夫公民!”谢尔盖打断他说,“我现在没有问您。”
“可是……可是我抗议!他胡扯!……厚颜无耻地撒谎!”
阿列克攥紧拳头,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撒谎?狗东西?!”
罗巴诺夫用手按住他的肩膀。阿列克怒不可遏,浑身颤抖,重又在椅子上坐下来。
“好吧,”他威胁地说,“那您就记录吧。要知道,我认识这个狗东西。
我本来要从他那里取……一只手提箱!……”
可是从他口里再也得不到任何东西了。他坚决拒绝回答。
谢苗诺夫提心吊胆地斜眼看着阿列克,固执地一遍遍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发誓,是第一次……而且我没有任何手提箱!……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
于是谢尔盖开始觉得,他说的是真诚的。
对质终于结束了。阿列克被带走了。谢苗诺夫疲惫不堪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用手绢擦着汗湿的脸和脖子,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忙不迭地朝门口走去。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谢尔盖问,这时就剩下他和罗巴诺夫两个人了。
“很想知道这个手提箱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呢?”
“你是说火车上的那个吗?阿列克亲自去接站的,跟那个穿毛皮大衣的姑娘一起去的。可是谢苗诺夫……”
“谢苗诺夫好像确实不知道这个手提箱。”
“那么手提箱知道他喽?”
“是啊。”罗巴诺夫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胡说八道!”
“是胡说八道,但却是事实。”
“你知道。二者必居其一。”
“假如我说我什么都搞不明白,这会使你觉得更加满意,对吗?”
“当然,”谢尔盖不高兴地冷笑了一下,“至少我们将会处在同样的地位。”他停了一下,补充说:“总之,谢苗诺夫不像团伙的头子。”
“至少肯定是团伙的成员。”
“这是另一回事。但是头子……干这种事,应该是危险的头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罗巴诺夫一眼,“还有,我认为,谢苗诺夫什么时候都不会去杀人的。他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嗯,你也许是对的。”罗巴诺夫怀疑地应了一声。
他们最后决定,必须休息一下,按时吃顿午饭,哪怕就一次也行。于是,像往常一样,他们说好决口不谈公务。休息就是休息。
他们顺着宽阔的楼梯下楼时(食堂位于半地下室),罗巴诺夫谈起了关于冰球的热门话题。于是,不用说,立刻爆发了一场争论,因为两个狂热的球迷不可能不谈冰球,况且谈的是组建一支球队,这支球队由来自各地的球员组成,目的是在即将举行的比赛中夺取世界冠军。他们各自都热烈地坚持自己的候选球员,表现出所有真正的球迷所特有的渊博知识,口若悬河地说出一连串术语和去年国际比赛中的例子。同时,罗巴诺夫跟迎面碰上的同事们一一打招呼,介绍谢尔盖跟他们认识,极力打趣逗乐。他那乐观的性格轻松地战胜了疲劳,所以,谢尔盖望着他,几乎觉得自己身体上的疲劳也渐渐消失了。他已经多少次地感到高兴的是,在办这种棘手而错综复杂的案子时,这个人总是跟他在一起。
这一次食堂里人很多,来来往往,十分喧闹。他们狼吞虎咽,吃得很香。
谢尔盖说:“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扎特金。”
“大家都喜欢他。他是个有前途的小伙子。”
这是罗巴诺夫喜欢说的一个词,从他在莫斯科“狄那莫”当桑勃式摔跤编外教练时起,这个词就一直挂在他嘴边。于是,谢尔盖淡淡一笑,问道:“而且还是个富有成效的吧?”
这是罗巴诺夫喜欢说的又一个词。
“你瞧着吧。”他狡黠地回答说。
两人坚决地恪守着不谈公务的约定。可是难道能够不去思考它吗?尤其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说话很费劲,更多的是沉默。于是谢尔盖琢磨起阿列克来。这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从哪里来?他是怎么卷进犯罪活动的?他可是个有文化、相当聪明的小伙子,爱自己的双亲。当然,他脾气暴躁,自尊心很强,高傲自大。阿列克今天说:“愚蠢的高傲自大。”看来,他不知对什么有点婉惜,发现自己的什么疏忽……发现这样的人有“愚蠢的高傲自大”
并不难,因为他年轻,没有经验,大概刚刚从父母的羽翼底下飞出来。而且父母在高加索。他为什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他的犯罪联系不可能在那里,他的故乡城市,而且不可能把这些联系带到这里来。阿列克显然出身于良好的、诚实的家庭。但是阿列克怎么到这里来了呢?离家出走?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他是爱父母的。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么是发生了不幸的恋爱?
不,单为这种事不会离家出走的。阿列克说过:“漂亮的女人……”可是他把漂亮的女人称之为“危险”,人们对爱情,甚至是对不幸的爱情,一般是不这么说的。显然,他后来碰上一个“漂亮的女人”。那么,阿列克到底为什么远离家园,来到这里呢?假若他不是离家出走,那么他大概是到莫斯科或博尔斯克的什么人那里来作客吗?或者进学院读书?假若他是来作客,那么他应该住在谁家里或者朋友那里。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偶然的、更何况是犯罪的联系是很难的。而假若他是来求学的,只身一人,到异地他乡,那么在这种情形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这种事谢尔盖知道的多了!阿列克究竟是到哪里去:莫斯科抑或博尔斯克?他的道路同那个主要的、最危险的人的道路在什么地方突然交叉起来了呢?阿列克被什么钩住了,被什么钩子钩住了呢?看来,很可能是那个“漂亮的女人”,当然还有“愚蠢的高傲自大”。
是啊,谢尔盖又面临一场人的悲剧,不知又是谁的被蹂躏、被摧残的命运!所以,主要的不是排除,而是争取人的斗争,这种情形已经不足为奇了。
而这个小伙子值得去争取,甚至与他本人一道去争取。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罗巴诺夫冲他说道。
“你说什么?”谢尔盖回应道。
“我说,你还要水果罐头吗?”
“不要了,不要了,我们走吧。”
他们从食堂里走出来,点上烟吸了一口,不急不忙地登上了楼梯。
“我想出一个主意,”罗巴诺夫说,“我认为这个主意大有希望。阿列克要来取的那个手提箱……还有在车站上拿手提箱的那两个人……是这样吗?”
“好像是。后来呢?”谢尔盖发生了兴趣。
“后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科洛斯科夫认出来的谢苗诺夫从车站上一直跟着那两个人。而后来阿列克到他那里去取手提箱。不是胡说吧?”
“嗯,不明白。”
“那么也许跟着的不是谢苗诺夫?也许科洛斯科夫弄错了?”
“不管怎么样,他后来把他认出来了,但不敢肯定。是在那里,在市场上认出来的。可是在车站上……除非他们没有跟着他。”
“正是‘他们’!”
“是啊,这很有意思。并且可以向他提出两个问题。”谢尔盖沉入幻想地说。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呢?”
“阿列克……应该再确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