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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2004年第02期-第24部分

小说: 2004年第0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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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喜的话已经引起了——些顾客的注意,有人开始向这边靠拢,柜台里的店员也都瞪大眼睛,朝这边望过来。小杜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她用求饶的口气说,姑奶奶,你看看这是什么场所,你给我留点面子吧,我服了你还不行吗?
  ’
  你服我没用,我家宝东不服我呀。崔喜说。
  以后你家宝东就是用八台大轿抬我,我也不去他那修车了。小杜哭丧着脸说。
  崔喜见状得意地笑了,她见好就收,低下头亲了一下儿子的脸,然后抱紧儿子,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款款离去。
  这之后崔喜又去了一趟吴姐的饭店,她如法炮制,依然得胜而归。她觉得她把一些有害的苗头都掐死在萌芽状态中了。
  崔喜抱着儿子来到宝东的修理部,经过精心筹划,主动出击,崔喜觉得是该检验成果的时候了。她找了个小板凳坐到修理部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宝东忙来忙去。宝东显然对她的到来有些反感。
  这里又是风又是土的,你带儿子到这来干什么?宝东用埋怨的口气说。
  这里风凉,坐这总比闷在屋里强。崔喜说。
  耽误了我的生意,赚不到钱了,可就没这么悠闲的日子过了。宝东说。
  崔喜当然听得出宝东的弦外之音,她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地位,她的确是个吃闲饭的,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低人一等。她没有接宝东的茬儿,她沉默了,她的确需要静下来思考一·些东西。
  宝东并不和崔喜多讲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言简意赅地表明了对崔喜到来的不满。他开始专心致 志地修理一辆摩托车,小锁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大春则趁着这个机会凑到崔喜跟前,陪她聊上几句。
  嫂子,我师傅的手艺可棒了,来修过车的人都这么说。大春说。
  崔喜勉强笑了笑,她没有吭声。
  瞧他多白呀,一看就是个城里娃。大春冲着崔喜怀里的孩子做了个鬼脸。
  崔喜依然没接茬儿,她只是就势亲了一下儿子的腮帮。
  嫂子,你们城里女人就是洋气,不像我们乡下女人那样,怎么打扮都带着土腥味儿。大春说。
  是吗?崔喜顺嘴问道。
  当然是了,就说嫂子你吧,你不怎么打扮,可一看就是城里人。大春说。
  崔喜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等我跟师傅学成手艺,就回乡下也开一个修车部。大春说。
  以后再到修理部来,能陪崔喜聊上几句的依然只有大春。宝东总是不停地干活,以忙碌为借口来冷落她。其实崔喜只去了三次,数量虽不多,但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通过观察她发现已经没有女人和宝东拉拉扯扯了,对此崔喜很得意也很满意,她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不等宝东忍无可忍地撵她,她自己就退了。
  闲在家里,崔喜感受最深的是寂寞。在乡下的时候,家里似乎永远都是热闹的,就是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干活,寂寞也不会找上她来,因为在不算太远的地方,总会有和她一样在干活的人张望着她,主动和她打招呼。进城以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大了,她总弄不明白,在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的城市里,人1门为什么偏偏要躲开人,要为自己穿上一件厚厚的甲呢?
  好在崔喜还是有事可做的,那就是对宝东常备不懈的监督。为此她又一次去找洪姐,仍然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有关宝东的情况。站在洪姐的摊床前,她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磕着葵花子,聊着聊着就切入主题了。崔喜说洪姐你又去宝东那里了吗?洪姐说去了,她就会接着问,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了。起初洪姐还能认真回答,问得多了,洪姐就笑而不答了。崔喜问她为什么不答,她说我看出你的问题来了,崔喜就问什么问题,洪姐说你把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宝东身上了,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
  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崔喜问。
  我看也对也不对。洪姐说,你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宝东身上,说明你对他一往情深,这应该是对的。可是你却因此丧失了你自己,宝东成了你全部的精神生活,我问你,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是什么呢?
  崔喜沉默了,洪姐的话像一跟钢针,一下子扎在了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或者说洪姐说出了她潜意识里早就有的,但她自己却说不出来的东西。
  作为另一种维护,崔喜开始对宝东体贴入微。她懂得一张一弛的道理,有的时候女人的温柔要比监督更管用。
  她每天早早起床为宝东准备早餐,当宝东走出家门的时候她总忘不了学某些外国电影里的夫妻那样,送上一个暂别的吻,这一吻令宝东觉得又好笑又温馨。每天离宝东回家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她就开始拉开架势准备晚餐。她选好洗净宝东最爱吃的小萝卜菜,把生酱炸熟盛在一个小碟里,然后在玻璃罐前接上一杯宝东自己用蛇胆和鹿茸炮制的白酒。喝了这种酒的宝东上床后总会勇猛异常,崔喜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直发抖,她说不清自己对此是向往还是恐惧。
  这种体贴入微还不可避免地体现在床笫之欢上。说心里话,崔喜偏爱的是那种很传统的姿势,可宝东却喜欢玩些花样,他毫无节制的要求曾令崔喜大为反感,但她还是忍了,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自己几乎是在卖身讨好。但她并不悲哀,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当大春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城市女人来崇拜时,她的自豪感使一切的委屈和不快都化作了一团空气。
  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之后,崔喜还是忍不住和宝东打了一架。起因很简单,崔喜从早市上买回了几只小鸡,把它们放在一只纸盒箱里养着。这几只小鸡整天叽叽喳喳地叫,尤其早晨叫得更欢。宝东常常被它们吵醒,为这他经常抱怨,叫崔喜赶紧把这几只小鸡处理掉。崔喜在这个问题上显得艮固执,她给宝东讲养鸡的好处,说养鸡不但好玩,还能给房间带来活力和生气。鸡长大了官虾蛋,家里就不用花钱买蛋了,就是鸡老了下不了蛋了,它的肉还能吃呢!宝东也拿她没辙。
  火气是偶然点起来的,有一天早晨宝东又被鸡给叫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卫生间,刚走几步就踩到了一泡鸡屎,原来鸡们在半夜跳出纸盒箱,正满屋闲逛呢。宝东怒从心起,抓起一只小鸡就甩向了窗外,他们家是五楼,这只小鸡的命运可想而知。崔喜扒着窗台看着已摔扁的小鸡,胸中憋闷了好久的东西一下子都涌了出来。她失声大哭,边哭边骂宝东不是东西。
   宝东应该算作一个很大度的男人,要在以往,崔喜骂他几句他并不会怎样。但此时他也正在气头上,崔喜骂他,他便寸步不让,他底气十足地嚷道,别把你乡下那一套搬这来,这是城市,不是农村。
  农村怎么了,农村来的就要挨你的欺负吗?崔喜最忌讳别人说她是乡下人,此时她把刻意的顺从抛到一边,哭得更凶了。
  宝东说这句话的确是有感而发,他早就听人讲过,乡下人和城市人的区别是根深蒂固的,是很难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比如某个乡下孩子考上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城里工作生活了若干年,他的穿戴变了,皮肤变了,可你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找到属于乡下的东西。宝东当时对此说不以为然,娶了崔喜后他才逐渐相信了这句话,他不仅从已经改变了面貌的崔喜身上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一些属于乡村的东西,还从许多细枝末节上看到了乡村的影子。比如,崔喜点煤气灶时用过的火柴从不扔掉,每一个易拉罐、饮料瓶她都要回收,所有的剩饭剩菜她都要留着下顿吃等等。但崔喜不是在所有的事情上都节俭,比如她每次出去买菜、买肉,她都会拎回几大兜子,这么多东西想尽办法几天之内也是吃不完的,最后都难免遭到被扔掉的结果。宝东把它归纳为农民似的节俭、农民似的浪费和农民似的贪心。
  两个人在清晨大好的阳光中大吵了一架,宝东饭也没吃就去修理部了。崔喜带着儿子在家也没吃饭,她越想越气,就去婆婆那里告状。婆婆先是耐心地听她讲,待她痛痛快快讲完了,婆婆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会劝一劝宝东的,你毕竟是乡下来的,乡下的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丢掉的,一切都得慢慢来。
  婆婆的话似乎令崔喜受到了更大的羞辱,她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天早晨,崔喜带着儿子来到婆婆家,她把儿子往婆婆的床上一撂,说,妈,我准备出去找工作,这孩子,就得由你来带了。
  宝东他同意吗?婆婆问。
  我出去找工作也是为了他呀,我能赚一点钱,他的负担就会轻一些。他没理由不同意呀!崔喜说。
  婆婆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就点点头同意了。
  从婆婆家出来时崔喜就像是丢下了一个包袱,浑身感到轻松了许多,她已经拿定主意,她必须参加工作,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这一次她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没有选择服务行业,而是选择了一家雪糕厂。
  崔喜到雪糕厂应聘,这是一家私营企业,招工启事上写着只招一名力工。崔喜闯进厂长室去见老板,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听她说明来意后老板说,我这里招的是男工,负责把雪糕箱子从车间搬出来,装上车,再送到各个销售点去。
  崔喜挺着胸脯说,你招的应该是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人,不应该分什么男女。
  老板被她倔强的样子逗笑了,笑过之后说,这活很累的,你能胜任吗?
  崔喜说,我胜任不胜任,你看我干过就知道了。
  崔喜说罢推门就走了出去,老板跟着她走出来,看她将一箱雪糕抱在胸前大踏步地走,连衣服都没换。几个来回下来,并没有气喘吁吁干不动的样子。老板被她不怕累不怕脏的精神所感动,他来到崔喜身边说,你不用试了,我看得出你是个吃苦耐劳的人,你留下吧。崔喜的脸上就露出一份自豪的笑。
  崔喜领了一套工作服,她躲到工人的休息室将衣服换上,出屋后就投入了工作。第一次装车,司机并没有在场,崔喜一个人将雪糕塞满了车厢,然后她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等着司机到来。送雪糕的车是一辆小型冷冻车,崔喜总觉得它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坐在这样的车上能有安全感吗?崔喜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古怪也很滑稽。
  时间不长司机就来了,这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小伙子,他走到跟前时崔喜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是大春。
  怎么会是你?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这样的惊呼。
  大春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崔喜则说,我是出来打工的。大春说我也是,装车应该是我们俩的活,你怎么不等我一下就把车装满了。崔喜说谁装不是装呢,车满了就上路呗。大春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上车了,崔喜也上了车,她坐的是副驾驶的位置。
  车开起来后大春才告诉崔喜,他到雪糕厂也才有一个多星期,他本想继续留在修理部学手艺,可不知为什么,宝东突然不爱搭理他了,一些小活本应该归他干,可宝东不是自己亲自干,就是叫小锁干。宝东把大春闲置起来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半个月,大春终于闲不下去了。他对宝东说想出来干,宝东没有挽留他,他就背着自己的东西出来了。他一个人漫无目标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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