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短篇小说(2)-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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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财鹄矗骸ǔ先缢�'耙子'与人体形状相配。这个'耙子'对着人的身躯,这两个对着双腿。这个小小的尖刀是留给头部的。您明白了吗?〃他亲切地对着旅行家俯下身问,摆出一副准备做最详尽解说的架势。
旅行家眉头紧皱,看着耙子。对司法程序的解说没能使他感到满意。不过他得承认,这里毕竟是流放地,采取非常措施在这里是必要的,这里的一切都得按军队上的一套办。不过,他对新任司令官寄有一丝希望。这位司令官虽说行动缓慢,却显然打算实行一套这位军官那狭隘的思想无法理解的新程序。出于这种考虑,旅行家问道:〃司令官会来参加处决吗?〃〃不一定,〃军官回答说。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触动了他的痛处,脸上亲切的表情尽失形态,〃正因为如此,我们得抓紧时间。虽然有违心愿,十分抱歉,我却不得不简单点解说了。不过,等明天机器重新擦洗干净之后机器会弄得很脏,这是它唯一的缺陷我可以给您补上细节上的解释。那么,现在只拣最重要的说。犯人摆在'床'上、'床'开始颤动时,'耙子'就朝着犯人的身体往下落。它会自动调节,让'靶子'上的针尖刚好触及皮肤;调节过程一完,这根钢绳立刻绷得笔直,就像根钢棍。下边正式开始了。没有经历过的人从外部是看不出各种刑罚之间的区别的。'耙子'工作起来外表上好像都一样。它颤动时刺破随之颤动的人体的皮肤。为了使每个人都能检查判决的执行情况,'耙子'是用玻璃做成的。当时为了把针刺安到'耙子'上,技术上还碰到了一些困难。可是,经过多次试验后,还是搞成了。我们没有让困难给吓住。现在谁都可以透过玻璃观察到字是怎么写到人的躯体上的。您愿意走过去点看看'耙子'上的针吗?〃旅行家缓缓站起来,走过去弯下腰去看'耙子'。〃您看,〃军官说,〃有两种针,排列形式各种各样,每支长针旁有一支短的。也就是说长针写字,短针向外喷水,把血冲掉,使字迹清楚地显现出来。冲出的血水经这儿的小槽沟进入这个主槽,再通过那个排水管流到坑里。〃军官用手指仔细地沿血水流经的路线指了一遍。为了尽量显得逼真,他把双手伸到水管出口处做着接水的手势,这时候旅行家抬起脑袋,手向后摸着,想退回到椅子上去。令他大吃一惊的是,看到犯人也跟着他随着军官的邀请走过来,到近处观看'耙子'的配置。犯人把攥着铁链、昏昏欲睡的士兵往前拖了一点,也把身子俯在玻璃上。只见他张着狐疑不定的双眼正在追寻两位大人刚才在观察什么,却因为听不懂解释而一直莫明其妙。他躬着腰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一双眼睛不住地在玻璃上溜来溜去。旅行家想把他撵走,因为他的行为很可能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军官却一只手紧紧地挡住他,另一只手从土堆上抓了一个土块朝士兵扔去。士兵浑身一震,睁眼一看,见犯人如此胆大妄为,就扔下枪,脚下鞋跟往土里使劲踩稳,用力把犯人往后一拽,犯人一下子倒在地上。然后士兵低下头,看犯人套着铁链〃铛啷、铛啷〃地怎么挣扎着翻身。〃把他拉起来,〃军官吼着,因为他发觉旅行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犯人身上去了。旅行家不由得把身子从〃耙子〃上俯过来,只不过是想弄清犯人怎么样了。〃好好伺候他!〃军官又是一声大吼。他绕过机器跑过来,亲自下手抓住犯人的腋窝底下,在士兵的帮助下犯人的脚不时地滑溜把他拖了起来。
〃现在我全明白了,〃当军官回头再次向他走来时,旅行家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讲呢,〃军官抓住对方的胳膊朝上指着说:〃'绘图员'里面有一个齿轮组,控制着'耙子'的动作,但它的排列依判决书的图样而异。我现在还沿用老司令官的图样。就在这儿,〃说着,从皮夹子里抽出几张纸来〃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把它交到您手里,这是我拥有的最可珍贵的东西。请您坐下,我就这么拿着让您在近处看,您肯定能把什么都看清楚的。〃他举起第一张让看。旅行家本想说几句赞许的话,可他却看到满纸尽是像迷宫一样乱七八糟地交错在一起的线条,要找出个空白点都不容易。
〃您看吧,〃军官说。〃看不懂,〃旅行家回道。〃写得很清楚嘛!〃军官说。〃写得非常高明,〃旅行家应付地说,〃可我读不了。〃
〃对了,〃军官说,笑着把皮夹子放回衣袋里。〃这可不是给小学生用的仿格本。得花很多功夫去读,像您这样的人肯定终究会读懂的。当然,这不能是简单地写上几个字;不是要一下子把人杀死,而通常要延续十二个小时;计算好了第六个小时是转折点。因此,一定得给真正的文字四周点缀上许许多多的花纹;文字本身只不过像个窄窄的腰带在身体上绕一周;身体其余部分都是留给装饰性图案的。您现在可以理解'耙子'和整个机器的运作了吧?您瞧着!〃他跳上梯子,把某个轮子转动了一下,朝下喊道:〃注意,往边上让让!〃说着,整个机器动起来了。要不是那个轮子〃嘎、嘎〃地响,那可就十分完满了。轮子发出的声音使军官感到意外,急得他对轮子挥起了拳头,然后抱歉地对旅行家摊了摊双手,很快从梯子上爬下来,从下边观察着机器的运行。还有点地方不大对头,这只有他能察觉出来。他又爬上去,两只手伸进绘图员里面去摸,随后,为了尽快地下来,他不用梯子,而是抱住一根铜柱溜回了地面。为了让对方在机器的轰隆声中听清自己的话,他对着旅行家的耳朵大声嚷道:〃您明白整个过程吗?'耙子'开始写字啦;等犯人背上第一轮字写完,棉絮层就开始转动,缓缓地把犯人翻到另一侧,好让'耙子'能在新的地方写字。这时,因写字而刺破的部位被置于棉絮上,由于棉絮是特制的,可以立刻把血止住,准备好让'耙子'把写的字再加深。'耙子'边上的尖角在犯人的身体继续转动时就把伤口上粘着的棉絮撕下来甩进坑里,'靶子'又可以继续工作了。就这样,'耙子'在长达十二个小时里把字愈写愈深。头六个钟头里,犯人几乎跟往常一样活着,只是熬着疼痛。两个钟头之后取掉毡团,因为犯人再没有力气喊叫了。'床'头这儿这个电加热的钵子里盛着热米粥,只要犯人有那个雅兴,可以用舌头舔着吃。从来没有一个人放过这个机会的,我可是见得够多啦。只是在第六个钟头上犯人才失去了进餐的兴致。然后我就跪在这儿观察着这一幕。最后一口粥犯人很少咽下去,只是在嘴里倒来倒去,就吐到坑里去了。这时候我得赶紧缩下身子,不然的话,那一口脏物就会啐到我脸上。第六个钟头里犯人是多么安静哟!连最蠢的家伙这时也灵醒了。这个过程由眼睛四周开始,由此延散开来。看着这种景象,使人禁不住都想跟着躺到'耙子'底下去。往后就没有多少好看的了,犯人只不过是开始解读写上的字而已,嘴巴向前撅着,状似悉心倾听。
〃您也看到了,用眼睛辨认那些文字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我们'耙子'上的犯人要凭自己身上的创口进行解读,自然就更费劲了;他要花上六个钟头才能最终读懂。这时,'耙子'将他完全刺透,叉起来扔进坑,'扑哧'一声掉在血、水和棉絮里。至此,法庭处决完毕,然后我们,我和士兵,将他黄土一掩了事。〃
旅行家一直把耳朵朝着军官,双手插在衣兜里观察着机器的动作。犯人也在瞧着,却一窍不通。他身子微微下弯,紧紧盯住摆动着的针。这时,军官向士兵打了一个手势,士兵在犯人身后一刀划开他的衬衣和裤子,衣服当下就往下掉;犯人想抓住下落的衣服,把自己的光身子遮住,士兵却一把抓住他向上举起,抖掉了他身上的残衣破片。军官关上机器,于是,在这突然出现的寂静中犯人给摆在了'耙子'底下。解开了铁链,却捆上了皮带;起初犯人几乎觉得是一阵轻松。可接着'耙子'向下落了落,因为犯人是个瘦子。针尖碰着他时,全身皮肤一阵颤疏;士兵忙着绑他的右手时,他盲无目标地伸出了左手,可手伸出的方向正好是旅行家站着的地方。军官一直从旁边看着旅行家,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对这次处决的印象,因为他至少对这次处决做了一番粗略的解说。
捆手腕的皮带断了;可能是士兵捆得过紧。军官得下手了,士兵把断了的皮带拿过来给他看。军官也向他走过去,回过头来对旅行家说:〃这架机器零件很多,免不了这儿断了,那儿裂了;但却不能影响对它的总体看法。再说,马上可以换上新皮带;这回我要用铁链;当然,这样做右臂上振动时的柔性会受到些影响。〃他一边安放铁链,一边又说:〃如今用来保养机器的经费大大削减了。前任司令官主事时,有那么一笔维修机器的专用款子,我随时可以动用。那时这里有个仓库,里面各种零配件应有尽有。我承认,用这些东西时,像新任司令官所宣称的,我是有些大手大脚,我说的是从前,不是现在;可新司令官是在利用一切借口来诋毁原有的一套。如今,他亲自掌管机器用的那笔款子,而且,假如我派人去领新皮带,还得带着断了的皮带作证据,新皮带还要十天以后才能发下来,可拿到手的都是劣等货,用不了多久。这段时间里没有皮带怎么让机器动起来呢,这可就没人管了。〃
旅行家自忖:态度明朗地干涉别人的事务,总是不可取的。他既非流放地上的人员,也不是统管这块地方的国家的公民。要是他对这次处决指手划脚,甚或加以阻挠,人家会对他说:你是个外国人,一边悄着去。那他可就无言以对了,只能赶紧解释,说自己都弄不清自己是怎么啦,因为他旅行的目的只是想考察,决非要改动别国的司法规程等等。但这儿的事情实在叫人不忍撒手。司法程序的不公正、判决的不人道是明摆着的。谁也说不上这里关系到旅行家的什么个人利益,因为犯人与他素昧平生,既非他的同胞,也毫不乞求他的怜悯。旅行家持有上边官府的荐文,在这儿受到了礼仪周全的接待。至于说他应邀观看这次法庭处决,似乎是明显地在暗示他,要他对这个法庭程序谈谈自己的看法。这一点再明显不过了,特别是他听得清清楚楚,司令官不支持这种司法程序,而且可以说对这位军官怀有一种敌意。
突然,他听到军官怒吼一声。军官好不容易刚刚把毡团塞进犯人嘴里,犯人忍不住一阵恶心,眼睛一闭,呕吐起来。军官急忙把犯人的头从毡团上提起,想把头按向土坑;可是晚了,脏物吐在机器上,向下流着。〃都怪司令官!〃军官喊着,气得抓住铜柱在摇,〃把我的机器弄得脏得像个猪圈。〃他举起发抖的双手给旅行家指着面前的狼藉场面。〃哪一次我不是给司令官不停地解释上好几个钟头,希望他明白,行刑前一天不能再给犯人吃东西了,可宽厚的长官就是不听。犯人带来之前,司令官周围的女士们总是用糖果把他肚子塞得满满的。他一辈子都靠吃臭鱼烂虾过来的,现在呢,倒得吃糖果!这倒也无可厚非,我不愿说长道短,可三个月前我就打了报告,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发给新毡团呢?这块毡团上百人临死前衔在嘴里,上面什么东西没有?犯人怎么能够张口咬住它而不恶心呢?〃
犯人把头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