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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改制 作者:王江-第48部分

小说: 改制 作者:王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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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么大的人了,啥家伙没见过,做人别太计较,你来我往,两相情愿,谁也没吃亏。”
  “我看你天生是个无赖,简直厚颜无耻。”
  “论脸皮,老子比杨启明厚多了,他要脸,老子不要脸,脸皮掉地上,你踩几脚都行,人只要不要脸,啥事都好办了。”他走过去,打开房门,回到座位上,得意地坐在那儿,从抽屉里掏出个皮鞭,“哒哒哒”敲打桌面。
  今天,李娜莎算遇上了对手,女人对付这样的男人,往往占不到便宜。他打开门,就是让自己吵的,他豁出去了,手上又拿根皮鞭,在这儿吵起来,只有自己跌份儿,没便宜可沾。俗话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玩命的,女人最怕男人不要脸。这儿是他的地盘,说不定挨几鞭子,再叫来保安,这家伙野得很,天生流氓种,什么事干不出来呀!李娜莎望着他自鸣得意的神态,找不到任何与自己相欢的蛛丝马迹,昨晚炙热的场景倏然消失,成了眼前飞扬的尘埃。李娜莎有气撒不出,一肚皮委屈,心一酸,眼眶盈泪,声音低低地问:“昨天晚上,你说的都是真话?”
  “没错,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现代人跟着感觉走,流行一夜情嘛!”他理直气壮地说,鞭杆敲打手心,“咔咔”作响。他嘴上叼根黑雪茄,一大口烟吹向天花板。李娜莎见他这副无赖样,伤心透了,说了句:“我把你的衣服送来了。”说完,“呜呜呜”捂脸冲出门去。
  他坐在那儿纹丝不动,麻木地望着李娜莎离去,嘴里唠叨:“这就对了,娘儿们就该有个娘儿们样,这臭娘儿们,想来硬的,永远不是大男人的对手。”他放下皮鞭,给曲萍打电话,请她务必来一趟,晚上请她吃饭。
  曲萍一接电话,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昨晚,她写小说写到凌晨两点多,冥思苦想,想象中的故事出现许多岔道,男女主角在什么地方捅破这层窗户纸,公园?电影场?宿舍?办公室?她理不清头绪,思路被堵,憋得慌,下笔没写几个字。今天郎总请吃饭,小说情节会真实而丰满,也许故事发展,跟实际合着拍呢。她对镜子照了照,头发剪得太短,像个男孩,今天衣服穿得不讲究,一身牛仔服,太平公主,连女性特征都没有,她懊悔了半天,在吸引男人上,为什么赶不上欧阳倩文?
  晚上,曲萍身影出现在饭厅,让郎士群眼前一亮,一向朴素老成的她怎么变淑女啦?郎士群反复打量她,只见上身套件浅蓝色高领毛衣,鼓鼓的胸前挂串鲜艳的珠子,米色毛料裙,足登浅咖啡长筒靴,脱去乳白色的外套,诱人的身条全显露出来。短发烫得鬈曲蓬松,衬得小脸光彩四溢,跟走在T台上的模特没两样,女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话一点儿不假,要不是她主动叫郎总,还认不出她呢!这身行头是下午请欧阳倩文一块上街购置的,还专门做了美容,她落落大方坐在对面,郎士群眼都看直了,这女人咋一下变漂亮啦?她望着郎士群关注的眼神,心里泛出几分得意,以后买衣服,一定拉上欧阳倩文,准灵。郎士群也乐开了,身边有这样的靓女陪,到哪儿吃饭都不掉价。
  郎士群要来潮州功夫茶,两人喝。他并不急着点菜,茶里的个中三味儿,有时得慢慢品,才有滋味。他点燃雪茄,悠悠喷出一口烟,望着曲萍说:“曲记者,今天可真漂亮啊!”
  “我还不是老样子?”曲萍说着摆一下头。郎士群觉得她脖子有点僵硬,没欧阳倩文那么自然。杨启明常说,真正的美人,是从骨子透出来的,不是包装秀出来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要与生俱来的那股美艳。这小子,算把女人琢磨透了。郎士群说:“南国名记,你今天算换了人间,旧社会走进新社会,我可回到旧社会了,三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
  “你说谁名妓呀?真难听。”
  “数我嘴笨,图省事,名记者,总可以吧?”
  “郎总,你遇上什么为难事了?”曲萍关切地问。郎士群把欧阳倩文和案子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他说话时眉头紧锁,额上的疤揪在一起,脸上没了过去的光亮,声音低沉,话音拖得长长的。曲萍喜欢听他磁性的男低音,雄浑厚重,有海浪拍打岸边的节奏感,比玩世不恭的油腔滑调好听多了,用心说与耍贫嘴感觉就是不一样。曲萍见他痛苦的表情,想了想,说:“这事还不简单吗?你应该主动接受倩文的意见,跟他调解,不光付他生活费,还要给他安假肢,让他恢复生活工作能力,你贴心想一想,一个壮劳力,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是什么感觉?换了我,也跟你没完。事成之后,要形成规矩,照章办理,员工才有归附感,安全感,给你卖力干,安假肢的钱也回来了。我在报上再给你写个专访,你在人心目中的形象,不光是有钱的大款,还是富有爱心的慈善家,多好的新闻啊!”郎士群想,这样花钱,比广告费便宜,钱花在人身上,比印在报纸上值,以后招工也容易,尤其与欧阳倩文的关系也可以得到缓解。他拍了下脑袋,说:“有文化与没文化差远去了,我咋没想到呢?要有来世,我也要当个硕士,博士,名记。”
  “瞧,你又来了。”
  “名记者,这者字怎么老忘说了呢?不顺口,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见怪
  啊!”郎士群说完,曲萍扑哧一笑,她心跟明镜似的。这些鬼男人,好话尽往邪道上说,心里就痛快,典型的性骚扰。
  郎士群大方地点了一桌菜,胃口大开。曲萍胳膊架着,秀气地吃饭,生怕油花溅在新衣服上。她感到人穿上新衣服,活得累。她大学时的男朋友老说她,身材像瘪三,穿衣像红头阿三,瘦马配不上新鞍,只配古道西风断肠人,试件新衣服,身子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自然。上趟街,男朋友的眼光,尽瞅艳丽的时髦女郎,她们像带着吸铁石,有无穷的魅力,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难道男人挂在嘴边的女人味,就是几件时尚的新衣裳?后来两人吹了,她大学男朋友是上海人,小白脸,办事黏糊,他的形象早已淡忘,只有这些话,她一直记忆犹新。上海男人远没郎士群办事干脆利落,有男人味。
九十一
  两人吃完饭,郎士群用纸巾擦完嘴,说:“曲记,你告诉欧阳律师,说你做通了我的工作,其余的事就甭提了,对,顺便把这个交给她。”他把车钥匙递到曲萍手上。“嗯?这事你不用教我,你怎么又记起来,连个者字也不会说。”曲萍噘嘴不高兴。“咳,我怎么又把者字弄丢了,之乎者也的者,这话说起来太别嘴啦!”郎士群说完,望着她朗朗地笑,眼里蕴含另一股味道。
  晚上,郎士群开车送曲萍回家
  ,他身上的气味,让曲萍感到无名的冲动。路上,一排排昏黄的路灯向她倒过来,一座座防盗网包裹的住宅楼,连成一张黑色的网,笼罩住她,三楼黑黢黢的窗格外冷清,轻松的心情陡然变得沉重。她下了车,头也不回走进楼去,她觉得背后灼热。她上楼开开门,亮了灯,走到窗前,见郎士群的车还在楼下,回头望见床头柜上摆着的那张俩人合影照,心里泛起股酸楚,缓缓把窗帘拉上,外面的车声渐渐远去。曲萍拿起照片端看。他是在网上认识的,叫谭新华。视窗里,他长得挺酷,帅呆了;照片上,他那么潇洒自信。两年前,他俩在网上拉家常,他话语浪漫、幽默,谈人生理想、抱负,他说,要自己创业,白手起家,人生才有滋味。他雄心勃勃来到大都市。当时,他大学毕业不久,年龄小她六七岁,甘心做漂族,乘上独木舟,快乐地荡起双桨,驶向理想的彼岸。为解决他的居所,两个异乡人走到一起,红缎子被平展地铺在床上,是他选定的,他说牡丹象征荣华富贵,我们一定会发大财。由于他不愿结婚,一定要混出样儿来,曲萍怕熟人知晓,只能天天翻报纸,看招工栏目,有空陪他四处找工作,拼命推销他的价值。一封封求职信石沉大海,一次次见面被拒不录用,没工作经验是最好的托词,大学生价值一。
  一天,他回到屋,高兴地抱起她,说:“我找到工作啦!一定会发大财。”之后,他每天穿戴整整齐齐去上班,回来不断向她借钱。原来他搞的传销,一件三百元的西服,卖到三千多,一张五百的床垫,也攀上四千多的高价,把她钱包掏空不算,还骗了不少亲戚朋友。仅干了一个多月,他掂起皮箱出门,再没回这个家,只在电话里淡淡说了声:“我们分手吧。”
  曲萍焦急地四处找他,那种忧郁,那种无奈,天塌了似的。打电话去他家,又满街去找,网上去寻,甚至向报社请假,到他曾工作半年的上海去找,什么地方都跑遍了,还是没他的音讯,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人间蒸发了。床上变形的牡丹花束在灯光下很扎眼,甜蜜的同居温馨尚存,转眼成了昨日黄花。现在男人怎么啦?撇下心爱的女人,拔腿就溜,真是个只有自我,没有责任的年代。曲萍把合影照反过来,放进抽屉,擦去眼角的泪。有时,女人的伤心泪只能悄悄流,爱情的青苹果得自己去啃,再苦的水也得往肚里咽,她不愿意任何人知晓这段灰色情感经历。她沉静了一会儿,打开电脑,继续写她
  的小说:晚上,俩人吃完饭,黑衣人开车送她回房间,她透过玻璃窗,见黑衣人伫立在楼下,怀抱吉他,浑厚的嗓音唱着:“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又过了一天,晚上,郎士群约曲萍去威尼斯酒吧。追女人,穷追猛打是他的招数之一。
  俩人坐在小桌前,郎士群要瓶威士忌,曲萍喝得直皱眉头,口感不太好,又辣。郎士群赞美道:“好酒哇!酒就得喝辣的,有味道,有气派,你喝喝就习惯了。”
  曲萍强咽下一口,绷紧脸说:“看美国大片,男女都去酒吧喝威士忌,没料到这么难喝。”
  郎士群目不转睛盯着曲萍,看她难受的样子,心里很得意,制服女人,首先要摧毁意志,喝酒就是一招。今天,他对这瘦女人有了全新的看法,她确实不一般,眼高一线,书没白读。昨天上午,他按曲萍的意见,补给伤残员工九万元经济补偿,还专为他定做假肢。今天,民工拄着拐棍到青天律师事务所,扑通跪在欧阳倩文面前,连磕三个响头,感谢救命恩人。欧阳倩文脸吓白了,忙扶起他说:“不敢当,真不敢当,这事要感谢郎总才对。”曲萍讲了当时的情况,这细节都放进刊登的《企业家·慈善家》通讯中。
  郎士群听完兴奋地说:“好人就让她做到底吧!”这样做,不光缓和了与欧阳倩文的矛盾,还在人心上立住脚,得民心者得天下,过去帝王将相做的事,咱也能做。他心里充满喜悦。最近,郎士群根据曲萍的建议,准备对公司人事重新调整,攀登新高峰。以后事业发展,光靠亲戚朋友支撑的家族企业,早晚玩完,要广泛网罗人才,才能避免决策的失误,堵塞管理漏洞,让事业走向辉煌。
  他俩连喝几杯,曲萍咽下怪味的苦酒,嘴里虽苦,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听他说话,心里透出甜。曲萍觉得,有时女人必须委屈自己,压抑自己的真实,把并不情愿的另一面给人看,讨人喜欢,过去自己稍坚持一下个人意志,男人全跑光了。男人生来就不能忍耐,这种韧性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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