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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收获-2006年第3期-第54部分

小说: 收获-2006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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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路姘阉咕⒉嫦氯チ恕S卸嗌俅危宜�*的都梦到杀不死他。 
  我很惊骇,但我克制不住地笑起来。如果我父亲至今还在,能理解他的想法吗?是不是也把我梦杀了很多次?或者,我已经被父亲杀掉了。这有点荒唐。显然,老头没有想到我会笑,他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浓黑的卧蚕眉挑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 
  不不,没有。我说,我也杀了我父亲。 
  老头根本不想理我这个话头,显然他当我是胡说。他说,我多少也有些退休金。那些女人,老头指着前面我看不清楚的地方说,她们才十块钱,他都不肯。你说我还有几天活头?其实,她们的身世蛮可怜的。第一次,我招她们没有经验,撞到警察手里。他来保我,说得很好听,什么什么他们这辈人不容易,就让他放松放松,把过去的损失补回来吧。可是,我们一出来,他竟然要我把退休金卡交给他媳妇。你说这像话吗? 
  真的十块钱就行? 
  还骗你?人家还帮我老骨头按摩几把。 
  我掏出一百元。没想到老头大怒,我说这些不是向你讨钱!我有体面的退休金。我就是对我儿子失望。 
  拿着吧。能做十次是不是? 
  我不要。嗟来之食! 
  不然我们做个题目吧。答对了,归你。错了,归我。 
  老头同意。我说,如果1=5,2=15,3=215,4=3215,那么5=? 
  老头思考了一会,说:等于43215! 
  恭喜你,答对了。归你! 
  我走出好多步,老头喊了起来,不对,5=1。你回来!笨蛋!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是要告诉你早晚要杀了他!我假装听不见,头也不回离去。 
   
  十二 
   
  电话响了,我以为是那个被妖娆长甲所累的女孩又紧急需要我为她干什么。一接,却是“那个傻瓜”。那个傻瓜兴冲冲、但十分庄重地告诉我,他得到了一个被炸死的人的家属的线索,问我要不要去马上调查?我有些迟疑,那个傻瓜有点口吃地、我听起来他是有些羞答答地说,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才挖到第一手信息呀。那个……我不是想要报酬,其实……我只是个对历史有责任感的人,也就是说,我别无所求,要说开吧,也就是图个历史真相,对自己负责。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才十几二十年,活人还没死绝呢,怎么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那岂不就等于它从来……唔……没有存在过? 
  你不想去了吗?!那个傻瓜似乎不满意我反应的迟滞,嗓门忽然大了起来,绝对是第一手!本来她也会炸死的! 
  那个傻瓜就带我到了这个城市东郊外的夕阳红老年公寓。 
  一栋孤零零的红砖楼,坐落在尘土飞扬的山脚。楼前的几棵松树,枝桠上蒙着厚厚的灰。放眼过去一片乱糟糟的,那个傻瓜说好像要弄个轻轨还是地铁什么的大工程的工地。 
  一踏进老年公寓铁门,一个红色的塑料刷牙口杯,连带着杯里的牙刷、牙膏什么的忽地擦鼻而过。紧跟着袭来喧嚣中,几个老太婆和一个老头子又吵又打地推架,一直推到天井这边来,一副假肉红红的假牙不知怎么就蹿到了地上,还好我收脚快。两个老人同时捏自己的两颊,一齐委屈地惊叫,我的牙呐……!更多的老人奔了过来。一个穿戴得像儿科护士的粉色大褂女人,奋力地把这一对分开,那一对眼见又拉扯到一起,她只好尖着嗓门叫唤起来,你们还不下来啊,都要出人命啦—— 
  只有一个紫衣老太远远地站在楼梯口,拈花微笑的姿势,沉静又安详。 
  我们穿过天井想上楼找人。紫衣老太用眼角余光看着我们就说,笑死人了,切,打什么麻将…… 
  紫衣老太一说话,就没有那个遗世孑立的味道了,相反,还显得十分琐碎相。因为用余光看我们的脚说话,你仿佛觉得她是在和一个你看不见的人说话。你看我打吗?我从来不打,求我也不打。看看都是什么样子,切,为老不尊…… 
  那个傻瓜可能也感到了老人的叨絮可用,立刻说,请问,周巧惠老人在吗? 
  紫衣老太似乎很吃惊,找我?!这里没有第二个周巧惠啦!她终于正眼扫了我们一眼,又用余光觑着楼上奔下的护工模样的几个男男女女。他们显然是奔下楼劝架拉架的。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问我们什么事。我们就站在楼梯口,和总用余光看人的周巧惠站在那里。那个傻瓜对于真相的探究,比我还热切积极。他说,老太太,我看您脑子很清醒啊。您还记得一九八八年的煤气爆炸案吗? 
  看得出来,紫衣老太对那个傻瓜的高帽子,比较受用,她是想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的,她笑着,刚说“我就”两个字,下面的话就被那个傻瓜紧接着的问话给堵回去了。她似乎反应不过来,我也觉得那个傻瓜转折太快了。 
  老太婆的脸色在急速地变换颜色。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我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的。那个傻瓜说,八八年煤气爆炸……哎,就是您女儿……唔,他是省里来的调查员,专门搞真实档案整理的。档案……您懂吗?全是真东西。不能说假话的。 
  紫衣老太说,切! 
  那个傻瓜拿胳膊肘碰我。我就把事先准备的红包掏了出来,递给老太婆。我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对来自老太太的信息有点漠然。老秃之后,我完全相信这世上发生过这么一起爆炸案件,而老太婆的信息不可能超越这些了。所以,我把红包塞给她,就想走掉了。我说,保重吧。记不得就算了。 
  紫衣老太一把攫住我:怎么记不得了?!就像你在我面前一样,我天天都看到那天的事情!天天它都在我眼前! 
  这个依然用余光觑人的老太太,的确可能天天在目击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也许她每天在温习一种记忆,或者,她每天都生活在某种记忆里。 
  那个傻瓜热烈地说,您还记得我吗?我和居委会主任老刘去过你家——那个胖胖的女人,后来生肺癌死掉的那个。记得吗?她告诉你,是我把你女儿背出来的,我救了很多人,很多人!您还记得吗?我是最早到你家的,现场…… 
  紫衣老太歪着脑袋,像是在审听一个别人的故事。 
  你们要是见了我女儿,就知道你原来根本没有见过漂亮的女人。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哦,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仙女是长怎么样了。老太婆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但她只是对着我的手说。我这把年纪见了多少人?大的小的,结婚的,画报上的,电影上的——她们,没有一个有我女儿美!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是被人谋杀的!切,多么黑暗的世界啊,一个个都说假话!怎么会是意外呢?煤气大小开关我总是关得牢牢的! 
  周巧惠哭了起来,哭得像小猫在叫。我寒战阵阵。 
  我知道是谁干的。他有权有势嘛,他的把柄在我们母女手上!其实我们只是借点钱,我女儿到了法国就还给他,我们不是讹诈,他要知道我女儿后来的男朋友是法国总统的亲戚,他会活活吓死掉!我们母女有必要讹诈他吗?你看看他心有多狠、有多黑!只有他才有办法派人在煤气上做手脚,他想把我们母女统统弄死,就是杀人灭口,怕我们把他弄进监狱。切!可笑的是,我到后来才知道人家和警察局长是拜把子兄弟,难怪这么简单的案子破不了,弄个意外来欺骗老百姓。 
  我糊涂了。我怀疑那个傻瓜找错了人。 
  周巧惠说,每一天,我女儿都托梦对我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我愧对我女儿啊,我破了案,却不能把凶手捉拿归案。你说,你们的档案是记录真实的东西吗?那你就记下,一、一九八八年湖堂亭居民区煤气爆炸,是一个杀人灭口的谋杀案!二、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官越做越大了,他那个没有感情、但狼狈为奸贪污受贿的老婆,也平步青云了!三、一个美若天仙的天之骄子,因此失去了她的锦绣前程(备注:一个来旅游的法国贵族后裔对她一见钟情,正在国外为她提供出国深造的机会;虽然语言交流还暂时有障碍,但是,他们已经深深相爱,做父母的,我也同意了);四、极大地破坏了中法关系;五、政府草菅人命、企图从地方历史上抹去这个案件,是民愤极大的行为!是犯罪! 
  对,对!很多有识之士都不同意政府这样干。现在您想起我了吗?是我背出了你可怜的女儿啊!那个傻瓜说,所以,完整而真实的档案,还应该包括,第六、是义务消防队员最早抵达现场,义务消防员杨志华第一个冲进火海,浴血奋战,在随时可能继续爆炸的高危现场,救出了一个又一个受害群众;七、所有的媒体不负责任地集体缄默,这是对新闻使命的糟蹋,是团伙犯罪! 
  周巧惠和那个傻瓜终于双目对视、志同道合地讨论起来。“档案的真实性”一词,也一再出现。我则视力模糊脑力涣散。对于日记、对于我自己、对于他们热烈讨论的一切,我都有灵魂出窍的隔世轻飘感。 
  那个家教老师呢? 
  回去的汽车上,我迷迷蒙蒙地想起这个问题。那个傻瓜说,肯定也是我背出来的!——如果他尸体完整的话。 
  她差点是法国总统的准姻亲吗? 
  谁?她?这我好像没有注意到。 
  我感到我和那个傻瓜的对话越来越力不从心,他看我一脸茫然,提醒说,老太太不是说了吗?那个冤魂老师是个大好人哪,一分钱也没收,还搭上一条命,还好他家里人也通情达理,一点都没有闹。听说他经常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总是雪里送炭,人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呢。那样的牺牲,简直和烈士差不多…… 
   
  十三 
   
  “早晨的奇迹”后山有个对游客开放的气象高塔。服务生告诉我没有雾气的话,从那顶上可以看到新老市区的全貌。我乘气象塔观光电梯到顶部观赏平台时,发现雾霭比下面感觉的要浓重得多,那些像被剪裁成火车车厢一样的行道树,生硬地把城市圈得一环一环的,大葫芦环形,但第二环就退隐在尘烟之中了。游客只能听凭那些指导大家看望远镜的工作人员,绘声绘色地介绍那些看得不太真切的远方。 
  我目光迷离,因为穿不透那些蓝灰色的尘雾,在那人烟深处,行走着多少我熟悉的人和多少知道我的人呢?·又有多少我怦然心动的女孩和多少心仪我的女人,曾在烟霭那边说着我永远也听不见的话,将近二十年呵,二十年雾霭漠漠中,他们有的是人,有的成烟,一切都已然真假难辨、人烟相混。二十年的岁月风烟,有什么不可以改变? 
  那个甲沟炎的女孩在哪里呢? 
  在“早晨的奇迹”房间里,我仔细把邮局给的那个号码59375432进行多样排列组合,并把它一个一个抄在一边。我希望上帝指示我得到一个正确的组合,引导我走向最后的奇迹。上帝终于出手了,我只是拨打排列的第一组尾数交换的号码组合,电话通了,通向了一个承认自己姓蒋自称蒋女士的人。 
  我发现我依然没有准备好对应她。 
  我根本没有。紫衣老太周巧惠也影响了我对事件的感受能力。 
  我还是在难以抑制地颤抖。电话那边的声音,年轻而衰朽,似乎是厌烦又似乎疲倦,我觉得我打扰了她的睡眠,或者她像我姐姐一样正在处理一个复杂棘手的事务,我的电话声很不礼貌地切入了。我甚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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