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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时间 作者:胡行-第39部分

小说: 时间 作者:胡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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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不上来一下就会露馅。他也不能说是武汉大学的,这间大学曾宝岳了如指掌,学校里的人事调配也能对答如流,不过这一来复兴社背后派人过去一查,他曾宝岳在学校大名鼎鼎,不出半日就会被查得原形毕露。话里头还不能将自己说得什么事都懂,什么事也懂时便不好向复兴社的人套话了。俗话说得好,叫做“抛砖引玉”。他只说自己“搞出一点儿眉目”,那末剩下的“另一点儿眉目”须看复兴社的了。 
     那中年汉子也厉害,皱皱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嘀咕道:“怎么是‘一点儿眉目’?不是说来的是个专家么?”顺手将门不轻不重的关了一响。曾宝岳若是在平时这便会有些心虚,因历来知识份子都喜诚实,自己有些什么本事宁可吹得像天下最重要的也不说自己没的。换一个没什么经验的青年叫那汉子一唬,十之八、九会面露愧色,亦或举止有些异常。此刻的曾宝岳却是已经让邓伯仁打过预防针的,见那汉子有点儿不悦,面上反而笑了一下答道:“专家是颇有些多的,但也不好CC所有的专家都来这里。邓先生与贺先生再怎么弄也不是纯粹做学术的,他们考虑问题的方式可与我们有点不同。” 
     曾宝岳这话不是他自己编的,早在邓伯仁叮嘱他时便特意留了些有内涵的东西。他现在说的这句话那汉子若是竟然领会其中含义面带笑容做心照不宣貌,好了,他曾宝岳这三天便只当是坐监的囚犯胡混几日。因为若是那汉子是一个做学问的,定然对政治不大感兴趣,邓、贺处理事情的方式再复杂,他也只会以一个学者的心思来想问题,或是在鼻孔里冷哼一声以示其瞧不起,或是干脆反唇相讥。曾宝岳说的话摆明是意指自己前来并非做学术研究,而是有做政治交易的意思。那汉子心领神会时定会在脸上露出谅解的神色,那末就可断定这屋内的人一百分也是来套CC派的研究结果的。复兴社的人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研究那可大有问题,眼下只看那汉子如何表示。 
     邓伯仁不愧是个老谋深算的权术行家,那听话的汉子未料到曾宝岳话内藏有机关,脸上笑一笑,抿着嘴做个心照不宣的神态道:“原来如此。”这话说完他自己顿时醒悟过来,只是已经晚了。曾宝岳心中一片透明,放眼向屋内打量,只几个人在忙忙碌碌,一忽儿搬块木头过去,一忽儿拿张铁板过来,再么就是在一边的地上胡乱拼装几个零件,那零件看样子多半是从什么车床上临时拆下的,若是真的用心装一两天,这屋子的中间怕会出现一台货真价实的车床。 
     那汉子说完“原来如此”四字慢慢转过头去看曾宝岳,只见曾宝岳面上笑得十分灿烂,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也是邓伯仁未料到的,他只叮嘱曾宝岳向复兴社份子套话,万一反被套中只须咬紧牙关等三天之后他便来救人,却未能过细的嘱咐曾宝岳如何去防备被人套话。曾宝岳毕竟年青,许多的事不及预料,比方说一旦猜中那汉子的内幕他脸上顿时忍不住的显出笑意,其实也非是真的在笑,而是窥透别人私隐之后的冷笑,那种笑意是有些残酷的。这种面容一旦落到复兴社这汉子眼里便立刻知道自己是露馅了。他可比曾宝岳老辣许多,心中念头一闪,故意装作犹不知情的样子转身指挥屋中其他人忙这忙那。曾宝岳一仗打胜越发有些得意忘形了,知道再下去也套不出什么东西,干脆背着手在一旁或坐或冷眼旁观。那汉子空忙了一会儿偷眼见曾宝岳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暗里长叹了一口气,对那些人道:“大家且停下罢,我有话说。”指着其中一人招手让他过来,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推开门出去了。剩下的人放下手里的物什静静的看着那汉子。那汉子问曾宝岳道:“来时可吃过饭没有?”曾宝岳见他的架势,知道他不肯再假做了,将双手抱在肋下答道:“吃过了。”那汉子点点头又对其他人道:“把这里收拾干净罢,不用装了,他看出来了。”那些人互相之间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收拾起来。 
     那汉子瞟了曾宝岳一眼问道:“朴世宝是你真名么?”曾宝岳笑嘻嘻的答道:“你难道叫做东正阳么?”那汉子点点头应道:“这是我的真名,不过我看你并不是个中老手,你们邓先生派你来定有用意。”曾宝岳故意要显得自己十分老练,说道:“我是不是个中老手并不重要,你们自己怎能不知道自己的研究呢?还特意骗邓先生派我过来,难道有什么奥妙么?”东正阳苦笑道:“CC份子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须要查清楚你们到底知道多少情报,因此不得不使手段了了。”他这话是在试探曾宝岳是否了解事情真相,曾宝岳只听邓伯仁粗略的说过取得机器照片的经历,争辩道:“我们几时偷过你们的东西了?”他争辩这事便如同平日向人辩解其它是非一般,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一副受侮辱的样子。东正阳查颜观色,知他定是受人差遣的卒子而非老练的特务,只是还搞不清CC派为什么会派一个入世未深的青年来,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惊讶,应他道:“也对,并不是可以算作偷的,只是在无意中让CC派的有心人碰过一下,这个责任其实应该是在我们自己的,所谓失职照看便是这意思。”曾宝岳听他这么说心中的气略平了些说道:“你能这么说可见是个讲道理的人。”东正阳笑道:“这世上哪有不讲道理的呢?你们CC派的人可会做些不讲道理的事么?我看不会,我们也一样,只是我们大家之间并不十分了解,不了解就会有误会,误会出来了哪里还有对方的好印象呢?”曾宝岳点头答道:“这话是说得极对的。”东正阳继续道:“现在你对我略有了解,或许我在你的印象中会变得较能接受,只是我还不知道你。”说完用双目看着曾宝岳,曾宝岳暗道:“你的话即是要知道我的姓名诸情况,话虽含蓄,总是能让人听出来。我虽然知道你叫东正阳,却不好就这么告诉你我叫曾宝岳,邓先生叮嘱过我对复兴社的人不可以掉以轻心,谁知道你搞清楚之后会不会另有打算?”他的脑袋中将昨天晚上看到自己人审讯那左翼份子的事情想起来,默默念道:“我此时是羊入虎口,能叫你们少知道一些尽量少知道一些的好。”因此决定不说。 
     东正阳见他脸上犹豫一会立刻变得坚毅起来,知道他不会多说什么了,抿紧嘴唇静静的退到一边找张椅子坐下,曾宝岳另寻了一把椅子也坐了上去。过一会,复兴社分区书记贺子寒匆匆赶过来,东正阳站起来正要与他说话,还未开口,贺子寒一记耳光便抽到他脸上,嘴里骂道:“没用的东西,几下就露了老底,你干这长时间特务怎么还能站在这里?”东正阳受了他一耳光也不敢出声分辨,贺子寒虽然骂得难听,总归是自己把事情搞砸的,只好忍着不做声。 
     曾宝岳向来是知书达理的,知道最失人心的便是在人前责难自己属下,反到有点同情东正阳,对怒冲冲的贺子寒有点瞧他不起的心思,觉得此人为人做事粗鲁无理,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接受他的耳光。 
     贺子寒走到他面前将双手插入自己长裤的口袋里盯着看了半晌,开口问道:“这事如果穿帮了CC派的邓老板叫你如何应付?”曾宝岳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万没料到面前的汉子别的不问偏问这个。他先还以为会给自己两记耳光,然后抓着自己衣领穷凶极恶的询问自己知道些什么,万一搞得僵住了说不定还有一顿好揍等着自己去捱。憋住笑答道:“咬着牙齿等三天。”贺子寒一皱眉,思索了一会又问道:“这机器你们可究竟知道是做什么的?”曾宝岳想:“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不过你多半也不知道,看来邓先生说得不错,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大家都不晓得的,复兴社的人既不明白可又还想从我口中套出那机器的作用,那么你们一定是在用歪心思了。方才那东正阳还说是我们偷他们的,这时候还不知道内里的详情是怎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所知道的便一概不能说了。三天以后邓先生抢我回去我便对他如实告知,请他来查你们有什么阴谋。” 
     当下摇摇头道:“不知道。”贺子寒把眼一瞪,甚是严肃的道:“不知道?那你来干什么?”冲旁的人喝道:“扣起来!”旁边收拾场子的几条汉子冲过来将曾宝岳手臂扭住,因有东正阳前车之鉴,这些人怕自己动手轻了叫贺子寒甩耳光,用力便有些大。曾宝岳只惊叫一声,手臂关节处咯的轻响了一下,顿时麻木了。他身上原就有伤,此时手臂又被扭脱臼,又痛又怕,脸色一变,神情显得有点呆滞。贺子寒本来的用意也只是叫人制住这青年,没料到手下动了真,他一看曾宝岳面色苍白双眼发直,知道情况不大妙,又不好在手下面前失威,干脆硬到底,喝道:“关进黑房,他几时知道了几时放出来。”那几个人也不管曾宝岳是否经得起,得了上峰的指使推着他便出去了。 
     东正阳见曾宝岳情况不对头,怕引起复兴社与CC派之间的误会,顾不得自己正遭贺子寒斥责,壮着胆子建议道:“贺书记,这人是CC派的,万一叫他们知道……”贺子寒横了他一眼吓得他又不敢说了。贺子寒哼道:“知道了又怎地?姓邓的叫这小子咬紧牙关等三天,可见他早料到我们会来这一手。在他心中我们是知道这机器秘密的,他派的是个真正的专家哪里谈得到怕穿帮?只能说明CC派的人屁也没弄出一个。姓邓的是在唬我,不给点颜色他看看老子以后怎么做事?” 
     东正阳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贺书记的话是对极的。不过我怕弟兄们下手时太过用心,原本只是想吓那小子一下的,若是搞残废了两边争执起来我们到底理亏。CC派一时半会在上面还有些实力,追究下来也不好因为一枚小小的卒子伤了自身元气。” 
     贺子寒本来就在为自己找台阶,听东正阳与自己搭梯子也乐得落台,闭目故作衡量貌,复又争开眼睛点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这件事着你去办。只是他今日在这里吃了亏,回去一定会叽叽歪歪。我虽不怕CC派的人,总是不想平空更多是非,你打发他走时弄得干净点,在面子上叫他回去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或是信也找不出咱们的什么茬子。等到蓝衣社一统天下之后连CC派的人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东正阳鞠了一躬应声道:“是,我这就去叮嘱一下。” 
     等到东正阳去看时,情况越发的不妙了。原来先的几个人把曾宝岳一直扭住双臂推到一间既潮且阴的小房里后又一人给他身上来了一脚,有些落脚点将原有的伤处又踢动了。东正阳粗通医术,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得不轻,连他腿上的骨伤也重又断开了,曾宝岳倒在地上已是昏迷不醒人事。东正阳在心里将那几个人骂到他们祖宗八代,责怪他们不会做事。这回打伤的可不是别人,乃是在政府阀系中鼎鼎大名的CC派青年,他到这里来时上面是有人做后台的,方才听这青年对贺子寒说什么“咬紧牙关等三天”,那么三天之后CC派不见他回去定有动作,到那时……。 
     东正阳心中一紧,面前的伤者可不是天把两天就能够恢复的,即便恢复了,他回去一说,CC派与复兴社的仇可就大了。他脸上一热,心里暗道:“一不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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