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敲门 作者:[苏] 亚·基科纳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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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洁端正的年轻人。上校正在看他的照片。上校用眼溜了一下第一页上的一般情况(在这些方面所有的学员差不多都一样——既然学校是这样一种性质),翻过一页,看了几遍简短的鉴定。
鉴定说,学员潘捷列耶夫·斯塔尼斯拉夫·谢尔盖耶维奇在学习上认真钻研,关心政治,品德端正,生活俭朴,待人稳重,积极参和社会工作。任墙报编辑。
看到这里,盖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潘捷列耶夫有什么地方使您不满意?在同一个移民村生活过,也通晓德语……除此之外,品德端正,正是在这一点上和佩斯科夫斯基不同。不,我简直搞不憧,您为什么不同意潘捷列耶夫。”
上校很少改变自己的看法。这并不是说,他不考虑下级的意见。不,他耐心地听他们讲,并目问题也提得切中要害,而后,则习惯于对下属的意见作出修正。他懂得,要慎重对待“我同意”这几个字,懂得人们对总是表示同意的须导有时都有些什么看法。他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岗位上工作,以及工作的目的,知道许多人的性命和命运就决定于他这一个“是”或一个“不”字。他仔细地衡量着这两个字,看哪个天秤盘上有未被发现的一部分优点,然后再把自己的意见放上去。
他的话是很有分量的,他的权力也很大。他理应得到这种权力,因为自从他有觉悟地生活以来,便差不多完全放弃了个人幸福和闲适的乐趣: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从青年时代起便为之忠心耿耿服务的事业。
他这个农民的儿子,一直到18岁都还认不得几个字,可是拚起刺刀来,连参加过对德战争的老兵油子也羡慕不已。他因为勇敢,又是农民的儿子,才不断得到提升。后来他当上了团政委,便被送到军事学院去学习。他学习是非常困难的:已经不是那个年纪了。可是他那股子天生的钻劲儿使他学完了全部课程并以优异的成绩从军事学院毕业……可是,头发也花白了。在3年中,他学完了中学课程和真正的高等军事教程,这很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例。在这3年里,盖只看过一次戏,参观过两次博物馆。他的同桌,一个嗓门大脸皮薄的高加索人,因为每天睡6个小时觉而被他认作是懒汉。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军事侦察机关工作。他能在这里工作是因为他极其忠诚可靠。
上校审视着汇报人:“不,我并不反对利用坦年鲍姆侄子的名义派我们自己人去的这个想法本身。这个机会我们应该充分利用。但必须做得聪明。人选也必须全面审查。这个潘捷列耶夫有什么不合适的呢?为什么您把他放到第二位?”
“他过分忠于职守了……”
上校迷惑不解地翻了翻眼皮。
“如果让他去完成某一项任务或执行某个命令,那是绝对可靠的。告诉他应该做什么,如何做,他会做得十分出色。可以对他放心。但是他眼下面临的是要独立解决问题。我认为,他不很适宜做这种工作。也就是说,我想说,佩斯科夫斯基在这方面比他强:他比较能独挡一面地工作,记忆力强些,也比较机敏。”
“据我理解,现在谈的是,在开始的时候先不要使年轻人负担过重,让他有时间熟悉情况,安顿下来,习惯新的环境。为什么您认为,您所说的忠于职守的潘捷列耶夫反倒不如佩斯科夫斯基更能完成好这项任务呢?”
“可早晚总得需要拿出全部力量。如果我们的同志能扎下根来,他将面临着何等仔细的审查,这是很容易猜想到的……他必须自己对自己的行动负责……”
“我们好象就完全不管他了……”
“这只是强调情况的严重性。还有,请允许我说……”
上校把潘捷列耶夫的表格放到一边,又仔细地看起佩斯科夫斯基的照片来。
“您想说,佩斯科夫斯基更象德国人,是不是?”
“不光更象德国人,他更象坦年鲍姆。”
盖把两张表格都拿起来,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们和两个人部谈谈。他们现在在哪儿?”
“在旅馆。他们知道不能离开。”
“请他们明天9点以前到,”上校在台历上做了个记号。
斯塔尼斯拉夫和叶夫格拉弗8点半来到局里。走进会客室,看了看周围,坐了下来。两人心里都在猜想:请他们来,一定有非同寻常的事。现在就要发生某种将在他们一生中留下痕迹的事情。过一会儿,就会叫他们,对他们说……对他们会说些什么呢?……为什么在全校学生中只注意到他俩?有的学员学习更好,受过嘉奖,懂几国语言……可是却看上了他俩。也许因为他俩自幼要好,而这个任务需要派两个人去?…
两人都竭力显出十分镇静的样子。叶夫格拉弗把大拇指伸进腰带里捋了捋,把军装的摺子理到腰后,从一个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就挑中了他们两个。他还不知道半个个时以后将会有些什么感受。而现在,他感到万分愉快,因为是请他到这儿来!
在请他们进办公室以后,他一定不让高兴的心情流露出来。把一切都仔仔细细地听完,再回答……他要第二个答话,决不第一个说。他决不出风头,让斯塔尼斯拉夫先说--
根据各种迹象看,任务非同一股。叫他和斯塔尼斯拉夫一起干,这再好也没有了。可以象相信自己那样相信斯塔尼斯拉夫。叶夫格拉弗在心中幻想起来:他觉得自己身上穿着某个讲德语的大国(报纸总是这么写)的军官服装,觉得自己是个交际很广的军官……有一天,他接受了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然后和自己的助手斯塔尼斯拉夫约好见面的时间,要他……
一个声音从不大的扩音器里传了出来,好象是从上面什么地方落下来似的,使叶夫格拉弗又回到现实中来:“潘捷列耶夫同志,请进来!”
叶夫格拉弗什么也没听懂。他本来确信会叫他俩一块进去的,于是,便侧耳细听,等着叫他。
他看了看手表,正好9点。他坐了下来,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耐心等待。当他再次看表的时候,他以为至少过了20分钟,可是实际上还不到12分钟。
如果他是上校,当然也是先一个一个地面谈,然后才两个一块谈。先请斯塔尼斯拉夫进去,也许是因为在点名册里他总是排在他前面:由于姓氏中第二个字母的缘故,潘捷列耶夫总比佩斯科夫斯基有优先权。如果……假若……不是派两个人,而是派一个人去呢?现在正在挑选?叶夫格拉弗觉得这个想法是荒谬的。他想了一下,如果两个人当中选上了潘捷列耶夫,而对他则说一声:您可以回学校了,那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部很难恢复常态。一般说来,他十分难于消除令人不快的印象,而别的人第二天就会忘记,或者装作忘记了。
潘捷列耶夫9点40分走出了办公室。出门时,他把一只拳头放到腹前,竖起大姆指,告诉佩斯科夫斯基一切顺利。
斯塔尼斯拉夫带着“已经经过了一切考验”的神情,悄悄地碰了一下朋友的肩膀,好象对他说:放心去吧,我等着你。
叶夫格拉弗进去后,斯塔尼斯拉夫朝椅子迈了一步。他忽然感到自己坐不住。他想告诉全世界,他是多么幸福,要交给他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他还不知道这是一项什么样的任务,但深信,这项任务同“潜入”有关,而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就是说。上面已经注意到他作风严谨,善于深思,忠实可靠。现在;他的出头之日就要到了。他已经猜出,“往那边”只派一个人,而不是象他一小时以前想的那样派两个。从上校的言谈话语、姿势和音调里流露出某种东西,使他感到,叫他们来是为了挑选。
另一个人是位中校;斯塔尼斯拉夫很不喜欢他,阴沉的脸色。呆板的表情,灰白的头发。浮肿的眼泡.他的样子说明他从来就没对任何人发生过好感。
斯塔尼斯拉夫想:“我在办公室里呆了差不多40分钟,要想对一个人形成看法,这点儿时间是不够的。看来,上校比另一个人更信任我。他们可能已经谈论过我们了。当然已经谈论过了!现在,他们都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可是已经过去了42分钟,叶夫格拉弗还没出来。会问他些什么呢,他会给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呢?”
斯塔尼斯拉夫又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一种模模糊糊的不安的感觉向他袭来…潘捷列耶夫一向习惯于在“得出看法”之前,先深思熟虑,把一切都分析清楚,以便日后不致改变看法。他推断:“可能会这样,叶夫格拉弗出来之后,为了不刺伤我的自尊心,他会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扯起闲话…这就几乎可以肯定是只派一个人,而且选中了他。我必须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假装认为他更适于完成这项任务,而我显然适宜完成别的任务。是的,他是我的同学,我自然希望我们能在一起……或者说,不希望他有优先权。我是不是觉得这刺伤了我的自尊心和职业荣誉感?…等一等,我还没有得到这种职业,只不过学了理论课,而且还没学完,至于实践,那还只是想想而已;这会谈得上什么职业荣誉感呢?谈到自尊心,那又是另一园事了。不过,还是让我们忘掉它,把它丢到一边去吧。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要请两个学员,而不请两位干部来谈话?他们有经验,成功的希望更大些。看来,事情非同寻常,好象同捷列扎村有什么关系。问了我3户人家,坦年鲍姆一家问得特别详细。这里面有某种谜一样的东西,十分有趣的东酉。他们更重视叶夫格拉弗,也许是他对捷列扎村的某些人更熟悉。这样看来,根本就用不着伤心。”
叶夫格拉弗终于出来了。他坐下来,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扭动了一下肩膀,好象他很长时间都紧张得一动没动,现在需要舒展一下全身:“让我等着。给我一枝烟。”
斯塔尼斯拉夫把烟盒递给他。
叶夫格拉弗笨手笨脚地捏着香烟,薄薄的卷烟纸已经撕裂了,可是,他还在捏,全神贯注地想着什么。
斯塔尼斯拉夫微微一笑,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枝,塞在叶夫格拉弗手里,把那枝坏的扔进垃圾箱。
斯塔尼斯拉夫毫无恶意地想:“还可以,他把自己的心情掩饰得不坏。你不愿吭声,就别吭声,反正我什么也不会问。”
“据我看,事情只关系到我或者你,”佩斯科夫斯基终于说话了。“很可惜。我还以为把任务交给咱们俩哪。”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许,你搞错了?”
“但愿如此。可是看来,没错。好象和咱们的捷列扎村有关。上校好几次从抽屉里拿出照片来,看看照片,又看看我。跟你比了吗?”
“比了一次。我看,好象不特别满意。”
“看我的时候,上校对另一个人说:‘还是有些象。’有意思,象谁呢?”
5天以后,潘捷列耶夫得到通知,他可以撤销出差命令,返回学校继续学习。佩斯科夫斯基留下了。在同斯塔尼斯拉夫分手的时候,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好象犯了什么错似的。
盖上校对副手说:“瞧,一切都按你们的意见办了。我们正在开始做一桩十分重要的工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