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的眼泪 作者:[法]萨德-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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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瑞丝,你说的好像孚比斯①呀!人的享乐取决于他从自然那里得到的结构的种类,而弱者的快感,也就是所有女人们的快感必然偏向于精神方面,这更能刺激她们的官能,胜似仅仅影响她们那全然缺乏活力的肉体的享受。而强者则恰恰相反,他们更喜欢他们强加在周围人们身上的一切有力的打击,而不是给予他们身旁这些人感觉到的一些温和的印象。根据他们的这种结构,他们不可避免地更喜欢造成他人的痛苦,而不喜欢只以温和的方式触
①孚比斯,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的别名。
及他人。这就是残酷的人与宽厚的人惟一的区别,这两种人都很敏感,但每个人敏感的方向不同。我不否认这两类人都有享乐的需要,但是我以许多哲学的道理来认定:体质结构较坚强有力的个体享受的乐趣,无疑要比所有那些软弱无力的个体所享受的乐趣强烈得多。既然如此,就有可能,也必定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发现从残酷对待他人中可以得到极大的乐趣,赛过别人从行善中享受到的乐趣。后者的快感是温和的,前者的快感是非常强烈的。前者的乐趣更为实在,更为真实,因为这代表着尚处在自然的摇篮之中一切人的倾向,甚至代表着尚不知道文明束缚的孩子们的倾向,而后者的乐趣受到了文明的侵蚀,从而官能的享受是虚假的,而且没有任何味道。不过,我们在这里交谈,并不是为了研究哲学,而是为了增强一个决心,那么请你给我一个最后的答复,你究竟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我对你提出的建议?”
我站起身来,断然回答:“我当然拒绝!我虽然很穷,……噢!是的,非常穷,先生。但是,我内心的感情比财富的一切赐予要富裕得多,我永远不会牺牲我的感情去换取财富。我宁愿在贫困中死去,也决不背叛道德。”
这个可恶的人冷冷地对我说,“出去!为了使我不至于担心你泄漏机密,我要把你立刻关进一处我再也不必为此担心的地方去。”
道德最能消除对邪恶的恐惧——我比我自已认为的要大胆的多。我向他保证,不用担心我泄密的同时,大胆地提醒他在蓬迪的森林中偷走了我的钱,并且让他感觉到在我目前所处的情况下,这些钱对我是不可或缺的。然而,这恶魔却厉声回答说,钱是要靠我自己挣的,但是我拒绝了。
“不,先生,”我坚定地回答,“不,我要再说一遍,我宁愿死上一千遍,也不想以这样的代价苟全性命。”
圣弗洛朗说:“而我,我也觉得最难过莫过于对方自己不来挣钱却要我白给。尽管你蛮横地拒绝了我,我还是愿意和你待上一刻钟。咱们到那间秘室里去,只要你稍稍顺从,一会儿的工夫你就会有钱了。”
我骄傲地回答, “先生,我拒绝用任何方式为您的淫行效劳。残酷的人,我不是在乞求施舍,不是,我不打算向您提供这样的快乐。我要求的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是您以最无耻的手段偷走的属于我的东西。您要是觉得需要,那您就留着吧,留着吧!您就毫不怜悯地瞧着我流泪,如果您做得到,就无动于衷地听着我缺乏需求的悲惨的声音吧。但是,您要记住,要是您再犯一次罪行,我就要不惜任何代价,行使我永远鄙视您的权利。”
怒不可遏的圣弗洛朗喝令我滚出去,我从他那狰狞的面目上可以看出,要不是他已对我透露秘密,惟恐爆发,我也许已经由于大胆对他讲了真话而遭受酷刑了。……我出去了。与此同时,有人给这个淫棍带来一个为他那荒淫无耻的丑行服务的受害者。他建议我与之卑鄙共事的一个女人,将一个可怜的、九岁的女孩子领进他的房间。这孩子满面愁容,精神萎靡,她似乎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噢,上帝啊!我心想,这样的孩子除了使人产生怜悯之情外,怎么能激起别的什么感情?该死的怪僻疯子,居然想从她那因缺乏需求而干瘪的乳房上取乐,从她那因饥饿而发干的嘴唇、只为诅咒他而张开的嘴唇上摘取一个又一个吻
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恨不得立即把这牺牲品从虎口里夺走,但是我不敢。我怎能办到呢?我赶紧返回旅舍,我既为不幸遭到这样的建议而感到耻辱,也对富比王侯的人居然敢提出这种建议而万分憎恨。
淑女的眼泪
第二天,我离开了里昂,走上通往多菲内的大道。我一直满怀希望,以为在那个地区里,总有一点幸福在等待着我。我带着两件衬衣,口袋里装着几条手绢,像通常那样步行,我刚刚走出里昂两里路就碰到一个老太婆,她一脸痛苦的表情,走过来求我施舍。虽然在残酷的经历中受到了很多残忍的待遇,但我自己却不是那样心如铁石的人,而且只觉得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施恩于穷人,我立刻拿出钱袋打算取出一个埃居交给这个女人。不料,这个无耻的老女人趁我猝不及防,一把抓走我的钱包,对准我的肚子就是一拳,非常敏捷,非常有劲,尽管我起初以为她年老力衰。我被打翻在地,她却逃之夭夭,一眨眼的工夫就跑到了百步开外。她的周围还有四个恶棍,他们威胁我,使我不敢走上前去。
我悲痛欲绝地大声呼喊,“伟大的上帝啊!这么说,只要我一旦敞开心胸行善积德,我立刻就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顿时我勇气尽消,今天我要诚恳地祈求上帝饶恕,可当时我我被绝望蒙住了眼睛,就想立即脱离这种满是荆棘的正道。我面前有两种路可以选择:一是加入方才抢了我的钱袋的强盗团伙,一是返回里昂接受圣弗洛朗的建议。上帝拯救了我,没有让我就此沉沦,尽管他让我重新燃起的希望是虚假的,因为还有那么多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我,我还是感谢上帝继续支撑了我。尽管我是清白无辜的,那颗命里注定的灾星却要把我送上绞架,它从来只是要我的性命,而另外的选择都是要我陷入荒淫无耻的泥坑,这比让我去死更加残忍。
我继续朝着维埃纳这座城市走去,决定在那里卖掉我剩下的东西,好凑足去格勒诺布尔的盘缠。我心情郁闷地走着,在距城市四分之一法里的地方,我看见大路右侧的平原上,有两个骑马的人正用马蹄践踏一个男人。他们把他扔下几乎死去之后,就快马加鞭地逃之夭夭了。一见这悲惨的景象,我的眼泪就下来了,心想:唉!这个人比我更可怜,我至少还有健康的身体和力气,我可以挣钱糊口。要是他并不富有,那他会落到什么下场呢?”
尽管我克制自己不作出怜悯的举动,尽管这样做对我来说凶多吉少,但我还是禁不住感到必须过去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了,尽可能给予他救助。我朝他飞奔而去,在我的照顾下,他闻了闻我身边还带着的烈性酒,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头一句话就是感谢我。我更是迫不急待地帮助他,我连忙把我的一件衬衣撕成布条,给他包扎伤口,给他擦血;我所剩无几的财物也舍得拿出来为这个人牺牲。初步的照料完成之后,我让他喝了一点酒,这个不幸的人完全清醒过来了。我仔细观察,看得清楚些了。尽管他轻装步行,但是他看起来并不贫穷。他有几件很值钱的东西:几只戒指、一块怀表和一些盒子,但是这些物品在他刚才遭难的过程中已损坏得十分严重了。他刚能说话,便问我这位救助他的慈悲天使是谁,怎样才能表达他对我的感激之情。我仍然还是太天真了,以为他那样洋溢着感激之情,想必永远义无返顾,而我当然可以无所顾虑地与这个刚才还在我怀里抛洒眼泪的人分享流泪的温馨乐趣,于是,我把自己一生的坎坷都告诉了他。他颇为关注地听着。等我把最近这次遭遇的灾难讲完,我的故事使他看到了我所处的一贫如洗的境地,他便喊道:
“我多么幸运,到底能够对您刚才为我做的一切略表感激之情!我叫罗朗,我在距此地十五法里路远的山里拥有一座非常漂亮的城堡,我邀请您随我到那里去。为了使这个建议不至于使您感到诧异,我待会儿就告诉您想要您做什么。我是个单身汉,但我有个我极其热爱的妹妹,她乐意终生与我孤独厮守,分担寂寞生活。我需要一个服侍她的人,我们刚刚失去了担任这一职务的女人,我想请您接替她。”
我谢过了这位保护人,便不失冒昧地问他:像他这样的人为何竟然不带随从独自旅行,以至于险遭不测,受到强盗的虐待。
“我有些肥胖,但是年轻力壮,”罗朗对我说,“几年以来,我习惯于像这样从我家到维埃纳去走走。这样,既可增进健康,又可省钱。我倒不是必须节省开支,因为我的家财还算不薄,您一会儿就会看见证明的,如果您愿意到我家来的话。但是节俭点,总不会有任何坏处吧?至于刚才折磨我的两个男人,他们是本地的小贵族。上个星期,我在维埃纳的一家赌场里赢了他们一百路易,我相信了他们的许诺,今天刚好碰见他们,便要他们还钱,您看,他们就这样对待我。”
我和这个人一起为他遭受的双重不幸感到悲哀,这时,他建议我们上路。
“感谢您的照顾,我感到好一些了,”罗朗对我说,“天快黑了,咱们要赶到离这儿两法里外的一个旅店去。明天,咱们可以在那儿租两匹马,晚上就可以到我家中了。”
我暗下决心,好好依靠这仿佛是上天赐予的救助,便扶着罗朗出发了。一路上我搀扶着他,我们果然在两法里之外找到了他说的旅店。我们一起在店里用了体面的晚餐,饭后,罗朗把我托付给女店主。第二天,我们分乘租来的、由店里的一个伙计赶着的两头骡子,来到多菲内的边缘地区。我们一直朝着山里进发。路程太长,一天走不完,便在韦里欧歇息了。我始终感受到这位主人的关心和照顾,第二天继续赶路,还是同样的方向。晚上四点左右,我们到达山脚下,从此,道路变得几乎难以行走了。罗朗叮嘱骡夫紧跟着我,惟恐出事。接着,我们进入了峡谷。四法里的路程,一直在转来转去,上上下下,早已看不见任何房屋,也不见人迹常至的道路,以致于我以为自己到了世界的尽头。我情不自禁地感到有些不安,罗朗当然觉察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吭声,他的沉默更使我感到害怕。终于,我们看见了一座高踞在大山山顶上的城堡,就在令人胆颤心惊的悬崖峭壁边上,仿佛城堡随时可能坠人深渊似的。似乎没有道路通向那里,我们能走的路只是山羊踏出来的,尽是石子,不过,到底还是通向了那险恶的巢穴——那根本不像正直本分的人住的地方,倒像是强盗们避难的场所。
淑女的眼泪
“那就是我的家。”罗朗觉得我看见了城堡,就对我说。
我对他住在这样荒僻的地方表示惊讶。
他却断然回答:“这对我正合适!”
这个回答增加了我的不恐惧。受苦受难的人总是对什么都敏感的:我们所依附的人的一言一行、乃至一个想法都会窒息或者点燃我们的希望。但是目前我无路可走,只好克制住了。左拐右拐之后,这座古代的废墟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其实,还得步行,走上四分之一法里的路程。罗朗下骡,叫我也下来,把两头牲口还给那仆人,给了他钱,吩咐他回去。这样的举措,我更觉得不愉快。罗朗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