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三)〔法〕大仲马-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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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阿尔贝已经醒过来了,他把落在汗溶溶的前额上的头发甩回去,接着往下读,然后用手把信和报纸压成一团,说:“你的马还能立刻赶回去吗?弗劳兰丁。”
“你离开的时候家里情形如何?”
“一切都很安静,但我回去的时候,我发觉夫人正在流泪。她派人叫我去,问您几时回来。 我告诉她说,我就要来找您了,是波尚先生派我来的,她最初想阻止我,但考虑了一会儿以后,她说:‘是的,去吧,让他回来吧,弗劳兰丁。’”
“是的,我的母亲,”阿尔贝说,“我就要回去了,叫那不要脸的混蛋等着瞧吧!但我需要先去向伯爵告辞一声。”
他回到刚才离开的那个房间。他已不再是刚才那个人了,在五分钟的时间里他发生了一个可怕的变化。 出去的时候他一切如常,回来却带来了一种颤抖的声音,一种狂乱的神色,一种气势汹汹的目光以及一种踉跄的脚步。 “伯爵,”他说,“我十分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也很希望能多享受些,但现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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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回到巴黎去了。“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件很不幸的,在我看来比生命还重要的事。不要问我,我求求您;请您借给我一匹马。”
“任您选用,子爵,但骑马回去会累垮您的。 乘驿车或马车回去吧。”
“不,那会耽误我的时间,而且我需要经受您怕我被累跨的那种疲劳,它对我很有好处。”
阿尔贝没走几步,象中了一颗子弹似地一仰身,倒入房门附近的一张椅子里。 基督山并没有看到他又一次虚脱,他正站在窗口喊:“阿里,给马尔塞夫先生备马!
他急着赶路!“
这几句话振作了阿尔贝的精神,他跑出了房间,伯爵跟在他后面。“谢谢你!”他跃上马背,喊道。“弗劳兰丁,你也赶紧回来。 路上换马还需要说什么吗?”
“只要您从所骑的马背上跳下来,便立刻会有另外一匹马在旁边准备。”
阿尔贝迟疑了。“你也许会认为我这次告辞奇特而愚蠢,但你不知道报纸上几行字会使一个人陷入绝望。好吧,”他把那张报纸扔下来给基度山,又说,“念一念吧,但等我走了以后,免得你看见我气得发疯。”
当伯爵拾起那张报纸的时候,阿尔贝用马刺踢了他的马肚子一下,马象一支离弦的箭似地疾驰而去。 伯爵带着一种无限怜悯的感情望着他,直到人影完全消失。 他读道:“三星期之前,《大公报》曾讽示在亚尼纳总督阿里手下服务的法国军官把亚尼纳堡拱手让敌,并将他的恩主出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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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人的消息;当时那个法国军官确自称为弗尔南多,但此后他已在他的教名上加上了一个贵族的衔头和一个姓氏。他现在自称为马尔塞夫伯爵,并已在贵族院里。“
这个曾被波尚大度地掩盖起来的可怕的秘密,就这样又象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似的复活了;在阿尔贝起程到诺曼底去两天以后,竟有人残酷地去通知了另一家报馆,发表了这几行几乎可以致使阿尔贝发疯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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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审 问
早晨八点钟,阿尔贝像一个霹雳似地落在了波尚的门前。仆人早已受到吩咐,领他到他主人的寝室里,主人正在洗澡。“怎么样?”阿尔贝问。“怎么样?
我可怜的朋友?“波尚说道,”我正在等候你的到来。“
“我一到就赶过来了。 不用告诉我,波尚,我相信你是守信义讲交情的,你决不会向任何人谈及那件事的,不会的,我的朋友。 并且,你派人来找我,就是你关心我的一个最好的证明。 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告诉我吧,你是不是能猜到这个可怕的打击是怎么来的?”
“我现在可以用两个字告诉你。”
“但先把这个可耻阴谋的一切细节告诉我。”
于是波尚向那被羞辱和痛苦折磨着的青年叙述下面这些事实:两天以前,那则消息被刊出——不是在《大公报》上,而是在另一家报纸上。 更严重的是,那家报纸是众所周知的政府机关报。 波尚读到那段新闻的时候正在用早膳,他立刻派人叫了一辆轻便马车,没等吃完早餐,就赶到那家报馆去了。 虽然波尚的主张与那家报纸的编辑相反,可他们倒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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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的朋友,这原是常有的事。 那位编辑正在津津有味地读报上一篇关于甜菜问题的文章,大概是他自己写的。“啊,真好!”波尚说,“既然你手里拿着报纸,我的朋友,我就不必再说我这次的来因。”
“难道你也关心食糖问题吗?”
那家政府报纸的编辑问道。“不,”波尚回答,“我对于这个问题,完全是个外行,我所关心的是一个性质完全不同的问题。”
“哪个?”
“是那篇关于马尔塞夫的文章。”
“那真的确实是一件怪事。”
“我认为你冒了很大的危险,因为你很有可能被控为破坏名誉罪。”
“决不会的,除了拿到那则消息以外,我们也拿到了一切必需的证据,我们确信马尔塞夫先生不可能向我们抗议。 此外,把那些不值得享受国家所赐尊荣的奸恶歹徒揭露出来,也是报效祖国的一种方式。”
波尚犹如五雷轰顶,“那末,是谁来这样正式地通知你的呢?”他问道,“这件事情是我的报纸先发动的,但因证据不足,后来就停止了刊载,其实对揭露马尔塞夫先生这件事,更感兴趣的应该是我们,因为他是法国贵族院的一个议员,而我们正好是反对派。”
“噢!这非常简单,那则诽谤消息并不是我们去找来的,而是它自己找上门来的。 一个从亚尼纳来的人昨天带来了那些可怕的消息,当我们对于发表那篇告发性的文章表示犹豫时,他对我们说,如果我们拒绝,那篇文章将会在别家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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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出现。“
波尚知道只能忍气吞声,就离开了报馆派人去找马尔塞夫。 但他却不能把以下的事情通知阿尔贝,因为这些事情是信差离开以后才发生的:那天,一向冷清的贵族院里也出现了很大的骚动。每一个人都早到,纷纷谈论着这不祥的事,因为这件事会使大众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他们这个显赫机构里的一个最著名的议员。 有些人在研究那则消息,有些人在发表议论,追述附和。 伯爵与他的同僚们相处并不融洽。 像任何暴发户一样,他以前经常装出一种过份的骄傲。 老贵族嘲笑他;才智之士排斥他;德高望重的人厌恶他。 伯爵陷入了如同祭坛上的牺牲品似的惨境。 一旦被上帝的手指定为牺牲品,每一个人便都要攻击他了。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马尔塞夫伯爵不知道。 他没有看到那份登载诽谤消息的报纸,用写信和骑马度过了早晨的时光。所以当他在往常的时间到达议会时,仍带着骄横傲慢:他下车,经过走廊,进入议院,没有注意到听差们的迟疑和同僚们的冷淡。 会议在他到达半小时前就已经开始了。 虽然伯爵的神态和举止都未改变,——但在旁观者看来,他的态度和举止似乎比往常更显得傲慢不逊。 他的出席被视作对议会的一种挑衅,以至于全体议员都深感议院的尊严受到侮辱;有些人认为这是一种无礼;有些人认为这是一种目中无人;有些人则认为这是一种侮辱。整个议院虽然都急于想开始辩论;但像往常一样,谁都不愿意担起这令人为难的责任。最后,马尔塞夫的知名敌人,一个令人尊敬的议员,带着庄严的神色跨上了讲台。这表示预期的时间到了,议院里顿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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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马尔塞夫不知道这个一向并不如此受重视的演讲者为什么会受到这样重视。发言者宣称他有非常重要的消息报告,并要求全场一致注意,伯爵对这一段开场白并未予以特别注意;但当他听到亚尼纳和弗尔南多上校的时候,脸色就变成了令人害怕的苍白,以致每一个议员都打了一个寒颤,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精神上的创伤就是这样,——它可以被掩盖起来,但却决不会愈合;它是永远痛苦的,一旦被触及就会流血,永远鲜血淋漓。他的演说在鸦雀无声的会场里,只偶尔被一阵阵叹息声所打断,当他继续讲下去时,全场又肃静下来,他说他为这件事感到不安,要查明这件案子,任务相当艰巨。 这私人问题的辩论,是为了要保全马尔塞夫先生的个人名誉和整个议院的名誉。 他的结论是要求进行一次审查,以便谣传尽快被挫败,不令其散布出去,借此来恢复马尔塞夫先生长期在舆论界所建立的地位。这个意想不到的横祸就这样地打倒了马尔塞夫,以致当他带着一种迷惑不解的表情环顾全场的时候,他无话可说,这种胆怯的表情既可以被看作是无辜者过分受惊,也可以被看作是自愧有罪者的表现,这种态度为他赢得了一部分同情,——因为见到他们敌人的不幸超过他们仇恨的范围时,真正宽厚仁义的人总会发生同情。主席将这件事付诸表决,结果决定进行审查。主席问伯爵需要多少时间来准备他的辩护。马尔塞夫发现自己在经受这个可怕的打击以后居然还活着,勇气便恢复了。“诸位勋爵,”他说,“对于这由敌人暗中指使的攻击,是不能依靠时间来反击的,对使我吓了一跳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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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立刻用一个霹雳来答复。 噢!我不但要进行辩护,而且将用我最后一滴血,向我高贵的同僚们证明我无愧于与他们为伍!“这番话对被告有利。”所以,我要求审查应该尽可能快举行,我将把一切必需的资料提供给院方以作参考。“
主席问:“您将从哪一天开始?”
“从今天起,我完全听从院方处置。”伯爵回答。主席摇了摇铃问:“全体都同意今天就举行审查吗?”
“同意!”全场回答一致。一个十二人委员会被指定审查马尔塞夫所提出的证据。审查委员会决定当天晚上八点在小组会议室里开会:如果有必要继续,每天晚上将在同样时间开会。马尔塞夫要求退席,他必须去搜集那些他早就准备着以应付这种风波的证据,他的机警使他预料到了这种风暴到来的可能性。波尚把这一切都详详细细地讲给阿尔贝听;他的叙述当然比我们更富于生气,因为当时事件正在演变中,而现在则已事过境迁。 阿尔贝浑身都在颤抖着,时而抱着希望,时而愤怒,时而又羞愧。 他信任波尚,他知道父亲是有罪的;因而他自问,既然他是有罪的,他又如何证明他的无辜。 波尚迟疑着。“后来怎样?”阿尔贝问。“后来?
我的朋友,这真是一件痛苦的工作。 你一定要全部知道吗?“
“一定要,与其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还不如从你的嘴里知道的好。”
“这正是需要勇气的时候,那末,请你做好精神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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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象是在证明自己的精力,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