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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安娜.卡列宁娜(下)〔俄〕列夫.托尔斯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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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起来。 继承了她父亲那种谈笑风生的才能的多莉,使瓦莲卡笑得前仰后俯,她三番几次地,而每一次都添上一些新的幽默,讲述她怎样为了对客人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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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上簇新的蝴蝶结,正要走进客厅的时候,突然间听见马车的轰隆声。 到底是谁坐在车里?除了瓦先卡还有谁呢,他戴着一顶苏格兰帽,唱着情歌,打着绑腿,坐在干草堆上。“哪怕替他套上一辆轿车也好啊!

    但是没有,随后我听见有人喊:‘站住!

    ‘哦,我以为他们发了慈悲哩。 细看,原来是让一个又肥又胖的德国人坐到他身边,车子就走了……我的蝴蝶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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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实现了去拜望安娜的意图。 她要去做一件使她妹妹伤心同时惹得列文不高兴的事情,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她觉得列文家不愿意和弗龙斯基有任何来往是当然的;不过她认为拜访安娜,表明尽管她的处境改变了,但是自己对她的感情永世不变。为了使这趟旅行不依靠列文家的支助,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派人到乡村里去租马;但是列文一听说这件事,就过来责怪她。“你为什么认为你去我会不高兴呢?即使我不高兴的话,如果你不用我的马,我就会越发不高兴的,”他说。“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准定要去。 再说,你要在乡村里租马,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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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使我不高兴,而主要的是,他们会包下这桩差使,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送到地方的。 我有马。 如果你不想让我难受的话,你就拿我的去用吧。“

    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只好答应,在指定的日期列文给他的姨姐配备好了五匹马,作为轮班驾驶的驿马,是由耕马和乘骑拼凑起来的,虽然一点也不实用,但是却能够当天把她送到目的地。 目前,要起身离开的公爵夫人和接生妇都需要马,这对列文说来是一件困难事,但是由于他殷勤好客,他不能让住在他家里的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到外边去租马,而且,他清楚她为了这趟旅行而要花费的三十个卢布,对她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而列文对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的手头紧的经济状况,就像对自己的事情那样关心。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听了列文的劝告,在黎明以前就出发了。 道路很好走,马车很舒坦,马匹跑得很起劲,在驾驶台上车夫旁边坐着的不是仆人,而是列文为了安全起见而派来的事务员。 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睡着了,直到到了换马的小旅店才醒过来。在列文那次去斯维亚日斯基家中途逗留过的那家蒸蒸日上的农家喝过茶,同女人们聊了一阵孩子,和老头谈了谈他非常佩服的弗龙斯基伯爵,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在十点钟就继续赶路了。 在家里,由于要照料孩子们,她没有思索的时间。 但是现在,在这四个钟头的旅程中,她以前压抑住的千头万绪突然都涌上了她的心坎,她开始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来回想她自己这一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的思想使她自己都觉得惊奇。最初她想到了孩子们,尽管公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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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基蒂(她比较更信赖她一些)答应了照顾他们,她还是放心不下。“但愿玛莎不要又调皮,格里沙不要被马踢了,莉莉不要再闹肚子就好了。”

    但是一下子眼前的问题又被不久将来的问题代替了。 她开始静思,今年冬天在莫斯科她要搬到一幢新房子里去,把客厅的家具更换一新,为最大的女孩做一件冬大衣。 随后更远的未来的问题——她怎样把孩子们抚养成人——也出现了。“女孩子们还好办,”她思虑。“可是那些男孩子们呢?”

    “好在现在我在教格里沙,但是这只是因为我现在没有牵累,没有怀孕。 当然什么都不能指望着斯季瓦。 靠着好心人的照顾,我会把他们培养成人;但是万一我又生儿育女呢……”她突然想起那句话——说加在妇女身上的诅咒是生育的痛苦——是多么不正确。“分娩倒没什么;可是怀孕却是一件苦事哩,”她沉思,回想她最近的一次怀孕和最小的婴儿的夭折,她回想起刚才在休息地方她和一位年轻女人说过的话。为了回答她有没有孩子这个问题,那个年轻俊美的农妇快活地回答说:“我有过一个女孩,但是老天爷愚弄了我。我去年四旬斋把她埋葬。”

    “那么,你很难过吗?”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问她。“有什么可难过的哩?

    老头的孙子孙女本来就很多了。儿女只不过是个多余罢了。害得你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虽然这个年轻女人脸上流露着一种温柔和蔼的神情,这回答却使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起了反感;可是现在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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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得回忆起这句话。 在这句豁达的话里倒也不无理由。“总而言之,”她沉思,回顾她这十几年的结婚生活。“怀孕、呕吐、头脑迟钝、对一切都不起劲、而主要的是丑得不成样子。 基蒂,就连那样年轻美丽的基蒂,也变得那么难看了。 我怀孕的时候,我知道我变丑了。 生产、痛苦,痛苦得不得了,最后的关头……随后就是哺乳、整夜不能睡,那些恐怖的痛苦……”

    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几乎哺乳每个孩子都害过一场奶疮,她一想起那份罪就全身打战栗。“接着就是孩子们的疾病,那种接连不断的担忧;随后是他们的教育,坏习惯(她回想起小玛莎在覆盆子树丛里犯的过错)

    ,学习,拉丁语……

    这一切是那样困难和不可理喻。 最要命的是,孩子的夭折。“

    那种永远使慈母伤心的痛苦回忆又溢上了她的心头:她最小的婴儿,一个害喉炎死去的小男孩;他的葬礼,大家对那淡红色小棺材所表示的冷漠,当盖上装饰着金边十字架的淡红色棺材盖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他那满鬓鬈发的苍白的小额头和微微张着的露出诧异神色的小嘴的时候,她所感到的那种肝肠破裂的的悲痛。“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一切究竟会有什么样结果呢?结果是,我没有片刻安顿,一会儿怀孕,一会儿又要哺乳,总是闹脾气和爱发牢骚,折腾我自己,也折磨别人,使我丈夫觉得厌烦,我过着这样日子,生出一群不幸的、缺乏教养的、和乞儿一样的孩子。 就是现在,如果我们没有到列文家来避暑,我可真不知道我们要怎样应付过去了。 当然科斯佳和基蒂是那样会体谅人,使我们一点也不觉得;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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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老这样下去的。 他们会有儿女,就不能帮助我们了;实际上,他们现在手头也很困难。 爸爸,他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遗产,怎么能管我们呢?这样我自己连抚养大孩子们都办不到,除非低三下四地靠别人支助。嗯,就往好里想吧:以后一个孩子也不夭折,我终于勉勉强强把他们抚养成人。 充其量也不过是不要成为坏蛋罢了。我所期望的也不过如此。就是这样,也得吃多少苦头,贯多少心血啊……我的一生都惨了!“她又回想起那个年轻女人所说的话。这个回忆又引起她的反感,但是她不能不承认这些话里是有几分明白的真理。”还很远吗,米哈伊尔?“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问那个事务员,为的是驱赶那种恐吓得她胆战心惊的思想。”听说这儿离村庄还有七八里。“

    马车顺着村里的大街驶上一座小桥。 一群开心的农家妇女,肩上搭着缠绕好的捆庄稼的纤绳,有说有笑地,正在过桥。 农妇们停在桥上不动,好奇地看着这辆马车。 所有朝着她看的面孔,在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看来都是健康而欢快的,以她们的生活的情趣刺激她。“人人都活着,人人都在享受着人生的乐趣,”多莉继续沉浸在凝思中,那时马车已经驶过农妇们身边,驶到斜坡顶上,马飞快地放开步子,人坐在旧马车的柔软的弹簧上舒坦地颠簸着。“而我,就像从监牢里,从一个苦恼得要把我置于死地的世界里释放出来,现在才定下心想了一会儿。 人人都生活着:这些女人,我的妹妹纳塔利娅,瓦莲卡,和我要去探望的安娜——所有的人,独独没有我!”

    “他们都攻击安娜。 为什么?

    难道我比她强吗?

    我至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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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心爱的丈夫。并不是很满意的,不过我会永远爱他的;但是安娜并不爱她丈夫。 她有什么可责怪的地方呢?她要生活。 上帝赋予我们心灵这种需要,我很可能也能做出这样的事。 在那可怕的关头她到莫斯科来看我,我听了她的话,这一点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当时我应当抛开我丈夫,重新开始生活。我也许真的爱上一个人,也真的被人爱上了。现在难道好些吗?

    我并不尊敬他。 我需要他。“她想起她的丈夫。”我是容忍了他,那样做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当时还可能有人欢喜我,我还有姿色。“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继续想下去,她很想在镜子里照一照自己的样子。 她的口袋里有一个旅行用的小镜子,她很想取出来;但是瞥了一眼车夫和坐在她旁边晃来晃去的事务员的身影,她想知道万一他们当中有个人转过头来,那她可就不好意思了,因此她没有把镜子掏出来。虽然即使没有照镜子,她想现在也还不晚,于是她又回忆起那个对她特别殷勤的谢尔盖。 伊万诺维奇;那个在她的孩子们害猩红热期间曾同她一道照看过他们,而且很钟情于她的,斯季瓦的朋友,心地很善良的图罗夫岑。 还有一个非常年轻的人——她丈夫开玩笑似地对她讲的——认为她在姊妹中是最漂亮的。 于是最激情的和最想入非非的风流韵事涌现在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的想像里。”安娜做得好极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责怪她。 她是很幸福的,使另外一个人也幸福,而且不像我这样精疲力尽,她大概还像以往一样娇丽、聪颖和坦率,“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这么想着,一丝狡猾的笑容扭曲了她的嘴唇,特别是因为想到安娜的风流韵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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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她同样给自己和一个爱上了她的想像中的德才兼备的男子虚拟了一段类似的风流韵事。 她,像安娜一样,把全部真相都向她丈夫供认了。 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听了这场自白流露出的惊讶而狼狈的神情使她微笑起来。一味沉醉在这样的梦想中,她到达了大路上通到沃兹德维任斯科耶村拐弯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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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勒住了四匹马,往右边黑麦田里回头望了一眼,那里有几个农民坐在大车旁。 事务员本来想跳下车去,但是随后又改变了主意,命令式地向一个农民叫喝,做手势要他走过来。 在马车行驶时感到的微风,车一停就停止了;马蝇落在汗流浃背的马身上,马忿怒地想把蝇子驱赶。 从大车旁传来的敲击镰刀的铿锵声停息了。 有个农民站起身来,向着马车走来。“唉呀,你的动作太慢了!”事务员向着那个赤着脚慢腾腾地跨过踩硬了的干路的车痕走来的农民怒喝道。“快点!”

    那个鬈发的老头,头上绕着树皮绳索,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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