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6期-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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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童阳思索了一下,然后拍着脑袋说,哦——我想起来了,就是我起去宾馆的事情啊,怎么了?
童阳坦然地说出来,反而让苏寒不知所措,她低下头看着童阳办公桌上的一摊水渍,它们不断地变换形状,然后汇聚成一条细线,缓缓地从桌边滴落下来。苏寒从兜里拿出手帕,慢慢地擦拭起来。童阳挡住了她的手说,别擦了,你直接说找我有什么事情吧。
苏寒并不理会,她继续擦拭着,等水渍都擦干净了,她才平静地说,不是我们一起去宾馆,是你带我去宾馆的。
童阳大笑着说,这有什么区别啊?
有!苏寒把手帕小心地折叠好放进口袋说,当时我喝醉了,你没有送我回家,而是把我带到了宾馆,还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是你不对。
童阳耸耸肩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你想怎样?
我?苏寒感觉自己像被针刺穿的气球顿时变得干瘪无力,反正你要对我负责!她抠着自己的指甲说。
童阳点起一支烟说,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什么时代了?男欢女爱、两厢情愿,我要对你负什么责啊?
苏寒的手指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青紫色的血管在手背剧烈搏动。她抬起僵硬的脖子,直视着童阳,什么是两厢情愿?是你趁我喝醉强暴了我!
童阳英俊的脸庞抽动了一下,他弹了弹烟灰,这个可不好说,你昨天是真的喝醉了吗?如果你不想被我强暴我能强暴得了你吗?童阳突然凑近苏寒,苏寒被他身上散发出的烟草味熏得心跳加快,童阳在耳边哈着热气,带着猎人般自负和傲慢的表情,你就不想跟我上床吗?
苏寒一把推开童阳,她颤抖地抬起手指对着童阳尖叫,我要杀了你!
苏寒说完自己也呆住了,我说了什么?她的手指像利剑抵着童阳的胸膛,开水器突然呜呜地呜叫,童阳明亮的双眼在一团烟雾中闪烁不停。
苏寒躺在床上,她盯着手里白色蕾丝花边的短裤,上面有一团红褐色已经发硬了的血迹。她眼前出现了晃动着的酒杯、洁白的床单、童阳古铜色的裸体和床边一只倾斜的红皮鞋。她身体摇摆着,关节传来呼呼啦啦的响声,苏寒在脑海里拼命搜索一些清晰和真实的感受,但是除了疼痛和眩晕,她一无所获。如果你不想被我强暴我能强暴得了你吗?童阳的话像只小虫子慢慢爬进她的毛孔里,让苏寒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苏寒攥紧了床单,她慢慢梳理着混乱的思绪,月色的反光像聚光灯一样直射苏寒的脸庞,她脸上突然呈现的笑容像舞台上的小丑,有点儿滑稽。
童阳,你强暴了我!
童阳急忙捂住她的嘴巴,看看周围,停车场没有其他人,你叫什么叫啊!你是不是想让公司的人都知道啊!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寒掰开他的手掌气势汹汹地往外走。童阳跟在她的左右连声问道,苏寒,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你想怎样?
苏寒停了下来看着天空,云朵像死鱼一样袒露着白色的肚皮。我想怎么样?一只鸟儿停在草坪上,树下一个小男孩举起了弹弓,它在等待被男孩打死,或者继续飞翔,这就是结果,不会出现第三种意外。苏寒转身看看童阳,他皱着眉头,金黄色的夕阳在他的唇间发光,他在等待苏寒提出条件。她此时的一句话,会马上确定下两人的结局,在决定童阳所要付出的代价的时候,自己也会得到一个没有意外的答案,这是我要的吗?
你想好没有,你要怎么样?童阳不耐烦地斜了苏寒一眼。
我要你向我道歉!童阳的表情凝固了,他们对视着。童阳迟疑了半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让我向你道歉?就这样?苏寒木然地点点头。
那好吧,我向你道歉,苏寒小姐,对不起!我不应该强暴你,是我不对,请你原谅!童阳忍住笑意,强作郑重地对苏寒说。苏寒点点头,童阳说,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苏寒又点点头,童阳临走时像看怪物一样瞅了瞅在原地发呆的苏寒,她面色苍白,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双手垂落在衣裙边,显得脆弱无助。童阳本来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但他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最好别去招惹苏寒,既然她只想让自己道歉,那趁她没有改变主意前,我还是别多嘴,自找麻烦的好。
苏寒在街头停下来,一辆红色的跑车靠在路边,她透过玻璃看见两个人的侧影,是童阳和一个女人。他们笑着交谈什么,女人不时开心地弯下腰,一缕酒红色的鬈发在额前摇动。童阳的脸慢慢转过来正对着自己,苏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童阳的脸消失在女人披落的长发后,他撩拨着她的长发,那个女人头上的白色花饰闪闪发亮,苏寒抬起手遮住了眼睛,直到她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
苏寒慢慢地往公司走着,她的脚步踏在路面上的光斑里,这让光芒和黑暗交替地出现在她修长的双腿上。她没有过多的表情,苏寒带着自己被强暴过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混迹在人群中,她看见一只气球飞上了天空,地上的孩子在耐心等待着它重新降落,苏寒吃着冰淇淋发呆。
童阳在打电话,他陷在黑色的巨大沙发里,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个电话过于漫长,苏寒伸了个懒腰换了一种姿势观望。童阳面带微笑,不时地用手捋着头发,也许电话那端就是他吻过的那个女人。苏寒站起身,突然身体传来嘎巴的声响,是一块即将老化的骨头在移动。她没有敲门直接走进童阳的办公室,童阳抬起头苏寒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一边继续通话一边拿眼神示意苏寒坐下,但是苏寒一动不动,像堵墙一样挡住了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童阳慢慢端坐了身体,表情开始变得僵硬,说话也简短起来,很快他草草敷衍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你有什么事吗?童阳挺了挺身子,语调平稳。
苏寒以俯视的角度观察到这个男人后背绷得紧紧的,童总,这是你要的文件,请你过目。
童阳迟疑了一下接过文件,苏寒转身离去,童阳松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又觉得索然无味就挂掉了。
童阳站在墨绿色的电梯里,大楼里的人都走了,天黑了,地板上挤出几缕昏黄的光影,他按下“1”,电梯门缓缓关闭,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插了进来,手指纤长,骨节凸起,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油,这只手像一个独立的道具硬梆梆地竖立在惨白的灯光下,童阳心中一颤,电梯门又哗地拉开,顺着这只手他看见了神情冷漠的苏寒。
你不是早走了吗?童阳扭头问道。
苏寒靠着冰冷的铁皮墙,眼睛半闭着,睫毛垂落在眼窝下投出两团黑影,她没有回答,像是睡着了,血红色的指甲盖整齐地排列在白色的皮包上。
童阳无趣地盯着前面的电梯显示器,数字在跳动。鼻翼扑动的声音在电梯里格外清楚,他听到背后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童阳的手指在腿上不断地敲动,阴冷的呼吸声一寸寸逼近,他的手指僵住,后背上一滴汗水慢慢地咬着皮肤下滑,拉出一道道皱褶。呼吸声在他耳后停止,白色的灯光拍打着童阳的眼睛,他微微拱起身体,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唰地一下转身,苏寒还在原地,她像被嵌进了铁皮墙里,一直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童阳扑了个空,他有点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真是神经过敏,他暗骂自己,好在苏寒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一楼到了,红灯亮,童阳径直走出电梯,他没有招呼苏寒,苏寒显然是心情不好,其中原因童阳自然清楚,他只求脱身不想多事。走出两步童阳才发现不对劲,怎么没有听到苏寒的脚步声?他转过身苏寒还呆在电梯里,他正纳闷,这时苏寒睁开了眼睛,她的嘴角突然渗出一丝红色的液体,苏寒用血红色的指甲蘸了一下,然后手指停在同样鲜艳的嘴唇上。童阳刚张嘴,电梯门就开始关闭,苏寒在缝隙里缩小,红嘴唇红手指被铁皮墙的反光投射进童阳的瞳孔里,她消失了。童阳没来得及说出的那句话被空气吹碎,变成凉风跌人他的喉咙。童阳甩了甩头,电梯自顾自地上升,他的影子被隔离在外,长长的干巴巴地贴在墙上。童阳一拳打在自己的影子上,黑色的墙壁里传来沉闷的呻吟。
苏寒站在电梯里,慢慢咀嚼着嘴里的圣女果,然后无法自制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童阳一直盯着苏寒的嘴唇,她今天涂着粉红色的唇膏,两片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湿润富有弹性,重要的是完整,没有破溃的痕迹,那些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苏寒和往日一样安静地在办公室里穿梭,一身素衣,轻声细语,没有任何异常。苏寒进办公室给童阳送了几次文件,童阳用目光追捕着她,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苏寒的嘴唇上,生怕那里会突然渗出血液,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苏寒依旧神情平淡,从容地忙着自己分内的工作。童阳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昨天的事情不是一个幻觉,但苏寒的用意却让人揣摩不出。童阳约了阮丹吃晚饭,下班后他夹起包在苏寒之前跑出公司。
当童阳赶到“爵士情怀”的时候,阮丹已经到了。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人儿,童阳一坐—下来就向她道歉自己来迟了,阮丹莞尔一笑说,我知道你们广告公司很忙,没有关系,我已经点了你最爱吃的菜。
童阳也笑了,他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满意;从诸多女友中挑出一个做老婆,对于情场老手来说风险不言而喻,但是阮丹没有叫自己失望。以她温顺的个性,婚后彩旗飘飘的生活不会只是童阳遥远的梦想。童阳和阮丹一边吃饭一边亲密地交谈着,阮丹和他商量着结婚前需要准备的事项,童阳心不在焉地附和着,阮丹说得两眼发光,面颊通红,童阳看着她兴致高昂的样子觉得可笑,不就是结婚嘛,以一种合法的名义长久行男女之事而已,至于那么激动吗?他嘴里应和着阮丹的种种提议,目光却四下瞟动,西餐厅里除了情侣倒是有几个单身女子,但是风姿却在阮丹之下,他无聊地弹着烟灰,青烟从指尖袅袅升起,遮住了桌子中间一朵塑料玫瑰。
当童阳掐灭烟头重新拿起刀叉时,一个女人正缓缓走近,她穿着红色的长裙,黑发高高挽在脑后,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下颏微微抬起,脚步轻盈。女人在童阳旁边的桌子停下,她撩起长裙的一角悄然坐下,不一会儿服务生就在桌上摆放了两套餐具,两个高脚杯里的红酒荡漾着,她拿起一个向另一个碰去,液体流人身体,另一只杯中的红酒在桌子上搅起了漩涡,显然不会再有人来。她开始专心切牛排,时而抬起头微笑,目光所抵达的地方只是一个漆黑的靠背椅,以及从椅子后射入的杂乱的光线。
这个人真奇怪啊!一个人吃饭怎么放两套餐具?阮丹摇着酒红色的长发说。
童阳拿起桌上的玻璃杯,仰起脖子,他的目光随之投射在屋顶,屋顶上一盏巨大的水晶灯露出繁多细碎的牙齿厮咬每一寸黑暗,他被喉咙中的一口开水烫到了,但是他没有吐出来,他柔软的舌头,环形的食道被灼伤,接下来将是身体。那个女人是苏寒,水带着刺终于划破了他的胃。
我们走吧。童阳放下杯子说。
你才吃了几口,我也没有吃饱,再等一会儿吧。阮丹一边嚼着生菜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旁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