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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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居然开始向往马路上每分钟一英里的豪华空调大巴,我鼻子里甚至能闻到工作人员身上的古龙香水。○米○花○书○库○ ;www。7mihua。com
就这样,我用了三天时间,以每小时7。5英里的速度从伊莎诺格鲁(Isanoglu)翻山越岭来到了道格里(Doganli)。
继续向东,喇叭声、闪烁的车前灯、招手、叫喊声、口哨声越来越频繁。我讨厌陌生人对我叫喊——在我的家乡,只有疯子和酒鬼才会这么做。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自个儿待一会儿?难道就不能表示一点尊重吗?〃生平第一次,我开始体会到短裙子女人听到路边小混混们吹来的口哨声时是什么心情了。
从蒂雷博卢(Tirebolu)到居米什哈内(Gumushane)后,我拐进一个山谷,直入内陆。终于把拥挤的海岸线公路抛到后面了,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离开伊斯坦布尔后时不时困扰着我的胯部疼痛又出现了。我试过调整座椅的角度,但这只能改变受压点,向前到阴囊部位,向后到臀部,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我觉得自己就像坐在一片碎玻璃上,颠簸不平的道路简直就是炼狱。
在托鲁尔(Torul),山路再次开始变陡。汗水浸透我头盔的边缘,流到脸上,刺疼了我的眼睛。几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从对面驶来,刹车时发出尖厉的怪叫。
一辆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在一团尘土中,三个男人跳出车来。其中一个准备卸下后挡板,我明白他们想让我搭车。我费尽口舌向他们解释,虽然我很感激他们的好意,但我还是想一路骑到山顶——我已经发过誓,全程骑车,我必定要做到。最后我们握手道别,他们的车绝尘而去。
经过整整两个小时低速爬坡骑行和几个讨厌的隧道,我终于到了山口,这时我觉得自己拥有一股战无不胜的英雄气概。我在一家商店买了几块饼干和巧克力,然后在酒吧外的桌子边坐了下来。一个男人跳下一辆四轮旅行车,径直向我走来,脸上舒展着笑容。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冲我鼓起了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能猜测。原来他在上山的路上看见过我,于是向我表示祝贺。一个小男孩给我端来一杯茶,怯生生地问我的名字,接着又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做了自我介绍。他最后也和我握了握手,并且决定不收我的茶钱。
土耳其人就是这样,他们对自己敬佩的人总是如此慷慨大方。
到了小镇,我向黑海做了最后的告别。就要进入险峻的亚洲地带了,我必须一鼓作气,一刻都不能放松。
通往伊斯皮尔(Ispir)的内陆线要经过卡查尔(Kakar)山脉和一条2600米的大通道。在村子里的茶室里,好心的老先生们查看了地图,建议我选择另一条路线。〃可恶的大山!〃他们痛苦地大叫起来,激动地打着手势试图说服我。
就像其他许多人一样,他们无法明白,我旅行的目的就是要挑战自我——如果你总是选择快捷方式,那么怎么才能知道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呢?我不敢奢望能有力量打败人生的所有困境,但至少我要竭尽全力,我要去触碰自己的底限,把生命延伸到最宽广的边界。
过了伊斯卡戴尔(Iskedere),坡度变得越来越大,公路在两面垂直的绿墙之间蜿蜒延伸。我放慢节奏,频繁地停下来休息、喝水,挤干头盔里吸饱了汗水的软垫,同时在村里的店铺里补充供给品。我用路边的山泉灌满我的水壶,把冰凉的水浇在头上、脖子上和手臂上,驱散炎热。
山泉后面有一个野餐的地方,孩子们在那里玩耍。一个男人出乎意料地用流利的英语向我做自我介绍。他叫萨利,是一名社会工作人员,他今天带妻子和几个孩子出来旅行。肉丸子正在架上烤着,他们给了我一个大肉丸、一份西红柿色拉,还有一杯可乐。我本想付钱,但他摆手拒绝。他告诉我,要沿着这条陡峭的山路再爬17公里,才能到达山口。这真是噩耗!
又往上骑了一会儿,我发现一家小店铺。感谢上帝,角落里居然有一台冰箱!我要了一瓶可乐。老板是一位老人,他示意我坐在椅子上。屋里光线有点暗,阴凉爽快,我们说不了几个对方能听懂的字,只好比画着聊了一会儿。我品味着每一口凉滋滋的冰露,真是奢侈的感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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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真难以置信,以前我对可乐这东西从来就没多想过,然而,在这烤人的炙热中劳累了一整天之后,我竟然对这玩意儿产生了类似于尼古丁那样的强烈瘾头。屋子里安静祥和,我昏昏欲睡。主人开心地笑起来了,最后我们长久地握手,像老朋友一样深情告别,我很不情愿地回到了与惰性和重力的对决之中。
十分钟后,一辆车在我身边停住,一位司机向我扬着自己的钱包——在告诉我我把自己的钱包落在店里了。钱包里有信用卡,还有一大笔现金。该死的!我转身冲下山。
十分钟后,我再次向那位品行高尚而富有魅力的老人告别,对于他们的诚实,我无限感激。如果是在英国的酒吧里,这个钱包还能回来?土耳其人天性中充满了慷慨和仗义,这种对陌生人自然流露的热情和礼节在今天的西方似乎已经绝迹了。在这些偏远的山区,道德和诚信幸运地得以留存,并没有被当代社会中那种司空见惯的贪婪侵蚀。正是这些让人们不会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走进任何一家店铺或咖啡店时,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自行车留在无人看管的地方,因为我清楚地相信,它是安全的。
一天下来,我用了近七个小时骑行了47英里。满天星光下,我一头栽倒在路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群山环抱,我仿佛置身在一个广阔而静谧的圆形露天剧场。又一天的旅程结束了!
黎明到来,空气在这样的海拔高度显得尤其凉爽清新,最陡峭的攀爬马上就要开始了。半个小时后,我下坡找了点泉水喝,水冰冷冰冷的,弄得我头疼。
几分钟后,一辆小车在这空荡荡的山路上跟了上来,跟我一起往上爬。树木渐渐消失,我身旁只剩下杂草、岩石和碎石子了。
路上的每一次拐弯似乎都在迷惑着我,每次我都觉得该到下坡路了,可一转弯,眼前又是一条同样狭窄的柏油路,曲曲折折地向着更高的地方延伸。
〃只有奋斗才能接近星星!〃上一次想起学校里学到的这条座右铭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从来没有一次,这句话能如此贴切地出现在我生活之中。
曙光终于出现了,前方不远处,一块蓝色的路牌上刻着几个白字:
〃OVITDAGI山口
海拔2640〃
得救了!从早晨到现在,我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以每小时三英里的速度走完这最后的5。5英里。虽然没有人在终点迎接,但我一想到自己在将近一天的时间里,从海平面爬到这个8661英尺(约2640米)的山口,我就有一种醉醺醺的成就感,心里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上坡好比在银行里存钱,接下来的自由滑行就像随心所欲的大挥霍,像在尽情享受之前的劳苦换来的果实。一开始我因为不放心路面而使用了刹车,等到后来路面越来越平滑,我就干脆撒开双手,在阳光普照的山坡上尽情滑行,山风呼啸,我感觉自己像鸟儿一般在空中自由飞翔。
〃为啥不坐飞机呢,克里斯托弗?〃
每次想起那个讲求实用主义的朋友略带嘲弄的口吻提出的问题,我就忍不住发笑。坐飞机旅行毫无意义,不仅如此,就连坐大巴和火车的念头于我也最多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你会被一种奢侈麻痹。这个星球的广阔和多样之所以能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面前,是因为我选择了现在的这种方式。在自行车上,视觉、声音和气味那么地生动而直接;我的感官不会被音乐、空调和烟味转移注意力,对于一片美妙天地的想象和记忆也就不再仅仅局限于舷窗中那匆匆的一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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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天气酷热难当,在土耳其东部这片相对保守的土地上,却没一个人穿短裤。在埃尔祖鲁姆(Erzurum)的两天,我一直把两条腿遮得严严实实,这样就不会在人群中太惹眼。后来我发现,要想真的和当地人打成一片,我就应该套上棉质的长裤,穿长袖开领衫(棉的和尼龙的都可以),再披上件背心,外加一顶小圆帽。我最好再拔掉几颗牙,几天不刮胡子。
城市宽阔的大道边绿树成荫,热热闹闹地开满了各种餐厅、商店和小卖铺,人行道上的小摊小贩叫嚷着争抢顾客。在土耳其的城市中,提供同种类型商品和服务的商家总喜欢挤到一起,一条治疗忧郁症的小巷子里就挤满了50位医生和药剂师。这里的女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有人包着头巾,穿着长外套。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忍受这里的酷热!|米|花|书|库| ;__
再往北走,铺开在眼前的是东安那托利亚高原,那里土地肥沃,远处是连绵起伏的浅绿色群山(很多山高达三千多米),让人联想起蒙古草原,一眼可以望到几英里之外。阳光洒在远处青翠的山体上,投下一块块深色的影子,与刚刚收割过的金色长方形田地、绿色灰色的牧场和犁过的田野间或交错在一起。
安那托利亚(Anatolia)北部是库尔德人的聚居区,素以贫穷著称。他们的房子通常只有一层,由砌着泥墙的两间茅舍组成,屋顶是凹凸不平的铁板或泥土。牛粪压成的砖头在门口堆成金字塔状,是当地人在痛苦而漫长的冬季里唯一的燃料。这里的冬天气温可以下降到摄氏零下40度。牲畜、鹅群在这些与世隔绝的农庄里大摇大摆地走在土路上。当地的狗体型非常庞大,毛色苍白,极富攻击性。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卡通片《亡命之徒》里的人物。我刚甩掉两条狗,转眼就发现另一条又挡在我前面,呼哧呼哧地试探着空气里的味道。眼看实在躲不开,我干脆心一横,伸手到工具袋里寻找驱狗器。这条狗还在死死地盯着我,好像是在努力弄清我的来头。我慢吞吞地向前蹬着车,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我掏出驱狗器,这家伙居然夹着尾巴开溜了。可能我身上的味道没我想象得好。
宽敞的马路偶尔有挂着土耳其、伊朗或保加利亚牌照的大货车器宇轩昂地列队驶过。当我挣扎着爬上土耳其境内又一条漫长的山道时,我听到一辆重型柴油车从后面开上来。司机减缓车速和我并行,一个笑脸盈盈的乘客从车窗里探出身子,递给我一根黄瓜。我对黄瓜不怎么感兴趣,于是婉言谢绝了,但他一再坚持。我伸手一把抓住黄瓜,好像运动员抓过接力棒一样,货车摁了摁喇叭开走了。这样的友善总能激起我新一轮的斗志,给我疲乏的肌肉注入新的力量。在广阔无垠的天穹下,在一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