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笑傲江湖同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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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拥有一切,可最想要的,最重要的都不在身边了。辛苦了一生的父母不能看到,两心相许的爱人也不能看到。权力越来越大,武功越来越高,他看尽繁华,竟只觉寂寞。只是,有一个人可思念,也比无人可思念来得好。
望向天边血也似的朝霞,他喃喃道:“我不觉得辛苦,但我很寂寞。安安,还要等多久,你才能回来?”
日月神教的势力已经遍及大江南北,园子中的玫瑰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东方不败的足迹从春水婉约的江南到白雪皑皑的塞北,从热闹繁华的关内到风声萧萧的关外,甚至东渡扶桑,他的名字已经人尽皆知,可他的姑娘啊,始终不见踪影。
直到那一日,他终于等来了那个期盼许久的消息。
十二年来,她是否依然爱他如昔,这个问题他不愿去想。他只是在月光之下,向那个他准备用一生来等待的姑娘伸出手来:“跟我走吗?”
她握住了他的手,也握紧了他的心。
美丽的夜晚,月光温柔似水,她睁开眼睛,对他盈盈一笑。等待了十二年的心不再缺失。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切,倾身上前握住她的手,叫道:“安安。”
番外二:万水千山走过
夜里其实不太冷,一点儿风也没有,但是周围完全看不到人影,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喀嚓喀嚓声,林平之还是拢了拢身上轻软暖和的毛皮披风,提着油纸灯笼慢悠悠地向山庄外走去。
这件披风是他从西域来的客商那里高价购得的,做工极为精巧华美,纯白的狐狸皮一根杂毛也无,系带上坠着两粒光灿灿的明珠,足有拇指大小。他寻了半年方才寻得,送上黑木崖为左安之贺寿。谁知那日他无意间提到要往关外去一趟,左安之忙将这件披风捧了出来,殷殷嘱咐他关外苦寒,务必要将这披风带上。他推托不得,只得仔细地叠在包袱里。此刻取出来披在身上,鼻端仿佛能闻到一点幽香,他禁不住一阵心猿意马,转而又哑然失笑。左安之不过刚接过去时在身上试了一试,此后再没穿过,哪来的什么幽香。何况以她的身份,不是他能妄想的。
虽然周围没有旁人,他还是有些面红耳赤,只得咳嗽一声,抬起灯笼仔细地看前面的路。
他手上提着的灯笼是日月神教的巧匠所制,紫竹为骨白纱为面,上头用工笔描画了个穿着围兜,圆滚滚憨态可掬的东西,据说是猫,还有个名字叫小叮当,是能许愿的。他比较纳闷,什么品种的猫连耳朵也没有,可左安之坚持说是猫,那就算是了。
而且她这样说了,威风八面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居然也就信了,命人做了一些扇子灯笼之类供她赏玩。那日林平之恰逢有事去了黑木崖,想着新近得了几册搜罗来的闲书,正好顺路送到园子中给她,然后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东方教主皱着眉沉着脸拿了根绣花针在往手帕上绣猫,左安之笑眯眯地蹲在旁边看,时不时地喂他一两口茶。
林平之有些尴尬,站在园门口呆了半天,方想起来要回避。不料左安之眼尖,一回头就看到他了,若无其事地接过东方不败手中的手帕放到一边,很坦然地招手叫他过来喝茶吃点心,还顺手送了他一盏灯笼。
她一向大方磊落,与他认识的其他女子大不一样。
林平之的记性不大好,有些人,有些事情,能忘的都忘了。迄今为止还忘不掉的女子,必然是在他这一生中刻下深深痕迹的,统共也不过那么几个人。
母亲王夫人自不必说了,她是富家出身的大小姐,脾气火爆,动不动便拔刀伤人,可待儿子林平之便如天下间所有父母一般,只恨不得把心也掏出来。
那年林平之才十九岁,还是福威镖局的大少爷,每日里无所事事,肩上架着猎鹰,腰间悬着宝剑,着锦衣骑白马,得意非凡地带着几个狗腿子招摇过市。就像所有不知人间疾苦,自以为老子天下最大的富家子弟一般,林平之觉得这天地何等广阔,只等着自己来大展手脚。
虽然将来他必定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前程繁花似锦,多的是人奉承他景仰他,但在那之前多做些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事,多些人说他的好话,岂不是更好?还可以顺便在那些庸才身上磨练自己的武艺,况且看到被帮忙的人脸上感激的笑容,心底不是不高兴的。
少年人多半不知天高地厚,林平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人家说几句好话,叫几声少侠,他便信心满满地四处管闲事。他家世好,相貌又佳,在福州府人人看他爹娘的面子都让他三分,过得是春风得意,如鱼得水。他挥金如土,浑不在意身外之物,压根儿连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失去这一切,天真得简直可笑可悲。
不过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运气好的,过得几年懂事了照样光风霁月。可惜林平之比较倒霉,他轻狂的时间和对象都不对。
他那种不合时宜的天真以最惨烈的方式得到了教训,代价是福威镖局满门的性命,包括爱他若性命的爹娘。
几个川人在他面前欺负一个丑陋之极的卖酒少女,林大少爷自然是要出来打抱不平的,谁知竟错手杀了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儿子。他不是没有错的,但罪不至死,何况按道理来说,当时的情况也能算是误杀。
不过人家可不跟他讲道理,立刻就带人围了福威镖局,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死一双。
往福威镖局分局赶的时候,林平之想及自己一时冲动,累及亲友,连爹娘也给自己累得生死不知,心中犹如有柄钝刀子在慢慢刮,既然恨那余沧海狠毒,又恨自己惹是生非,那滋味真是痛不欲生,痛到极处之时,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活生生地挖出来。
一次做错了事就几乎万劫不复,他如何敢再来一次。因而他虽然身负武功,行乞不得之时,宁可饿肚子也不敢有半点儿行差踏错。
即使后来知道了青城派早就密谋要图他家祖传的辟邪剑谱,他得不得罪余沧海,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分别,但那种痛悔的感觉早已经深入骨髓。看到岳灵珊,更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过去的愚蠢。他忍不住会想,当初如果自己没有荒废那么多时光,而是好好学武,好好跟着爹学些为人处事,经营家业之道,大祸临头时会不会应对得好些?爹娘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唯有盼着在华山派学得武艺,将来为冤死的爹娘报仇,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谁料岳不群打的也是与余沧海一样的主意,明白的那一刻,他才真的有了天崩地裂的感觉,唯一还支撑着他的信念也被颠覆,已经找不到再坚持下去的理由了。一夜成魔,他看着岳灵珊越发面目可憎。
明知她是无辜的,但他这一生的不幸都与她切切相关。她无辜,难道他林平之就不无辜吗?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她待他再好,想到她是岳不群的女儿,想起种种过往,他也难以生出感激之情。她的天真热情,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讽刺,提醒着他过去的种种不堪。何况背负着血海深仇,儿女情长早就成了多余。有谁夜夜噩梦缠身难以成眠之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弯腰钻进山洞,挑了块石头拍拍上面的尘土,林平之在佛像前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这高高的雪山之上,不知是哪年哪月,一处小小的山洞岩壁上竟被雕了一尊佛像。纵然这里鲜有人至,无人供奉,纵然这里没有像名寺古刹那样香火鼎盛,纵然这里冷清且简陋,可佛像依然保持着随意的姿态,拈花微笑,温和宽容地注视着世人。
借着灯笼的微弱光芒,林平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佛像。天寒地冻,他却毫不在意,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容。他早就明白,不是所有的付出都需要回报。有那么一个人,你想起她时,会忍不住微微笑,就已经很好了。
那日他终于下了决心自宫练剑,修习辟邪剑谱。心魔已生,既不愿放过别人,也不愿放过自己,就只有同归于尽一条路可走了。
谁知世事无常,他那比天高比海深的决心却被左安之给硬生生地毁了,她从天而降,不但把写着辟邪剑谱的袈裟撞进了万丈深渊,还砸断了他的腿。
他所剩的也只有一条命了,还有什么可输的呢?也不在乎再赌一次。林平之横下一条心,随她走了,还死皮赖脸地赖在她身边。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自他爹娘死后最快活的日子了。
他的腿受伤,不能动弹,只得依赖她照顾。只是没想到她看起来柔弱娇怯,却出乎意料的强悍,力大无穷,武功高明,而且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完全没有一般女子的温软柔和。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比其他女子都可爱。
跟着左安之下山之后才发现,两个人居然都是身无分文的。
于是在医馆替他接好骨后,无视羞窘得满脸通红的林平之,左安之软磨硬缠花言巧语了半天,说得医馆的大夫忍无可忍,只差没哭着求她出门。但左姑娘的脸皮是无敌的,她最后打了个借条,不但没花一文钱,还包了几大包药走。
谎称是被山贼打劫了,在沿途的农家蹭了几天饭后,林平之的脸皮厚度也有了很大长进,但比起左安之来还是稍有不足。
她跑了二里地打了一只野猪,兴高采烈地正准备把它拖到城里当垆卖猪肉,忽然来了一伙山贼。左安之的眼睛一霎那亮得惊人,因为没有钱住客栈,她都是随身带着林平之的,一手提林平之一手拖野猪,所以她面对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山贼嫣然一笑,然后把林平之与野猪丢到一起,还理了理头发,才缓缓地开口:“把钱交出来……”
想要说的话被抢先说了的山贼很愤怒,被洗劫一空连狼牙棒上镶的宝石都被挖出来之后就更愤怒了,可是遇到的是不是山贼却比山贼更狠的左安之,打不过也骂不过,脸皮还没有她厚,只好自认倒霉。
这么厉害的左安之也没有三头六臂铜皮铁骨,她一样会伤心,会害怕。
可她再伤心,再害怕,仍然要活得好好的,不肯有半分亏待自己。
偏偏又那么执著,不惜踏遍万水千山,一心一意地要走到那个人身边,从来也不曾犹疑放弃。
后来一点点听说这个女子曾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妹子,日月神教唯一的女长老,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最心爱的人,曾被追杀,被围剿,被五岳剑派逼得跳下悬崖,离开了十二年才又回来……那么多苦难,她的脸上有过悲哀,有过痛苦,却从来没有过绝望,像持刀保卫自己领土的战士,始终坚定不移。
看着她那样努力地活着,林平之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点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心底的寒冷似乎也能少一点。
左安之不但擅长买东西时不顾颜面地讨价还价,抢劫山贼的钱做盘缠,最擅长的其实还是狐假虎威地吓唬别人,且踩人专踩痛脚,打人一定要打脸……这点是林平之认识她很久之后才明白的。
他们在酒楼中打尖,遇到喝得烂醉的田伯光过来搭讪,他被丢在墙角,再着急也只能远远地望着。
那两人坐在桌边倒是一派平静,居然还一边端起茶杯互敬,一边头碰头地聊得十分开心。聊着聊着,两人开始用眼刀互相厮杀,再后来田伯光的刀就架在左安之的刀上了。他正在提心吊胆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