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与我-第1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别哭,别哭,我不是来了吗。”他一下下抚着童焱的后背,口吻全无平时的锐利。
这是个奇异的画面,至少对这两个人来说,放在以前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自己能有这样与对方紧紧相拥的一天。童焱一把鼻涕一把泪,毫不顾忌的在沈昙面前暴露她的懦弱和胆怯。而沈昙也只是默默地搂着她,丝毫没注意到这是个可以大大嘲笑的时机。
曾经的天人和凡人,尊贵和卑微,在这只有长草的荒蛮世界中,全部失去了意义。沈昙就这么抱着还没发泄完的童焱,仰望着无边无垠的天际,忽然之间,豁然开朗。
他曾经沉迷于失意人生的怨,执着于得证天道的好胜之心,可现在所有追求的名誉与地位仿佛瞬间就变为了尘土,一个鲜活生命的回归让沈昙感到从未有过的欣慰。尽管他犯过了太多的错误,与太多的人失之交臂,可这次他终于能够挽回了,只此一次,竟似添补了前世今生的遗憾。
死生自有命,聚散皆是缘。所谓执着,只是放不下;所谓放下,只是不后悔。
“兔子,兔子?”童焱哭够了,发泄完了,再一看沈昙,似乎已经神游天外。她真佩服他在这个时间和地点还能神游天外,禁不住摇了摇他的肩膀,“我们现在究竟在哪啊?”
“啊?”沈昙一下子回过神来,却感到心境已大不相同。他低头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两眼通红的童焱,居然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哎呦我的妈,兔子发什么病了?童焱被他这一笑吓的毛骨悚然,不知道他着了什么魔,只能更猛烈的晃了晃他,“兔子、兔子你没事吧?我问你我们究竟在哪啊!”
“这里……是夹缝之间。”沈昙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环视了一遍四周,不待童焱再发问,简略解释了起来,“一念而生,一念而死,这里是生和死的夹缝,是将死而未死之人所到的地方。”
将死?未死?童焱哆哆嗦嗦道:“那……那我还是要死啦?”
“我不是来了嘛。”沈昙微微一笑,一下子又恢复了些往昔的嚣张风采,“有我在,你想死也死不了。”
说罢,他指着离两人不远的浓黑乌云向童焱道:“这里就是夹缝的出入口,是突破生死界限的关卡,我也是穿过它而来的,现在我们就从这里回去。”
“那……那是门?”不是吧,它看起来超级恐怖耶!童焱顺着他朝暴风雨看去,只能听见雷声轰鸣,感到剧烈的风力,实在看不出一点像门的样子。
“不用担心。”沈昙察觉到她的担忧,只是更紧地搂了搂她,“跟着我,我绝不会把你丢在这的。”
“……”亲切、善解人意、富有安全感,要不是现在情况太危急,童焱简直想停下来把沈昙好好检查一下。怎么被张枭羽抓过一次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不会是被调包了吧!
一时间,童焱脸上神色几变,沈昙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他明白,她肯定又以为自己犯毛病了,或许真是这样吧,若不是自己脑子有病,怎么会放弃花费一千年到手的一切,来这个鬼地方找她?
只是唯独这一次,沈昙没为自己犯的毛病而懊恼抱怨,因为他知道他选对了。
“走吧”他握紧了童焱的手,朝狰狞着的暴风雨走去。
“哎!等等!”童焱忽然一顿,想起了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里还有一个人呢!”她说着立刻眺望一眼她来时的方向,果然,那灰色衣服的身影还是停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地站着。
“是他!是他一直指着这个方向,我才能找过来的,我们带他一起离开这里吧!”童焱激动得对沈昙说明到。现在想来,对方恐怕一开始就是好心指路,结果被自己误会了,还骂了一路。
哪知沈昙只是默默的看了那个人一眼,末了对童焱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带他走,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啊?”童焱没听明白,这有什么区别?这里本来不就是半死不活的地方吗?包括自己在内,在这里待着的哪个是好端端的活人。
“他跟你不一样。” 沈昙简单解释道:“你现在是垂危之际,却还未死,才会停泊在这里,那个人却早已亡故,只是……”
一句未完,他又望了远处身影一眼,之前童焱一路奇怪那人不言不语,其实只是因为阴阳殊途,她听不见死者的声音,沈昙却是能听见那人说话的。想了一想,他最终还是如实相告,“只是他的灵魂被术法召回,现在还未全部散去,才会停留在这里的。”
什么?!
死人、术法、招魂!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童焱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沈昙,又猛地转头看向那不远处的身影。
与此同时,沈昙的声音也从她背后传来,“是的,他就是陆宁音。”
陆宁音?!
虽说从未有过交集,但这个名字对童焱来说却已极为熟悉。迄今为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都可以说跟他有关系,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天下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便是源头之一。
“奇怪……他……他难道没有复活吗?我在仪式上失去意识时,明明看见他已经被郁元机招魂了。”一时之间,童焱还没法把这个帮助自己的热心人士,和那团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的黑雾联系起来。
然而其中细节,沈昙也是不知情的,只得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赶到密室里时,只剩你、雷吟和张枭羽在那,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童焱仔细地瞪着眼睛,想把这么一个“重要”人物的面目看个清楚,却总是模模糊糊。可就在这时,她发现陆宁音又换了一个动作,他双手合拢,竟是……朝自己行了一个礼?
“他是在向你道歉。” 身边的沈昙忽发一语,听得童焱更加莫名其妙。
“道歉?”他竟然不怪自己负隅顽抗,没为他的复活而勇于捐躯吗?
知道童焱是听不到的,沈昙便传话道:“他是在替郁元机向你道歉,郁元机为了复活他而牵连到你,让他觉得很惭愧。不过……”沈昙却紧接着微微皱了眉头,“他还希望你能看在他帮你引路的情面上,不再追究郁元机,不知你愿不愿意。”
啊?童焱一愣,第一反应是拒绝,她瞧着沈昙不甘愿的神情,便知道他也不肯这般善罢甘休。虽说陆宁音这次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郁元机差点害死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一桩抵一桩,那也还差好几桩呢。
“那我就说你不愿意了。”见她久久没有回答,沈昙径自理解道。
“可这会不会……太直接了点?”人家好心帮你,开口第一件事就被驳回了。何况……童焱又看了看远处那抹身影。
明知这是生死之地,下一步就是完全的死亡,他却并不为自己求什么,只是为郁元机求情,可见他的善心,而拒绝一个好人,总是让人有点难说出口的。
“要不……你就说我……考虑考虑?”童焱为难地看着沈昙,要她心头一热说自己既往不咎,她实在没这么大的胸怀。
“……唉”沈昙叹了口气,看那神情,大概觉得童焱真是太好说话了。接着便见他朝向远处说了些什么,居然也是听不见声音。
“他又说了什么?”见陆宁音听完之后再次行礼,童焱忙追问道。
“他很感激你。”
“这、这就算行了吗?”童焱反倒有些意外,她自觉得自己只说考虑考虑,一点实际的承诺都没许过,对方已觉得感激不尽了?
“郁元机染指返魂香,严格来说已是犯了天条,但他本是凶星之命,究竟是不是犯禁还要看玉京怎么裁定,所以不管我们原不原谅,郁元机都不见得能免过上天刑罚。陆宁音求你,只是想为自己师弟消掉一点业障,他明白这于大事上无补,不过尽最后一份心罢了。”
“这样啊……”童焱看了看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的陆宁音,有些五味杂陈,但感谢还是必须的,于是她向远处的人影挥了挥手,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她希望对方能从她的动作上看出自己的诚心。
“谢谢你啊陆大人!”
果然,陆宁音站了一会,也抬起手来慢慢地朝她挥了挥,尽管距离有些远,童焱却觉得他好像笑了。
“我们走吧。”
沈昙的声音适时响起,童焱默默地点了点头,最后又看了一眼这片茫茫的世界和那个伫立的人影,转身拉紧了沈昙的手。
她的目光里是一种希望、信任和感到自己被保护着的幸福,沈昙没有说什么,拉起了她转向身后的暴风雨。他能感到童焱对于把陆宁音丢在这里终究是感到遗憾,这也让他生出几许烦恼,他不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作为丢下她的自己又该怎么跟她解释。
90缘起与缘灭(A)
穿越“门”的过程并没有童焱想得那么险恶。她原本以为这从死返生的一路该是十分难以克服,但居然不过就是台风登陆的规模。风在脸上吹得生疼,四周云流奔腾,可手却紧紧被人拉着,眼前尚能看到时不时被浓雾遮掩的背影,只是这样,童焱已感到满心的安稳。
他们两人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走过了多长时间,童焱的心反倒越来越静了下来。她想起以前在七峰山,或是在前往北国的路途上,沈昙也经常这样走在自己的前面,有时拉着她,有时不拉她,而自己的眼睛里,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刻下了他的背影。
总觉得不可靠的但又总是历历在目的背影。
来回了两世,虽然有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但有些事好像又是殊途同归。她想自己这次……也还是喜欢上了兔子吧。
这个念头让童焱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以前是那么讨厌他的脾气呢!真奇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他们两个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似乎有足够的时间和事情可以达成喜爱的条件,但童焱努力地想了想,又觉得没有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时间,是个明显的转折点,就像是开沟挖渠,挖着挖着,不经意间就水到渠成了。
她不清楚自己这种混合着感动、安心和满足的心情到底算不算爱意,只是她想象以后若是真碰上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同时也喜欢自己的人,能做到的事情也无非就是沈昙这样的了吧。
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童焱再次望向前面浑然不觉自己目光的沈昙,忽然一点也不担心这不久之后,或是很久之后自己的命运会怎么样,只觉得即使永远这么被沈昙拉着走下去,也是可以的。
没有需要面对的敌人,没有任务完成或完不成的种种后果,没有凡人和仙人的鸿沟,就在这混沌的世界里永远走下去也不错啊。
不过扳指算来,自她以姜焱的身份回归之日起,她所期待的事情就从来没实现过,这次也是一样。童焱只觉得身边无数风力忽然一下子齐齐消失,她的身体却还没从对抗阻力的状态调整至正常,猛然便有一种失重之感。她惊的一闭眼睛,再睁开时,回来了?!
这……这就活过来了?
童焱眨巴眨巴眼,看了看身处的这间密室,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以至于看到了坐在石台边的沈昙,还要下意识地问一句,“……我、我活过来了?”
“笨蛋,你一直也没完全死啊。”沈昙笑了一笑,把童焱拉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童焱猛地坐起来,一阵眼冒金星。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