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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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将三人摆在一处,拍了拍手,微掠鬓间乱发,抬头笑道:“好了!谢兄请动手吧!”忽见谢云岳两目不瞬注视着自己,粉面一红,嗔道:“你这人怎么搞的?两眼贼视讨厌,又不是没瞧见过!”说着又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谢云岳笑笑,便向宫门二杰等那边走了过去。
可怜沈上九等三人负伤奇重,遍身气力均无,眼看着谢云岳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只能瞪着眼干着急,尤其是宫门二杰方才亲眼目睹谢云岳对殷玄薇了一手盖世武学,这才失悔不该自恃黑衣玄女靠山,贸热追蹑寻仇,自觉死有应得。
这时,宽敞黄澄澄的官道上,迄今了无行人往来,这透着奇怪,皆因行人见得有人在官道上生死杀斗,避之唯恐不及,哪有人敢前来,均避道而行,甚至有人折转身去回头了。
寒风劲吹,枯枝蔓草漫天旋舞,夹着满空砂尘呼啸,天色阴霾昏茫,穹苍密布着愁云,就像要压下来一般,这一切,都代表着凄凉,肃杀……谢云岳走在三人不足两尺之处停住,阴风煞掌展万雄终于挣出声来,大声叫道:“朋友,你不嫌行事太毒辣了些吗?”
这语声充满了乞怜恐惧之意。人总是惜命的,只要有一线生机,也要尽力以求,不惜卑颜屈膝,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世间能有几人!
阴风煞掌展万雄失声叫嚷厉,本来为扇骨尖芒划破的腹皮创口,渐已趋止的血液又复外涌,汩汩冒出殷红血液,只见展万雄两手紧抓住肚皮,额上冷汗淌出如雨,惨状卒不忍睹谢云岳皱了一下眉头。不则一声,飞步上前,朝沈上九“气海穴”上戳了一指,沈上九顿时两眼翻白,颓然死去。
原来沈上九先被谢云岳扣上腕脉时,谢云岳恨他在都城恃三贝子之势,作恶多端,为师门贻羞,不禁施出绝脉手法,一时沈上九功力全失,跟着又被踢上重逾千斤一脚,飞坠草坡后,心脉几乎被震乱,强提一口真气不散,故未死去,但比死均要难过,这也伤天害理之报。
胡谷兰在拾剑时,目睹黑衣玄女殷玄薇身法奥奇,掠在沈上九身前察看伤势,只因伤势太重,殷玄薇也是袖手无策,姑娘趁着殷玄薇不注意时,掠回在谢云岳附近。
姑娘冰雪聪明,察衣观人便知他是苗岭二妖之黑衣玄女殷玄薇。
且说谢云岳飞指点死沉上九后,正要向宫门二杰下手,手掌微捂之际,只见铁臂金剑何申福强忍着伤痛,低声道:“尊架可是姓谢么?”
谢云岳闻言不禁一怔,手势缓缓地落下,道:“少爷本是姓谢,方才胡姑娘已然叫明,你问这是何故?”
何申福睁着眼,仔细打量了谢云岳两眼,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道:“那么谢少侠一定是当年名震河溯,闻名丧胆的追魂判谢文谢大侠的哲嗣。”
谢云岳愈感惊异,厉声喝道:“你怎么知道的?快说!”
何申福声音微弱道:“何某现感真气不足,如少侠助我真气不绝,当能将洞庭湖伏袭令尊与少侠一段往事细述,指点少侠真正仇人是谁,如何?”
谢云岳闻言大喜,四面望了立在身后的胡谷兰一眼,只见她双眸中也露出甚为惊奇的目光。
谢云岳飞快地别过面,答了一声:“好”,当即在何申福胸后点了三指,又与展万雄止住了血,笑道:“此地阳关大道,不宜多作逗留,容在路左山岗上细叙吧!”说着,一把抓起沈上九的尸首,回首对胡谷兰应道:“姑娘,在下情切父仇,只好有劳令尊等候一会儿了。”话落,未见他身形稍动,人已破空斜飞,去势电疾,瞬眼已落在十数丈远土岗上。
姑娘跟着掠去,同立着土岗上,一对璧人,衣袂飘舞,望之若仙。
官门二杰互相扶持着,蹒跚步上草坡。
时将正午,天色反见阴黯,秃枝指空舞,狂风卷雪飞,此时官道上渐有人马在徐行,夹着长鞭击空声,随风摇曳老远……距官道侧仅一箭之遥,一处岗凹之内,数株常青乔木之下坐定谢云岳胡谷兰及宫门二杰数人。
胡谷兰手执着一支枯枝,拟漫不经心地拨弄脚面的一线流泉,谢云岳则倾耳静所。阴风煞掌展万雄背靠着树干,闭目养伤。
只见铁臂金剑何申福又用眼望了谢云岳一眼,道:“方才黑衣玄女殷玄薇离去之际,曾说过少侠中了他的‘百蛊柔香’,可是真的么?”
谢云岳知他说此,必是“百蛊柔香”甚为厉害,颔首答道:“动手之初,曾闻得一股异香由她袖口而出,只吸进一点,在下即时警觉闭性呼吸,谅无大害吧?”
何申福面有惊容,摇头说道:“一丝都吸不得,她那‘百蛊柔香’端的厉害无比,人一中上,十二时辰后,那点柔香在体内化为无数蛊虫,吸人精血,三月后,精血枯瘠而死,万药罔效,非有殷玄薇独门解蛊药不可。”。
胡谷兰听后,不由大为焦急,问道:“除了她的独门解药之外,就没有其他方法可治么?”
何申福想了一想,道:“还有一种方法,此法非要身具精湛的内功不可,以谢少侠绝世武学当非难事,就是自己用搜宫过穴法,将气血逼使在‘三焦’穴流过,以本身三昧真火炼化蛊毒,如此于七日之后,方可无碍,最好还是将黑衣玄女独门解药取来。”
谢云岳只微笑不语,胡谷兰见他毫不焦急,张着清澈如水双眼,嗔道:“你这人真是,性命之忧你还不急吗?”
谢云岳笑容愈发扩展了,大声朗笑道:“急有何用,除非现在能觅到殷玄薇,否则,反不如置之坦然,照何老师所言用‘搜宫过穴’法自疗。”
何申福不觉心折谢云岳这份豪情,忙道:殷玄薇现落在济南南关趵突泉上,峨英祠内,看祠人昔年是他门下……”话犹未了,胡谷兰用手一拉谢云岳手臂,喜道:“谢兄,我们这就去找她!”
谢云岳笑道:“别急,我还要请问何展两位老师,当年在洞庭湖畔伏袭先父之事。”
铁臂金剑何申福面色顿呈黯然,双眼望着灰淡云天,长叹了一口气,道:“何某与展老弟昔年在未背叛少林时,与令尊相交颇称莫逆,令尊于何某两人尚有大恩,此后,何某两人逃赴塞外,因道不同不相与谋,竟至偶然晤面,亦多寒暄两句即别,忽又数年,何某两人为避免少林追捕,投身宫庭,奉命暗中监视天下武林一举一动,风闻令尊行事过于辣手,无论正邪,只要有过失,重则戮杀,轻则废掉一身武功,致引起正邪双方公愤,处心密虑,想制令尊于死地……”,说着一顿,只见谢云岳双眼微红,,一脸悲愤之容,心中甚是替他难过,又说道:“此事在武林中秘密酝酿很久,只以令尊行踪无定,擅于易容,多次扑空,不过令尊尚蒙在鼓里。”
“何某两人为昔年与令尊一段恩情,屡欲面告提防,因令尊居无定所,心与愿违,只有与密谋人士相告我们也参加其内,这样做,也就是凭着官家势力,他们一有异动之前,非通知何某两人不可,此着本是‘粱底抽薪’之计,如他们发现令尊行踪在何处,何某即刻星夜兼程赶赴该地通知令尊,但令尊从此竟不在江湖露面,突然隐迹,何某心头窃喜……”说到此处,何申福望着谢云岳双眼,满含黯然之色,又道:“哪知令尊隐迹嘉陵江畔渔村,已娶妻生子,为鸠神索千里侦知,竟乘着令尊抱少侠出外之际,下手掌杀了令堂。”
谢云岳至此,忍不住泪珠断线似的下淌,胡谷兰暗中怆然,心说:“他处境比我还可怜,怪不得他行事毒辣,手狠异常,原来是幼遭孤露惨变,一腔悲愤,无处发泄。”禁不住一只柔荑搭上谢云岳的鸢肩,同情之色现于眉宇。
只听何申福接着说下去,道:”其时何某两人正在成都负有官廷任务,不克分身,第三日,赶往嘉陵江畔时,令尊已毁家出走,天涯寻仇,只好怏怏而返,嗣后令尊行迹更飘忽谢云岳星目突射神光,问道:“这凌霄子也与先父有仇么?”
铁臂金剑何申福苦笑了一声道:“武林是非,难有定准,往往为了一点细故,使劫杀报复,绵绵无休,当年华山派有一门下粉蝴蝶黎浩波,好淫采花,无恶不作,为令尊断除两只手臂,点了他的阴脉,逃回华山吐血身死,虽说令尊处置太过,但他孽由自作,自为非义,凌霄子如扪心自问,当知明理,然而他竟于下了除掉令尊毒心。”
谢云岳哼了一声,递种下他年华山芙蓉峰剑戮群雄的祸苗。
何申福目睹谢云岳眼内蕴有无穷杀机,不由心头一凛,暗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得知华山飞书后,即告了一个假,两骑千里神骏,星夜兼驰华山,抵达后,正邪各派人数到得九十余人之多,尾蹑着令尊,因令尊神出鬼没,一直追到洞庭湖畔才行围住,七十多人分守各处路径,暂不露面,为防令尊觅路逃走,由凌臂子及峨嵋掌门金顶上人,雪山神魔,以及我们两人为主,率着十六人列成四象阵法阻截令尊,何某意图激使令尊向我们这方窜去,但那日令尊一反往日智计沉着,形似疯狂,竞朝其他三方夺路而走,想这拦截的人,都是昔年名震一方的武林高手,令尊虽然武学超绝,也无法制胜,曙光不远之时,令尊身负多处掌伤,渐呈不支,何某见情不妙,与展老弟飞身攻袭,暗中指点着逃路,眼见令尊逃远,凌霄子等还是穷迫不舍,何某等两人施出声东击西之策,终为令尊安然逃去,何某说令尊伤重,必然逃不出百里之外,不过金顶上人等还不安心,费时经月在赣湘等处搜索,在武功山中发现一老一少尸骨,才各各返山。”
谢云岳听后双目皆赤,神伤良久,半晌才道:“当年蒙两位网开一面,先父九泉之下也当铭感,请问何大人,那次伏袭先父的,除却陵霄子、金顶上人、雪山神魔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人?望乞明告。”
铁臂金剑何申福心中猛震,心说:“这人好大的杀气,看来不一一告诉他,也是不行了!”正待作答,这时阴风煞掌展万雄,倏启双目,微笑道:“展某有一句不当之话,少侠若不见怪,展某则可放胆说出。”
谢云岳朗声一笑道:“展大人有话,在下自当洗耳恭听,那有见怪之理,何况还有救命之恩,更当敬聆教言。”
展万雄微微一笑,眉头尚未尽展,想是腹创未全然止痛,只见他道:“想展某同何兄,因为少林俗家弟子,自幼即耳濡目染宽恕之道,佛门广大,世间无不可渡之人,展某说此话,少侠当会暗暗窃笑展某背叛师门之人,不配说此话,只是展某两人为何离叛,自有难言之隐,此事只有令尊知之甚详,若非令尊知悉我们另有苦衷,以他嫉恶如仇之性,怎会加以援手,拿展某此事打比,可见武林中人行事,有恶根天生,倒行逆施者,也有恩怨相缠逼不得已者,往往同为一事,然出发点各别,不能一概而论,奉劝少侠,怨冤相寻,徒然自苦,怨将祸及儿孙,展某粗俗之人,记得有一句话,只诛元凶,不罪附从。想少侠慧根天赋,纯厚仁德,当不为展某一时妄言见责。”
谢云岳料不到阴风煞掌展万雄,此时竟说出这番持平之论,不禁动容,当下慨然言道“展大人所说深入肯綮,在下岂能不遵,只找他们三人好了!”说罢,轩眉微笑。
何申福展万雄两人见谢云岳言语风范非常人可企及,不禁暗暗心折,展万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