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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2007[1].7-第39部分

小说: 2007[1].7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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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在跳台上公然高调撒尿者是真小人的话,那么,在水池子里偷偷摸摸撒尿并假装没撒尿的人就是伪君子了。 
  有些时候,真小人无耻得连伪装的外衣都不要了,还不如知羞的伪君子。 
  有些时候,真小人的意图其实不在做小人,而是揭穿伪君子罢了。 
  当伪君子正气凛然、义正词严、神圣不可侵犯之时,有人只好蹲下身来恶作剧般地冒充“小人”。 
  似乎,装小人的越来越多了。 
  只是,像雾和霾,难以分辨。 
  很难说什么是完全清楚的,一如很难说什么是完全不清楚的。 
   
  B.真凶悍与假厉害 
  我家的爱犬三三是一只善良、憨厚而且胆怯的狗狗。但是,它天生一身黝黑锃亮的卷毛,体魄英俊而矫健,并拥有一副雄壮浑厚的嗓音,叫起来威震四方。所以,不熟识狗性的陌生人倘若在街上猛地遇到三三,便会不由自主地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其实,三三因为从小极少出门,见的人和其他狗狗都少,所以每每出门它总是心生怯懦和恐慌的。我偶尔带它出去散步时候,一遇到有人或狗狗试图靠近它,哪怕是友好的逗弄,它都会狂吠不止,有时还发出呜呜的威胁声用来吓唬人,威慑力很足的样子。似乎在警示靠近者,说:“我厉害着呢,你们别靠近我,都离我远点啊,再靠近我就愤怒了!” 
  三三的架势的确吓退不少不知情者。 
  可是,我知道它,知道它虚张声势的“防御”里掩饰着多么怯懦的心——只消我用手轻轻拍拍它的脊背就会触摸到,它的身体正由于内在的恐惧而微微颤抖呢! 
  可怜的三三啊。 
  以我对狗性的了解,真正凶悍的狗狗是不动声色、更不轻易出声的。 
  想来,人亦如此吧。 
   
  C.真科学与假文明 
  近日,我看到一则报道,甚为忧虑。 
  美国内华达大学教授伊斯梅尔·赞贾尼历经七年研究,创造出全球首只人羊嵌合体,这项研究利用向绵羊胚胎注射人体干细胞的技术,成功培育出一只含有百分之十五人体细胞的绵羊,两个月后,它就会长出含有人体细胞的肝、心脏、肺等器官,有望给需要器官移植的人类患者带来福音。生物科学家们为此产生了众多争议,有的说,动物的休眠病毒可能会被引入人体,给人类带来生理上的梦魇。还有的说,人体细胞和动物细胞最终结合到一起,可能产生人羊“混血儿”,引发社会伦理危机。等等。 
  我看到了那张“人羊”的图片,看到了它那向我们人类发出的哀求无助的眼神,它像是努力记住什么,又像是努力忘记什么。那茫然的凝视和忧戚的脸,似乎是千言万语,慑住我的心。 
  就我所看到的所有相关报道,都是围绕着“人类中心”这个视角展开的,也即是立足于动物是人类的试验品这一立场。可是,我想冒昧地问一声:科学家们,你们可曾站在羊的立场思考过呢?你们可曾听到羊是怎么说的呢?你们作为人类文明的精英分子,在为着一种生命谋福音的时候,却是以对另一种生命的残暴践踏为代价,这样的“人类中心主义”未免太狭隘了吧。我们人类作为最高级的生命物种,作为智力最发达的文明的化身,却手握屠刀,生灵涂炭,让地球上所有弱势物种的生命都听任我们人类欲望的宰割,这样的“科学观”在更为宏大的宇宙观中未免太渺小了吧。 
  我们人类弱肉强食的行径已经很多很多,见到草原上低头吃草的牧群,立刻想到把它们变成供食的肉类,成为我们的盘中餐;见到茂密的森林树木,立刻想到把它们夷为平地,变成我们的房屋和桥梁;见到垂流直下一泻千里的瀑布,立刻想到的是电力、马达和机器……文明和科学的方向是什么?它应该是引领我们一步步走出人类对自然的强权和暴力,一步步走出我们人类自身的局限和不完善,而不是发展和膨胀我们的欲望啊。 
  难道我们人类的生存不是以地球万物的和谐、甚至以宇宙万物的和谐为本的吗! 
  我私下以为,“人羊”一类的科学研究还是少做为好。治病救人当然重要,但是可以寻求其他途径。因为这样的科学,正在把我们引向假文明的歧途。 
   
  D.真假孤独者 
  四堵墙一围,就是一间没有出口的房子。门扇紧闭,墙壁缩紧肩膀,它们互相牵引着靠近,间距越来越令人窒息。 
  一个人在这样的深夜里独坐其中,呼吸急促,渴望空气犹如焦渴的唇际等待爱情,犹如仇恨的火焰等待敌人的眼睛来点燃。他在默默反省如何落入这番境地。真正孤独的人无所谓墙壁是否存在,他只是避开闪光灯以及喧哗的舞台,在角隅里写着字。 
  假装孤独的人,在房子当中表演,左右翘盼,后顾前瞻,墙壁,只是充当孤独的道具,与他心照不宣。 
   
  E.真假秘密 
  某一种窗口,窗帘的用途好像是用来遮掩什么秘密,其实它不过是在午后或傍晚的空寂中,徐徐波动,点缀一下乏味的房间,表示风的存在。因为,它没什么秘密可言。 
   
  F.真假艺术家 
  他用一个日常人们所愿意接受的雄鹰的姿势,一使劲、一个翻跃便蹿到人群之上…… 
  他的一生只拥有这一次翻跃,只用这样一个姿势,便永远腾空高昂在树尖、塔顶以及楼角天线上边的高空中浮游闪耀,终生完成了一只短命而脆弱的蜻蜓向强健雄鹰的全部进化。 
  高处不胜寒。于是,他结党气流、投合风声,穿上适宜自己型号曲“主义”牌拖鞋——那拖鞋巨轮一般乘风破浪、斩雾劈云,他呼风唤雨,声势浩荡,威赫群山。天上川流的彩霞向他脱帽行礼,地下成片的绿茵向他折腰倾跪……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的脚,只是那,拖鞋载着他奔跑。于是,他便以为他是—只雄鹰,一个艺术家。 
  大路之外的某一处幽僻地方,行走着另一个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路过这里,很安静地看看“雄鹰”,又看看天依旧是浓浓的蓝,地依旧是阔阔的黑,便轻轻一笑,然后闪身避开大路和人群,脱掉被人们套在他脚上的各种色彩纷呈、追星逐月的“主义”牌拖鞋,在角落里独自让自己的脚心挨着土地。他不需要阳光地带喧嚣的喝彩,或某种投机的“天气预报”。他惯于孤身走路。 
  他始终在路上,沿着经线和纬线,以二个陌生人的样子,走过一片片杳无人烟的秃岭和荒原,寻找一处自己的家乡。那个遥远的去处被人们称做乌托邦——一个虚幻的地方。 
  他不打算到达哪儿,做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陌生者独自漫游就是他的目的。 
   
  '责任编辑 陈永春'  

 
  
  。38:21
  

湘西行
朱寒汛 


  1 
   
  上河上锁着条渡船,船头随着水流横来荡去,好像陈旧的灰色钟摆。探头探脑的不是鲫鱼便是水蛇,几只螃蟹挥舞自家的利器,在卵石滩中高高低低地行走。残月当空,却吸不干吊脚楼下遗留的涨潮时的水痕,那静得只剩下时间、水声和秋虫声响的夜晚,一个幽怨的妇人轻轻把裤带搭上房梁,她眉毛细长,脸色苍白,穿戴整齐,这时节,她的孩子在用奶声唤她了……这是真实的吗,它曾经发生过吗?我不曾看见但是可以想象这个场景,它不用耗费脑力又是那么安静。沈从文的小说是这个调子么,仿佛鲜血染红了一汪河水,疼痛的却不是谁的身体而是别的什么,但是每当呆望着那一片潮湿的绿得发黑的草地,我总是在睡梦里看到类似的场景。 
  和一个苗族小姑娘攀谈,她说村子里没人知道沈从文。我们说了很多,她说到她的奶奶就哭起来了。我突然意识到沈从文的湘西并不是湘西人的湘西。他的湘西变得足够庞大,盛得下无数个爱做白日梦的心;变得无限渺小,直到现在还没有在他生长的土地上留下一块领地,它只属于沈从文一个人,他是这么看的,然后就这么说了,如一只鹭鸶在沅水上自顾自地觅食,一个樵夫在山涧边唱歌。 
   
  2 
   
  为什么要来凤凰,没有沈从文那些了不起的小说和散文,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到凤凰去。 
  我只为完成一个夙愿,看一看沈从文生长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这里我想象过很多次了,但是越看越混淆,即使夕阳下的虹桥,也是那么熙熙攘攘。小城的街道上,无数小狗窜来窜去,我们甚至没有去沈从文故居参观——人贴人,门脸也很小。被旅行社和幼儿园夹在中间。实在没法想象一个充满好奇心的爱逃学的沈姓小孩曾经每天从这扇门里进进出出,然后去看打铁,车鸡,偷果子。现在,很多人力车在凹凸的石板小路上疾行,逼窄的街道运输着各色游人往返于沈从文墓和小城,好像半个小时就能穿梭阴阳两界,那些生动的有无数文学题材的地方永远消失了。 
   
  3 
   
  刚刚睡起,几颗星星在灰色云翳下缩头缩脑,天幽蓝幽蓝,我独自一人行走在沱江边,昏黄的路灯光碰上了沉重的黑暗,马上就黯淡下去了。周围是歪歪扭扭的店铺,连门板也是歪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个环境就像被老酒浇过了一样醉醺醺的。前面是古旧的桥洞和桥洞斑驳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烟雾呈丝状不停地被排放出来,路面坑坑洼洼,我有点脊背发凉,因为这一切是不能被控制的,我想起沈从文小说里那个老刽子手,他是不是曾经在桥洞边上磨刀霍霍,盘算着午时三刻下刀的角度呢? 
  真安静啊,河水哗啦作响,好像就在脚边流过,月亮的影子映在左面房屋的二楼窗户上,亮晶晶的好多个形状。天也凉快了,风有点阴冷。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妇人家挑着青菜咿咿呀呀地走过虹桥去卖,还有的趁着水清噼里啪啦地洗衣服,小巷子里就会充斥着油条豆浆串上辣椒和油烟的味道。真的会这样吗?我不知道,尽管无数次地想象,但是在现实中我对这里是那样的陌生。走出小巷回到了河边,河面上倒映出长条的灯笼的影子,像发光的水藻。 
   
  4 
   
  诚然,白天的凤凰小城已经被现代文明腐蚀得不像样子了,但我们不可能老是昼伏夜出,我们坐车跑到一些偏僻的乡间去,慢慢地边走边看。太阳很毒辣,我看到一架废弃不用的水车,就好像被雷击过一样破败,好长一块木板架在一户农舍前面,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稻子长得还算好,但是地明显大旱,大概是地势高的缘故。 
  我们在小饭店里碰上了刚才说的那个苗族小姑娘,她单纯而快乐,哭得伤心是因为她说她奶奶小小的个子,背着一个超过自己体重的背篓,有一天倒下了,寿终正寝。不管我多么不想复述这个故事,那些细节却总是那么清晰。她说这些决不是让你同情,她也不特别悲哀,只是跟你分享她心里的秘密。他们的悲哀和喜悦都是神圣和干净的。给人家几百块钱?我知道我不配。这个想法是沈从文告诉我的,当然,是通过他的作品。我同时知道,沈从文小说里的女性形象都不是瞎编的,只不过是我们很少遇到罢了。我们生活在钢筋水泥里,有的问题想得太多,有的问题却像对待月亮上的沙漠一样几乎从来不想,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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