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上)〔法〕左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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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三法郎。 那可是个偏僻的地方!
所有小娘儿们见了洛尔太太都要与她亲吻。此刻,萨比娜伯爵夫人偶然听见他们一句谈话,便掉过头来,他们马上向后退了几步,两人互相推推撞撞,高兴得涨红了脸。 他们居然没有发现乔治。 于贡就在他们旁边偷听他们谈话,脸色变得绯红,就像一道红潮从耳根一直延伸他那姑娘般的脖子上。 这个孩子感到又羞怯又高兴。 自从他被妈妈带到客厅以后,他就在谢泽勒太太的身后转来转去,他认为谢泽勒太太是客厅里唯一漂亮的女人。 但是,娜娜比她还漂亮呢!
“昨晚,”于贡太太说,“乔治带我去看戏。 对啦,我的确已有十年末去游艺剧场了。 这个孩子挺迷恋音乐……音乐嘛我是没有兴趣的,但他听音乐是那样开心!……当今,上演的戏真古怪,并且音乐也打动不了我,这我承认。”
“怎么?你不喜欢音乐,太太!”杜。 荣古瓦仰头望着天空,大声嚷道,“居然还会有人不喜欢音乐!”
她的话博得了大家的喝彩。 但是大家都避而不谈游艺剧院上演的那出戏,善良的于贡太太全然不懂这出戏;这些妇女很了解这出戏,但她们都只字不提。 忽然,大家把话头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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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转到音乐大师们的身上,她们侃侃而谈对大师们的看法,引得个个对他们都无限景仰,几乎到了心醉神迷的地步。 杜。荣古瓦太太只喜欢韦伯的作品,可是尚特罗太太却喜欢意大利音乐家。 这时太太们的声音柔和、微弱起来,可能有人会说,这声音仿佛是教堂中发出的默祷,是小教堂里发出的低沉的、令人神往的赞美歌。“喂,”旺德夫尔嘀咕道,一边把福什利带向客厅中央,“我们明天还应该邀请一个女人来,要不要问问斯泰内?”
“啊!
斯泰内呀!“记者说道,”他要是能搞到一个女人那一定是巴黎人都不要的女人。“
旺德夫尔四下张望,仿佛在找什么人。“等会儿,”他又说道,前几天我碰到富卡蒙同一个迷人的金发女郎在一起,我得去跟他说说,让他把她带来。“
随后,富卡蒙被他叫到。 他俩很快说了几句话。 可能这事发生了麻烦,他俩蹑手蹑脚地走着,跨过女士们的拖到地上的长裙,去找另一个年轻人。 他们走进一个窗口,跟那个年轻人继续谈话。 福什利一人呆在壁炉那儿,这时杜。 荣古瓦太太向大家声称,一听到韦伯的音乐,她眼前马上就会浮现出一片景象:湖泊,森林,在浸透露水的田野上的日出。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拍了一下,一个人在他身后说道:“你太不友好了。”
“什么?”他叫道,一边掉过头来,认出那个人是拉法卢瓦兹。“明天晚上的夜宵……你本来能叫人通知我一声,让我也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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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什利刚要说明,旺德夫尔走到他面前,说道:“那个女人看起来不是富卡蒙的朋友,而是那儿一位先生的姘妇……她不能来。 真不够劲!……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抓住了富卡蒙。 他总该设法把路易丝从王宫剧院里带来。”
“德。 旺德夫尔先生,”尚特罗提高声音问道,“是上星期天举行的瓦格纳音乐会上被人喝了倒彩的那个女人吗?”
“哦!倒彩喝得可厉害呢。”旺德夫尔走上去恭敬地回答道。说完,太太们再没人与他谈话,他便离开了,接着与记者耳语道:“我再去拉几个人来……那边几个年轻人一定认识一些小娘儿们。”
此时,只见他微笑着兴高采烈的样子,走到客厅里每个角落,努力地找男人们谈话。 他钻到人群中间,同每个人附耳说一句话,又回过头来眨眨眼睛,打个暗号。 他那副不慌不忙的神色,像在传递一道口令。 他的话传开了,大家都同意赴约;不过,女士们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声把这种热情拉人赴约的悄悄谈话声给淹没了。“行了,不要谈你那些德国音乐家了,”尚特罗太太叠叠不休说道,“唱歌,快乐,这才是光明……你听见过帕蒂唱的《理发师》吗?”
“好极了!”莱奥妮德低声说道,“这些轻歌剧曲子她平时只在钢琴上弹。”
萨比娜夫人按了铃。 每逢星期二,若来访客人不多,茶点就摆到这间客厅里来。 伯爵夫人一边叫一个男仆收拾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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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一边看着旺德夫尔。 她一丝微笑渐渐挂在她的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当伯爵走过她身边时,她责问道:“德。 旺德夫尔伯爵,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搞什么啦,太太?”他镇定地回答,“我没有搞鬼呀。”
“啊!
……我看你那忙碌的样子……行啦,你来帮我吧。“
一本照相簿被她放到旺德夫尔的手中,让他递到钢琴上面。 但是他仍然想出一个办法低声告诉福什利,说他明天将塔唐。 内内也带来,在冬季里,她是胸部袒露得很美丽的女人,还有玛丽亚。 布隆,不久以前,在游乐剧院她首次登台演出。 然而,他每走一步,拉法卢瓦兹都跟着他,等待旺德夫尔的邀请。 最后,他等得没耐心了,只好毛遂自荐。 旺德夫尔马上同意邀请他;不过,让他答应把克拉利瑟也带去;当拉法卢瓦兹装出一点顾虑时,他立刻安慰道:“既然我邀请你了,还担心什么!”
拉法卢瓦兹非常想知道女主人的名字。 这时伯爵夫人叫旺德夫尔过去,问他英国人沏茶的方法。 因为他经常到英国去,他的马还曾经在英国参加过比赛呢。 据他说,只有俄国人才会沏茶;因此他就告诉她俄国的沏茶秘诀。 之后,他在说话的时候,好象心里还在盘算着怎样沏茶,他转了个话题,问道:“顺便问一句,侯爵呢?我们今晚可能见到他吧?”
“你们会见到他的,我父亲明确答应我他一定回来,”伯爵夫人回答道,“我此刻担心起来了……他一定有公务在身,无法走开。”
旺德夫尔悄悄地笑了,他仿佛想到德。 舒阿尔侯爵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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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公事,他想起有时一位漂亮女子常被侯爵带到乡间去。 也许明天他会来吧。福什利认为现在该是邀请缪法伯爵的时候了,可以试试看。 因为晚上活动已进行一段时间了。“真的吗?”旺德夫尔问道,他还认为福什利在开玩笑。“当然是真的……假若我完不成这个差使,她会把我的眼睛挖掉的。 她暗恋上他了,你知道吧。”
“那么,我就帮你一下吧,亲爱的。”
已经到十一点钟了,在她女儿的帮助下,伯爵夫人才将茶点端来。 因为来的都是知交密友,茶杯和盛点心的碟子都很随便地传递下去。 太太们不离开自己的扶手椅,坐在火炉前,不经心地品尝着茶,嚼着指头抓着的点心。 话题从音乐一下子换到供应商身上。卖易溶于口的糖果的只有布瓦西埃,供应冰淇淋的应数卡特琳店的好;但尚特罗夫人却认为拉丁维尔的最好。 她们谈话的速度越来越慢,客厅里的人都疲倦了,个个昏昏欲睡。 斯泰内将那位众议员扶在一张椭圆形的双人沙发的一端,又开始对他做工作。 韦诺先生可能是爱吃甜食,弄坏了牙齿,一口一口地吃着干点心,如同老鼠啃东西,发出轻微的响声;而那个内务部办公室主任,嘴巴不离杯子,不停地喝茶。伯爵夫人不慌不忙地走到每个人面前,给客人们送茶点,客人们吃不吃,自便,她在每个人面前站上一会儿,用询问的神色瞅瞅客人,然后嫣然一笑就走开了。壁炉里的旺火把她的脸烤得通红,乍看上去像是她女儿的姐姐,她女儿与她相比显得即干瘪又呆板。 福什利正在和她的丈夫旺德夫尔谈话,当她走到他面前时,她发现他们闭口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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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又走过去一点,将那杯茶递给了乔治。 于贡。“想请你们吃夜宵的是位夫人。”新闻记者高兴地对缪法伯爵说。缪法伯爵一晚上脸色都灰沉沉的,听了这话,不禁惊讶起来,问道:“是哪个夫人?”
“哎!是娜娜!”旺德夫尔说道,他希望缪法伯爵快点接受邀请。伯爵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眨了几下眼,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从额头上看出,似乎偏头痛发作了。“可是我不认识她。”他低声说道。“行啦!你还去过她家哩。”旺德夫尔提醒他。“怎么!我去过她家!……啊!对啦,有一天,我是代表赈济所去的。我记不起来了……去过又怎样,我不认识她,不能接受她的邀请。”
他脸上显出一副冷漠样子,想让他们知道,和他开这种玩笑,像他这样有身份的人是不会到那样的女人家里吃饭的。旺德夫尔大声说:“这是艺术家招待的夜宵,天才人物是原谅一切的。”福什利说,曾经有一次晚餐,苏格兰王子,坐在一个在咖啡歌舞厅里曾当过歌手的女人旁边。 伯爵对他的话根本不想再听下去,再三拒绝接受邀请。 虽然他是很讲礼貌的人,但是仍显出气乎乎的样子。乔治和拉法卢瓦兹面对面地站着喝茶,听到了旁边的谈话。“哦!
原来是在娜娜家里,“拉法卢瓦兹低声说道,”我早该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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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没出声,但是他的热情已经燃起来了,他的金发飘拂着,他的蓝蓝的眼睛像蜡烛似的闪闪发光。 几天以来他所陷进去的堕落念头,让他激动,让他心绪不宁。 他终于进入他所梦想的境界了!
“可惜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儿。”拉法卢瓦兹说。“她住在奥斯曼大街,在拉卡德路与帕基埃之间的一幢楼的第四层楼上。”乔治没停顿地说出来。拉法卢瓦兹惊异地看看他,满脸绯红,既得意又尴尬,说道:“我也接到了邀请,是今天早上邀请我的。”
此刻,客厅里骚动起来。 旺德夫尔和福什利无法继续劝说伯爵了。 舒阿尔侯爵进来了,大家都连忙站起来迎接。 侯爵两腿发软,步履艰难地站在客厅中央,脸色苍白,两眼一眨一眨,好像刚从光线暗淡的胡同里出来,被刺眼的灯光照得无法睁开眼睛。“我以为您不会回来了,爸爸,”伯爵夫人说道,“您要是不来,我会担心到明天哩。”
他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好象没有听懂她的话。他的鼻子非常大,在他那胡子刮得光光的脸上,鼻子像肿起来的大疙瘩;而他的下嘴唇下垂着。于贡夫人见他这样疲乏,对他很同情,说道:“您太劳累了。您应该好好休息……像我们这样的年龄的人,应该把工作让年轻人来做。”
“工作,啊!是的,工作,”侯爵结结巴巴说话了,“我总是有许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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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精神渐渐恢复了正常,驼着的背挺直了,用习惯的动作,把一只手放在白发上捋了捋,那稀疏的几绺鬈发在他的耳后飘动着。“您做什么工作,做到这么晚?”杜。 荣古瓦太太问道,“我还认为您去出席财政部长举行的招待会了呢。”
伯爵夫人打断道:“我父亲正在查阅一项法律草案。”
“对的,是一项法律草案,”他说,“一项法律草案,一点也没错……我一个人关起门来研究,是有关工厂的法律。 希望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