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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过去的大学 作者:钟叔河-第75部分

小说: 过去的大学 作者:钟叔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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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本;代数、几何、三角全是英文原版书,世界通史课本,对于我们的英语成绩影响更大。那是一本美国人为中国学生写的,著者叫任纳夫,当时是北洋大学堂的教师,文字也相当讲究,我们一般都熟读这本书,比我低一班的段茂澜,几乎全本都背得过来。
  我们的英文阅读能力,我记得我从南开毕业时,像西洋通史这样的书,每小时能读七八面(Pages),一九一六年我到清华学校插班,我发现清华同班,每小时能读十至十一面。
  数学算术、代数、几何、三角四年教完,有时候有交叉重叠。我那一班入学时,程度不齐,所以花了差不多一年时间复习小学算术。我的算术是马千里教的,代数先生是严约敏,几何先生是时子周,后来由一位上海圣约翰毕业的朱曾贯老师教。数学老师的教学技巧高低不同,但要求都很严格,老师留的作业相当多,到时一定要交,老师也如期评阅发还。在此我还要补充一点,张校长很关心数学教学,他自己爱好数学,也是一个好数学教员,他代课教过我班的几何,他不但讲解清楚,而且善于启发学生的逻辑思维。在他的班上,你脑子一分钟也闲不下来。
  理化南开是一向注重理科教学的,它的仪器设备,在中等学校中是较早、较好的。理化教学,不但教师作演示,而且学生们也要亲手作试验。我的那一班不凑巧,直到末一年才摸着两人一组作实验,下一班的机会就好些了,师资也好些,仪器药物也完备些。张校长关心理科要比关心文科多一些,南开中学,乃至南开大学,都是这样。
  早期南开中学的课程,并不是门门都成功,譬如,中国历史就很糟,但总起来说,南开中学的课程是认真的,教学成绩是扎实的。就以我来说,我的基础知识,都是在南开中学学到的,或者说,知识的基础,都是在南开中学打下的。
  课外活动
  学校提倡种种课外活动,学生参加种种课外活动,这是南开学校的传统。通过课外活动,学校有意识地对学生进行德智体的教育,而且收效显著,这是今天我们从教育史的观点来看待这个事实。但是对我们早期南开中学的学生来说:“课外活动”这个名词,这个概念,并不清楚,甚至分不清,哪是课内,哪是课外。
  就拿体育活动来说吧,早期的南开中学,没有体育课,也没有专职的体育教员,只有一个孟琴襄兼管体育方面的事务。连辅导员,都是校外或校内邀请来的。辅导篮球,有个叫赛勒的美国人;练短跑,有一个叫朱神勉的华侨;练跳高,有个叫万克教英语的美国教员……诸如此类。学校行政上有体育课,章辑五由物理教员改任体育课主任,聘董守义当篮球队“五虎将”的教练员,那是一大后的事了。我在校的时候,凡是学生的社团,都有它的“体育部”,各班各级都有它的这样那样的体育队。社团与社团之间,各级各班之间,有各种各样的竞赛。我就是丁班的篮球队的后卫。我们这个队,连续两年得到班际篮球比赛的第一名。至于校际比赛,球类赛也罢,田径赛也罢,南开参加的人最多,得的奖牌也最多。在足球球场上,只有天津的新学书院和北京的清华能与南开抗衡。国际比赛,南开的郭毓彬,在远东运动会上得四百码第一名。提拔和培养选手,并不是南开提倡体育的主要目的,主要目的在于普及。当时(一九一二至一九一九)南开和清华的体育都普及,每天下午四点以后,运动场上都满了学生,作各种各样的练习和比赛,稍有不同者,清华多少带有强迫性,而在南开基本上是自由参加。锻炼身体成了风气,比如说,冬天早起,在学校附近的大开洼里跑一英里,住校的人,几乎人人参加。想睡点懒觉的人,架不住同屋把你的被窝一掀,你也只好起来跟着跑它一英里了。
  “修身班”,你叫它一门课程也好,叫它一种课外活动也好,反正它是南开教育很重要的部分。“修身”一词出自《大学》,即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作为学校的一门功课,则是从清朝沿袭下来的。修身班的课堂是礼堂,时间是每星期三下午,听讲者是全校学生,有时候是全校师生,主讲人是张校长,也间或请些知名人士给我们讲话。记得有一位全希伯大夫,给我们讲生理卫生。校长讲话的主要内容,是处世立身的道理,再就是给我们讲时事,灌输爱国思想,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进行政治思想教育。张校长有口才,很能讲话。他的讲话,给我们的印象很深,有的终生不忘。一个星期一次修身班,不是礼堂唯一的用途。我的印象是礼堂几乎每天都有活动,其中之一是演说活动。
  今天的青年,很可能提出疑问,演说不就是当众把自己的观点、主张说出,来让听者也同意吗?这有什么困难,还非得巴巴地特意提倡不可呢?对于这个疑问,我们这些七八十的人只好说:“同志们,你们比我们幸福,我们十几岁的时候,一上台去,但见眼前黑压压一片,这心早就跳到嗓子眼里去了,还演说呢!”张校长好像是从我那一班开始作工作,先从谈话入手的。有一个同学说:“我一上台,我就像一根毛儿似的。”张校长说:“你把那根毛抓在手里,不就行了嘛。”这一对话,好久好久传为美谈。就这样,在张校长的积极鼓励之下,演说活动开展起来了。各班在自己课堂里练习演说,学生社团组织,也把演说当作一种重要活动,有全校性的演说比赛,优胜者得奖。全校性的演说会,也组织起来了。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当时就是演说会的会长,我是会员。




黄钰生:早期的南开中学(4)



  其他活动,凡是可以在礼堂举行的,都在礼堂举行。
  比赛是课外活动中,最活跃最灵活的一种组织形式。有的学校主持,学生自愿参加;有的学生发起而学校批准;有的则是学生临时组织,比完即散。班与班之间,级与级之间的体育比赛,演说比赛前已说过,而重要的对课业起促进作用的,则是学科比赛。几乎所有课堂所授学科,都有考试以外的比赛,班内比赛、级内比赛、班级之间的比赛,各式各样,随时举行。最为全校师生所重视的,莫过于全校性的、每年一度的国文比赛。国文比赛名列前茅者,全校健羡,“金榜题名”,第一名更是“状元及第”了。我在校的时期,一共有三个人得国文比赛第一名。一个是我上一年级的陈刚,一个是我的同班孔繁霱,一个是我下一年级的周恩来。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在他学生时期,多才多艺,不但国文好,别的学科也优秀,而且敬业乐群,干才出众,因此老师器重,同学爱戴。
  《校风》报的刊行,是一种重要的课外活动。学校积极提倡,学生积极参加,经费出自学校,办理全由学生。《校风》的负责人(当时是叫“主笔”还是“编辑”,还是“经理”,我记不清了),很自然地就是国文比赛第一名。陈刚是第一任负责人,接任是周恩来,孔繁霱没有当过总编辑,但是他投稿很多,几乎期期都有。我也投过稿,但不多。除这些投稿之外,《校风》发表较好的国文习作和课外文艺作品。鼓励写作,这本是学校支持《校风》的原来用意。记录校长或知名人士在修身班的讲话,报导校内新闻,这也是练习写作一种形式。每期的《校闻》若干则,最受在校和出校学生的欢迎,出校学生的通讯为全校师生所关切。于是《校风》成了所有“南开人”互相联系的纽带。它对各处南开校友会的组织,起了促进的作用(校友会先是在各高等学校成立的——例如,我在清华〈一九一六—一九一九〉时,梅贻琦、吴国桢就是在清华学校的南开校友会的会员——后来逐渐在大城市,乃至国外都有了)。到了五四期间,《校风》由发表学生习作的园地,逐渐成了学生发表意见的园地了。
  社团组织我们那时候只知道有这个“会”,那个“会”,我们根本不会用“社团组织”这个名称,连“课外活动”这个概念,也不在我们的意识之中。现在想起来,在学校的启发和鼓励之下,有这么几个跨班级、跨学科、跨兴趣、有稳定组织的“会”。最早成立的是“自治励学会”,在我进南开之前就有了;其次是“敬业乐群会”,在我进南开之后才有;其次是“三育竞进会”,是我在三年级才成立的。这三个会,各有各的成员,各有各的组织,各有各的会所,“自治”和“敬业”两会,还有各自的刊物。这三个会的共同点:都是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学,为了砥励学行而发起而组织的。学校之所以鼓励这样的“会”,是为了锻炼组织能力,培养领导人材——这是张校长明白揭橥过的。这三个会,历史最久的是“自治励学会”;人数最多最活跃的,是“敬业乐群会”。“敬业乐群会”和它的刊物《敬业》因为出了周总理这样杰出人才,今天享有盛名。这三个会,在政治上,可以说是“鲁卫之政,兄弟也”。这三个会,可以说是早期南开中学社团组织,乃至整个课外活动的典型,是张伯苓校长教育思想的一种具体表现。还有一点,今天必须指出,这三个会以及其他类似的课外活动,不全是由学生的自发,而他们基本上是学校提倡的结果。
  另有一个学生社团组织,与上述三个会类似而略有不同,那就是青年会——基督教青年会。它跨班级、跨学科而不跨兴趣,它是专门宣传基督教的。在这里还要指出:张校长是个基督教徒,但是他自己从来不宣传基督教。
  新剧用今天的叫法,应该叫做话剧。因为当时流行的剧种都是唱的,而这个剧种,是说的;说的,又不是旧剧的道白,而是平常话,所以把它叫作新剧。我进南开的第一年一九一二年十月十七日校庆日演的新剧是《华娥传》,是一个爱国女子的故事,演华娥是马仁声(千里),我们班算术教员。说也奇怪,我们不因为他演女角而减少对马先生的尊敬。从那以后,每逢校庆日,都演一出新剧,这成了南开中学的传统。第一个哄动全天津乃至全华北的新剧叫做《一元钱》。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在这出戏里,演一个少女(当时南开没有女同学)。后来又有《新村正》、《一念差》等剧,都是箴时砭俗之作,其主题思想、艺术水平,都是后来居上。至于演出外国名剧,那是我离校以后的事了。总而言之,早期南开中的新剧,对于话剧这个剧种起了启蒙作用。作为一种课外活动,也收到了语言艺术教育、道德教育、爱国主义教育的效果。
  唱歌南开中学没有音乐课,但是课外活动中有军乐队和唱歌团。军乐队成立得很早,唱歌团和新剧团是同时诞生的。校庆日新剧团在台上演戏,唱歌团在台前唱歌。为了校庆的演出,这两个团都要作全年的准备。新剧团要编剧、排练、制道具。唱歌团则编译歌词(我们没有自己制过曲),我们唱的歌曲,都来自西洋,多数是进行曲,如“哈力克人”,“守卫莱茵河”等,也有一些抒情曲,如“老莱赛茵”,也有一些滑稽的曲和词,偶尔有一两首带基督教色彩的歌曲。歌词有的用英文唱,有的用中译文唱。中译文都是孔繁霱的作品,他对旧诗很有修养,所以他的译词,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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