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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过去的大学 作者:钟叔河-第17部分

小说: 过去的大学 作者:钟叔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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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花园东口峙立着著名的一院大红楼,虽说个个人都为它的逾龄服役担忧,但每天仍有无数知名的学者和不知名的未来学者进去,出来,做着文化上承先启后的伟大工作。尤其每年夏天,足有三四千青年集中到这里,坐满了上上下下四层楼大大小小的课堂,来作一年一次的龙门竞跃,每到这时候,我们更为这大群人捏两把汗。可是大楼却有着蔡先生提倡的骆驼精神,始终是老当益壮。听说现在已作了日本兵营,地下室印讲义的印刷所变成了马厩和黑牢。我觉得现在是大楼粉身报国的时候到了。
  沙滩往北走是东斋和松公府,这里藏着我们智慧的源泉。从二十四年以后,这里耸起了三座立体型的洋楼,中间那座图书馆,更是分外的窗明几净。每当我坐在这现代化的大阅览室中读古书时,总涌起了一种极端的愉快。我感谢自蒋校长以次的各位先生赐给我这种幸福,这是过去在北大的老大哥们所梦寐祈求而不得的。
  松公府往西拐的一条街通到二院、西斋和五斋。二院是我们的科学家们活动中心,别人除了上大班课是不常去的。但这古式的清代四公主府,却给人以幽静的好感。红柱的大礼堂前砖砌的庭院异常平洁,当中一个小荷池,四面几张长坐椅,左右亭亭对立着两棵罗汉松,“花气袭人知昼暖”,课余小息于此也不亚神仙。转到堂后,又是一番景象,静寂寂的院子,悄悄的不见人影,花池里几棵怒放的玉兰花招来成群蜂蝶,点缀了寂寞中唯一的热闹。我最爱饭后一个人踱到这院里来,席地坐在阴凉的花下拆读刚才收到的情书。花香,清冷,悠远的沉思,浑然自忘。
  再往后面去最后是一座破旧得不能上去的高楼。孤零零的一个院子,人迹罕至。有时一阵风过,吹得人一身寒噤,仿佛带着三分鬼气。
  沙滩往西就是北平最美最平的那条北池子北口。隔着满开着荷花,宽宽的护城河,耸立着玲珑剔透的紫禁城角楼,朱红的隔扇,黄碧的琉璃,在绿树丛中时露出一窗一角。平平的柏油路,覆着两旁交叉成盖的洋槐浓荫,延伸着向南,朱门大宅分列道旁。向西望去,护城河的荷花顺着紫禁城根直开入望不清的金黄红碧丛中,那是神武门的石桥、牌坊,那是景山前的朝房、宫殿。我尤爱在烟雨迷蒙中在这里徘徊,我亲眼看到了古人所描写的:“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烟树万人家。”




朱海涛:北大与北大人(6)



  北大人是在这种环境中陶冶出来的。
  “拉丁区”与“偷听生”
  沙滩附近号称为“中国之拉丁区”,这一带有着许多许多的小公寓,里面住着一些不知名的学人。这些人也许是北大的学生,也许不是。这些小公寓通常是一个不太大的四合院,院中种上点鸡冠花或者牵牛花之类,甚至有时有口金鱼缸,但多半是并不十分幽美的。东西南北一间间的隔得自成单位,里面一副铺板,一张窄窄的小书桌,两把凳子,洗脸架,运气好也许还有个小书架。地上铺着大小不一的砖,墙上深一块淡一块,裱糊着发了黄或者竟是发黝黑的白纸,衬着那单薄、残废、褪色的木器,在十六支灯光下倒也十分调和。公寓的钟通常比学校的快半点,这样,老板娘夜间好早点关电门。
  在这里面的物质设备,尽量保存着京师大学堂的原状:不干净的毛房,雨季从墙里面往外渗的霉气,每天早晨你得拉开嗓门洪亮地喊“茶房!打水!”但是有着成百成千的人从几百几千里路外来到北平,住到这十九世纪的公寓里,恋恋地住了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直到逼不得已,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甚至到了西北,还有一位不是北大的朋友,三番两次地向我赞叹中老胡同(著名的三老胡同就是沙滩附近布满了公寓的东老、中老、西老三条小胡同)的公寓生活。他说他第一次到北京,冬天的半夜里出了车站,坐着辆洋车在漆黑中摸索到一位朋友住的公寓里,轻轻地推开门,小小的房,小小的煤炉已经冷冷的只剩下了一点烬火,万籁俱寂,一枝短短的洋烛,伴着那位朋友伏案疾书。这一幅图画给了他一个永世不磨的印象。
  就这样,多少的无名学者在这里苦学,埋头!
  因为这是一个最理想的学习区域。公寓的房钱,好一点的四五块钱够了,坏一点的一两块就成,茶水、电灯、用人,一切在内。吃饭,除附近的便宜小饭馆外还有最便宜者,几分钱就可以吃饱一顿。读书则去窗明几净的北大图书馆,不论你是不是北大学生,绝对将你当作北大学生似的欢迎你进去。如果你高兴溜达溜达,顺便检阅一下崇祯殉国的煤山、宣统出宫的神武门、供玉佛的团城和“积翠”“堆云”的金鳌玉■桥,你可以大模大样走进那钉着九九八十一个金黄钉子的朱红大门,踱过那雕龙舞爪的玉石华表,以一位主人翁的姿态进入金碧辉煌的北平图书馆。我想老杜如走到这里来,他一定也张开嘴笑了。这是民主国家的寒士,强过“盛唐”的拾遗之处。
  而最痛快的是求师。北大的学术之门是开给任何一个愿意进来的人的。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全国只有北大无忝于“国立”两个字。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去听任何一位先生的课,决不会有人来查问你是不是北大的学生,更不会市侩也似的来向你要几块钱一个学分的旁听费。最妙的是所有北大的教授都有着同样博大的风度,决不小家气地盘查你的来历,以防拆他的台。因此你不但可以听,而且听完了,可以追上去向教授质疑问难,甚至长篇大论地提出论文来请他指正;他一定很实在地带回去,很虚心地看一遍(也许还不止一遍),到第二堂带来还你,告诉你他的意见。甚至因此赏识你,到处为你揄扬。这种学生是北大极欢迎的。虽然给了个不大好听的名称:“偷听生”。
  就这样,形成了“拉丁区”最可贵的区风——浓厚而不计功利的学术风气。
  自然,有一部分“偷听生”是以此为一阶段,藉此准备考试或升学。但也尽有毫无别意为学问而求学问,一年又一年偷听下去的。并且所产生的英雄并不少。听说沈从文就是此中人物。而常在《独立评论》上发表极精采的文章,为胡适之先生所激赏的申寿生,也是“拉丁区”的一位年轻佳客。
  这班不速之客和北大的学生平分天下。许多在班上常见的面孔,在北大的浴室和球场里也常见到。熟到使我们在别处遇着时,义不容辞地自动愿为他们证明学籍,偏偏他们婉谢了:“我只在北大旁听了两年。”同时,又有许多真正的北大生,却成年地看不到他们上班,直到学年考试时才来应一应卯。好在这时偷听生都不参加的,正好腾出位子来(正像平时他们腾出位子来一样),使教室里坐得如常舒畅。
  学术是天下的公物,“胜地自来无定主,大抵山属爱山人!”我希望北大精神能风行全国!
  “凶”“松”“空”三部曲
  “偷听生”是好学的。相形之下,正式的北大生反不来上课,岂不是太自暴自弃了吗?从而有人编出了一套说词:“北大三部曲:投考时是‘凶’,入校后是‘松’,毕业肚中‘空’。”此中得失,不妨细细道来。
  每年夏季,天下英雄,会于燕市。这些才出高中的青年们目标类皆集于北大与清华。因此两校有着最优先的机会选拔最优秀的学生。通常报考的人,在北平一处即在三千以上。但录取的名额一总不过三百多人。两者比例的悬殊至少是十与一。换句话说,每一个考北大的学生,都得压倒二千七百以上的竞争者,才能进入门墙。当你走近大红楼,看着无数无数的年轻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蓝布大褂、西装、学生服,墨盒、自来水笔、三角板、圆规,漂亮的、不漂亮的,城里人、乡巴佬,黑压压地将大红楼围住,在心灵上你就不因不由地受了威胁。当你依照准考证的号数,也许是三千五百八十一吧,找你的座位时,好容易才寻着了,门口:“第五十七试场”的白纸条,也自然而然地引起你的惴惴。这时毫无他念,—心一意只有许愿,“如果让我考取,我一定不再像从前那样马马虎虎,我要特别用功,十分守规矩!”偏偏题目有时却故意古古怪怪地为难。




朱海涛:北大与北大人(7)



  所以“凶”字是有相当根据的。
  待到榜发,竟然高中,自然欢天喜地。盼到注册那天,一老早就去二院等着;报到,缴费,选课,一切手续办妥,最后记起去买了那个愁眉苦脸的北大证章,将他向帽子或大襟上挂起,眉开眼笑地走出大门,昂昂然成了“北大人”了。可是,从此也就很少人来管你。
  你爱住在学校里,可以(只要你有办法弄到房子);你爱住在家里,也可以;你爱和你的爱人同住在公寓里,更可以。你爱包饭,可以;你爱零吃,也可以;你爱吃一顿面,再吃一顿大米加包子,更可以。推而至于:你爱上课,可以;你不爱上课,也可以;你爱上你爱上的课而不爱上你不爱上的课,更是天经地义的准可以!总之,一切随意。
  这样一来,你没主意了。试场里的心愿也许就飞到九霄云外。
  指定给一年级住的三院,学校规定锁大门的时间,是午夜一点钟。正好中和,哈尔飞散戏回来赶得上。其实这还是说傻话,你就再晚点回来,还不一样开门?只要你过节时多赏门房两块钱就是。甚至你一夜不回来,又有哪个理会你?耽误了的两天上堂,只要你不选那蹩扭教授的课也就毫无问题。事实上我知道有位同学住在西山养了半年肺病,变得白白胖胖的回来参加考试,依然如期毕业。因为只要你选那好说话的老师,则“指定范围”之外,还可以正大光明地做“滕文公”。无论如何,能进北大的决不是低能儿,总不至于连抄的地方都找不着吧?六十分是易如拾芥的。
  就这样,在五分钟步行可到的东安市场里,只要你愿意晃晃,就可以将四年晃过去。所以,“松”字也是有相当根据的。
  但是,“空”字却毕竟得重予考量。真正“空”的人究竟还是少的。为什么呢?因为虽然我上面将“松”字的极端,不为亲者讳地坦白写了出来,但对于大多数人,北大之“松”却成为了一种预防疾病的抗毒素,甚至对于许多人更是一种发挥天才的好机会。
  北大的教育精神是提倡自立、自主的。进得大学,年纪有那么大了,应该懂得了辨别是非。给你逛窑子的机会你不逛,那才是真经得起试探的人;给你抄书机会你不抄,那才是真有读书心得的人;将你搁在十字街头受那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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