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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怡情佚史-第75部分

小说: 怡情佚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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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十一暗忖道:“这孩子真古怪,斗不上笋来。若不是他,我早已一顿臭骂,还要硬顽他一回。不过我怜惜他,他倒这般倔强,实属可恨。”又转念道:“向来说他骄傲,果真不错。我若施威,又碍着华府里。况他已不唱戏了,原不该叫他陪酒。 
  且把东西赏他,或者他受了赏,回心转意也未可定。”潘三想道:“这孩子比苏蕙芳更强,可惜我没有带结票子来赏他,或他得了钱就巴结我,也未可知。”奚十一道:“我有样东西送你,你可不要嫌轻。”便从怀里掏出个锦匣子,揭开了盖,是一对透水全绿的翡翠镯子,光华射目。 
  潘三伸一伸舌头道:“这个宝贝,只有你有。别人从何处得来?这对镯子,城里一千吊钱也找不出来。”不住“啧啧啧” 
  的几声。聘才、和尚也睁睁的望着。聘才暗想道:“好出手,头一回就拿这样好东西赏他,看他要不要?”琴言也不来看,只低了头。奚十一道:“你试试,大小包管合式。”便叫琴言带上。琴言站起来,正色的说道:“这个我断不敢受,况且我从不带镯子的。”琴言无心,伸出一手给他们看,是带镯子不带镯子的意思。奚十一误猜是要替他带上的意思,便顺手把住了他的膀子,一拽过来,用力太重,琴言娇怯,站立不稳,已跌到奚十一怀里。奚十一索性抱了他,也忍不住了,脸上先闻了一闻,然后管住他的手,与他带上一个镯子。奚十一再取第二个,手一松,琴言挣了起来,已是泪流满面,哭将起来,也顾不得吉凶祸福,哭着喊道:“我又不认识你。我如今改了行,你还当我相公看待,糟蹋我,我回去告诉我主人,再来和你说话。”遂急急的跑了出去。到了院子,忙除下镯子,用力一砸,一声响,已是三段,没命的跑出去了。奚十一大怒,骂了一声,“不受抬举的小杂种!”便要赶出去揪他。聘才死命的劝住,奚十一那里肯依,暴跳如雷,大骂大嚷,更兼身高力大,聘才如何拉得住他,只得将头顶住了他,连说道:“总是我不好!你要打打我,要打打我。”潘三与唐和尚还在旁边火上添油,助纣为虐。奚十一被聘才顶住,不能上前,又想琴言已跑出寺门,谅已上车走远,不好追赶,只得罢了。气得两眼直竖,肚皮挺起,坐下发喘。 
  他的巴英官在旁抿着嘴笑,走到院子里,捡了那碎镯子,共是三段,放在掌中拼好,说道:“待我花三钱银子镶他三截,也发个标,带个三镶翡翠镯子,不知道人肯赏我不肯赏呢。” 
  拿来放在奚十一面前,又道:“一千吊的镯子,如今倒直三千吊了。”奚十一见了,越发气狠狠的骂了一会。潘三与唐和尚连说可惜。大约奚十一回去,只剩一个镯子,菊花必有一场大闹,正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料自己的福分。 
  且说琴言上了车,下了帘子,一路掩面悲泣。到家即脱下外褂,上床卧下,越想越恨,只怨自己发昏,去找聘才,惹出这场祸来。把被蒙了头,整整哭了半日,几乎要想自尽。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行小令一字化为三 对戏名二言增至四 
  且说琴言回寓,气倒了,哭了半日,即和衣蒙被而卧。千悔万悔,不应该去看聘才。知他通同一路,有心欺他,受了这场戏侮,恨不得要寻死,凄凄惨惨,恨了半夜。睡到早晨,尚未曾醒,他小使进来推醒了他,说道:“怡园徐老爷来叫你,说叫你快去,梅少爷已先到了。”琴言起来,小使折好了被,琴言净了脸,喝了碗茶。因昨日气了一天,哭了半夜,前两天又劳乏了,此时觉得头晕眼花,口中干燥,好不难受。勉强扎挣住了,换了衣赏,把镜子照了一照,觉得面貌清减了些。又复坐了一会,神思懒怠。已到午初,勉力上车,往怡园来。 
  此日是二月初一,园中梅花尚未开遍,茶花、玉兰正开。 
  今日之约,刘文泽、颜仲清、田春航不来,因为是春航会同年团拜,文泽、王恂是座师的世兄,故大家请了他。春航并请仲清,仲清新受感冒,两处都辞了。王恂也辞了那边,清早就约同子玉到怡园,次贤、子云接进梅崦坐下。这梅崦是个梅花样式,五间一处,共有五处。长廊曲槛钩连,绿萼红香围绕。外边望着,也认不清屋宇,唯觉一片香雪而已。子玉每到园中,必须赏玩几处。子云道:“今日之局,人颇不齐,这月里戏酒甚多。我想玉侬回来,尚有二十余日之久,这梅花还可开得十天。我要作个十日之叙,不拘人多人少,谁空闲即谁来,即或我有事不在园里,静宜总在家,尽可作得主人。庸庵、庾香以为何如?”王恂道:“就是这样。如果有空,我是必来的。”子玉道:“依我,也不必天天尽要主人费心,谁人有兴就移樽就教也可,或格外寻个消遣法儿。”次贤道:“若说消遣之法尽多,就是我们这一班人,心无꣗好,就比人清淡得多了。譬如几人聚着打牌掷骰,甚至押宝摇摊,否则打锣鼓,看戏法,听盲词,在人皆可消遣。再不然叫班子唱戏,枪刀如林,筋斗满地,自己再包上头,开了脸,上台唱一出,得意扬扬的下来,也是消遣法。还有那青楼曲巷,拥着粉面油头,打情骂俏,闹成一团。非但我不能,诸公谅亦不好。”子云等都说:“极是,教你这一说,我们究还算不得爱热闹,但天下事莫乐于饮酒看花了。”王恂对子云道:“我有一句话要你评评。”子云道:“你且说来。”王恂道:“人中花与花中花,孰美?”子云笑道:“各有美处。”王恂道:“二者不可得兼,还是取人,还是取花?”子云笑道:“你真是糊涂话,自然人贵花贱,这还问什么呢?”次贤道:“他这话必有个意思在内,不是泛说的。” 
  子云微笑。王恂笑道:“我见你满园子都是花,我们谈了这半日,不见一个人中花来,不是你爱花不爱人么?”子云笑道: 
  “你不过是这么说呀,前日约得好好儿的,怎么此刻还不见来呢?”少顷,宝珠、桂保来了,见过了。子云道:“怎么这时候还只得你们两个人来?”宝珠道:“今日恐有个不能来。玉侬还没有来吗?”桂保道:“今日联锦是五包堂会,联珠是四包堂会。大约尽唱昆戏,脚色分派不开,我们都唱过一堂的了。”王恂道:“何以今日这么多呢?”桂保道:“再忙半个月也就闲了。”宝珠道:“我见湘帆、前舟在那里,剑潭何以不来?”王恂道:“身子不爽快。”桂保谓子玉道:“今年我们还是头一回见面。”子玉道:“正是,我却出来过几次,总没有见你。”宝珠道:“今日香畹与静芳苦了,处处有他们的戏,是再不能来了。”子云道:“我算有六七人可来,谁晓得都不能来。”将到午正,桂保往外一望,道:“玉侬来了!”大家一齐望着他进来。子玉见他比去年高了好些,穿一套素淡衣赏,走入梅花林内,觉得人花一色,耀眼鲜明。大家含笑相迎,琴言上前先见了次贤、子云、王恂,复与子玉见了,问了几句寒愠。子云笑道:“如今人也高了,学问也长了。你看他竟与庾香叙起寒温来,若去年就未必能这样。”琴言听了,不好意思道:“他是半年没有见面了。”子云道:“我们又何曾常见面?”琴言笑道:“新年上你同静宜来拜年,不是见过的?”次贤笑道:“是了,大约见过一次,就可以不说什么了。”说得琴言笑起来。王恂道:“只有我与玉侬见面时最少。”琴言也点一点头,然后与宝珠、桂保同坐一边。宝珠推他上坐,他就坐了。 
  子云吩咐摆起席面来,也不送酒。子云对王恂道:“论年齿,吾弟长于庾香,但今日之酌特为玉侬而设,要玉侬坐个首席,庾香作陪。”琴言道:“这个如何使得?我是不坐的。”子玉道:“应是庸庵。”子云道:“往日原是这样,今日却要倒转来。”便拉定琴言坐了首席,子玉并之。桂保坐了二席,王恂并之,不准再逊,逊者罚酒十杯。子云又叫宝珠坐在上面,宝珠要推时,见蕙芳来了。子云道:“好,好,你来坐了,次贤相并。”蕙芳不肯坐在次贤之上。次贤道:“今日所定之席,皆是你们为上,我们为次,你不见已定了两位吗?”蕙芳只得依了,下面宝珠也只得坐在子云之上。坐定了,王恂笑道:“外边馆子上,若便依这坐法,便可倒贴开发。”众皆微笑,互相让了几杯酒,随意吃了几样菜。 
  宝珠看琴言的眼睛似像哭肿的,想是为师傅了。子云也看出来,太息了一声道:“玉侬真是个多情人,长庆待他也不算好,他还哭得这样,这也难得。”众人尽皆太息。琴言听了,触起昨日的气来,便脸有怒容。又见子玉在旁,总是为他而起,他一阵酸楚,流下泪来。众人齐相劝慰,殊不知琴言别有悲伤,并不是为了长庆。众人既不知道,又不便告诉人,闷在心里,越想越气,要忍也忍不住,把帕子掩了面,想道:“魏聘才这东西专会捏造谣言,将来必说我在他那里陪酒,奚十一赏镯子等语,不如我说了,也可叫人明白。况且谅无笑我的人。”又停了一会,问子玉道:“你几时见聘才的?”子玉道:“尚是去年十月内见过一次,如今住在城外宏济寺,也绝不到我家来。” 
  琴言道:“我昨日见他,他说今年见你三次了。”子玉道:“何曾见过?最可笑的是大年初一天明的时候,在门外打门。门上人才穿衣起来,他说了一声,留下个片子,到如今还没有见着他。你是那里见他的?”琴言骂了一声道:“这魏聘才始终不是个东西。”蕙芳道:“早就不是个东西,何须你说。”子玉又问琴言,琴言含泪说道:“原是我不好,我到他寓里,要他同我去看你。”子玉听到此,一阵心酸,眼皮上已红了一点。众人尽听他说,王恂道:“你看他,他怎样待你?”琴言道:“聘才起先还好,如今有一班坏人在那里引诱。”子云问道:“是谁呢?”琴言道:“一个奚十一,一个潘其观,还有一个和尚,就是聘才的房东。”蕙芳听了,皱了皱眉,问道: 
  “你怎样呢?”琴言也恨极了,索性细细的将奚十一故意先走,后聘才撵了潘三,奚十一忽又送菜来,后奚十一、潘三、和尚先后的闯进,并将席间诸般戏侮,与砸了他的镯子,都说了出来。子玉听了,甚是生气,说道:“这是聘才的坏,定是他设的计,故意叫他们糟蹋你的。”琴言道:“可不是他通同的么?幸亏我如今不唱戏了,他们还不敢十分怎样。不然还了得,只怕你们今日也不能见我的。”子云道:“这三个恶煞,怎么你一齐都遇见了,这也实在为难你。”次贤、王恂皆笑。桂保道:“那个奚十一,我倒没碰见他,就是佩仙、玉艳吃了他的大亏。”琴言道:“我是两次了。”王恂谓桂保道:“你若遇见了奚十一,便怎样呢?”桂保道:“我若遇见了他,也叫他看看桶子,叫个赶车的顽顽他。”说得众人大笑。蕙芳道:“我们如何想个法儿收拾他?”次贤笑道:“你若要收拾他,须得用个苦肉计,恐怕你不肯。”蕙芳啐了一声,次贤复笑起来。子云问道:“你想着什么好笑?”次贤道:“我想奚十一就是那个东西作怪,何不拿他来割掉了,也就安分了。”王恂笑道:“这倒不容易,除非媚香肯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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