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断剑-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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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骓果是一匹难得的宝驹,一声不吭,四蹄翻飞,在和谁生气,躬着头一味默默狂驰。
青鬃爬坡,速度大减,乌骓追至坡前,青鬃尚未到达坡顶。凌壮志不也高声呼喊,他怕宫紫云一气之下,飞身纵入左右茂林,那时再想追及,决不可能了。
乌骓驰至半坡,青鬃已翻上坡顶,眨眼不见,凌壮志趁机一抖丝缰,急向坡上加速追去。
登上坡顶,竟是一座平陵,距离青鬃尚不足百丈。
凌壮志凝目一看,惊得面色大变,只见宫紫云前面的马道上,并肩前进着两人,正是铁钩婆和万绿萍。
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一拨马头,迅速窜进左侧茂林中,他觉得这时绝不能会见铁钩婆和万绿萍。
但,他又怕与宫紫云越拉越远,只得籍着林木掩护,急急向前奔驰,因而马速大减。
他一面在林隙间注意宫紫云和铁钩婆母女的行为,一面用手焦急的抚摸着马鬃,他怕乌骓长嘶发声。
蓦见前进中的铁钩婆,倏然回过头来,怒目向着催马急奔的宫紫云望来,那双小眼,宛如两盏小灯!
铁钩婆想是看清了宫紫云,一双小眼精光一闪,面现惊喜,不由连连挥手,高声招呼说:“啊,原来是宫姑娘,你现在要去哪里?”宫紫云似在一直沉思,闻声一惊,急得青鬃勒住,见是铁钩婆和万绿萍,立即飞身离马,直落铁钩婆母女面前。
在这时的心情下,宫紫云遇到了铁钩婆和万绿萍,大有“他乡遇故知”
之慨,倍显亲切。
一身碧裳,背后插长剑的万绿萍,同样的有着满腹心事,这时听了老娘招呼,立即停止转过身来。勒马隐在树后的凌壮志一见,不由浑身一战,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切间,飞身离马,再向前进了数株大树,他要仔细的看个清楚。
只见万绿萍,粉面苍白,樱唇黯淡,香腮已显消瘦,以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竟然有些红肿,似是连日曾经伤心的痛哭过。凌壮志看罢,心中即迷惑又吃惊,他想,这才几天,万绿萍怎会憔悴成这令人心痛的样子?
打量间,宫紫云已和铁钩婆母女寒喧完毕。
通体是汗,鼻冒热气的青鬃马,已悄悄走至林边,啃着青草休息。
蓦闻铁钩婆望着宫紫云,惊异的问:“宫姑娘,你的气色很难看,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
宫紫云依然是那么高雅的淡淡一笑,微摇螓首说:“没什么,晚辈觉得有些不舒适,到前面镇上休息半日就好了。”
铁钩婆以为真的点了点头,继续问:“晋德大师呢?”宫紫云回答说:
“他因事已去了黄山。”
铁钩婆小眼一亮,似乎想起什么,立即沉声间:“宫姑娘可追上凌壮志那小子?”
宫紫云见铁钩婆提到凌壮志,忧郁的娇靥上,立时变得苍白如纸,不由摇摇头,黯然说:“没有追上他,我想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万绿萍见宫紫云一谈到凌壮志面色立变,尚以为她仍痛恨凌壮志杀了她的师侄阮自芳而气忿,因而柳眉一蹙,芳心暗为心上人担忧。
惊见铁钩婆,咬牙切齿的恨声说:“宫姑娘拜托你,将来你遇到了凌壮志,请你务必杀了那个无情无意的小子,替老身出口气。”
万绿萍一听,立即怨的阻止说:“娘,您怎的尽说些糊涂话铁钩婆未待万绿萍说完,小眼一瞪,厉声说:“死丫头,你还没被那小子骗够吗?”
万绿萍神色一阵黯然,立即幽怨的低下了头。
宫紫云看得黛眉一蹙,佯装不解的问:“老前辈,到底是怎一回事?凌壮志不是您的表侄兼爱婿吗?”
万绿萍一听,憔悴的双颊立时升上两片红晕。
铁钩婆恨恨的点了点头,恨声说:“不错,在卧虎庄,老身是这样说过,但现在一切都不算数了。”
宫紫云的确一些不解的问:“为什么呢?老前辈。”
铁钩婆懊恼的叹了口气,忿忿的解释说:“凌壮志那小子和我这个丑丫头,原已定了彩聘,是一对名正言顺的小夫妻,在卧虎庄前分手时,约妥在石门镇相会,谁知,前天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店里,他小子就在隔壁房间内,听见我们母女谈话,不但不出来相见,反而悄悄的溜走了,你说可恨不可恨?”
说着,小眼精光闪射的望着宫紫云,似乎等待宫紫云的公正评理。
宫紫云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兴致为她评理,但又不得不郑重的点点头。
万绿萍缓缓抬起头来,怯怯的分辩说:“凌哥哥不愿见我们,必然有他不便见我们的苦衷。。”
铁钩婆不待万绿萍说完,小眼一瞪,厉声说:“快闭上你的嘴巴吧!到了这般时候你还痴心为他辩护呢!”
宫紫云怕万绿萍难堪,事实上她也有为师弟辩护的义务。因而接口说:
“萍姑娘说的是,也许凌壮志真的有苦衷!”
铁钩婆听得一楞,她对宫紫云突然帮着凌壮志讲话,似乎感到十分惊异,于是一定神,接着又忿忿的说:“宫姑娘,更有令人可气的事,你却不知,凌壮志那小子瞒着我们,又和那个伪装书生的展伟凤订了婚。”
宫紫云想到店前那个浑猛黑汉展伟明对凌壮志的称呼,芳心就不由暗暗生气,因而,黛眉一蹙,指责说:“凌壮志这样作就不对了,他不是和萍姑娘已经彩聘了吗?”
铁钩婆立即正色说:“是呀,这就是老身恨他入骨的原因呀!”
说着,唯恐宫紫云不信,转首又望着杏目已含泪光的万绿萍,沉声说:
“萍儿,把那小子下彩定的‘涵碧珠’拿出来让宫姑娘看看。
万绿萍觉得无此必要,因而嘟着嘴不高兴的说:“娘,您真是的,这些事您和人家宫姑娘争执什么?”
铁钩婆小眼一瞪,沉声说:“我要让宫姑娘知道这件事是千真万确。”
宫紫云确没想到凌壮志和万绿萍当真已经订过了婚,芳心中除了悲痛自己的命苦外,她也没有一丝妒意。
她决心星夜赶往恒山凌霄庵,问清了自己的身世,再为父亲报仇,杀了恶道“乌鹤”后,也找一偏僻的庵院伴佛为尼,了此残生。
这时见万绿萍不愿拿出“涵碧珠”来,立即插言说:“老前辈说的话,晚辈怎敢不信,现在看也不便,下次有机会再看吧!”
说着,仰首看了一眼高高升起的红日,似有所悟的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晚辈要先走一步了。”
铁钩婆立即歉然一笑,说:“真抱歉,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宫紫云,淡雅的一笑,说:“难得遇到老前辈,理应多谈几句。”
说着,即向路边啃草的青马走去。
铁钩婆小眼一亮,似乎想起什么,立即又忿忿的说:“宫姑娘遇上那个无情无义的小子,千万别望了代老身教训他一顿,最好能砍断他小子一条手臂或者是一条大腿。”
万绿萍一听,面色立变苍白,即对认镫上马的宫紫云,惶声说:“宫姑娘请你千万不要那样作。。”
宫紫云坐在马上,望着心情惶急的万绿萍,强自淡淡一笑,说:“萍姑娘放心,我不是凌壮志的对手。”
万绿萍哪里肯信,黯然要求说:“宫姑娘,求求你,千万请你手下留情。。”
说着,喉间一阵哽咽,话即住口,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
铁钩婆表面生气,声言厉色,实则心疼爱女,这时,老脸一阵戚然,也不禁哑口无言了。
宫紫云听了万绿萍的话,心中很受感动,觉得凌壮志能娶一位如此痴心爱他的少女为妻,应该心满意足了。
她知道前夜马鞍山的事,铁钩婆母女,迟早会得到消息,因而有意提醒她们母女一句,于是突然说:“萍姑娘大可不必为他的安危担心,莫说我宫紫云不是他的对手,就是当今各派掌门宗师,也无一人能望其项背。”
说此一顿,又望着一脸愁容的铁钩婆,恭声说:“老前辈由此向北,一、二日内,不难听到凌壮志惊人的消息,老前辈和萍姑娘慢行,我要先走一步了。”
铁钩婆和万绿萍,虽然已经知道了凌壮志确会武功,但决不相信他的武功有什么超群出众之处。
这时见宫紫云说的郑重,两人却有些将信将疑,虽然不知有何惊人消息,但又不便再问,只得同声说:“宫姑娘先行,祝你一路顺缓。”
宫紫云含笑说声“珍重”,一抖马缰,放蹄向北驰去,青马啃了片刻嫩草,略事休息,体力大增,狂奔如飞。
隐身树后的凌壮志,听了三人的对话,心情极为沉痛,他知道事情愈来愈糟了,尤其万绿萍痴心热情,关注安危,在极端刺激之下,仍毫无一句怨言,这令他十分感动。
他一手抚着树,一直望着铁钩婆劝慰着万绿萍继续前进,宫紫云的马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他才转身向乌骓走去。
一阵徐风吹来,两颊忽生凉意,举手一摸,这才发觉两颊湿润,不知何时曾经流下两行泪水。
他握起马缰,不禁一阵迟疑,低头沉思良久,才毅然飞身纵上马鞍,一抖丝缰,直向西北茂林深处驰去。
他知道这一连串发生的不快事件,宫紫云决无法在乍然之间理解的开,追上她反而诸多不便,也许会争执起来。
因而,他决心绕到宫紫云的先头前进,稍过一、二日,待宫紫云的情绪略微平静后,再和她见面,只要她肯听他解释这些事不难获得她的谅解和同情。
为了行动方便,乌骓马只有侍恒山事毕回来再归还了,他深信展氏兄妹和黄飞燕不致因此不满。
心念间,双目突然一亮,乌骓马驰出林外,凌壮志游目看了一眼田野,直向数里外的一座小农村上驰去。
数里之遥一瞬间即到,小村十分简陋,仅有三、五户农家,村上几条野狗,看见飞驰而来的乌骓,俱都惊恐的狂吠两声,挟着尾巴跑了。
凌壮志驰进小村,就在第一家竹篱门前停下马来。
想是犬吠惊动了村人,凌壮志尚未向前叩门,篱院上房内,已颤巍巍的走出一个白发灰衣的老太婆来。
接着,上房内,又跑出一个八、九岁的红衣小女孩。
红衣小女孩,苹果脸,大眼睛,梳着两个小辫子,看来十分可爱,她未得老婆婆的许可,一直跑到竹篱门前,极熟练的将门打开了。
凌壮志看了极高兴,心中的烦闷顿时全消,但他不便即行进入,先向着红衣小女孩亲切的笑了笑,接着又向老太婆恭声说:“老婆婆您好!”
老太婆见小女孩打开了篱门,不但没有斥责,相反的慈详的呵呵笑了,这时见凌壮志潇洒英俊,文质彬彬,态度恭谦有礼,立即笑呵呵的说:“这位小官人,可是要在寒舍歇歇?”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惊,他发觉这个农村的老太婆,不但谈吐不俗,听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但他不便问,立即恭谨的回答说:“是的,老婆婆,不知府上可方便。”
老太婆红润的老脸上,再度谦和的笑了!
“只要小官人不嫌寒舍简陋,尽管请进来。”
凌壮志颔首称谢,即将乌骓留放在院边不远的草地上,随在老太婆身后向上房门前走去。
前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