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孤剑-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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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逸凡摇头说道:“他虽然用心险恶,但小要饭的何曾有损毫发?咱们有约在先,只要实践约言……”
癞叫化怒哼一声,愤然说道:“他在输招之后,仍不撒手认败,反而另起凶心,突下杀手!若你不认先机,洞悉恶谋,或技艺稍差,无法破解,试问现在是个什么局面?”
话到此处,杀光突射,接道:“你大仁大义,我可不能容他!”
举手一掌,迳向齐南强“天灵”劈下!
蒲逸凡左手一挥,逼住了癞叫化掌势,道:“帮主除恶务尽,理所当然!不过小要饭的认为,动辄杀人,并不是真正的侠义之道!何况世界多少极善之人,都是从无边孽海之中,猛一回头,便登彼岸;只要他从此金盆洗手,退出七绝山庄,我们岂可因泄一时之忿,不留余步,自毁约言!”
话完收回抵住命门的判官笔。
这几句话说的大义凛然,面面俱到,只听得癞叫化杀念顿息,怒火全消,暗暗赞叹不已。
蒲逸凡同癞叫化这番话语,齐南强自是一字不遗,听得清清楚楚,想起自己适才那种恶毒、卑劣的手段,不由心生歉疚,惶愧无地,陡的一提丹田真气,仰脸一阵阵哈哈长笑!
他内功精深,笑声宏大,充满了愧疚,也挟带着感叹,长长的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笑罢转过身来,望着蒲逸凡,慨然一叹,无限惶悔地黯然说道:“阁下笔底留命,他日必有一报,齐南强谨遵约言,就此告别!”
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癞叫化望着齐南强远去的前影,不禁感触万端,黯然不已!
蒲逸凡却是像做了一件莫大的善事似地,心中快慰无比,拉着癞叫化欣然一笑,道:“现在不知沧海钓庐怎样,咱们也该走啦!”
孤剑第十七章 古刹钟声
第十七章 古刹钟声
这是一个春末夏初的傍晚时分!
暮色雹雹,和风习习,竹篱茅屋之中,升起缕缕炊烟,田野阡陌之间,荡起阵阵麦浪,雀鸟凤鸣,牧歌唱晚,大地显得一片宁谧,详和……。
这时在离中岳嵩山不远的道路上,走来一位年迈的老婆婆,只见她身穿藏青短装,脚着薄底快履,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信步走来,神态极为安详,但眉梢眼角之间,却又笼罩一层忧郁,仿佛有着无穷的心事。
这老婆婆看去虽然老态龙钟,但走起路来,却是轻快飘逸,有如行云流水,似慢实快,从容不迫;神光开阖之间,射出两道炯炯神光,使人一望而知她不但身怀上乘武功,而且造诣极深。
片刻之后,她已行至这里,收住脚步,停下身来,整了一下衣襟,凝神向山顶望去。
但见山势浩大,奇峰峻拔,苍茫的暮色中,隐约可见数以百计的禅院古刹,分布在一座插云高峰之下。
要知蒿山位五岳之中,既具华山的险峻,也有东岳的雄伟,兼带恒山的巍峨,更胜南岳的灵奇;名震天下,领袖中原武林的少林寺,就建筑在少室峰腰,庙宇星罗棋布,门下僧侣千众,当真是名山古刹,武林圣地。
老婆婆仰望了一阵山势,忽然低下头来,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见得人似地,脑袋低地几乎垂到胸前;一双眉峰忽紧忽松,那流露在眉梢眼角间的一层忧郁,也是时隐时现,只听她喃喃地祷告道:“但愿我佛宽恕,信我此行不虚,不然我这一身罪孽,纵然倾尽三江四海之水,今生也没有洗清之日了!”
敢情她要在天黑之前,赶上山去,是以话一落口,再也不似方才来时那等从容飘逸,径自展开轻功身法,循着登山大道,向上纵跃飞奔,几个起落之间,已奔了三四十丈远。
大约奔行了百丈左右,突然从路旁一块高大山寺后面,响起一声沉喝,随着跃出一个灰色僧袍,手握禅杖的中年和尚。
老婆婆闻声煞住前冲之势,停下身来,嘴角方自蠕动,正待开口说话,和尚己手横禅杖,抢先问道:“不知老人家有何要事?这等急忙登山,可知本寺立有禁例,妇女……”
接下去应该是“不得人寺”,但忽然抬眼一瞥,这时正好老婆婆朝他凝神而视,四目交投,只觉她神光如电,炯炯慑人,心知是非常人物,赶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倏而咽了回去,顿口不言。
老婆婆探手入怀,掏出一块三寸长短的金色佛牌,缓步走到和尚面前,递过去给他看了一下,和声说道:“老妇有事求见贵寺方丈,烦请大师代为通禀……”
和尚一见金色佛牌,不禁眉间微微一皱,单掌立时当胸打了个讯问,轻宣佛号,接口说道:“老人家既有本门方丈信物,自是又当别论,那就随小僧登山吧!”
说毕转身,当先向上奔去。
登山途中,因有和尚带路,再也未遇阻拦。
这带路和尚,乃是少林寺派遣的守山弟子,约莫行了数盏热茶时间,已到了一座殿堂前面,和尚收势停身,转头说道:“老人家请在此稍等,待小僧前去禀报后,再来回话。”
老婆婆歉然说道:“这样就麻烦大师傅了。”
和尚去了不久,忽然传来几声钟响,接着灯火通明,殿堂之中,走出来几十个灰衣僧人,整整齐齐,排成两行,随后掌门方丈无我大师,带着两个眉清目秀,年约十三四岁的沙弥,大步迎了出来。
鸣钟聚众,僧侣列队相迎,这是少林派迎接贵宾的隆重仪式,当今武林之中,能受此等隆礼之人,寥寥无几;老婆婆目睹此情,那满布皱纹的脸上忽然掠起一片不安神色,再一见无我大师亲身出迎,更自惶急不已,慌忙疾步上前,欠身施了一揖,恭声说道:“人妇俗女,怎敢当大师这等隆遇?不责冒昧闯山之罪,已然感激不尽,这等大礼相迎,实令难妇折煞!”
无我大师口宣佛号,合十说道:“施主太客气了,贫僧未能率众远迎,尚望女施主不要见怪才好?……”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施主远来风尘劳顿,请随贫僧入内侍茶!”
此话一出,那排列两边的僧众们。同时脸色微变,数十道奇诧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全投在老婆婆身上!
须知少林一派,约律极严,向有妇女不得入殿的门规禁例,自达摩祖师开派以来,数百年代代相传,相沿成习,从没有逾越;此刻僧侣们见掌门人竟自公然破例,将老婆婆迎入殿内侍茶,大家俱觉事态严重,非同小可,但掌门人身份崇高,权威无上,却也不好当面质问,只各自闷在心里,互以讶异的神光,望着老婆婆,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特殊人物,竟能令掌门人破除禁例?
老婆婆神光如电,一眼即看出了和尚们的心意,暗暗忖道:“此来我是有求于人,于心甚感不安,若再让老和尚为我破除门规禁例,那可是大不应该之事。”
略一沉吟,歉然说道:“就这样打扰已是不该,入殿侍茶千万领当不起,请大师不要为难妇一人,耽误各位大师傅们的禅课,就在殿外随便坐一会,向大师说明我的来意就行了!”
无我大师目光流动,只见门下弟子,个个虽然神色肃穆,宝像庄严,但两眼神光,却流露着奇诧的光彩,不由微微一怔,暗道:“本派虽有妇女不得入庙的规律,但我岂可失却礼数。”
当下沉忖一阵,忽然坚定地说道:“女施主请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贫僧自有交待。”
话完转过身子,当先走入殿中。老婆婆盛意难却,再也不好坚持,随在无我大师身后,迈步入殿。
她随着老和尚穿过了四重大殿,走完一条碎石小道,到了一所修竹环绕的静室中。这静室约有三丈见方大小,临窗一面,摆着一张檀木方桌,两边各有一把靠椅;对面依壁横陈一张禅床,床上置着一个黄缎蒲团,陈设简单,收拾得纤尘不染,看样子这静室似为方丈用功之所。
老和尚躬身肃客,把老婆婆让入右边靠椅坐下后,自己则在对面禅床蒲团上盘膝而坐。
两人刚刚坐好,二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已适时端来两杯热气蒸腾,清芬四溢香茗,分送两人面前。
无我大师接过呷了一口,举杯说道:“庙中无物款待,女施主随意解渴。”
老婆婆举杯就唇,饮了一口,只觉芳香无比,人喉尤有回味,不禁脱口赞道:“色香味美,难妇何福消受!”
只听得无我大师宣了佛号,另起话头道:“耸云岩多蒙相救,贫僧铭感五内,女施主此来,想必有所指教,但请明言直讲,力之所及,贫僧当竭尽绵薄,为施主效劳。”
老婆婆放下茶杯,抬头望着室顶,才自低下头来,双目射出碍难的神光,望着两个小沙弥,嘴角微微嚅动,但欲言又止。
两个小沙弥人虽年少,但却玲珑透顶,慧点无比,目睹老婆婆欲言又止的碍难神情,心知自己两人在此,有碍她与掌门人的谈话,不待无我大师吩咐,立即躬身一礼,退出静室。
老婆婆只觉脸上一热,尴尬已极。
无我大师合掌当胸,庄容正声地说道:“此处乃是贫僧参禅之地,门下弟子未经允许,绝不会贸然进来,女施主有甚隐秘疑难之事,但请放心无妨。”
老婆婆沉吟半晌,和声问道:“大师法眼通神,明察秋毫,想来对前番在括苍山中,指路、疗伤等事,大师早已明白了?”
无我大师点头答道:“贫僧也不过揣测而已……”
微微一顿,又道:“说来惭愧,贫僧虽蒙施主搭救,但如今还不知施主究竟是谁?施主可否示下名号,也好让贫僧永铭心头!”
老婆婆忽然站起身来,右手扯看下头上银丝,左手摘去脸罩人皮面具,由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陡然变成了一位瑶鼻樱口,眉目似画,肌肤雪白,面泛桃花,美得令人不敢仰视的中年妇人。
无我大师只觉眼前一亮,接着心头一震,猛地想起一个人来,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脱口问道:“芳驾可是以‘九阴魔功’,驰誉江湖的冷施主?”
中年妇人低头答道:“难妇正是冷桂华!”
无我大师神光锐利,早已瞧出老婆婆,即是那夜在耸云岩上,神蛛教陷阱机关之中,救援自己脱险的面罩黑纱的女人,但却想不到那面罩黑纱的女人,竟是眼前这位美是美到绝顶,但狠也狠到极点的一代女魔冷桂华,暗想这女魔一生行事,罪大恶极,她此番挟恩图报而来,还会有什么好事?一时不禁心怀忐忑,平静庄肃的神色,逐渐沉重起来。
只听冷桂华幽幽一叹,道:“大师放心,我此番前来相求大师,并无挟恩图报之意;也不是向什么生死强敌寻仇,要大师为我出力……”
说到这儿,忽的顿了一顿,那美比花娇的容光,突然泛现出一片懊悔交集神色,满脸凄苦地接过:“只因我二十年前,作了一桩人神共愤,天道不容的错事,也连累了大师一位方外好友。可是事到于今,我不能一错再错,所以我来向大师说明原委,只希望大师将此事真象,转告另两个人就行了!”
无我大师听她说出此事连累自己一位方外好友,忽然想起在括苍山中,从薛寒云身上取下的三根银针,问道:“冷施主说牵连贫僧一位方外好友,可是‘神州二贤’的老大陈其天?”
冷桂华点